第60章 第 59 章

第60章 第 59 章

秦鳶清點完山谷里的所有屍體,一個寶相宗的人都沒見着,見到練綺音心急火燎地上了城樓探頭朝她看來,極為意外。她朝練綺音抱抱拳,說:“少宗主,我此次不是來找你的。”她說完,化成狐狸形狀,跳到自家老祖宗的肩膀上,操控鐵鍋朝着城池上空撞去。

鐵鍋先是落到她的手裏,再隨着她一個扔鍋的動作,化作一道比閃電還快的光芒,剛飛到城牆上方,城牆裏便伸出一張由靈氣聚成的大手朝鐵鍋抓去。

紫長老七條尾巴齊動,雷球、閃電劈頭蓋臉地朝着那隻靈氣大手砸去。

八尾老祖宗見狀,也趕緊甩動尾巴釋放出雷力。

她比紫長老多出一條尾巴,整整多出一千多年的道行,煉虛境的境界,合體境的實力,又因為沒有交過手,害怕,一出手就是釋放出全部力量,釋放出去的雷意化成片雷海,覆蓋住整面城牆,連同半座城都罩了進去,釋放出來的光芒亮到能當場灼瞎人眼。

練綺音以及城牆上的眾多修仙者紛紛閉上眼睛。

防禦大陣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釋放出巨大的嗡鳴聲。

八尾老祖宗見釋放出去的雷被滿是符紋的罩子擋住,以為是對方有人出招,當即將小腹丹田處的紫府世界挪出來,與身合一,剎時間,她的身後又豎起一道紫色的狐尾虛影,竟是離化出九尾只差一步。

她催動全力不斷撞擊城牆上的防禦符陣,對秦鳶催促道:“你想打誰,我在那人族眼前的氣罩上鑽個孔,你的鍋從孔里鑽進去打他。”

紫長老看看自家祖母,默默無語。

秦鳶說:“我只是想用鍋砸一下防禦大陣,呃,就是你說的罩子。”

八尾老祖宗長鬆口氣,不是要砸罩子裏的人族,那容易多了。她當即從雷海中分出一條路,又把周圍封得嚴嚴實實,好擋住那些討厭又可怕的人族攻擊,保護好幼崽的鍋。

秦鳶心說:“老祖宗,你這樣是會養出熊孩子來的。”可作為被老祖宗寵着的熊孩子,感覺真好。她操控鐵鍋,意思意思地在防禦大陣上砸了下,大聲傳音喊道:“前幾天攻打我們妖殿的人呢,出來一個話事的。”

防禦大陣劇烈震動,滿城轟隆隆的雷響聲,城樓防線這邊更似被雷海淹沒,派到這邊駐守的修仙者,無論正在做什麼,紛紛放下手頭的事,第一時間趕奔過來。

各個仙宗的人以神念探得城頭的情況,也紛紛趕到。

秦鳶見動靜鬧得夠大了,這才對八尾老祖宗說:“可以收了神通了。”

八尾老祖宗這才收回紫府,收回釋放出來的雷力,渾身舒坦地伸個懶腰。隨着它拉伸身子的動作,渾身骨骼噼里啪啦作響,活像八百年沒活過關節。

翻滾的烏雲朝着頭頂上方匯聚過來,氣勢迫人。

紫長老和八尾老祖宗齊齊抬頭看去,同時感覺到有雷意在雲層中生成。她倆第一時間環顧四周,釋放出神念朝着周圍探去。

八尾老祖宗沒找到對方,揚聲喊:“是我族的哪位崽子在施法?出來見見,認識認識,我是狐殿雷狐族老祖母紫丫丫。”

秦鳶抬起頭看向頭頂上空的雲層,她的見識也少,但多少還是看過點雜書,知道有個玩意兒叫做渡雷劫,跟這個特別像。她問八尾狐狸老祖宗和紫長老:“你倆誰要渡雷劫了?”

紫長老說:“雷劫?雷淵天天都在渡雷劫。”話落下,反應過來,雷劫!她怵然地抬起頭看向上方的雲層,那肯定不是她啦!

她才受了傷,道行也沒到。

老祖宗修鍊出九尾虛影都九百多年了,一直突破不了,沒想到機緣竟然是這呢。她趕緊喊:“祖母,你離我們遠點。”

伸手剛想把秦鳶給撈走,又被老祖母一把搶了回去,牢牢抱在懷裏。這幫不會帶孩子的狐狸,別把雷狐族千年裏才出來的唯一崽崽給帶死了。

八尾雷靈狐渡晉陞九尾的劫,老祖宗,你抱着我幹什麼。秦鳶嚇得趕緊喊:“老祖宗,你要渡雷劫啦,你趕緊把我放開,到空中挨雷劈去,我太小了,挨不住,你離遠點渡劫。”

她趁着老祖宗聽她說話分神,腳下突然浮現起月華形狀的符紋光圈,卷了自家師父,縮到練綺音身邊,說:“你讓我躲躲。”躲在這裏,老祖宗沒法尾巴一甩就把她又撈過去。

練綺音作為寶相宗少宗主,熟悉諸多讀言,不管是妖語還是狐語都能聽懂。她對於隱世不出一直在地仙境紫府雷海中修鍊的雷靈狐出來就渡劫並不意外,但是……為什麼秦鳶能突然到她身邊。

紫長老沒想到自己竟然出現在之前想攻打卻差點把命丟掉的城樓上,嚇得毛都炸起來了,渾身緊繃,一副隨時準備出手拚命的模樣。聽到秦鳶跟練綺音說話,才問:“你們認識?”

秦鳶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頭上頂塔的寶相宗少宗主。”她說完,又朝城樓外喊:“老祖宗,別發獃了,你先渡雷劫。”

八尾老祖宗活了兩千多歲沒見過雷劫,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也立時明白為什麼自己修鍊出九尾虛影這麼多年都不能化實,原來是卡在雷淵隱於狐山中,與世隔絕,無法被天道感應,沒有雷劫上。

她深知渡劫危險,離人族太近,恐給自己招禍,趁着雷劫還在醞釀,帶着雷劫頭也不回地朝着妖殿山谷方向跑去。

渡劫成功,會天降甘霖,有靈雨當然要灑在自家地里。

秦鳶沒想到拉老祖宗來壯個聲勢,還能有這熱鬧,沖練綺音尷尬又失禮貌地一笑。

她極為感慨地嘆口氣,說:“我要是早知道你們寶相宗沒攻打我們,就把你派進來的細作留下了。主要是當時我還在閉關呢,突然被石頭砸斷腰和腿,跟着得知仙門的人連句交涉都沒有,也不管這些俘虜的死活,直接朝我們進攻,想打我們全殲,只好俘虜們全部宰了用來激勵士氣。”

練綺音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只能朝秦鳶微微一笑,問:“那您這次來是?”

秦鳶說:“我們做妖,不像你們做人的這麼不講究。”她取出玉簡,說:“這裏有我們俘虜到的人族修仙者,及戰死的人族修仙者名單,屍體我們都找齊拼好了。各宗派弟子出生入死的,總不能把屍體扔在我們妖殿喂野獸漚肥吧。還有那些俘虜,別回頭又讓我們殺了祭旗,還是贖回去比較好。”

練綺音沒接玉簡,“我一個小元嬰可做不了主。您找能做主的吧。”堅決拒絕接這燙手山芋。

秦鳶掃了眼城樓上的修仙者們

她頂多根據服飾認出是哪個宗門的,至於那些實力高深的是幹嘛的,一個都不認識。他們的腰牌上覆蓋有靈氣,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無法通過腰牌辯識身份。月華宗、落霞宗、劍道宗,這三個進攻主力宗門都有人在,卻沒一個出來,明顯是要諒着她。

秦鳶當即把玉簡收回儲物戒指中,對練綺音說:“請我到城裏逛逛唄。”來都來了,自然要去逛逛長見識,順便採購批急需物資。

來一趟,怎麼都要有點收穫才行。

練綺音震驚地看着秦鳶,指向她和紫長老,“你不怕你倆來了回不去嗎?”

伏妖宗的太上長老帶着天羅網來了。大乘境的妖都能兜進去。

秦鳶咧嘴一笑,說:“不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別的不多,就是祖宗多。”

伏妖宗的一名弟子輕哼一聲,“堂堂寶相宗少宗主,竟然與妖孽談笑風聲,呵!”

秦鳶探頭望去,問:“怎麼?你羨慕呀?不好意思,我只跟漂亮姐姐說話,像你這種長得丑的,羨慕也沒用。”

那年輕弟子哼笑:“我丑?”他雖然不在意自己的長相,但對自己的長相還是頗為自信。

秦鳶說:“對啊,面目可憎,丑!”

那年輕弟子哼哼兩聲,道:“小妖怪,既然你的眼睛這麼瞎,不要也罷。”

在城中的各宗派的長老、宗主哪怕沒有親自參與過妖谷之戰的,也通過留影法寶知道了當時的情形,都認出秦鳶的聲音,正是妖谷中指揮作戰的那個妖怪奶娃娃,再看她行事作風,以及紫妖君像個跟班似的站在身側,便想要拿下她。

只是礙於這小妖怪委實太小,只有築基期的修行境界,但所施展的神通手段又極為高深,不好自己親自動手。

出手逮上來交涉俘虜、戰亡者之事的妖修,要是那批弟子能救回來還好說,要是救不回來,將來其它宗派免不了要上門來扯皮。要是出手,沒逮住這小妖怪,讓她跑了,或者像逮月花花那樣再栽個跟斗,可就顏面盡失了。月花花好歹是地仙境,實力在那,輸在她手裏不丟人。這小妖怪,才築基修為。

月華宗、落霞宗、劍道宗的長老、宗主們當即紛紛暗示身邊的弟子。

各宗派傷亡慘重,再看區區小妖竟然敢上門挑釁,也極是氣憤,可這小妖怪身後有大妖保護,又是打着交涉俘虜和戰亡遺體來的,怕耽誤救人,引起跟其它宗派的衝突,也只能強忍怒火。如今有了宗門長輩的吩咐,當即一個個站了出來。

落霞宗全軍覆沒,如今只剩下留守在城裏的那點弟子,這會兒都上了城樓,見到這兩個來自妖谷的妖怪上門,恨得眼睛滴血。

當即有弟子衝出來,對秦鳶叫道:“小妖怪,敢決一死戰否。”

秦鳶一看氣勢洶洶來了一大群人,問:“你們是要打車輪戰呢,還是要群毆呢?先說好哈,你們要是公平對決,得派跟我一樣境界的築基弟子來,我有雷靈狐血脈,放寬一點,你們可以派金丹境的,金期大圓滿都算。”

一名月華宗金丹境真傳弟子上前,“跟你這種妖孽有何好說的!”說話間,已經取出本命法寶劍握在手裏,便要攻上去。

紫長老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七尾雷尾上都泛上了雷芒電流,懾得那月華宗金丹境弟子不敢再往前一步。

月華宗、劍道宗、落霞宗三宗長老,當即鎖定紫長老,蓄勢待發。只要這條七尾雷靈狐敢出手,他們便齊齊上前將其拿下。

秦鳶直接無視周圍的劍拔弩張,說:“要是扯什麼除妖群起攻之,那我就叫祖宗啦。你們上次在妖谷燒了我們村子,打爛我們的花花草草,毀了我們的靈藥園,燒了我們的牲畜圈,斷了我們的生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我叫上祖宗們打過來,也把你們對我們乾的事,來一遍,也不冤你們吧?”

練綺音瞧見氣氛不對,清清嗓子,地仙境的玲瓏琉璃塔罩在頭上,順便把秦鳶和身旁的紫長老都罩了起來。她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凡人都知道的規矩。諸位,不妨想想還在妖谷的那些道友們,以及那些戰死者的屍體,要不要贖回來吧。”

月華宗的一名弟子暴怒,“練綺音,你竟然公然維護這妖孽,你們寶相宗與這妖孽有勾結不成?”

秦鳶對練綺音站出來公然維護的態度驚到了,決定回頭私下找她聊聊。人家都站出來公然維護她了,就不好再往水裏拖了。她當即對練綺音說:“少宗主,我有地仙境的寶物護身,你不用護我。”

練綺音二話不說,撤了玲瓏琉璃塔,問:“可否見識一下?”

秦鳶特別痛快,說:“好說!”二話不說,摸出一根白色的毫不起眼的狐狸毛,看長短還有點像胎毛。

修行境界低的弟子堆中間有許多人噗哧出聲,還有人特意出言嘲笑。

修行境界高的卻是當場變臉。

紫長老滿臉詫異:阿獃的毛怎麼在你手裏?

秦鳶捏着狐毛,說:“敢問月華宗、劍道宗、落霞宗……”她一口氣點了三十多個宗派的名字,說:“你們的話事人在不在呀?在的話,現在出來,我跟你們談。不在的話,我現在就燒了這件仙寶,換隻狐狸來跟你們談。”

月華宗的一位長老站出來:“既然有地仙境信物在身,為何不早點拿出來?憑你區區一個築基小妖,若無此信物,豈能有資格與各宗派談事?”

秦鳶收回阿獃的狐毛,說:“談事情又不是打架,要什麼修行境界。”

她抬手把玉簡往空中一拋,一道月華光芒打入玉簡中,施展初代殿主教的天狐幻術把玉簡中記載的內容,包括村子裏擺得整整齊齊的屍體,以及被阿獃用靈力壓在地上起不了身的俘虜身影全部浮現。

城裏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只要抬眼就能看到上面的畫面,包括每個死去弟子的面容、長相、拼好后整齊擺在胸前的身份玉牌。

同門學藝,朝夕相處。死傷最慘重的幾個宗派里的許多年輕弟子,當場紅了眼眶。

秦鳶用法術傳音全城:“我們妖殿不多要,一個金丹期弟子,一千枚中品靈石,加一顆可抵築基丹的丹藥價。一個元嬰境的弟子,一千枚上品靈石,外加一顆結嬰丹的丹藥價。另外,化神、煉虛、合體境修仙者的療傷葯各十瓶,再來點九轉還魂丹。我在城裏等你們三天,三天之後,我如果沒有回,這些人和屍體,就全部拖去漚肥。你們毀了那麼多的花花草草,我們總得澆點肥恢復森林吧?”

練綺音抬眼看着空中的幻境畫面,愣了好幾息時間,才把目光落到秦鳶身上,特別想問一句:你真的才築基?

哦,靈狐血脈,可跨境界而戰,相當於金丹期的實力。

可她施展法術的本事,絕不是金丹期能領悟的。

天狐幻術。天狐幻陣的簡化版,是月狐族的獨門秘術。

最讓各宗派動容的就是,之前看不到傷亡,傷亡數對他們來說就是看起來突然間少了多少人,來時熱熱鬧鬧的駐地,一下子空曠了好多,到此刻,看到幻景呈現的陳屍場面,其殘酷的一面血淋淋地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秦鳶招呼自家師父:“走,去逛街。”

紫長老有點忐忑。她這是第一次站在人族地界。逛街?逛街是什麼?

秦鳶又拉上練綺音,“你跟我們一起唄,我怕別人不賣東西給我,你陪我去,我買到東西給你提成。”

練綺音問:“我缺賺你那點靈石?”

秦鳶說:“我手上別的不多,俘虜多呀。你有交好的門派,領幾個俘虜回去,多有面兒啊。你陪我買東西,我讓你挑五個俘虜。”

練綺音望向空中的幻景,在俘虜堆里掃了眼,說:“六個。”

秦鳶痛快答應:“六個就六個。”

練綺音問:“你要買什麼?”

秦鳶指向空中的幻景,說:“看看我們村毀得只剩下焦土,就知道要買什麼了。”

練綺音心說:“你們村?”這麼多宗門打一個村,打到傷亡慘重。你把妖谷說成村子,太侮辱人了吧。

可那規模,確實是村子,還是特別窮的村子。

她問:“你打算怎麼重建你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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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鍋燉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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