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秦鳶清楚的記得,初代飛升殿主給的那滴精血,飛入了她額頭正中間的位置,對應的是上丹田,也就是泥宮。
狐族修鍊的是中丹田,泥宮這處一直閑置。
秦鳶擺出盤膝打坐的姿勢,神念進入泥宮,並沒有看到那滴精血。
四周是黑茫茫的彷彿沒有邊際的空間,而她則出現在發著白光的圓形符紋中間。面前盤膝坐着一個身穿白色狐裘的年輕女子,那身形氣質臉型輪廓,正是初代殿主。
秦鳶懵了。初代殿主老祖宗的那縷元神不是被天譴降下的雷威劈沒了嗎?
初代殿主驟然驚醒,見到面前的狐狸幼崽虛影,詫異地問:“你怎麼跑這來了?”
秦鳶說:“這是我的丹田啊。”
初代殿主說:“倒是很少見到魂魄往丹田裏跑的。”
通常來說都是神念內視,哪有魂魄出竅跑到自己丹田裏來的。她防着小傢伙神念內視,卻沒想竟然來了個面對面。
她問:“你的魂魄進入泥宮,是在修鍊,還是特意來尋我?”
秦鳶說:“你不是送了我一滴精血嗎,我進來吸收煉化它。”
初代殿主大感詫異:精血那麼寶貴,我會送給你?
她這麼摳門的狐狸,連狐毛都捨不得送一根,會送偶遇的小遊魂精血?她這輩子只送過一滴精血給她唯一活下來的孩子保命。小傢伙說的精血,莫非是花花體內的那滴?
初代殿主問:“精血呢?”
秦鳶環顧四周,沒見着。她說:“我清楚看見是飛進我的額頭裏的。”怎麼會不見了呢?她問初代殿主:“你沒看見嗎?”
初代殿主環顧一圈四周,沒有,隨即以神念查探自身情況,果然發現原本只有一縷元神的她,此刻竟內蘊血氣,元神受到血氣滋養,也變得凝實了些。
這些血氣的境界在天仙境,正好跟她留在花花體內的那滴對上。
可花花體內那縷元神跟精血封印在一起,除非遭到生死大難,性命不保,不然,絕不會破除封印出世。可花花怎麼可能出事?縱然花花的腦子不太靈光,但修行境界擺在那,體內又有她封印的元神,在天星界橫着走都行。
蒼燁?他雖然有些小動作,但朝花花下手?不可能吧?他還不想死吧?他如果向花花下毒手,封在花花體內的那道元神能一巴掌打到他拼都拼不起來。可如果不是花花出事,小傢伙哪來的她的那滴精血?
初代殿主問:“花花出事了?”
秦鳶“哈?”了聲,心說:“你不知道?”她上下打量初代殿主,暗自警惕。不對勁哎!
初代殿主說:“我並非留在天星界的那縷元神,而是在遊歷太虛遇到還是遊魂的你,見你魂魄純凈,有托胎轉世的機緣,且恰好應在我的後代身上,便順手送你托胎轉世,順便分出一縷元神,附在你的魂魄中,隨你來此以探究竟,如今方才醒來,不明情況。”
五千年時間,花花還沒飛升,後代里一個飛升都沒有,且她不時感到悲慟心悸難安,猜測可能是出事了,又恰好有那機會,便分出一縷元神下來看看。
秦鳶“啊?”了聲,震驚地打量着面前的這位,“您……您是從仙界來的?不是之前被天譴劈沒有那縷元神?”
初代殿主也震驚了:“讓天譴劈沒?我分出去的那縷元神讓天譴劈沒了?”
那可是她四分之一的元神!讓天譴劈沒了?收不回去了?她好心痛。
她隨即一醒,問:“我那縷元神做什麼了?怎麼會遭天譴?”
哪怕真的衝破封印現世,頂多只會因為境界過高,讓天星界排擠出此界,回到本體中,怎會遭天譴的?就算幹了什麼遭天譴的事,在天譴到來前還不趕緊溜回去,留在這裏挨劈?初代殿主認為,這絕不是她能幹出來的事,除非……
她沉聲問:“花花怎麼了?”誰若害她孩子,拉着一起挨天譴也必要滅了他。
秦鳶看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心說:“你們這些元神之間沒感應聯繫的啊?”
她把狐族的遭遇,現在的處境,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告訴給初代殿主。
初代殿主低喃道:“原來如此。”
修仙宗派封死狐族的生路,她的那縷元神只有拉着仙門宗派最頂尖的力量去死,配合蒼燁引地淵界攻入天星界,讓修仙宗派跟蒼燁拼個兩敗俱傷,她的後代才能有一線生機。
她對秦鳶說:“我的元神在真仙境,而這裏為靈級世界,不容真仙存於此間。我一旦被此界天道感應,便會將我排擠出此界。因此,我只能出手一次,作為你最後的保命手段。”
秦鳶趕緊道謝:“謝謝老祖宗。”
她覺得胡阿獃更需要老祖宗的保護,又問:“我能把你挪到胡阿獃那去保護她嗎?”阿獃是地仙境,護她一個小築基,綽綽有餘。
初代殿主說:“若想不被天星界的天道察覺,別說轉移它處,連我在此都不能提。天道是由蒼生之力匯聚而成,與此界生靈氣息相連,所作所思所想都會在天地間留下印記,並引發相應變故。境界越高,實力越強,引發的變故越大。此刻,你來到此間見到我,便已是變故生。”
秦鳶“哦”了聲,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
初代殿主說:“你若修鍊遇到難處,或者想學神通法術,我亦可以教你。”
秦鳶的眼睛一亮,趕緊說:“老祖宗,我想學狐族的修鍊功法。”
初代殿主說:“我只教神通法術,不教功法。”
秦鳶說:“老祖宗,功法是基礎,有功法打底,神通法術信手拈來。您看我倆這麼有緣,我又是您的後代,就教教我唄。”
初代殿主側目,問秦鳶:你想學我的修鍊方式?
秦鳶點頭如搗蒜,說:“想!”
初代殿主說:“我是野狐狸出生,毛色跟你一樣雜,但並沒有覺醒什麼靈狐血脈,亦無傳承。”
然後修鍊到真仙境了,比天仙還要高一個境界!真勵志!秦鳶覺得自己的起步點比老祖宗高多了,瞬間信心滿滿。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老祖宗,說:“請老祖宗教諱。”
初代殿主繼續說:“我的修鍊方式就是搜尋修鍊資歷,在生死搏鬥間,把實力提升上來了。多結仇家,多打架,仇家打不死你,就是你提升實力的磨刀石。”
秦鳶心說:這算哪門子的修鍊?
初代殿主捨不得揍胡花花,但對着偶遇的小遊魂兼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血脈稀薄到都可以不用理的後輩,揍起來毫無壓力。魂魄進來好啊,揍起來更順手。她現在是元神,真要去揍血肉之軀,還要不被天道察覺,那才費勁呢。
她對秦鳶說:“我先教你一門躲閃跑路逃命的身法。”
秦鳶說:“沒功法,沒點傍的技能傍身也好。”她抱拳道:“多謝老祖宗。”
初代殿主抬掌一拂,以幻術化成她的模樣,在封印陣中演示給秦鳶看。
秦鳶目不轉睛地盯着看了一遍,先將老祖宗的動作全都記下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當即起身演示,問:“我的動作有錯嗎?”
初代殿主心說:“挺聰明啊。”她家那傻孩子,學了三天,才把這套身法記下來。這小傢伙看一眼就記住了。她點頭說:“還成。”
一旁幻術所化的初代殿主突然朝秦鳶發起攻擊,直接把秦鳶打飛出去。
初代殿主說:“光學沒用,要會用才行,多挨些打就會了。”
秦鳶哪挨過打呀,躺在符陣上面,正覺茫然,那幻影已經撲過來,揍得她的魂魄都裂開了,痛得她的身形飄忽,然後又被團吧團吧捏回狐狸幼崽形狀,又繼續揍,痛得她哇哇叫。
初代殿主滿臉無語地看着秦鳶。這怕是個傻子吧,挨打別說還手,連躲都不會。
不躲不還手是吧,那繼續揍。
能死後不散,還在太虛中遊盪的魂魄,很是實力,又有她的那縷仙靈之氣溢養了十來年,耐揍着呢。
秦鳶痛得死去活來的,被打懵了,腦子裏只想到自己的鍋。她的心念意動間,鐵鍋突然出現在頭頂,把她扣住。
幻影的反應極快,見到鐵鍋出現,覺察到上面的雷芒力量,立即收手。
初代殿主心說:“喲,本命法寶都出來了。”
這煉器術,比她的還丑!將元神融入本命法寶中,附有神魂之力,難怪只是魂魄狀態都將之能召過來。
太好了,扛打能力又增加了!
初代殿主給幻術化身又加了幾層力氣,然後掄起拳頭繼續揍。她對秦鳶說:“剛才學會的身法要用。”
秦鳶扛着鍋,拚命躲。
可這是鍋,不是全方位防禦的盔甲。扣住腦袋擋不住屁股,要不然就是尾巴被踩,更過份的是,居然把她當球踢。
秦鳶先躲,把初代殿主教的身法也用上了,仍舊沒躲過,又掄起鐵鍋反抗,以攻為守,還是挨打。
好有還算是有進步,鐵鍋能多擋一下,她就能少挨一下。
這地方感覺不到時間,也沒有飢餓疲備感,秦鳶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擊和躲避越來越熟練,到幻影分身打不着她的時候,初代殿主又把她叫過去,教她學第二種。
秦鳶是怕了她了,說:“學東西講求循序漸進,我需要休息。”
初代殿主說:“魂魄的時間跟身體的時間不一樣,你現在覺得已經經歷了很久,但在外面,可能只是電光火石之間。魂魄出竅進入泥宮,更是極為罕見,你下次想要再有這機會,只怕不會有了。你的魂魄如果無法進來,便無法感覺到我的存在,更何況溝通學藝。”
秦鳶只能咬緊牙關繼續學。
藝多不壓身,都是保命的本事。
她學着學便發現,這初代殿主也好不靠譜。她會的東西極為駁雜,但是全都不成系統,且是東一榔頭西一鎚子,一會兒教身法,一會兒教陣法。
最離譜的就是初代殿主是個半文盲。
她知道陣怎麼畫,有什麼用,但是讓她拆開來細講,講原因,她會打人。只能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秦鳶很好奇初代殿主是怎麼成的仙,殿主告訴她,多有收天材地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道行自然就上去了,水到渠成的事,但有一個前提就是,不要被人打死了,也別被雷劈死了。
秦鳶不知道學了這些會不會派上用場,就當是長見識了。
初代殿主最擅長的是陣,各種各樣的法陣圖案出現在腳下,教她的方式就是死記硬背,讓她把陣圖的走向、圖案背出來,組合、變化規律都背出來。
秦鳶覺得她這教導方式有問題,東西得活學活用。
陣都是由陣紋組成的,而陣紋跟符紋是相通的,甚至有些就是符紋。要是把陣上的陣紋拆解出來,研究清楚用處,符道也會很厲害,並且在需要的時候,能夠根據情況靈活用陣,不用生搬硬套。
初代殿主教不了她的地方,她就自己琢磨,還能一起探討。
初代殿主的見識多,境界高,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在初代殿主這裏基本上都不是事兒,她倆取長補短,互相學習。
秦鳶覺得解陣,比解數學題有趣多了,研究得正起勁呢,突然周圍一震,身上一痛。她當場急眼,沖初代殿主叫道:“你幹嘛又打我——”話還說完,眼前一黑,周圍的景象變了。
她出現在修鍊的山洞裏,山洞塌了,她被壓在了石頭縫底下,右腿、身上劇痛。
山體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不停地震動,好像發生了地震。
突然,一條狐尾甩住她。
她的身子一輕,再出現時就在師父的房裏,胡阿獃、炙焰,以及一眾金丹期、元嬰期的妖怪們都在。
胡阿獃說:“仙門攻過來了,他們在周圍布了陣,我們被困住了。”
秦鳶愕然問道:“他們怎麼找到我們的?”
胡阿獃說:“不知道。”
紫長老說:“之前毫無跡象,是突然遭到進攻的。他們剛進攻,阿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這會兒已經撐起了防禦罩。她說對方動用了好幾件地仙境法寶佈陣,她撐不了多久,讓你想辦法。你的腿怎麼了?”
秦鳶看向自己讓落石壓斷的腿,說:“師父,你才注意到我的腿啊。”她把骨頭複位,用靈力固定住,又摸出療傷葯吞下去。
這點小傷,很快便好了,身上的那點傷痛也消了,基本上沒什麼事。
紫長老只是隨口一問,不過,秦鳶向來嬌氣,一點破皮傷口都要拿水沖洗乾淨,塗點葯,也不好意思打擾她。
她等秦鳶處理好傷口,趕緊催促道:“快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