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給鼎里添上水以後,秦鳶又用斷劍將烤糊的鼠肉削掉,留下沒糊的切成肉片,放在狐狸親爹和炙焰的碗裏。
旁邊還有兩隻處理完沒地方烤的生鼠肉。
她先將生鼠肉上的油切下來放在一旁,再把鼠肉切成片,之後又去昨天清理出來的破爛中間挑中一塊菜板大小的金屬板,用來做鐵板燒。
她讓幾個哥哥姐姐抬着金屬板去河邊,洗乾淨之後再抬回來。
她則搬來幾塊小塊的石頭,又摳來泥,做成灶,見到狐狸親爹扛着洗好的金屬板帶着狐狸崽子回來了,讓狐狸親爹把金屬板放在砌好的灶台上,然後從旁邊的火堆里分出些火,以小火慢慢烘烤金屬板。
狐狸親爹變成人形,衣服也不再是之前的狐裘款,變成跟胡大一樣的露臍背心和性感小皮裙,穿得相當性感妖嬈。
他腰細腿長,胸前、腹部的肌肉緊緻又不顯粗野,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皮膚白嫩得能掐出水來,五官精緻又帶着些少年意氣的張揚,桃花眼帶着委屈,原本濃密的長發,一半保留着原本披到肩膀的長度,一半變成變焦的短寸,時尚野性帶着點不羈。
一旁的炙焰扭頭,盯着胡小白看了好幾眼,才繼續盯着掌心開始融化的鐵塊繼續燒。
秦鳶心想:“有五條尾巴的狐狸親媽,選擇四條尾巴的狐狸親爹生娃,不是沒道理。”
她把洗乾淨的野菜根據口感、味道分成兩份,一份拿去燉湯去腥提味,一份留着做鐵板炒鼠肉。
胡一坐在大石頭上,看着鼎里全是肉,饞得直流口水,見往裏面添草根,連聲說:“不要草,不要草。”她就愛吃肉,不愛吃草。
秦鳶說:“加了草,好吃。”
胡一才不信她,可爹已經把草放進去了,她只好禁聲。
秦鳶拿着斷劍當鍋鏟,先用鼠油在金屬板上炒出油,再把切成薄片的鼠肉混着野菜葉一起炒,很快,熱騰騰的爆炒鼠肉片出爐,香飄四溢。
她把烤肉和鼠肉分成兩份,留給狐狸親爹一份,又送了份給炙焰。
炙焰不方便挪動,但吃東西,一隻手也是可以吃的。
沒牙的狐狸幼崽,包括秦鳶自己都只能繼續吃燉到爛軟的蛇肉,但加了野菜根以後,沒有之前那麼腥了,鮮味卻全出來了。
野菜草根的味道與蛇肉融合在一起發生了新的變化,味道又鮮又香,吃進肚子裏還多了種暖融融的感覺,肚子裏的旋渦轉了起來,氣流順着四肢百骸流淌,滋養着每一寸骨骼、肌肉。
胡大吃吃肉,看看天空,臉上佈滿疑惑。為什麼不是月圓之夜,卻比曬月光還要舒服呢,明明他都不喜歡烈日炎炎的白天的,可這會兒像被暖融融的熱氣包裹着,熏得他醺醺然。
一碗肉吃完,胡大便跑到沒剩下多少柴的柴堆里呼呼大睡。
淡淡的草木靈光順着他的毛孔飄出,他皮膚上被燒紅的地方迅速癒合,尾巴上被踩破皮的地方也好了,皮膚變得更加光滑,甚至泛着些玉一樣的光澤。
其它幾隻狐狸幼崽也紛紛靠在胡大旁邊睡下。
每一隻身上都飄着淡淡的綠色靈光,因為光亮太多,形成綠朦朦的光暈,襯得他們像一群狐狸幼崽形狀的精靈,可愛得讓人想上手狠狠揉幾把,又怕打擾到它們。
秦鳶心想,“這是采野菜的時候,挖到什麼天材地寶了?”又或者是,這幾種野菜根跟蛇肉燉在一起時,相互作用產生了變化,產生類似補藥或丹藥的效果?
她仔細地感受了下變化,沒有什麼不適感。
以神念內視,看到的是渾身的骨頭、經脈、細胞都似得到滋養般充滿活力,肌肉中還添了些氣感,似力量都增強了許多。
她又喝了一碗湯,再吃了幾塊肉,直到感覺經脈中的氣流涌盪得有點像撐破的樣子,才坐到山洞外,盤膝打坐,引導體內氣流運轉。
人體有經脈、穴位,可以行氣周天進行修鍊,那麼狐狸應該也是可以的。
她不了解經脈穴位,但好在有神念內視,找到血氣行走的脈絡,再讓氣流順着脈絡走,估計體內的經脈就出來了。
她試着這思路,以神念順着氣流走了一圈,然後發現這氣流完全不挑,它能順着骨骼、肌肉、血管走,甚至連肌腱都不放過,也都用氣流來回沖刷,還會把附着在體內的一些雜質給沖刷掉。
秦鳶心想:這是洗髓伐骨丹嗎?
可是經過氣流沖刷的骨頭,那骨質都顯得細密潤滑好多。這讓她想起之前在山洞裏見到的玉化的死人骨頭。
今天的野菜是她親手下的鍋,煮了哪幾種野菜的根,她一清一楚,連用量都清楚。她決定,回頭再按照這配方,再多燉幾次。
等到體內的氣流歸於平靜,她收功睜開眼,就看到面前蹲着一紫一花兩隻狐狸。
紫狐狸正是渾身泛着雷電光芒的紫狐長老。
花狐狸沒有那麼花,主打色是灰色,尾巴、頭上、耳朵、背部夾雜着點其它顏色。瘦巴巴的身板,毛色略顯黯淡,有許多地方的毛都掉了,露出剛癒合的傷口,顯得有點丑。
哪怕變醜了,秦鳶還是一眼認出,狐狸親媽!
她激動地躥起來,叫道:“媽!”
沒有親媽的崽子,日子過得提心弔膽。狐狸親爹不在,沒什麼感覺,可狐狸親媽不在,它們活得像沒家的孤兒。
之前趕路,風餐露宿,吃野菜草根,可只要往狐狸親媽的肚皮下一窩,就覺得安穩。
狐狸親媽不在,大家也不會去鑽狐狸親爹的肚皮,都是擠在一起睡柴堆。
秦鳶跑到狐狸親媽身邊,用額頭蹭蹭它。莫名地眼眶有點酸。狐狸親媽不在的時候,她沒覺得自己想它,可這會兒它回來了,又一下子有種好想它的感覺。
胡花花本來想舔舔秦鳶,被她身上的味道熏得抬起頭,去呼吸新鮮出氣。
這崽子坐在石頭上,氣上往外鼓盪着氣流,毛孔里不斷地朝外分泌泥垢般的東西,身上越來越臭。
狐狸親媽悄悄地對紫長老傳音:“要不你把它帶走吧?”將近半個月沒在孩子跟前,早回奶了,現在把它找回來了,它也沒有奶水可喂。
小么跟其它崽不同,跟着它,它教不了小么本事。
紫長老傳音告訴胡花花,“小么覺醒了記憶傳承,會教炙焰煉器,會煮葯膳,會以紫府真氣淬體鍛骨,已經踏入修鍊紫府的門坎,我再讓小么去雷淵專修雷法,反而是害了她。”
它說完,扭頭躥進森林裏,徑直離開。
胡大夢到自己走路踩到臭粑粑,怎麼甩都甩不掉,在草上來回擦也擦不掉,把自己臭壞了,忽然聽到小么喊媽,打個激靈,醒了!
它坐起身,環顧一圈左右,一眼看到狐狸親媽正跟小么貼在一起,驚喜地大叫聲:“娘!”邁開小短腿,飛奔向到狐狸親媽身邊,貼着它又蹭又親。
胡大身上的污垢比胡小么,多多了,它的毛還被火燎過,不僅有灰,還有燎傷的皮膚癒合后掉下來的死皮,全蹭到了胡花花的腿上。那臭味,撲鼻而來。
胡花花的表情當場裂開。
胡大的喊聲驚醒了其它同樣在睡夢中被熏得夠嗆的幼崽,一隻接一隻爬起來,隨着胡六一聲大喊:“娘”,其餘的狐狸崽子也看到了胡花花,一隻只嗷嗷叫喚着,飛奔到胡花花身邊,貼着它拚命蹭。
胡花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麻了。
親生的崽子,蹭得它心軟,臭得它絕望。
秦鳶想起鼎里還有燉肉沒吃完,趕緊招呼胡花花去盛來吃。
狐狸幼崽們回過神來,紛紛向胡花花介紹小么煮的東西有多好吃,狐狸親爹有多不會煮東西,鼎里的肉燒乾了都不知道加,烤肉還給燒糊了,還把毛給燎了。
胡大讓胡花花看它的毛,說:“毛沒了,爪子痛痛……”再看一看爪子,變紅和烤得有點焦的地方都沒有了。它俯身,跟着爪子看了又看,又扭着身子去看尾巴,喊:“小么,我的傷呢?”
秦鳶說:“好了吧。”
胡大“哦”了聲,呆住。這就好了啊。
虧它之前還覺得好害怕的喲。
秦鳶聞到臭味,往哥哥姐姐身上聞了下,又往自己身上聞了下,那味道,就像夏天捂了半個月的汗沒洗澡,發酵了,又酸又臭,熏得她差點吐出來。
她招呼領着哥哥姐姐們去河邊洗澡。
胡花花親眼見過有狐狸讓河裏的毒蛇咬了后,倒在河邊痛苦地抽搐了好久才死去。死時的表情充滿痛苦,身子扭曲得骨頭都變了形。
它下意識想要阻止幼崽們去河邊,可是它們身上太臭了,於是跟上去,叮囑它們,見到一種紅色和金色交織的水蛇時,一定要躲開,那蛇有劇毒。它把狐狸被毒蛇咬中的慘狀,告訴了崽子們。
一群狐狸幼崽嚇得齊刷刷止步。
胡七更是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然後哇地一聲哭出來。
河裏有那種蛇。它們打水的時候見着了!
大哥還差點伸手去抓。
胡六愣了下,也哇地一聲哭出來:“爹抓了條那樣的蛇,剝皮燉了,我們吃了,會不會毒死啊……”它想到骨頭痛到扭曲的樣子,都覺得好痛啊,肯定比大哥被踩尾巴要痛得多。
胡花花呆住。
秦鳶也呆住。
狐狸親爹今天逮的獵物多,她只掃了眼,看到的大多數也都是森林裏最常見的花蛇。難道今天的這鍋蛇肉大補,還能洗經伐骨,就是因為那劇毒水蛇的關係?
她決定回頭找機會先拿花蛇燉湯試試,要是沒效果,再抓那種劇毒蛇試。
因為擔心被蛇咬,它們沒再像之前那樣大大咧咧地直奔河邊,小心了許多。
胡花花帶着崽子們在河邊淺水處洗完澡,又再扭着身子把毛上沾的水都甩下來,這才回去。
鼎里的蛇肉都是給狐狸幼崽們燉的,它們的胃口小,沒吃完,還剩下一大半。胡小白和炙焰有美味的烤鼠肉飽腹,自然不會去搶幼崽們的食物,也都給它們留着的。
秦鳶讓狐狸親爹把剩下的都盛出來,給在場的所有狐狸都分了一份。
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胡小白和胡花花喝了一碗蛇湯,又吃了一碗蛇肉,便跑到外面修鍊去了,沒一會兒,身上便有臭味傳出,把幼崽們熏得紛紛躲到上風口去。
炙焰一邊融着鐵,一邊以釋放出火焰覆蓋滿全身的毛髮,把排出體內的雜質都燒掉。
活了好幾百年的狐狸,體內積攢的污垢雜質比狐狸幼崽們多得多,好在她的地火溫度高,把雜質燒得透徹,只在地下鋪了層淡淡的灰燼。
雜質排出體外,濁氣一掃而光,神清氣爽。
鐵塊燒融成融岩似的流漿。
炙焰以神念操控融漿,按照鐵鍬的形狀塑形。鐵塊太小,不夠造大鐵鍬,但可以先造一把小的練手。
因為整個融煉過程都將神念注入裏面,使得鐵塊怎麼慢慢融成流漿的過程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它發現這些融漿有自己的排動規律,如果以神念將它們打亂,就會產生空洞,不再緊實。
她在塑形過程中,盡量不影響它們的排布順序,再慢慢引導流漿按照小么的要求變成鐵鍬的形狀,待完全成形后,問:“小么,你看這樣可以嗎?”
秦鳶正坐在山洞外的上風口躲避狐狸親媽和狐狸親爹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聽到炙焰喊她,扭頭看去,就見到一把尺余長燒得通紅的鐵鍬飄浮在空中,因為有火靈氣縈繞,再加上又燒到紅透,使得它流光溢彩,看起來極為不凡。
形狀沒錯,就是小了點。把握不會是實心的吧?這麼堅固的鐵塊,鑄成空心握把,再把鍬頭鑄薄一些,完全可以做成大鐵鍬的。
可炙焰鑄了一天一夜,都鑄成型了,再讓她返工,有點過分。小點就小點,當成工兵鏟用,攜帶還方便。
秦鳶點頭,說:“可以的。”她想起打鐵、燒玻璃都有淬火工序,說:“你以神念操控它,把它浸到水裏淬火冷卻。”打回來的水,早就燉成湯喝光了,如今只有河裏才有水。
她又說:“你用神念操控它,把它浸到河裏冷卻。”
炙焰應了聲:“好!”因為有神念融在鐵鍬中,她心念一動,神念就托着鐵鍬飛出去,落在了河水中。
秦鳶看到鐵鍬化成一道紅光咻地一下子飛出去,緊跟着河邊傳來異樣的聲響,嚇了她一跳。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河邊,就看到河中間紅光閃爍,水花翻滾,升起大量水蒸汽,周圍不斷地有死魚浮上水面,看樣子都快熟了。
炙焰趕到秦鳶身邊,看着河面,等。
鐵鍬的溫度以極慢的速度慢冷,到溫度也不再下降時,炙焰的心念一動,鐵鍬便咻地一下子從河裏飛出,落在她的手中。
炙焰將鐵鍬遞給秦鳶,說:“煉好了。”
黑色鐵鍬上的灼熱火焰逼秦鳶連退好幾步。她看鐵鍬上的靈火跟炙焰身上的一模一樣,再看炙焰操控得這麼溜,心中立即有了猜測,問:“炙焰姐姐,你是以什麼操控鐵鍬飛的?”
炙焰說:“神念啊。”你教的用神念操控的。
秦鳶又說:“你讓鐵鍬飛到天上去試試。”
炙焰“嗯”了聲,神念一動,鐵鍬咻地一下子飛到高空,在空中飛了兩圈,又落回到炙焰的手裏。她將鐵鍬遞向秦鳶說:“神念操控,果然好用。”
秦鳶想了想,指向旁邊的一塊大石頭,說:“你操控鐵鍬飛出去,以最大的力氣攻擊前面的石頭。”
炙焰狐疑地看了眼秦鳶,依言照辦。
鐵鍬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出去,擊在丈余高的岩石上,將其當場擊碎,又飛回到炙焰的手中。
炙焰驚呼道:“這麼厲害!”
秦鳶問道:“炙焰姐姐,你是不是有部分神念留在鐵鍬里,跟鐵鍬融為一體了?”
炙焰說:“是的。”她試着收回鐵鍬里的神念,卻是心念一動,鐵揪飛進了她腹部紫府位置的氣旋中。她驚愕地叫道:“鐵鍬進入我的紫府了?”
秦鳶問:“紫府在哪?”
炙焰震驚了,問:“你不知道?”隨即瞭然。估計秦鳶只懂修鍊,但沒誰告訴過她那是紫府,於是指向自己的小腹,說:“這裏,氣旋的位置。”
這不就是聚氣修鍊的地方嘛,相當於人類的丹田。鑄出來的鐵鍬裏面融煉了神念,又氣息相連,操控起來如臂使指,還能收進丹田裏,姐姐,你煉的是本命法寶吧!
秦鳶轉身往山洞走去。
炙焰不明白她怎麼了。她取出鐵鍬,追上胡小么,問:“你是不是嫌鐵鍬小?這是練手的,我回頭再多融點鐵,鑄一把大的。”
秦鳶說:“這樣挺好。我看這鐵鍬你用得挺襯手的,要不,你就留着用。明天拿它幫忙挖條水溝吧?我捕魚用。”雖說不小心讓你煉成了本命法寶,可要挖水溝捕魚飯呀。
她有點不敢告訴炙焰。
只花一天一夜就煉成的本命法寶,可想而知得有多草率。
除了鐵塊夠堅固,裏面融煉有炙焰的火靈氣和神念,別的什麼都沒有。不要說在上面構建法陣,連個符紋都沒有,幾乎沒有任何法寶功效。
還是一把鐵鍬!
誰要是讓她稀里糊塗地煉把鐵鍬做本命法寶,她得打爆對方的狗頭。
不說練成多漂亮的本命法寶,至少也得是把劍、斧頭這類拿得出手的兵器吧。
拿把鐵鍬當本命法寶,是想在打架的時候把對方給笑死嗎。
可轉念一想,再銼的本命法寶,那也是法寶,甭管是鐵鍬還是劍,至少它能飛出去把丈余高的大石頭擊得粉碎,她還沒有呢。
秦鳶忽然又羨慕起炙焰來。她也想要。
可是,她體內的火靈氣,只有一絲,神念也太弱,離煉製本命法寶差得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