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審訊室里,齊麟手腳都被銬在椅子上,脖子上也帶着一把隨時可以通電控制的鎖,比起在審訊室里自由自在來回溜達的林葯,齊麟犯人的形象體現的淋漓盡致。
齊麟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只有目光能追隨着林葯:“我倒是沒想到見我的人會是你。”
林葯看了他一眼:“我也沒想到我再見你會是在這,嘖,果然人靠衣裝,你現在的樣子可真不像個明星。”
齊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笑了下:“靳隊很疼你吧,連防衛局內部都隨便你進。”
林葯也跟着他笑,笑的春光明媚的,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被嬌寵出來的人:“你怎麼就知道允許我進來的是靳屹眠,而不是別人呢?”
齊麟:“別人?你指的是靳家人?”
林葯有凳子不坐,偏偏喜歡坐在桌子上,他踮了下腳把自己挪上去:“嘖,格局小了不是,你好歹也在讓防衛局頭疼的組織里混過,目光就不能放得長遠一點?學學你養父,隱姓埋名十來年都沒被人發現,這才叫遠見。”
一句話帶出了兩個重點,齊麟自然而然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後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啊?你不知道嗎?”林葯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沈詮不是你養父嗎?”
靳屹眠車開到半路又拐了回來。
林葯料到了他會這麼說:“哦,沒聽過,那.齊秦安你總聽過吧?”
齊麟只是想起他也姓林,隨口問了這麼一句,當他看到林葯意外挑眉的動作,齊麟一怔:“這不可能!”
齊麟被帶進來看到這裏的人是林葯,他的警惕就比之前見靳屹眠的時候放鬆了不少,林葯不是防衛局的人,齊麟沒想過他能有什麼正事,頂多是走了靳屹眠的關係,問點他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就是偷的!
林葯在電話里說他想見見齊麟,靳屹眠讓他見了,路上靳屹眠越想越不放心,林葯一百個心眼子各個都會開花,保不齊這次又在齊麟身上玩出什麼來。
看着林葯認真要跟他交換秘密的樣子,齊麟一時有些無語:“你說的是交換秘密,現在這件事是我猜到的,你厲害,你也猜啊!”
說是說了挺多的,但都是林葯在說,付傑看了眼審訊室里的兩個人,說:“呃,他們現在在交換秘密。”
現在聽到林葯漫不經心的提起他的養父,齊麟突然覺得林葯說他格局小似乎是認真的。
他問付傑:“他們在說什麼?”
審訊室里,林葯一個人說的無聊,他從桌子上跳下來:“要不這樣吧,我們來交換秘密,你告訴我你養父是怎麼從那場飛機失事中逃出來的,你也可以問我一個你想知道的問題。”
林葯問祈簡:“到底要不要交換?”
齊麟看他:“你知道?”
靳屹眠皺眉:“他哪來的鑰匙?”
齊麟知道今天無論他再怎麼否認都無濟於事了,索性不跟他糾結這個問題:“你身上並沒有我想知道的。”
齊麟裝傻:“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有的時候審問不一定要用咄咄逼人的氣勢,林葯這種“公平”似的“聊天”,用引導的方式觀察對方的反應,更加讓人無處可躲。
齊麟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看着林葯,全然沒了之前在靳屹眠面前侃侃而談的氣勢。
林葯朝他眨了眨眼睛:“我當然知道,我還跟他一起吃過飯呢。”
林葯每句話都是以肯定的口吻問出來的,雖說都是問句,但他並不需要他回答,齊麟那三寸不爛之舌在林葯面前毫無用武之處。
靳屹眠心說這才哪到哪,這世上要是有撒謊這門學科的話,他就是雙博士學位了。
齊麟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齊秦安已經死了,林葯卻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說著他要說的話,說到後面,齊麟慢慢的從強調變成了不言語。
靳屹眠:“.”
“怎麼會呢?”林葯走到齊麟面前,小聲說:“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費心費力想殺的林博士是誰嗎?”
林葯擼了擼袖子:“你這個人,非惹我生氣是不是?”林葯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解開了齊麟的手銬:“早就想打你了。”
齊麟看着站在他面前擋住了大部分燈光的林葯:“你該不會想說你就是林博士吧?”
隔壁聽着他胡言亂語的靳屹眠和付傑:“.”
林葯沒理會他是說辭:“半個月前一架飛去拂德里的航班也出了事,同樣是無人生還,你猜,這次會不會也有人跟你養父一樣偷偷摸摸的活下來?”
隔壁,付傑看着林葯給齊麟打開了手銬一怔,連忙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隔壁觀察室里,付傑眼看着一向巧言令色的齊麟在林葯面前慢慢的變成了啞巴,付傑不得不在心裏佩服的說一聲“嫂子牛逼”!
就齊麟這種巧舌如簧撒謊如麻的,連他們老大都沒法讓他閉嘴,讓人自閉這方面,果然還是得嫂子出馬。
齊麟看了他一眼:“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沒聽我說他已經死了嗎?”
齊麟見他跟他這麼不生分,忍不住笑了一下:“防衛局隊長的位置應該你來做,你比靳隊厲害。”
林葯說:“別的不說,你眼光還是可以的,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他不肯把位置讓給我呢。”
就是偷的!
林葯嘖了一聲:“過分了,我怎麼就不能是林博士了!你別耍賴啊,說好了交換秘密的,現在輪到你說了。”
付傑嘴角抽了兩下:“好像,好像是偷不是,在,在我身上拿的。”
靳屹眠突然從外面進來,付傑轉過頭一愣:“老大,你不是去總局了嗎?”
齊麟說:“齊秦安是我養父沒錯,但他在十多年前已經死了。”
付傑尬笑兩聲說:“嫂子這謊撒的還真是渾然天成。”要不是他知道林博士就是林葯,他都快被他那生動的表情說服了。
“我知道,飛機失事嘛。”林葯閑聊一樣問:“我就是好奇,當年明明整架飛機都墜毀了,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靳屹眠看着審訊室里的人:“沒去。”
付傑在心裏大聲的喊,可他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被偷的!
林葯給齊麟打開手銬,又把鑰匙扔給他讓他自己解腳銬,齊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既然鑰匙給了他,他也就接了。
林葯走到門口把審訊室的門給反鎖:“上次你在這跟靳屹眠胡說八道的時候我就想干這件事了,這次我耐着性子跟你好好說話,你偏偏不識抬舉”
齊麟的手銬只解開銬在凳子上的一頭,另一隻手腕上,他趁着林葯鎖門走到他身後,抓起手銬的另一頭勒住了林葯的脖子。
付傑在隔壁喊了聲:“小心!”
靳屹眠人已經閃現到了門口,剛一開門,就聽付傑用氣聲感嘆了一句:“卧槽——”
靳屹眠回頭就看見原本站在林葯身後用手銬的鏈子勒住林葯的人被踹了出去,撞倒了林葯剛才坐的那張桌子。
林葯沒給齊麟起身的機會,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齊麟吃痛身子一弓,林葯拽住鎖在齊麟手腕上的手銬的一頭,就着他的胳膊反手把那跟不長的鐵鏈勒在了齊麟的脖子上。
林葯冷笑:“我還以為你多大能耐,就這也敢偷襲老子?”
齊麟被手銬卡着脖子,想要松一點就只能往回拽自己的手臂,可手銬卡在手腕上,再用力手腕就要斷了。
林葯又踹了他一腳:“滿嘴謊話,不識抬舉!!”
齊麟突然踹起一腳,林葯挨了一下,手銬脫了手,齊麟坐起來一頓咳:“你在這殺了我,靳屹眠也保不住你。”
“少他媽誣陷我,我什麼時候說殺你了?”林葯說:“龐默綁架我的時候我不是也給那十幾個人都留了活口,放心,你死不了,我就是想打你!”
隔壁,靳屹眠鬆開了拉着門把手的手,看着林葯一鼓作氣把齊麟揍了一頓,齊麟也不是完全沒還手,不過林葯見縫插針的小動作比較多,齊麟基本上碰不到他。
付傑看的提心弔膽:“老大,要不要去把他們拉開?”
看着他們兩個像小學生一樣亂踹,靳屹眠嘆了口氣:“不用,讓他們打吧。”
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靳屹眠都會偶爾覺得壓抑,更別說林葯了,他雖然每天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的,但靳屹眠知道,他的脾氣並不好。
積壓了這麼久沒處發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跟人打一架,但放出去讓他打誰都不是那麼回事,還不如在這打。
砰的一聲,林葯把齊麟按在了那面玻璃上:“最後一次機會,齊秦安是怎麼從那架失事的飛機上逃出來的?”
齊麟那張曾經被百萬粉絲吹捧的臉這會兒已經被林葯打的沒法看了,他笑了一下:“你猜啊。”
“我猜?那我可就猜了。”林葯分析能力不行,想像力卻沒的說,他說:“他沒上飛機,或者有人替他上了飛機,總之沈詮跟他肯定有一個是你養父。”
齊麟被按在玻璃上,一隻手被繳在身後動彈不得,他笑的肩膀直顫:“錯了,他們兩個都不是我養父。”
“都不是?”林葯問:“你養父總不會是祈簡吧?”
齊麟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祈簡頂多比他大四五歲,林葯也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太大。
林葯鬆開手,齊麟捂着脖子咳嗽了兩聲:“咳咳,還打嗎?”
“打個屁,你又打不過我。”林葯指了指椅子:“去把自己扣上。”
為了不繼續挨打,齊麟坐回去,林葯看起來乖乖巧巧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打起架來是一點也不含糊。
他拿起手銬把自己鎖在了椅子上,看了眼扶凳子的林葯:“你到底是什麼人?”剛才林葯說龐默綁架他的時候那十幾個人都是他打暈的,齊麟挨了頓打,完全相信他的話。
林葯瞥了他一眼:“怎麼挨頓打還給你打失憶了,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林葯撿起地上的鑰匙,起身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奇怪,他把門反鎖是怕自己打到一半付傑闖進來掃了他的興,可他都打完了付傑怎麼還沒來敲門?不應該啊。
林葯站起來,看了齊麟一眼,齊麟被他這一眼看着有點莫名其妙:“幹嘛?”
林葯說:“我突然想起一句話,衝動是魔鬼。”
齊麟:“.你確實挺衝動的。”
林葯轉身往外走,齊麟叫住他:“你不問了?”
林葯回頭:“問什麼?”
齊麟一陣無語:“你把我打一頓,不就是為了讓我說點什麼嗎,你打完就走是什麼意思?”
該問的林葯都已經問了,能說的齊麟也已經說了,剩下的話他既然不說,林葯也不想多浪費口舌,林葯說:“沒什麼意思啊,我就想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齊麟:“.”你是小學生嗎?還看看你的厲害!
齊麟突然笑了下:“剛才你說半個月前有架飛機出了事,你又問了我那麼多關於我養父的事,是不是這次失事的飛機上有什麼重要的人?”
林藥理所當然的說:“這還用說嗎。”
齊麟挨打的地方笑起來有點疼,他抬起被自己銬住的手摸了摸:“我現在知道靳隊為什麼喜歡你,而不是祈簡了。”
這是齊麟被抓進來這麼久第一次說出“祈簡”這個名字,這也意味着他承認了他跟祈簡之間確實有着某些“志同道合”的關係。
林葯沒想到這人挨頓打反倒把他打出實話了,他開門的動作停了停:“為什麼,因為我打人的姿勢很帥?”
齊麟搖頭,看着他說:“我喜歡你的性格,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那樣你跟靳屹眠結婚那天遭遇的就不會是綁架,而是搶親。”
林葯下意識的往烏黑的玻璃上瞟了一眼:“不想死就閉嘴吧!”
齊麟靠在椅背上,看着林葯:“當初綁架你確實不是我做的,炸了藥檢局也不是我,我做的不過是一些替他收尾的工作,你還想知道什麼?”
林葯說:“我還想知道你哪根筋被我打壞了。”
被抓進來這麼久都不說的話,突然就跟他說了,林葯覺得他剛才打輕了,齊麟這是想害他!
齊麟笑了笑:“沒打壞,我挺結實的,你不就是想問我祈簡的事嗎,我當初設計demon就是為了給他頂罪,結果出了點意外,所以就只能我來頂了。”
林葯好奇心到底還是大過了膽子:“別告訴我他真是你養父?”
齊麟:“不是。”
林葯想不明白:“那你幹嘛替他送命?”
齊麟:“這個不能說。”
林葯還是很有底線的,他既然說不能說,那林葯也不問:“你之前一直不承認認識祈簡,現在怎麼突然又承認了?”
齊麟沒回答,而是問了句:“是他坐的那架飛機出了事嗎?”
林葯可沒這麼說過,但他能猜到也無可厚非:“萬一他跟齊秦安一樣沒死呢?”
齊麟笑了起來:“他死沒死我確實沒辦法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可即便他沒死又怎樣?他既然決定走了,就說明他不會再回來,死或不死有什麼區別嗎?”
既然知道他不會再回來,齊麟說與不說也沒什麼重要了,如果他沒死,等他再次出現,他也不會再是過去的祈簡了。
林葯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齊麟笑了笑:“你長得真好看。”
林葯抬起左手,食指的指尖在各個指腹上亂捏了幾下:“我給你算了下命,你可能很快還會有一場血光之災。”
齊麟說:“是你的話,無所謂。”
林葯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以後大概率是來不了了。”
齊麟:“為什麼?”
不等林葯告訴他緣由,審訊室的門就被人敲了兩下,門外傳來靳屹眠的聲音:“出來。”
林葯兩手一攤,朝着齊麟聳了聳肩:“你自求多福吧。”
林葯打開門,果然看到靳屹眠站在門口。
他就說他單獨見齊麟,付傑不可能不在觀察室盯着,看到他動手打人,要不是有人攔着,付傑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付傑從門口探了個頭出來,給林葯豎了個大拇指,也不知道是誇他勇敢,還是誇他打的一手好架。
林葯這次被抓包抓了個徹徹底底,他關上門,站在靳屹眠面前:“你不是去開會了嗎。”
靳屹眠:“不放心,回來看看。”
靳屹眠抬起林葯的下巴,看了眼他的脖子,齊麟勒那下下的是死手,林葯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還沒消的紅印。
林葯抬起手摸了一下:“破了嗎?”
靳屹眠:“紅了。”
靳屹眠冷着臉問他:“問完了嗎?”
林葯覺得這人八成又要偷偷去給他報仇了,他摟住靳屹眠的胳膊:“差不多了吧,別的他也不會說了。”
靳屹眠看他:“摟着么緊幹什麼?”
林葯哼唧:“我剛才打他打的挺狠的,你要是再動手,他可能會死。”
靳屹眠:“怎麼,心疼?”
林葯一愣,驀的鬆開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酸到我了。”
靳屹眠也沒想把人打死,但齊麟敢堂而皇之的覬覦他的人,饒了他也是不可能的,靳屹眠扯着林葯的胳膊把人拽到身邊:“那就等他養養再打。”
林葯知道齊麟逃不過這一劫,這就是命:“哦,別打死了,以後說不定還有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