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
沈念秋很少聽沈念夏用這麼急切的口吻說話，平時的沈念夏總是高冷疏離、從容不迫，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能激起她多餘的情緒。
而這也是沈念夏第一次如此直白強勢地干預他的工作，就算當初他們的父母極力勸阻沈念秋進入娛樂圈時，沈念夏也不曾有過任何錶態。
這倒是奇了。
沈念秋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差，尤其是她昨日還無所謂地讓自己把薛芊芊當普通姐姐對待。
莫非她知道自己是被騙簽下的合約？
沈念秋便問：“你過來幹嘛？”
“我們見面聊。”
沈念秋皺了下眉，用葉海的微信加了沈念夏，順手發了個位置過去，然後再刪除微信好友。
整個過程十分嫻熟，沒有一絲猶豫。
一旁的葉海卻沉下臉，“這女的是誰？”
沈念秋漫不經心道：“關你屁事！充電線給我。”
葉海又被他惹炸毛，“不關我事？我是你經紀人！沈念秋，你給我聽好了，你和蘇芊芊的合同已經簽好，你別整日想着給我弄那些么蛾子！就算天王老子來，你該拍還是得拍！”
沈念秋的心情卻似乎不錯，甚至還不以為意地做了個掏耳動作，“你吼什麼？這就心虛了？”
葉海氣炸，“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沈念秋這才撩起眼皮，冷冷斜他一眼，“你說呢？”
造型老師還在，葉海還想要臉，又有點怕沈念秋真瘋起來。本來這檔節目就不是沈念秋自願上的，是他們耍了些手段，才逼得沈念秋出現在這裏。
葉海只好咽下這口氣。
“充電器。”沈念秋又提醒一遍。
葉海憋着一肚子窩囊氣，幫他找充電器，把手機充上。
沈念秋昨天給沈念夏打完電話后懊惱煩躁，手機不想玩，電也懶得充，獨自喝了兩杯悶酒之後倒頭就睡。今天一大早，他就被葉海從床上揪起，抓到這邊來了，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
薛芊芊整理好妝造過來時，就見葉海垮着一張臉，而沈念秋坐在妝枱前，低頭玩着手機，造型老師正在給他做最後的定型。
清晰的明鏡映照出少年精雕細琢的臉，翹鼻薄唇，膚色冷白，就連那一根根睫毛都比旁人長得優秀。
他就這麼安靜坐在那裏，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難怪沈念秋脾氣這麼怪、這麼難伺候，卻依舊還有無數女粉，他確實有這樣的本錢。
而在喜歡沈念秋的粉絲中，又以姐姐粉最多，大概所有的女孩都夢想着有一個長得帥氣又有個性的校草弟弟吧！
這也是薛芊芊想方設法和他上這檔節目炒作的原因，誰不想和這樣的少年來一段打着親情幌子的曖昧緋聞？
薛芊芊唇角微揚，上前道：“念秋弟弟，你穿這一身也太帥了！我感覺自己都要被你比下去了，怎麼辦？”
這話翻譯過來的潛台詞就是——快點也誇誇我。
可惜沈念秋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你要有這擔心，現在退出也不遲。”
薛芊芊：“……你真愛開玩笑。”
葉海已經見怪不怪，他現在都還在氣頭上，多一個薛芊芊陪他受氣，他心裏竟彷彿平衡一點了。
給沈念秋做妝造的小美老師見識了沈念秋的“個性”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得罪這位不好伺候的主。
“沈老師，造型已經做好了，我們現在可以過去拍照。”小美道。
沈念秋：“謝謝！你們先拍其他組。”
葉海的預感成真，火氣立馬又上來了，“造型都做好了，你不拍幹嘛去？”
“等人。”
“等什麼人？什麼人這麼重要？！”
“我姐。”
“你姐？你什麼時候有的姐？我怎麼從來不知道？”葉海覺得荒唐。
沈念秋以前從來沒有提過他有姐，不過前段時間倒有提及，但葉海只當他不願意和薛芊芊一同錄製節目才故意這樣說。
“你普查人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沈念秋今天的耐心極好，對葉海的所有問題都回應了。
薛芊芊愣了一下，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強裝鎮定：“念秋，你有姐姐呀？是表姐還是堂姐？”
“親姐。”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薛芊芊總覺得沈念秋提起他姐時，語氣中帶着一種驕傲？
這是她的幻覺吧？？
沈念秋這麼難伺候的人，就算有姐，肯定也水火不相容。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念秋的姐姐現在過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唯一的解釋就是沈念秋的姐姐準備過來搶她的位置，能和全網話題度最高的沈念秋一起上節目，多少人巴不得？
如果沈念秋真有姐姐，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走紅的機會！
薛芊芊有點慌，“念秋，要不我們先去拍，邊拍邊等，拍好之後說不定姐姐就到了。而且我相信你姐姐為你好的話，肯定不會讓你耽誤工作專程等她。”
心情一直都還不錯的沈念秋聽到這話眸色冷了下來，直直看向薛芊芊。
小美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芊芊姐，不着急，另外三組嘉賓都還沒拍，我們可以先拍他們。”
原本就是因為沈念秋人氣最高，傳聞又喜歡耍大牌、不好伺候，所以他們才安排沈念秋這一組先拍。
“我這就去給攝影棚的老師們說一聲。”小美說完，很有眼色地趕緊溜了。
薛芊芊被沈念秋冷冰冰的視線刺到，心下有點慌，趕緊找補：“你姐姐也是我姐姐，我只是想我們趕緊拍完，等她到了就不用再花時間等我們拍……”
沈念秋看着還在狡辯的薛芊芊，眼神有點冷：“第一，我姐是我姐，不是你姐，別亂攀關係。第二，我姐比你的真實年齡年輕。”
這下薛芊芊臉上的笑容徹底保持不住了，她出道這麼多年，歸來還是素人，年齡本來就是她的敏感點，現在竟然還被人當面嫌棄年紀大。
葉海實在忍不下去，氣道：“就算你親姐來，你也別想着就可以改變什麼！”
沈念秋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拔掉充電線，起身走了。
“你幹嘛去？”葉海怒道。
“接人。”沈念秋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然後大步踏出房間。
“你留下，我去幫你接！”葉海倒想看看讓兔崽子這麼上心的是誰，他就沒見過沈念秋對誰這麼積極過。
“不需要。”沈念秋以絕對的腿長優勢先一步走出化妝間。
薛芊芊心中忐忑：“海哥，沈念秋真的有親姐嗎？”
“我哪兒知道？他又從來不給我講這些。”葉海也正煩。
“要真是他親姐來了，那我還能和他一起參加真人騷嗎？”
“為什麼不能？簽合約的是你，又不是他姐！”
“哦。”有葉海這話，薛芊芊心中也有了底。
兩人緊追沈念秋，也不知沈念秋是怎麼走的，他們不過慢了一步，竟然出來便沒看見沈念秋的蹤影了。
*
沈念秋並沒下樓，在走廊轉彎處見到了沈念夏。
沈念夏剛從電梯走出來，她旁邊跟着一個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
本還快步疾走的沈念秋腳下一頓，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沈念夏有熟人帶路上來。
他沒再繼續往前，就這麼站在那裏，單手抄進褲兜，神情淡淡的，也沒主動開口叫人。
沈念夏見着他，臉上並沒太多訝異，反倒有種瞭然。她轉頭對身邊的中年男人禮貌得體地道了謝。
中年男人笑道：“不客氣，能幫助沈教授也是我的榮幸，那我就不打擾你談事了。”
中年男人離開后，沈念夏朝着沈念秋走了過去，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如果不是昨晚那個夢，她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眼前少年的內心。
“生氣了？”沈念夏問。
相較於以前的冷清淡然，眼前的沈念夏甚至可以算得上溫柔，一種難得的溫柔。
沈念秋覺得莫名其妙，“我為什麼生氣？”
沈念夏又沒頭沒腦地接了句：“沒生氣就好。”
沈念秋不想理她，“你來找我做什麼？”
沈念夏正要回答，被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岔開了：“沈念秋！馬上就要開拍了，你別想着跑！”
沈念夏不禁皺眉，看到了追過來的經紀人葉海和薛芊芊。
沈念秋輕描淡寫瞟了葉海一眼，“腿短跟不上不是你的錯，但動不動誣陷別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葉海氣到自閉。
薛芊芊的視線落在沈念夏身上，眼底閃過一絲嫉妒，她想過沈念秋的姐姐應該長得不差，但沒想到能長得這麼好看，比她見過的圈內明星還要好看。
膚白貌美，身材曼妙，氣質高冷。
“你好！沈姐姐，攝影老師還在等着我和小秋拍官宣照，要不你先在休息室休息……”
“不用！”冷清的聲音打斷了薛芊芊後面的話，“我今天是來給小秋解約的。”
沈念秋聞言看了沈念夏一眼。
葉海第一個不同意：“我們已經簽了合約，違約金5000萬。”
“我知道，如果節目組一定要追責，這筆違約金我們會付的。”沈念夏道。
她的聲音有種碎玉相擊的冷質感，冷清好聽，卻又給人一種不容辯駁的氣場。
果然基因這東西是有遺傳的，這兩姐弟竟然都是一種性格，很難招架。
薛芊芊道：“明天我們就要拍攝了，如果念秋現在退出，那到時候節目組去找誰來救場？”
其實她倒不是很在意陪她一起錄製節目的是不是沈念秋，如果是沈念秋當然最好，畢竟沈念秋的顏值和話題度在當下無人能敵。
同時也有另一個問題，如果沈念秋退出，目組是否還願意用她？
“憑着這檔節目的熱度，我想願意救場的人一定很多。”沈念夏道，“當然，我們也會收集證據，起訴你們和貴公司騙藝人簽非自願合同。”
幾人臉色皆是一變，比起葉海和薛芊芊的震驚，沈念秋也同樣裝不了淡定了——他姐怎麼知道葉海騙他簽合同的事？
“怎麼都堵在這裏？”節目組總導演走了過來，笑着問：“念秋，這位是……”
“我姐沈念夏。”
“念夏、念秋果然是好名字？沈小姐，你好！我是節目組總導演盛輝，我正好有事找你們聊，能不能移步談談？”盛輝笑盈盈地邀請。
沈念夏正好要和對方談解約的事情，就和他一起去了總導演辦公室。
沈念夏開門見山道：“想必盛導也知道了我的用意，我今天前來是為小秋解約的。”
盛輝笑道：“沈小姐為什麼想解約？”
沈念夏：“小秋的性格比較直，不太適合這樣的節目。”
“沈小姐是對弟弟不夠自信，還是覺得念秋身上沒有閃光點？”盛輝又追問。
沈念秋若無其事地坐在一旁，彷彿討論的對象不是他。
沈念夏看了沈念秋一眼，“小秋當然有他的優點……”
沈念秋卻不自在地別過頭，如坐針氈。
盛輝道：“這不就得了，娛樂圈可以放大一個人的缺點，但我們全部擅長挖掘人的優點，沈小姐不如給念秋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實不相瞞，其實官宣之後，我們也看了網上的反應，確實有很多人在意薛芊芊和念秋不是親姐弟，所以我們節目組也在考慮換用親姐弟。沈小姐不如加入我們，和念秋一起完成這檔節目。”
沈念夏陷入沉思中，似乎在考慮。
盛輝又道：“念秋前段時間在網絡上也有很多爭議，這是一個很好的洗白機會，沈小姐……”
沈念秋蹙着眉，生硬道：“她很忙，沒空……”
“可以！”同時，另一道冷清的聲音回道。
昨天才被冷漠拒絕過的沈念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