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壞了,老太太喜歡的那幅瓔珞還沒得呢。”海福家的臉色一變,急切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是呀,如何是好呢。”羅寧愣了一下,隨即裝出一副犯愁的樣子故意引着海福家多說些。
海福家的不疑有他,心直口快的接道:“太太託了多少關係,又送了多少禮才讓那風慧給咱們老太太綉一幅瓔珞。如今人沒了,老太太的壽禮也要另行置辦了。”
羅寧:“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原本風慧就不是那等貧寒人家出身的綉娘,閑時做上幾針也不過是打發時間。她那樣的出身,”頓了頓,海福家的還是說了句公道話,“奴才是不懂什麼慧綉,慧紋的,但奴才卻知道便是沒那等出身,風慧的綉活也是頂頂好的。只可惜,人就這麼沒了。”
其實這麼沒了也好,至少落了個乾淨。
羅寧:“...嗯。”
信息量好大,可她還是摸不清頭緒,腫么破。
似是想到了什麼,海福家的雙眼發亮的看向羅寧,“誒,如今風家剛出事,說不定有那怕事的人家會將早前得的慧紋出手呢。太太,不若咱們?”收回來。
羅寧看向海福家的,眼裏是無奈,心底更是滿滿的無力,別人家都知道要出手,你還想收入,是缺心眼呀,還是多長了幾個膽子呀。輕嘆了一聲,羅寧心累的說道:“再說吧。”
被林嬤嬤抱在懷裏的林珝其實和羅寧一樣,都是雲山霧罩,兩眼一抹黑的況狀。不過林珝比羅寧好的一點就是...她還是個小朋友。
等等!
等等!
慧紋?
海福家的剛剛說的是‘慧紋’?
反應過來的羅寧和林珝同時心頭微顫,開始琢磨這個‘慧紋’在哪裏聽說過。
耳熟的彷彿她們前一刻就曾聽說過一般。
……
蘇州織造風廷延乃是已故元皇后之胞弟,義忠親王之嫡親舅父,其嫡長女更是義忠親王側妃。奈何舊歲義忠親王壞了事,親近之人...今朝都落了個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的下場。
林如海一邊飛快的想着這一兩年發生的事,一邊大步來到前院書房,原想叫了心腹幕僚商量一回時事,可嘴巴剛張開,就又下意識的閉上了。
發落義忠親王一派的是當今,往大了說是國事,往小了說是家事,人家親生父子倆的事,他們這些臣工到底是外人。
為臣者理當為國儘力,為君盡忠,擅自揣摩上意,有違臣子之道,也...死的更快。
想到引火自焚的義忠親王,再想到風家以及最近一直受到波及的義忠親王一派,林如海仍是喚了幕僚來議事。
也不知這股邪風什麼時候才能吹過去。
外院的林如海還在想着江南官場和京城朝堂那些事,而後院花廳這邊,拋開那什麼慧紋,羅寧的視線就重新落在了被林嬤嬤抱着的林珝身上。
粉琢玉雕,剎是可愛,就是沒攤上一個好爹。
現代男人要是敢背着妻子與人生下私生子,是要被人各種唾棄的。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庶女,外室女,私生女,都不足為奇。想到海福家的態度,羅寧有些迷茫。她現在應該表現得大度溫和一些還是冷漠一些呢?
“二姑娘倦了,你抱下去安置吧。”羅寧擔心自己態度太好,會崩了人設。最後選擇了比冷漠好一點的冷淡態度對林嬤嬤說道:“老爺既然將二姑娘就交給你了,你就多上些心吧。”
“是。”林嬤嬤拿不準自家太太的脈,也不敢多言,恭敬的應了一聲便抱着林珝倒退出去了。
“太太,就這麼放過她了?”
羅寧斜了一眼海福家的,語氣微惱的低喝,“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太太連個孩子都容不下,是不是?”
你丫個豬隊友。
.
林珝一路打着小哈欠,被林嬤嬤抱進玉笙居。
玉笙居是典型的江南小院,不大卻極為精緻。不過一路走來,林珝也沒看見哪處不精緻就是了。
大管家林忠已經得了消息,不等林嬤嬤去尋他,就已經安排了老實本份的丫頭僕婦過來侍候。此時眾人已經就緒,就等林嬤嬤和林珝到位了。
大姑娘那裏除了奶娘和不上等的丫頭僕婦外,光是可以進屋侍候的就有四個大丫頭和八個二等丫頭,不過林忠可不敢按個例給新來的二姑娘安排人。
玉笙居這邊除了一些粗使丫頭和僕婦外,林忠只撥過來四個大丫頭過來。分別是冬青,南星,松蘭和艾圓。
這四個,有林家家生子,也有外面買來的,不過都是老實不愛冒尖的性子。
林嬤嬤一一掃過這四人,也沒弄那崗前訓話,而是直接吩咐道:“冬青去大姑娘那裏找澤蘭,問問大姑娘舊年的衣裳可還在?若有,便拿兩套回來應個急。南星去趟針線房……。再燒些水來,姑娘要沐浴。”
林嬤嬤一通吩咐后,便抱着林珝進了屋子。
林珝只來得急打量一眼屋中擺設,便被林嬤嬤抱到了一旁的榻上。
打開小披風,林嬤嬤又輕柔的將裏面的衣服解開,一抹金色絲線剛映入眼中,艾圓就帶着人將洗澡水抬了起來。
水是早就燒好,就等着林嬤嬤吩咐了。
林嬤嬤回身吩咐艾圓將浴桶擺在近邊,林珝則飛快的伸出小手將那抹金色絲線連同上面繫着的玉佩都收了起來。
雖不知這塊玉佩能不能示人,但林珝只要想到扛着屍體離開的高某人,便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話說回來,這玉佩在她脖子上戴了那麼久,她之前怎麼沒感覺到?
是她神經粗鈍還是她對這具身體的掌握還不全面?
林珝被剝了個乾淨丟進木桶洗香香時,一邊感受水中的浮力,一邊還在想着這副身體是不是真的歸她了。
洗完澡,冬青也沒有回來,林珝便被林嬤嬤用小薄被包着放在床上等她了。
玉笙居在花園邊上,冬青得了吩咐便腳下不停的往正院走。
大姑娘如今還住在正院東側的小跨院裏,想去大姑娘那裏就得先進正院。
此時黛玉正心神絮亂的坐在書案前描紅,開着的窗戶正好聽到冬青與澤蘭的說話聲。
“家常舊衣裳便罷了。”沒有起身,黛玉就坐在書案后喊了澤蘭進來,“每年生辰,外面都要送進來不少衣裳,你挑幾箱子給,給二妹妹送去吧。”
衣裳都是好衣裳,只她從不穿外人做的衣裳便都不曾穿過,到是勉強可以給新來的妹妹應個急。
澤蘭聞言笑着應是,讓冬青等一下,便帶着人到黛玉的小庫房給新來的二姑娘收拾衣裳去了。
冬青一來,正房那邊就得了消息。見澤蘭帶着人動起來了,就有人將這事報與羅寧知道。
羅寧無語,她為什麼要知道這些?
心忖了一句便將報信的丫頭打發出去,關上房門繼續在房中尋找身份線索。
……
與此同時,泰州,吳府。
吳大舅親自將老婆兒子和外甥女送上馬車,看着他們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行去,這才鬆了一口氣的關上府門。
風家出事了,做為風家的姻親,他們吳家怕是也在被清算的名單里。
若吳家真的出事了,那老婆身上的休書,也能護他們母子一程。
想到被逼自焚的義忠親王,吳大舅不禁自得的感慨了一句:
他可真是個好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