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紫光
柳聖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玉瓶，高聲道：“我已經吃下一瓶玉液，這一瓶我用不上，送給你好了。”
只剩下一個黑點的靈瀛沒有回頭，話語卻在他腦海響起，“金丹玉液，為世間奇物，我已經和你換了，你那瓶里是一粒金丹。”
柳聖將玉瓶拿在眼前，仔細觀察，發現的確如此。
原來的一瓶玉液已經換成了一粒黃豆大小的金丹。
他將金丹道倒出，放在手心仔細觀察，卻未發現任何特殊之處，隨後便收了起來。
“至虛極，守靜篤，玄關一竅，靜觀之。”
柳聖調整呼吸，放下心中雜念。
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因為腦子裏總是會蹦出各種念頭，比如：“大娘下毒，大伯藏了一瓶玉液，大伯死了，爹爹要毒死盜玉液歸來的人。力王的腳已經踏在了自己的臉上，神行再次追上了自己......”
盤坐在山洞的柳聖思緒萬千，根本沒有辦法靜下來，他不得不睜開眼，看着落日餘暉。
晚霞漸暗，春意正濃，隨着溫度的升高，他覺得有些燥熱。
這種熱，不是因為溫度的變化，而是因為身體的不適。
玉液下肚，真氣便循着大周天自動運轉，兩腎中不斷有熱流衝出，過尾閭，上大龍，達風府，聚百匯，又沿着面門落入小肚子。
直到很久之後，柳聖才緩緩睜閉上眼睛，自語道：“真氣沿任督二脈運行，周身暖洋洋，似在火上烤。”
“守祖竅，守玄關。”
柳聖一再提醒自己，當月頭高懸，無數蝙蝠循着舊路，飛過他頭頂回到山洞最深處時，他終於見到了玄關中的秘密！
“紫色的光！”
柳聖驚喜若狂，卻無任何面部表情，因為他的高興其實來自於神魂，而非心神。
所以在外面看去，他的面部沒有任何變化。
慢慢的，柳聖的嘴角翹了起來，一句話突然蹦出他的腦海，“隨喜讚歎！”
此刻，柳聖說不出的高興，因為他終於在玄關中看到了光。
這道光不是別人，正是登天祿記載的自己。
“有光現，呈顏色，肌肉若一，內息開啟。”
這是對修行的描述，柳聖做到了，他看到了紫色的光，這光開始的時候，是發散的，五顏六色無法分辨清楚，並時大時小，隨後便慢慢歸攏，化作一個紫色的圓點。
柳聖端坐山洞中，氣機隨着意念的生滅而律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個紫色的光點慢慢變大，佔據了他整個意識，直到將他全部包圍。
“暖洋洋的，很奇妙，這就是開啟先天一竅，身融天地的感覺嗎？”柳聖自語。
只是，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每一吸和呼都間隔了很長時間，這放在常人身上，基本可以斷定為已經快死了。
光陰流逝，當朝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柳聖睜開眼睛，神氣飽滿。
這一夜他都沒有睡覺，一直保持着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的意識，直到朝陽將他喚醒，他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他起身來到山洞口，看着初生的朝陽，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隨後又回到山洞中，認真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遺漏任何東西之後，縱身越下山崖。
山風中混合著朝氣，不僅有朝陽還有昨晚的露水，氤氳的霧氣蒸騰，柳聖直直下墜。
待來到半山腰處時，他震動聖翎，身形為之一滯，開始緩緩降落。
來到地面之後，柳聖施展踏空訣，已達四重境的他，健步如飛，腳掌輕點草葉，便縱身十幾米。
他感覺自己離突破到踏空訣五重境只隔了一層窗戶紙。
飛身遊走在朝陽下，柳聖漸行漸遠。
來到一處界碑前，他停了下來，自語道：“再往前，便是獸國的領土大荒了，據書中記載，想要從武國踏足靈國，就必須要經過獸國不可，不然就要繞很遠的路。”
他停在原地，此時日正中天。
柳聖深吸一口氣，繼續前行，他感覺自從服食一瓶玉液之後，自己的體力有了明顯的不同。
已經奔行了半日，可他不僅沒有感到睏倦，反而精神抖擻，這很反常。
就算有聖翎的輔助，他也不可能一直奔行。
直到他又前行了幾十里之後，才逐漸明白，自己出現這種情況，可能不僅僅是因為服食了玉液，很大可能是因為上午練習登天祿見到紫光之後，身體出現了變化。
於是，他當即停了下來，盤坐在一塊大石上。
石頭旁，是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汩汩而動。
他就這樣靜坐，當他繼續凝神內觀玄關時，紫光再次出現，這一刻，他無悲無喜，周身暖洋洋的，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舒服。
正當他雜念起的時候，便想起靈瀛的話語，“聞道有先後，你在我前面，有不懂的地方，就問自己的心吧。”
柳聖緩緩睜開眼睛，身周溪水潺潺，蛙鳴處處，芳草青青。
聞着清新的自然味道，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卻怎麼都抓不住，於是便再次閉上了眼。
真氣沿着任督二脈運轉，過奇經八脈，直達發梢和指端。
這一刻，他感覺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溪水聲不見了，身周的昆蟲和蛙鳴也消散一空，只剩玄關處的紫光越來越壯大，徹底將他淹沒。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消失了，不可見。
真氣沿着沖脈上行，循環於任督二脈，過奇經八脈。
周身暖暖的，心也不慌不急。
彷彿自己根本不是那個帶着兩瓶玉液和靈國妖女逃走的武國罪人。
他沉浸在這種狀態中，漸漸忘卻了自我，直到被一聲鷹啼驚醒時，才緩緩睜開眼睛，抬頭看去。天空之上，一隻巨鷹盤旋，發現了他的蹤跡，正不斷鳴叫呼喚同伴。
柳聖長身而起，腳步一錯，震動聖翎扶搖直上。
金色的聖翎似有了靈魂，好似早就生長在他的後背上。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眼前所見也越來越明亮。
直到他抵達巨鷹的腹部，一拳對着巨鷹的脖子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