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叫鬼屋3
“啪嗒。”
連帽衫按開了手電筒,微弱的光甚至比不上頭頂上的月亮。
不過兩秒,手電筒閃爍了幾下,光源逐漸暗淡。
田斯德:“這……”
連帽衫見怪不怪,伸手就往手電筒身錘了幾下。
很好,它穩定輸出了!
田斯德:“……”
“走吧。”
連帽衫說完,直接就往對面走去。黝黑的小路里,只有這一條光線的存在。
田斯德趕忙跟了上去。
**
許金藝走過紙紮人的劇情,無非是紙紮店裏沒材料了,碰上有人想討個紙媳婦給陰間的兒子成家。
紙新娘出嫁的時間到了,紙紮店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做出來個女紙人,就派紙紮小人外出去村子裏面找材料。
如果不想做紙紮人的劇情,那躲着它們就好,反正紙紮店的人就派了一個紙人出來。
那方雯雯估計是和紙紮人對上了眼,被紙紮小人強行拐走了。
許金藝帶着田斯德往小路深處走去。
她手中的手電筒不斷往左右兩邊晃動着,步履輕鬆。
反倒是身後的田斯德越走越害怕。
在他耳邊,周圍寂靜得像是死了一樣。
他忍不住伸手,揪住了連帽衫的下擺。
紙紮店是隨機出現的。有的時候是左邊,有的時候是右邊,想找到它,那就兩邊都看看。
這麼左右搖擺着,走了大概五六分鐘吧,許金藝終於在右邊看到了紙紮店。
**
手電筒的光一把子照在了紙人蒼白的臉上,那紅通通臉頰和黑線條眼眶的鮮明對比,讓田斯德腳下一軟,不受控制地往後一倒。
連帽衫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直接扯住他的衣服,讓他不至於倒下去。
“謝、謝謝……”
男生虛弱地開口。
就算他沒戴眼鏡,這麼近的距離還是會給他暴擊傷害的啊!
“進去問問。”連帽衫鬆開了他的衣襟,先一步越過紙人邁進了紙紮店。
田斯德咬牙,快步走到連帽衫身後牽住他的衣擺,閉着眼睛進去了。
推門進去后,大堂上方便點起了幽綠色的燈。
有光了,雖然顏色不太對勁,但田斯德終於敢睜開眼睛看看四周。
周圍地上、桌子上擺滿了紙紮的物品。
地上擺的是大型的紙紮,有獨棟別墅和半人高的紙紮馬。
桌子上就擺了些紙紮的元寶花圈,還有一些小點的未完成的紙紮小人。
他看見連帽衫手電照了一圈,然後突然高聲道:“老闆呢?還做不做生意了!”
田斯德:“?!?!”
這一嗓子不僅他沒想到,估計紙紮店也沒想到。
大概過了一分多鐘吧,頭頂上的綠光閃爍幾番,擺滿紙紮物品的長桌後面出現了一個帶着帽子的男人。
不,它也是紙紮人。
紙紮男人雙手握住放在腹前,身體前傾,蒼白的臉上是一種詭異的殷勤。
田斯德:“……”
這姿勢,該不會它就是老闆吧???
連帽衫像是知道他想的一樣,開口問道:“老闆,前幾天是不是有人找你訂了個紙新娘啊?”
燈光閃爍幾番,每次亮起來的時候都能看見紙紮男人動作的變化。
它在……點頭?
明明是這麼詭異的一幕,田斯德卻聽見連帽衫小聲吐槽了一句:“你看他是不是像被抽幀數了一樣?”
田斯德:“……”
他又看了一眼紙紮男人,然後艱難地點頭。
是挺像的。
不過比起膽大包天的連帽衫,他是不敢說出來冒犯老闆的。
田斯德意識到連帽衫膽大包天,沒想到他膽子大到這種程度。
在得到紙紮男人的答覆后,他一拍桌子,對着店老闆怒目而視。
“大膽!你可知道被你手下劫走的是~誰~么~?!”
田斯德:“?”
紙紮老闆:“?”
你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唱起來了?
連帽衫剛才的那句話有一種奇怪的唱腔,以至於田斯德的關注點有些漂移。
燈光又閃爍了幾番,田斯德從紙紮老闆抽幀一般的表演中看出了它的疑惑。
“那可是我們,大↑名↓鼎↑鼎↑的田老爺的夫人啊~!!”
田斯德:“?”
他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發出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細小聲音:“我…?”
連帽衫用被長桌擋住的腳踹了他一下。
田斯德:“嗷——是是是!!!”
他一臉扭曲,勉強裝出一副憤怒的樣子:“小子!膽敢搶我夫人,是~何~居~心~!!”
紙紮老闆:“……”
一時間,紙紮店裏靜得可怕。
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田斯德:“……”
救命。
為什麼會演起這麼尬的劇情。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命不久矣的時候,燈光閃爍幾番后,紙紮男人不見了蹤跡。
人呢?
田斯德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喉頭滾動的聲音在安靜的紙紮店內顯得格外的大。
等到最後燈光亮起之際,他聽見連帽衫吹了聲口哨。
連帽衫:“往下看。”
似乎有什麼東西匍匐在田斯德的腳邊,他定睛一看——
好傢夥,那不就是紙紮店老闆嗎?!
田斯德當即就打算後退一步,卻被連帽衫伸過來的手按住了肩膀,一時間他沒發動彈,僵硬地看着跪倒在地的紙紮男人。
燈光又是幾番閃爍,田斯德強忍恐懼,開始試圖從紙紮男人抽幀一般的動作里理解它的意思。
抬頭,磕地,抬頭,磕地。紙紮男人連續做了十幾個,田斯德終於理解了它的意思。
對方好像……在祈求他的原諒?
開玩笑吧?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
連帽衫:“唉唉唉,別磕了。”
“你磕頭有用嗎?有用的話還要獄卒幹嘛?”
“也就我們田老爺大人有大量,給你判個死緩,”連帽衫笑嘻嘻的蹲在地上,指着紙紮男人說道,“你小子膽大包天,拐了老爺家的夫人,怕不是想被沉塘?不,沉塘都便宜了你,應該燒把刀子,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露出你那黑心的骨頭丟給狼吃!”
明明是笑意滿面,連帽衫的話卻如冬日寒風,能夠刺進人的脊骨。
紙紮店內的燈害怕般閃爍了一下,接着就看見紙紮男人抱住他的小帽蜷縮,跪倒在地。
田斯德啞然。
……連帽衫怎麼比鬼還兇狠?
一想到對方說的畫面,他也不自覺地抖了抖。
“說吧,是哪家的人討的紙媳婦?”
紙紮男人哆哆嗦嗦地摸了張白紙,墨漬暈染成了一個字。
田斯德喃喃:“張…?”
“好個張老漢!!”
連帽衫大怒,把紙紮男人嚇得直哆嗦,幽綠的燈光不停閃爍。
“他是為他陰間的兒討的媳婦吧!”連帽衫一拍長桌,上面的紙紮物件都被震得抖了三抖。
“他那兒,算個潑皮無賴,有什麼面子裏子敢搶我們田老爺的夫人做媳婦?!”
田老爺本人站在一旁瑟瑟發抖,都不敢插話,深怕連帽衫無差別攻擊。
跪在地上的紙紮男人哆哆嗦嗦,恨不得鑽進地里去。
“你也是!”連帽衫一把薅住紙紮男人的衣襟,把它提了起來,怒罵道,“什麼人家的女子你就敢抓?!你這身皮到底要還不要?!”
“要我說,直接一把刀剝了下來!你的皮你的肉你的心黑得發臭!丟去狼群里,都得避開三里!!”
被連帽衫貼臉輸出的紙紮男人抖成了發報機,好半天才從這一頓臭罵里撿起白紙寫道:
【幫忙,找夫人】
墨漬七拐八斜,田斯德辨認這五個字還廢了老半天功夫。
連帽衫動作一頓,扭頭看向田斯德。
“田老爺,您覺着呢?”
田老爺:“……就、就按他說的吧。”
連帽衫一把丟開紙紮男人,冷哼一聲。
“也就我們老爺善心,你要是還找不到夫人,不用老爺多說,我直接綁了你點天燈!”
紙紮男人:“…!!!”
**
從紙紮店出來的時候,田斯德還是恍恍惚惚的。
店門口的一對紙紮門童早已不見了蹤跡,他卻莫名覺得對方是被連帽衫在店內的一頓輸出嚇跑的。
連帽衫又打開了手電筒,輕車熟路地磕了磕,然後一巴掌拍在了田斯德的背上。
被這麼來一下,田斯德魂都差點飛了。
“嚇到了?”
連帽衫這個時候安靜了許多,只是戲謔地看着他:“你演技也就馬馬虎虎吧,還有待加強。”
田斯德苦笑。
“張家在這條巷子尾,是村子裏的大戶,你去討你女朋友那得拿出點氣勢來。”
連帽衫:“這村子裏的人,都欺軟怕硬。”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淡淡卻十分的篤定。
田斯德跟在他右手邊走着,忍不住問道:“你怎麼這麼熟悉?”
“你是被嚇傻了嗎?”連帽衫笑道,“我不是說過,我來過很多次了么?也就那些劇情,多走幾次就差背下來了。”
“反正這條路長得很,我跟你講講,到時候你就知道為什麼我剛剛語氣要那麼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