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冤案

第十八章 冤案

今年聖主千秋節過後,先是對內做了小小的調整,將幾個資歷老的太監,均調回自己身邊。

先主特別留給聖主的八個太監,皆以田為姓,按照排序是: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考慮到田大恥太難聽,正所謂“知恥而後勇”,於是聖主善良的將其改為“田大勇”。

到如今,八大太監因各種原因死得僅剩三個,田大忠和田大義一直輪流貼身伺候聖主,田大勇則隱於內務府,為下個天下之主培養新一代的忠心接班人。

三大太監齊聚聖主身邊,倒沒人懷疑什麼,只道聖主年老懷舊。

讓眾臣議論紛紛的是:眾皇子並未如以往般回到各自封地,而是留在上京,被聖主各自分配了任務。六個皇子,兵部、刑部、禮部、戶部、吏部、工部,每人分了一部幫着管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聖主把最富有的戶部,居然撥給諸皇子中年紀最長的淮王李嘉,自古慣例,立嫡立長那叫名正言順,立賢,大多是有許多意味深長的故事在裏頭的。

朝臣不敢妄自猜測什麼,大多保持沉默,六個皇子各藏心思,各顯神通,分到刑部的李榕,最先逮到機會。

十一月尾,天陰沉沉的,一個中年漢子趕着一輛牛車進城,那輛簡陋牛車上,一個半瞎的老婆婆靠着一個斷了一條腿的漢子,均滿面風霜。趕車那中年漢子跳下牛車,偷偷摸摸將一個五兩的元寶塞給一個城門衛士,壓低聲音問道:“這位大人,草民想問一下,刑部大堂怎麼走?”

那護衛將元寶塞回去還給中年漢子:“兄弟,我們上京城不興這一套,刑部大堂你沿着十里長街走到最繁華地段,看到一個叫祥瑞樓的六層高大酒樓,隨便找個人問一下就知道了。”

那中年漢子拱着手不停作揖,點頭哈腰不斷道謝。那護衛見他粗手大腳,一臉憨厚老實相貌,那車上老的老殘的殘,忍不住問了句:“兄弟,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想到要找刑部大堂?是受了什麼冤屈嗎?是要以民告官?還是以民告民?”

中年漢子搓着雙手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幹脆將好心護衛拉到牛車那裏。

那老婆婆見狀,匆匆整一整衣裳,中年漢子連忙幫着將兩人扶下車。老婆婆向護衛福了一禮:“大人,家門不幸,民婦要找京城刑部的大人,告那大兒子不孝!”

“婆婆可否詳細告知在下?”

“民婦的大兒子誣告民婦二兒媳婦淫亂,偏偏那主簿誤聽人言,判了民婦二兒媳婦絞立絕,民婦和二兒子四處求告無門,沒法子,這才要上京城,找刑部的大人們,替民婦主持公道。”

上京城門護衛見多了這種萬般無奈,只能上京求個公道的普通老百姓。那城門護衛一聽,回首與同僚交代幾聲,走到三人眼前道:“走,我帶你們過去!”三人道謝不迭,尾隨護衛而去。

那護衛熟門熟路,將那三人帶到刑部二門那邊,走到一個官員面前,道:“婆婆,你那大兒子如何誣告你的二兒媳婦的,是何人受理這個案子?你與這位大人說便可。”

缺腿漢子趕緊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就要往那官員眼前遞去,護衛眼疾手快,連忙阻止:“兄弟,上京城真的不興這一套,你有什麼冤屈,只要說出來,大人們肯定會幫你們處理好的。”

殘疾漢子熱淚盈眶感嘆:“上京城就是不一樣,草民一家在碩水那邊,花了兩百七十四兩銀子,就起了個小水花,那獄卒只肯幫我們送點東西給我娘子,連面都不許我們見上一見。”

那護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雲大人是刑部尚書蕭大人得力的左臂右膀,你們放心,有何冤屈,但說無妨。”

老婆婆與缺腿漢子連連點頭。

齊王李榕剛好就被分配到刑部,這幾天,他一直在刑部下面幾個部門輪流熟悉,一聽碩水那邊來了三個鄉下人要申冤,趕緊帶着隨從就往那裏跑。

這邊老婆婆趙齊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訴說前因後果。

趙齊氏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趙歡,小兒子趙喜,都是趙家集的村民。趙齊氏先夫早亡,她獨自含辛茹苦養育大兩個孩子,趙歡學了一手木匠工藝,趙喜學了幾手拳腳功夫,種田狩獵,日子本來都過得不錯。

七年前,趙喜與村民上山狩獵時遇到餓狼,另一村民被當場咬死。趙喜躲避之際,跌落山崖,雖有幸保得一命,可左腳被滾落的山石砸得稀爛,只能截掉。趙喜的媳婦趙金氏,閨名叫巧櫻,並未嫌棄趙喜一足殘廢,反而精心照料,村民對此也多有讚譽。

隨着時日流逝,趙歡之妻足足生下五子二女,加上趙歡的木匠活普通,大兒子二兒子年紀大了相繼娶了媳婦,一大家子人的日子過得益發拮据起來。

反觀趙喜一家,雖說趙喜一足殘廢,頭兩三年醫治花費了不少銀子。可是巧櫻心靈手巧,有一手以假亂真的扎絹花工藝,又擅刺繡,以此換錢,溫飽足矣。

後來,為了多掙點錢,巧櫻親自拿着自己的絹花到碩水城上的花樓售賣。

碩水城在運河邊上,有個極大的碼頭,加上離上京不過百里之遙,來往客商習慣其作為中轉站,在此停靠,重新將貨物整頓一下,再上京城。往來客商基本手頭都有幾個大錢,所以碩水城酒樓花樓乃至於暗寮子,都繁華得很。

巧櫻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她起先只將絹花賣給那些中等乃至偏下的花樓之伎。然後自己隱於碩水城最大的最豪華的“群芳競艷樓”之下,悄悄觀摩那些花魁名妓的妝容、花鈿、髮型、衣物和配飾等等,暗中記了下來,不斷揣摩如何提高自己絹花的式樣質量。

待到自己累積到足夠的本錢,才去購買質量更好的各式絲綢綾羅綢緞絹紗等材料,根據那些煙花女子的打扮妝容,制出更精緻、能搭配得更漂亮、獨一無二的絹花,再高價賣給“群芳競艷樓”的妓人們,獲取高額利潤。後來為了多掙點錢,又學會化妝。

巧櫻憑着幫這些煙花女子化妝、設計造型、搭配精緻絹花,每月所得,至少有五六十兩銀子。

趙喜家挨了兩三年苦日子,又發達起來。趙喜家的長子今年十三了,次子也十歲,一家人商議之後,在年頭開始動工,蓋了三進院落的大宅子,又新購了一百六十三畝良田。那一百六十畝三良田雇傭了幾個佃農幫忙打理,今年大豐收,更是惹得趙歡眼紅嫉妒。

趙歡早在趙喜摔斷腿之前,基本上便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對自己的母親趙齊氏便只有索取,別無貢獻。

趙喜摔斷腿之後,趙齊氏不想拖累自己的小兒子,想到大兒子趙歡那裏去住,可是被趙歡媳婦趕了出來。趙齊氏一時想不開,差點投了河,是巧櫻和幾個好心村民,生拉硬拖,好說歹說,愣是把趙齊氏拖回家的。

如今趙喜家紅火起來了,趙歡與媳婦孩子乃至孫子便屢屢登門,哭窮哭慘,油米醬醋茶、吃的喝的、舊衣鞋襪乃至於零碎布頭,逮到啥要啥,實在沒東西可拿,也要借上幾個絕對不會還的銅板。

趙齊氏雖恨這個兒子不成器,可畢竟是自己生下來的肉,慈母心腸,怎麼也狠不下心不理。

趙喜脾氣好,巧櫻為人大度,夫妻倆為了多攢些銀兩,銀子都是存到碩水城的錢莊利滾利的,想着家裏也沒什麼大錢能讓趙歡順去,便都不與趙歡一家計較什麼。誰料好心沒好報,倒把趙歡縱得越發慾壑難填了。

巧櫻入冬后,被查出身懷有孕,趙歡便動了壞心思。

自從趙喜摔壞腿至今七年,巧櫻一直都沒懷上,村子裏邊也有部分人,暗中八卦趙喜傷了子孫根,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還有那等輕浮好佔小便宜之輩,厚着臉皮去撩巧櫻的,可是皆被巧櫻嚴詞拒絕。

後來趙喜身體恢復得不錯,又託人幫他打造了一個半人高的架子,平時趙喜經常自己撐着架子,去查看地里耕種情況,那些個狂蜂浪蝶才看在同村人的份上,放過巧櫻這朵鮮花。

趙歡先是暗中煽動了幾家對趙喜家心懷嫉妒的村民,在里正那裏煽風點火,說巧櫻不守婦道的壞話。

里正古板守舊,耳根子又軟,況且巧櫻日常所掙的,皆是煙花女子的賣身錢,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於是里正開了祠堂,想嚴懲巧櫻,以正村紀。

卻不料趙喜與趙齊氏母子二人死死護住巧櫻,非得里正拿出確鑿證據來,否則便是上京城告御狀,他們也非要討還這個清白不可。

趙喜一家在村裏邊聲譽不錯,這幾年日子過得好了,對村民能幫上一把的,皆都幫了,無人作證說巧櫻不守婦道。趙歡也不敢冒出頭來作證,畢竟還要在村裡過活,事情做太過分了,不但以後少了個打秋風的好去處,並且也會被同村人戳脊梁骨說他沒個做大哥樣子,欺負幼弟殘疾。

里正無計可施,只得作罷。

可是趙喜家那嶄新的三進大宅子,一百六十三畝良田,還有巧櫻掙的那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撩得趙歡日夜坐卧不安。連睡夢中都是他弟弟一家慘遭不測,他霸佔趙喜所有產業,日日吃香喝辣,那是餐餐有肉,頓頓有酒啊。閑來無事便數着銅板玩兒,或是監督佃農幹活。

仔細和自家媳婦,大兒子策劃后,趙歡一不做,二不休,聯合了趙家集三個無所事事的癟三,在碩水城攔住去送絹花的巧櫻,硬是扯爛她的衣裳,將她與同村的癟三趙同華半裸着身體綁到一塊兒,押送到府衙那裏,誣告巧櫻不守婦道,與人私通乃至有孕。

此時正是年尾之際,府衙裏邊繁忙得很,知州大人在運河邊處理河務,主薄代為審理此案,一看人證物證俱全,加上這段時間,出了幾齣桃色事件,便將巧櫻隨意判了個絞立決,以正法紀風氣。

趙齊氏說到此,又恨自己大兒豺狼心腸,為了錢居然連自己的弟媳下此狠手。又擔憂巧櫻一介弱女被誣陷囚禁在牢獄之中,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不由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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