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秦鳶貼着洞頂,小心翼翼的從從水坑上方飛過,同時密切注意四周的動向。
忽然,水坑裏閃過一片白朦朦的水光,嚇得她立即把雷覆蓋在鐵鍋上,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去,卻見坑底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發光,襯得水底亮若白晝。
那光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月華光芒。
藉著月華光芒的映照,她看清楚了水坑裏的魚。
那魚跟她之前在暗河底見過的銀色小飛魚像極了,只不過體型要大上許多。
忽然,那條兩三米長的大銀魚一記甩尾,就像是憑空蒸發般從水底消失了。
月華光芒也隨之不見,山洞裏又黑得只剩下秦鳶釋放出來的火球光芒。
她猜測水底可能是有什麼寶物之類的東西。
理智上講,為了安全,應該趕緊溜。可仙門弟子每隔五年就進來一次,來的人還那麼多,明顯蒼山宗是座寶山。她身在寶山,可能遇到了寶物,就這麼走了,說不過去啊。
秦鳶沒敢直接下水,先用控水術撈了遍,什麼都沒有。她又朝着水裏放雷試了試,沒有魚翻肚皮,也沒有其它動靜。
莫非洞裏有水路通往其它地方?
秦鳶再次釋放出雷覆蓋住全身,坐着鐵鍋飛向水裏。
水導雷,她一入水,那雷力就順着水朝周圍擴散,水面濺起密密麻麻的細小水花,比高壓電漏電看起來還要恐怖。
藉著雷芒和火球的光芒,她看清了水底的情況。這水坑大概有三四層樓深,籃球場大小,水質清澈透亮,能一眼看到底。
坑裏的水是順着山體滲下來的,水裏並沒有通往其它地方的通道。這麼清的水,連株水草都沒有,要是有魚的話,估計早餓死了。
可她剛才分明看到了大銀魚,還有月華光芒,絕對不會錯。
莫非有法陣?
秦鳶想不明白。她貼着水坑底部、坑壁仔細搜尋一圈,仍舊沒有發現,只好坐着鍋飄出水面。
鍋里裝滿了水,她也渾身濕透。
好在如今多少也算有點道行在身上,防寒保暖能力不錯,並沒有凍着。她落到地面,把鍋里的水倒出來,用控水術把身上的水都引走,瞬間清爽。
秦鳶坐着鍋,順着山洞繼續前行。
山洞曲曲折折總體呈往下延伸趨勢,有些地方窄到她這麼小的體型都擠不過去,只好把鐵鍋塞回儲物袋,摸出砍骨刀鑿破些岩石,從狹窄路段擠過去后,再把鍋取出來,坐在裏面繼續飄。
秦鳶越往下飄,越忐忑。
這山洞看起來好像沒個頭,不知道通往哪裏。
忽然,身後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且在迅速靠近。
秦鳶趕緊縮到大石頭后的縫隙里縮着。
不一會兒,又來了六個腳踩飛劍的青少年。
領頭的是一個年齡約在一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玉冠束髮,身穿月白色緊身長袍,罩了件輕薄的外衫,腳踏透明色的飛劍,腰上纏着玉佩,手上戴着格外醒目的戒指,左手手腕套了個非常華麗的玉鐲,從氣度看特別像世家貴公子,可渾身逼人的劍芒氣息,跟學堂山洞裏的庚金斷劍特別像。
秦鳶沒看到他的武器,但可以確定,這應該是個劍修。
年輕男子的身後跟着三男兩女五個青少年,年齡最大的看起來有十七八歲,最小的十五六歲。他們一個個滿臉青蔥氣息,卻是身姿挺拔,滿身鋒銳之氣。
六個人的衣服款式都一樣,不同的是,五年青少年的衣服邊是藍色的,領頭的那個衣服邊是金色的。
領頭的年輕男子突然停下,緊跟着一把飛劍從他的身上飛出,都沒等秦鳶反應過來,那把劍便到了她的跟前,劍尖抵在距離她的臉不到半尺的地方,劍芒差點戳到她的鼻子。
她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挪,劍跟着往前飛了一點點,就好像對準了她的鼻子似的。
領頭的年輕男子腳下的飛劍一拐,來到石頭旁。
五年青少年緊隨其後。
六個人看到石頭后的景象都傻眼了。
一口直徑不到兩尺的鐵鍋離地三寸飄在空中,鍋里坐着一個胖墩墩白嫩嫩的小嬰兒。嬰兒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腰上掛着三個品相很不咋滴的儲物袋,手裏拿着把大菜刀,眼睛對成鬥雞眼,正盯着大師兄的劍尖。
這麼小的妖怪崽子,不會是有大妖在附近吧?幾人警惕地留意四周。
其中一個稍大點的少年問:“大師兄,這是妖怪崽子吧?”
年輕男子“嗯”了聲,說:“滿身木靈氣,像是草木化形,卻帶着雷芒……”他的視線又落在嬰兒手裏緊緊抓着的菜刀上,神情不由得有點恍惚。妖怪崽子握着刀坐在鍋里,是要把自己做成菜嗎?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說:“怪哉,今天怎麼盡遇到些帶雷的。大師兄,你看它像不像我們遇到的那狐狸崽子,身形衣服都很像,要是再把耳朵和尾巴露出來,就一模一樣了。”
那十七八歲的少年說:“文宇師弟,你瞎呀,那是只滿身雷意的狐妖,這是只草木精,也許他們這些妖怪最近就流行這樣的衣服呢。”
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問:“小妖怪,你的萬年玄鐵鍋和菜刀是在哪裏撿的?”
被喚作文宇的少年說:“余師妹,還能是哪,肯定是膳房噻。”
大師兄收回自己的劍,說:“草木化形不易,我們走吧。”繼續往山洞深處飛去。
秦鳶心說:“草木化形不易,我們狐狸化形就容易了?”遇到草木成精的就放過,遇到狐狸化形的就又抓又打?
不對呀,我怎麼成草木成精的了?她低頭看向自己,這才注意到,哦,剛才那樹妖噴了口氣在她身上定位呢。
這幫仙門弟子進到這麼深的山洞裏,肯定有事。
秦鳶猶豫了下,又坐着鍋朝着他們離開的方向飛去。
山洞地形複雜不好走,一群劍修的飛劍確實不錯,但也飛不快。秦鳶慢悠悠的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後面。
周文宇悄聲說:“大師兄,那小妖怪一直跟在我們後面。要不要逮過來拷問拷問?”
大師兄回頭,沖秦鳶喝斥道:“回去,別跟了。”
秦鳶操控坐着的鍋,大搖大擺地朝他們飛去。
一行人再次警惕起來,幾個小毛孩子把背在身後的劍握在手裏,大師兄的劍則從背脊樑里飛出來,浮立於身前。
幾個小毛孩子的氣勢足,但是氣場弱。秦鳶覺得如果拼戰鬥力的話,自己一打他們五個都不會落到下風,要是放雷劈到他們身上,能把他們烤熟。可大師兄的實力跟炙焰姐姐差不多,她打不過。
她默默地從他們幾個身前飛過,順着山洞走勢繼續往前。
幾個劍修驚疑不定地看着前面的小妖怪。
大師兄盯着秦鳶的背影,略作思量,沉聲說:“跟上去。”這妖怪崽子看起來年齡小,氣息卻不弱,至少是築基後期的實力。其行為反常,跟他們之前遇到的妖怪都不一樣。
秦鳶又往下飛了一段,拐過山縫進入巨大的洞廳。
洞廳有小型體育館大小,地下堆滿落石,到處都濕答答的,岩石還在往下滴水。地面有一些積水,但不深。
她抬手打出一顆火球,照亮山洞,正在尋找方向,忽然聽到有流水聲響起。
一條寬闊的大河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鐵鍋下方,水面距離鐵鍋不到一米遠。有小銀魚從水裏躍出,在水面上飄行。
跟在秦鳶身後的幾個劍修見狀,大喜過望。
年齡最小的女孩子驚喜地叫道:“是月華靈魚!”
一個少年則叫了聲:“原來那小妖怪是來撈魚的。”
周文宇則催促道:“快抓魚!”
他們幾人從儲物戒指里取出玉盆法寶,腳踩飛劍,化作一道虹光飛到小銀魚身邊,抬手一抄,便把小銀魚撈進玉盆中。
小銀魚在裏面掙扎了幾下,便化成月華流漿,落到了玉盆底。
轉瞬間,出現在山洞裏的三條小銀魚就讓他們撈完了。
秦鳶飛到河水湧入的地方,是岩石,並沒有水道。
她又去查看水流流出去的地方,還沒到岩石處,就看到水流在半空中消失了。
她伸手在水流消失的地方來回揮舞,什麼反應都沒有。
有月華靈魚,這河水跟狐山地下暗河的水像極了,兩者之間可能有些什麼聯繫。
秦鳶調動丹田裏的月華,正要去摸河水消失的地方,卻忽然發覺周圍亮了起來,一輪圓月出現在頭頂上方,照得山洞亮如白晝。
圓月位於一座矗立在遍佈雷雲高台,檯子四周立有十一根刻滿符紋的柱子,柱子上延伸出去的鏈子,把圓月懸空捆在高台中間。
圓月里,突然飛出一道宛若流漿般的月光,接觸到河水便化成了銀色小魚,時而沉入水底,時而躍出水面滑行。
幾名仙門弟子讓眼前的景象驚傻了。
大師兄的視線從圓月身上挪到身上籠罩着月光的妖怪崽子身上,低呼出聲:“狐殿!”
秦鳶一驚,立即收回身上的月華光芒。
山洞裏瞬間暗了下來,月華光芒、圓月、高台全都消失不見了。
秦鳶戒備地看向大師兄。
周文宇好奇地問:“大師兄,什麼狐殿?”
十五六歲模樣,名叫余葭的少女問:“哎?怎麼沒有了?”她問秦鳶:“小妖怪,是不是你弄出來的?”手抵在劍鍔處,拇指輕輕一頂,劍離鞘三分,露出絲絲寒芒,語帶威脅:“趕緊把剛才的高台弄出來,不然饒不了你。”視線瞟過鐵鍋,又在小妖怪空蕩蕩雙手掃過,暗中困惑:那把萬年玄鐵菜刀呢?
秦鳶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暗自盤算如果雙方動手,要怎麼應對。
之前在外面,至少好幾千人,她要是跟他們動手,妥妥地被圍毆死。
這會兒在地下深處的山洞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對方沒外援,拼一拼,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她上輩子當了一十四年的人,這輩子只當了五年狐狸,從情感、認同度來講,她更傾向於做人,可她這輩子是狐狸,是妖,跟人類的關係是親近還是敵對,不是她說了算。
況且,這種處境,哪怕她是人,跟對方不是一夥的,安不安全,還不一定呢。
大師兄抬手阻止:“余師妹,不得胡鬧。我們此次只為月華流漿而來!”他朝秦鳶抱拳,“敢問閣下可是出自狐殿?在下劍道宗弟子計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