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再見三笠
就像兩個國家間談判前總是要在局部戰場上掐上一架,掰掰手腕子比比誰的肱二頭肌更粗壯,許默在這次唇槍舌戰中以絕對優勢壓倒了多托這個老狐狸。
並不是說許默的談判技巧有多高明,一邊是五萬武裝到牙齒的現代化軍隊,一邊是幾千火力匱乏的滑膛燧發槍部隊,即便雙方不用開口說話,就這樣面對面站着,壁世界的一方也早晚得自行崩潰。
當然,為了更好證明己方部隊的強壯肌肉,許默還讓其中一名士兵做一場華麗麗的獵雁表演。
大口徑反器材加特種穿甲彈的組合用來對付一隻總重還沒有十斤的大雁略顯有些喪心病狂,一槍下去整隻鳥直接就在空中解體了,除了一蓬亂糟糟的羽毛,什麼都沒掉下來。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這神來一槍立刻讓多托等原住民意識到了雙方的武器差距,在對火槍的概念尚停留在滑膛槍時代原住民來說,面前的這支部隊所裝備的已經完全脫離了槍的概念,妥妥的都是小型火炮,還是指哪打哪的……
蘿蔔加大棒,這就是這次幻境征服任務的既定基調,現在大棒已經亮出來了,剩下的就是給這些原住民喂蘿蔔了。
不過這些事就不需要許默去操心了,針對這次行動臨時組成的東亞區聯合體早已準備好了一組外交人員,與壁世界內三大勢力的談判就完全交給這些專業人士去處理了。
為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紛爭,五萬人的東亞區聯軍並沒有進駐城市,而是在駐紮兵團所規定了一處郊外平原地區紮下了臨時營地,耐心的等待最終的談判結果。
而對於聯軍紮營所使用的各種現代化物品,負責監視的駐紮兵團士兵難免表現出了相當的好奇,儘管目前雙方關係尚不明朗,但畢竟在外貌方面同屬人類,語言又沒有障礙,幾次試探性接觸后便很快熟絡起來。
特別是外貌跟原住民幾乎沒有分別的羅斯國老毛子士兵,幾杯烈性伏特加下肚更是和那些駐紮兵團的士兵打得火熱,不管上層此刻如何掐得臉紅脖子粗,但下層官兵的氣氛卻是相當融洽。
當?
當然,其中不排除一些壁世界勢力安插進來套話的探子,但聯軍參謀部早已傳達下命令,對這些駐紮兵團的士兵無需隱瞞任何問題,哪怕說得詳細一些都無所謂。
至於技術泄密問題更是完全無需擔心,對於一個已經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文明傳承的人類社會,聯軍目前所表現出的科技對原住民來說就跟天頂星科技差不多,讓他們了解得越清楚,抵抗心理就會越小,對後方的談判也就越有利。
就算這個世界真有哪個不世天才從聯軍的裝備中逆推出了什麼,充其量也就是把滑膛燧發槍升級成線膛步槍的程度。
五萬武裝到牙齒的現代軍隊要是被小米加步槍的土著軍打敗,現實世界的國家也就不用惦記着進軍幻境世界獲取資源了,還是洗洗睡吧。
在等待談判結果的這段時間裏,許默抽空回了一趟瑪麗亞之壁內曾經居住過的大宅。
這座大宅本屬於駐紮兵團名下,多托這個老狐狸倒也會做人,儘管許默等覺醒者一走便是三四個月杳無音信,他卻並沒有將這座大宅收回,不過因為沒有人支付工錢,原本的傭人都早已陸續離開,僅剩下一座空蕩蕩的大屋子。
許默也是待在兵營里閑得無聊,才心血來潮到這處曾經的居所懷舊,不想進入大門卻發現這裏並不像預想中一副雜草叢生的荒廢模樣,進門的大廳也是相當乾淨,顯然是有人時常打掃。
“啊?許……許先生,你回來了!”
門廊處忽然傳來一個帶着幾分驚喜的柔弱女孩聲音,許默轉頭循聲望去,三笠這個小姑娘正捧着一盆似乎是剛從山上挖來的不知名野花,略顯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
此刻壁世界內的時間已是845年的4月,距離他上次離開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寒冷的冬季早已過去,氣候也變得溫暖異常,三笠也脫去了那幾乎每天都不離身的臃腫羽絨服,換上了一身完全談不上什麼剪裁的粗布衣裙,但那條鮮亮的紅圍巾卻依舊圍在肩頭,只是略微系鬆了少許。
“三笠,你怎麼還在這裏?”許默記得臨走之前曾經拜託過多托,讓他幫三笠找一戶靠譜的善良人家做養女。
“因為……我想等許先生你回來。”小姑娘將半邊臉埋在圍巾中,好像犯了什麼錯誤似的怯生生道。
許默接過三笠手中的花盆幫她放在窗台上,摘下她肩頭的呢絨圍巾,為她換上了一條同樣鮮紅的真絲絲巾。
“天氣熱了,這個就不要帶了。”
這條紗巾並不是許默臨時起意,而是在回歸現世后特地給三笠買的,看原著時他就一直對三笠不分冬夏都圍着一條毛線圍巾頗感糾結和蛋疼,儘管這個舉動有些強迫症的意味,但總算是讓許默心中舒坦了許多。
“謝謝……許先生好像很喜歡紅色呢。”三笠揚起頭露出甜甜的微笑,小臉泛起蘋果樣的紅暈,也不知是羞澀還是圍巾的反光。
“只是覺得你很適合紅色。”
許默無奈的笑了笑,心道總不好告訴你紅圍巾就是你三爺未來的標誌吧?
任何女性都喜歡聽人誇自己漂亮,即便只有九歲的小姑娘也不例外,三笠不好意思的將頭埋在新的紅色長絲巾中,小心的偷眼打量着許默,輕聲問道:“我聽那些看城門的駐紮兵團士兵說,瑪麗亞之壁內來了很多外來人,我猜可能就是許先生你回來了……許先生,你這次還走嗎?”
“你知道的,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許默並沒有直接回答,但潛台詞卻已是再清楚不過。
見三笠情緒低沉的再次陷入沉默,許默蹲下身子安慰的揉了揉她的長發,輕聲道:“我這次走之前,會幫你找一個新家,你不要再拒絕了。”
“許先生……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三笠扯住了許默的衣角,將雙眼擋在了長長留海後面。
許默剛想直接開口拒絕,但看着面前這個孤立無助的小女孩哀求的神情又忽然有些於心不忍,略微猶豫了一下,雙手扶住三笠的肩膀,認真道:“三笠,你不懂的,我雖然可以自由進出你們的世界,但你未必可以同樣進入我們的世界……”
幻境世界生物和幻境生物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他們之前差了半個維度係數,許默雖從幻境世界往外帶過物品,但卻沒有帶過活生生的人,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
“許先生,我……我不怕的。”三笠雖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堅持道。
“這樣吧。”看過原著的許默自然明白三笠這個女孩那近乎病態的固執,知道強行拒絕只會適得其反,“你可能不理解我們兩個世界的時間差……這樣說吧,在你看來我上次離開了差不多四個月,但我實際在我的世界只停留了不到六天,而且這個時間比例還不是固定不變的,很有可能我離開一瞬,你們這裏就過了幾十年。
你現在的樣子我不能保證你跟我離開后的安全,而我又不可能留在這裏等你長大,所以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約定?”
面對許默伸出的小指,三笠雖不理解這個怪異的手勢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很聰明的學着樣子也伸出了小指。
“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這裏,當我下次再返回這個世界,如果你已經長大,而且依舊還堅持着現在的想法,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三笠雖然年齡小,但卻並不傻,自然看得出這只是許默的緩兵之計,但她卻沒有揭穿,依舊任由許默勾住她的小指拉了兩下,仿若什麼也不知道一般。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許默的鼻子忽然抽動了幾下,不解道:“三笠,你身上怎麼有這麼重的血腥味?”
女孩子身上偶爾會有血腥味並不奇怪,原因大家都懂的,但以三笠的年齡還遠不到會有這種味道的時候,顯然是從其他地方沾上的。
“啊?有嗎?”三笠可沒有覺醒者那麼好的嗅覺,在自己身上聞了聞,也沒發覺到有什麼味道,趕忙擺手解釋道:“許先生,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我……我只是不久前遇到了一個臨盆的孕婦,就幫了她一下,說起來那個孕婦和我媽媽一樣,也是個東洋人呢……”
“東洋人?那個孕婦臉上是不是還帶着半邊面具?”
“是啊,許先生你認識那個人?”三笠意外道。
許默點點頭。
三笠的母親死後,這個世界土著東洋人僅剩三笠一人,這時出現的符合黃種人外貌和孕婦這兩個條件的就只剩下古賀冬香一人。
“三笠。”
“什麼事,許先生?”
“幫我一個忙。”許默裝了差不多有幾斤重的黃金首飾放到三笠手中,“在你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量幫我照顧好那個女人。”
從上次古賀冬香所表現出的態度來看,顯然是不打算再回現世了,畢竟雙方還算有過幾面之緣,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