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遇奇人雙雙獲救 聞劍域先祖授藝

第十五章 遇奇人雙雙獲救 聞劍域先祖授藝

過了約有六七日的時間,章丘山脈深處大雨方停,一行男女掙扎着從草地中緩慢爬起。

“師妹!你怎樣了?”章昭艱難的開口向一旁江嵐問道。

“師兄,你醒了!我還好,只是體內創傷太深,若要恢復,還需一段時間。”江嵐答言道。

“雪兒他們呢?”章昭再次問道。

“師兄,我在這。”江雪此時剛醒,正在掙扎着艱難的坐起身來。

“你感覺如何?”

“內息混亂,全身疼痛。”

“我有雪蓮丹,你先服下自行調息。”章昭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準備拋給江雪。不想身體劇痛無力,瓶子竟然脫手掉在一旁。

“不用了師兄,我有九轉七星丹,恢復氣力應是足夠。”江雪說道。章昭不置可否的微一點頭,又再次問道:“關師弟與成兒如何?”此言一出,幾人皆是向四周看去,不遠處關勇鼾聲大作,原來關勇早先醒來,感覺身體疼痛、四肢無力,便又順勢倒下睡著了。章昭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尋找燕成。楊家的四人也依次醒來,旦見一旁已然身死的楊烈三人,皆是失聲痛哭,原本虛弱的身體搖了兩搖,又有兩人暈倒在地。楊弘此時卻露出了少有的果決,對着尚有意識的楊凡說道:“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先攢着氣力,調理內息,待體力恢復再做打算。”楊凡明白楊弘之意,他也深知現在的處境,便點頭默許。尋便四周,獨不見燕成身影,章昭江嵐等人眉目間焦急之色越來越重。

“莫不是成兒醒來后自行離去了?”毫無頭緒之下,江嵐呢喃道。

“不會,成兒生性乖張,卻極重情義。我等都重傷昏迷不醒,他不會舍下我們獨自離開。況且,他的傷勢應該比我們嚴重,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章昭言語間越說越沒有底氣。

“好了師兄,成兒上次死裏逃生,想必吉人自有天相,我們都先自行調息,待體力恢復之時,再全力尋找”江嵐言語道。

“現在也只好如此了!”章昭再無言語,將一顆九轉七星丹放入口中,開始調理氣息。

山脈的另一處,一個隱蔽的石洞。走的近來,旦見石洞兩側有用劍氣揮就而成的一副對聯,應是經年累月受風雨洗禮,菱角之處幾近磨平,但字跡依舊鋒利可察。上聯書:江湖自古多風雨,下聯是:人生苦短遠是非,正中三個大字:野叟洞。洞內看,石桌石凳,一應俱全,石床上乾草鋪就,上躺二人,呼吸均勻卻尚無意識,正是冷月與燕成。一老者鬚髮皆白披散肩頭,佝僂的身軀顯得異常瘦弱,細看之下,一雙丹鳳眼清澈有神,十分明亮,應是有一百多歲了,但眉宇間皺紋稀少,面色紅潤,可見其身體狀態依然良好。老者正在埋頭調製丹藥,時不時回頭看看床上二人,又看看那把床頭的滄海劍似有所思。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肅聲響起,老者幾步上前,快速扶起燕成,一側身又是一口黑血吐出,老者扶他躺好,又為他擦拭嘴角的血跡與額頭的汗珠。逐漸的,少年睜開了雙眼,稍一側目便看見床邊老者,衣衫破舊卻很乾凈,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想要起身被老者制止了。

“想必…是…前…前輩搭救,才…使我…得已活…活命!晚輩感…感激在心。”

“莫要言語,養傷重要,服下這顆葯,好好休息。”說完老者為燕成餵了一粒藥丸,用水服下,之後便又睡了過去。

夜色斑斕,山脈之中時不時的會有獸吼傳出,星辰在夜空中閃爍,一輪明月為這片大地鋪滿了輕紗。

一水潭岸邊,老者靜坐垂釣,旁邊魚簍中已有兩條活蹦亂跳的銀斑,突然間,魚線一沉,老者挑桿一提,又一條銀斑赫然上鉤。

野叟洞中,一鍋銀斑魚湯已然做好,老者分盛之後,來到床邊。燕成此刻氣力恢復了許多,緩緩靠起身來,側目注視着那身邊的人兒,久久未動。

“來嘗嘗老朽的魚湯。”聲音響起,燕成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滿目慈祥的老人。

“身負重傷,蒙前輩悉心照料,真是慚愧!我自己來…”說著接過湯碗,慢慢的張開嘴一勺一勺的喝了起來。

“你我相逢自是有緣,小友不必客氣。”看着燕成一次一次接連喝完六碗魚湯之後,老者輕捋鬚髮,開心的笑了起來。此時的燕成,蒼白的臉色之上漸有紅暈浮現,老者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知她的傷勢如何,請前輩告知。”燕成說著便要拱手行禮,再次被老者制止。

“此地也無他人,日後不必拘禮。”老者說完又看了一眼那女子道:“此女似有機緣,傷勢沉重卻不及性命,你且放寬心,不日便能醒來。”

“前輩大恩,晚輩無以為報,真是慚愧!”話語剛說完,只見冷月雙眼微微動了動,緩慢的睜開了。第一眼看去,燕成那張熟悉的臉龐不覺讓得她心頭一暖。剛想移動身形,一陣強烈的疼痛頓時湧上心頭,不禁“啊”的一聲,又躺了回去。

“不要動,你...你傷得很重,需要好生休息。”燕成望着女子那雙滿是深情的雙眸,不覺兩眼濕潤,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女子沒有言語,她艱難的伸出玉手,為燕成,這個她心愛的人兒,拭去淚水。此刻的冷月,彷彿千年的冰山終遇陽光,她幸福的笑了,笑的滿臉淚痕。

“醒了便吃點東西。”老者適時的端來一碗魚湯。

“讓我來!”燕成緩緩坐起身形,在老者的幫助下將冷月靠在自己的肩頭,這才接過石碗,一匙一匙的餵給冷月。從小我行我素的女子,在此刻,終於體會到了人間溫情,這個溫暖的胸膛,是如此讓她留戀,為此就算離開蓮花門,就算遠離江湖,只要能和心上人兒相互依偎,天涯流浪又有何妨!一邊思慮一邊珠淚漣漣,倒叫人好不忍心。

“扶我起來”女子突然沒有了之前的凌厲與洒脫,聲音嬌弱似有三分羞澀。燕成扶她坐起,四目相對,竟然再無言語。

“可否告知老朽,二位小友如何稱呼?”看出其中端倪,老者背對着二人出言問道。

“晚輩無痕,她是冷月!”燕成轉頭看向老者。

“無痕怕不是你的真名吧,老朽活了上百歲,倒是未曾聽過無姓一說。”

“不敢欺瞞前輩,晚輩真名喚做燕成。”一語說完,他看了看靠在床邊的冷月,見得她眉目微挑,之後便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這才對老者又言道:“初入江湖,為了方便行事,故而自稱無痕。”老者呵呵一笑,表示理解。

“燕姓也不多見,秦州燕家鎮燕沖,你可識得?”老者突然一語,燕成渾身一顫,答言道“晚輩識得。”

“哦,你識得他?不知境況如何?”老者語氣中明顯多了一絲期待。

“晚輩識得,祖父於七年前已經離開人世!”燕成悲傷之意顯露,想起當年每每被父親訓責之時,祖父都會前來勸解,都言父子如冤家,隔輩才是親,一點也不假。可如今,勸解之人早已身故,責訓之人屍骨未寒,怎能不叫人傷心難過。身體抱恙易感傷,燕成不禁兩行濁淚滴流而下,女子默不作聲,拿出懷中絲絹,替少年擦去眼淚。

“已經…離世了?已經離世了!離世了!你方才所言提到祖父?你是?”老者頗為激動的轉身盯着燕成,像期待着燕成能夠肯定他的期待一般。

“晚輩燕成,正是燕沖之孫,燕玄之子!”老者雙手抓住燕成,再一次問道:“你母親可是柳素蘭?”

“正是家母!”燕成答道

“孩子,你可知我是何人?”老者面色激動,不覺間手上用力,燕成只覺膀臂酸麻,毫無反抗之力。意識到自己的動容失態,老者後退一步坐了下來,滿眼深情的盯着燕成。

“你可知道燕家曾有一人,人稱無影神叟,燕臻燕嘯天?”

“聽祖父講起過,燕嘯天乃祖父之父,晚輩的太祖父。”

“老朽,便是燕嘯天!”此言一出,燕成內心忽然一陣慌亂,似信非信,恍然如夢境一般,手足無措。

“怎麼可能!您是…燕嘯天?我的太祖父?不可能…”

“你自不必驚詫,且聽老朽道來。說起來也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當年老朽遇名師苦練武藝,在江湖上頗有名望,收有二徒,我兒燕沖與義子歐廣元。後來,二人都逐漸長大,我便將燕家的傳世雙劍送給他們做趁手兵器,雄劍滄海,雌劍問情。再後來二人闖蕩江湖都漸漸有了地位,時逢北疆外敵入侵,沖兒前去參軍,誓要保家護國,這也為你父親征戰沙場奠定了根基。廣元依舊仗劍江湖,逍遙自在,之後創立了七星閣,也算名震一方。幾年後內人病逝,我一時心灰意冷,四處遊歷,不知不覺便闖進這章丘山脈,起初一蹶不振,一次偶然的機會,使我巧遇仙術,這才激勵我在此停留,枯坐鑽研,天道酬勤,終於小有成效。幾日前,老朽臨溪垂釣,卻突然察覺到滄海劍的氣息,起初以為是幻覺,往後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這才決定一探究竟。不想到了那裏,橫七豎八躺下了一群人,我見滄海劍在你與這丫頭身旁,才臨時將你們救在此處。”老者說完,眉目之間似乎滿是回憶。

“那您真是我的太祖父?”燕成依舊疑惑

“如假包換!”老人慈祥的笑意浮上臉頰。

“您可知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的狀況如何了?裏邊有我的師兄弟們。”燕成緊張的問道。

“放心,他們現在應該都在自行調息,恢復體力吧!”老者言道。

“您怎麼知道?”燕成繼續追問。

“這茫茫山脈,惡獸毒蟲時常出沒,若非老朽設下結界,他們豈能活到現在。你且放寬心。”老者微一停頓,又再次追問到“你父母如今怎樣了?想來應該過得很好吧。”

燕成聞言,身軀一震,一股怒意直衝腦海,他轉頭看向冷月,開口言道:“你知我為何如此痛恨九幽門之人、又為何非要置李闖幾人於死地嗎?就在半年前,我方高中朝堂狀元,本欲和父母一起慶賀,誰料當晚九幽門串通燕府管家,將我燕家三十六口滿門殺盡,若非師叔生死關頭救我逃離,我也便是那熊熊大火中的一具枯骨了。”冷月越聽越心疼,她這才明白為何燕成與李闖師兄們不死不休,起初以為只是藉著名門正派剷除姦邪的名頭做一次英雄,誰料其中竟是這般血海深仇!她玉手伸出,斜搭在燕成肩頭,只淡淡一句“我錯怪你了”,少年不知為何,突然間雙眼淚垂。

“啪…”一聲巨響,床上二人頓時一驚,只見老者手掌之下,千斤重的石台已然破碎不堪,再看老者,面色鐵青,太陽穴青筋暴起,滿是憤怒之色。

“好一個九幽門,好一個魔山老尼,雜碎!”老者怒斥道。

“太祖父,事雖已過,但此仇成兒必報,您且不必動怒,保重身體!”燕成激動間準備從床上站起身來,猛然感覺身體無力險些跌落床下。老者急忙上前,將燕成扶起,言語道:“初見你便覺親切,不想你竟是我燕家後輩子孫。今知我燕家滿門不幸,煞是痛心,但我與這幻境早有契約,百年之內不得離開,到如今還有一十三載。倒不如,我教你仙術,待老朽契約期滿,便出山尋你,與你會合。”

“仙術?”冷月與燕成齊聲驚詫道。

“你們可知,我們常人所居之地,為何地?”老者突然深沉道。

“泱泱我華夏之地!”燕成回道。

“不錯,華夏之地由來已久,但你可知華夏之地外尚有劍域?”

“劍域?!”一男一女兩人齊齊搖頭。

“華夏之地乃我等凡人一生碌碌之地,縱然久長者也壽不過百,富麗者也不過金銀,再有你爭我奪、勾心鬥角,皆不過眾生相。但劍域不同,沒有貴賤,只有實力。日後你若有幸衝破桎梏,飛升劍域,你就會明白老朽所言,長壽者歲有三千,富麗者胸懷蒼生,少有爭鬥巧奪之事,此只是我窺其一隅所見。”

“什麼…”二人又是驚奇的將信將疑。

“好了,老朽七八十年的際遇一時間說與你們,也當是雲裏霧裏,將信將疑。你們只記住老朽之言,若得奇遇,便可窺知一二。天色不早了,你二人重傷在身,便早些休息吧。”說完,老者輕揮衣袖,緩步走出,離洞而去,只留下二人各自一副凡人羨仙不過大夢一場的複雜神情。

時日飛快,轉眼已是半月,距規定離開章丘山脈的時間也不過十三四日,燕成與冷月的傷勢在老者的照顧之下,竟然出奇的痊癒了,一次對話中二人才得知,原來老者已是半仙之體,待十三年後若能渡過劍域神劫,便可飛升前往劍域了。燕成終於明白老者所言,他也是解開了為何滄海劍與問情劍都可以施展“滄海問情”,本是劍域遺落在這片大地上的一對仙劍,幾經周轉如今找到了各自的主人,卻不知這雙仙劍卻招致了以後無窮的禍患,這是后話了。

“我且傳你二人雷霆心法與無妄之境的凌霄真劍,得閑暇,再領你二人蔘悟劍域仙境,若有機緣,便可收穫劍域功法,但是可能性非常藐小。”老者叮囑一聲后,便雙手結印,盤腿席地而坐,燕成二人依法而行。

“雷霆心法,狂暴至極,非心性堅毅之人不可修習,若是強行練習,終得反噬,後果不堪設想。”老者雙眼微合,再一次叮囑道。

“萬念清,心神聚,內懷穹宇,山河皆寂;四象生,八卦顯,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千里,眾生尤懼…”隨着老者心法傳述,二人均坐定領悟,不時改變着手上印結。隨後又是凌霄真劍,老者所言:凌霄真劍已有半仙劍意可參,若能領悟,便可感受仙之意境,對以後進入劍域有着莫大的助力。老者已指化劍,竟然凝成劍意實體,來回揮動間伴隨着一股無形的氣息。七八十年的積累,畢竟不是這凡體肉胎一時可以頓悟的,即便如燕成般極高的天賦,起初也只是記下了那繁瑣的劍招,至於劍意,還需時日來化解參悟。

“可還記得住招式?”老者收回招式拂袖背在身後。

“記得招式,只是這劍意,確是隱晦,非長久之功無法領悟!”燕成直言道,冷月也是同感,連忙點頭向老者示意。

“凡人之軀,記得招式已是難得,日後修習參悟,可用雷霆心法輔助劍招,定能加速你們對此劍意的參悟。”老者來到燕成身前,右手雙指猛然點在他的額前,一時間,燕成忽覺腦海疼痛難忍,片刻后卻感覺異常舒適。凝神仔細感受,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三屢如水滴一般的靈氣,來不及仔細感受,老者又是雙掌拍在燕成兩肩之上,潮湧的力量在氣海匯聚,身體膚色逐漸發紅,隱隱有一絲絲熱氣升騰而起,少時,老者雙掌一撤,燕成頓時感覺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我已在你體內種下三法(功法,劍法,身法)種子,體內脈象也已幫你貫通,你資質奇高,以後機緣之下,若能參透,便可得這半仙之體,不用再如老朽一般,苦練半生。”老者慈祥的對燕成說道。其實燕成怎會知曉,老者一指兩掌之間,卻已散去二十年的功力。冷月敏銳的察覺到老者似乎比之前多了幾分老態,至於究竟是哪裏,她也說不明白,或許女人生來就比男人敏感吧。

“明日便是到了我們該離去的時間了,太祖父,您自己可如何熬過這十三年之久?”

“成兒莫要擔心,往日心無掛礙總覺得時日或早或晚沒有分別,之後你們便是老朽的牽挂,有了希望想必時間會過的更快吧,我也趁此為十三年後的神劫做好準備。”

“神劫,若渡不過,該當如何?”

“若渡不過,便散了這半仙之體,做個凡人吧!”老者微笑道。此刻他的心裏卻在對自己說道“劫過飛升,若渡不過,身死神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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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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