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篇16：聶秋道，你懂正義嗎
“我曾經在恐懼的邊緣徘徊，掙扎過，也彷徨過，見證過死亡，在悲傷的邊際線上喘息過，所以……”柳莫笛兀自說著。
聶秋道大眼瞪小眼似地看着柳莫笛，怒聲道：“所以這就是你遲到半天的原因？我不就是沒見過死人嗎？怎麼的啦！來！入我娘啊！”
柳莫笛乾咳兩聲，老臉一紅，正聲說道：“別打岔！人家正抒情着呢！”
聶秋道連連點頭，冷冷地說：“我信你才有鬼了，指不定有沒有我歲數大呢，就隔這兒悲春傷秋，呵呵！”
柳莫笛不可置否，搬出了兩句至理名言：“啊對對對！你嗦得都對！”
聶秋道猛地一口氣頂在心上，渾是生不出氣來，只得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柳莫笛也沒多顧上聶秋道的矯揉造作，只是靜靜地看着抓耳撓腮的燕叔，心中冷冷發笑：呵呵，堂堂六扇門同知，就這？
“嘖嘖，燕叔，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吶？嘶！這幾位看起來真的不太像是什麼善茬兒吶，噫，看看這刀口，看看這血噴得，嘖嘖，血濺五步，名不虛傳！誒呀！這塊令牌是神馬東西呢！”
柳莫笛裝模作樣地環繞一周，准之又准地從一具無頭遺骸的胸腔之中抽出一枚令牌：
血衣樓楚家令牌，以鐵為契，以丹為書，以金為匱，承載着世代殺手無上的榮光，只是後來一朝跌入土裏，到頭來也只是落得一個蒙塵的下場。
柳莫笛又是一番裝模作樣的驚訝，便了無興緻地甩給了燕大俠，我又不是某死神小學生，沒事學什麼大人破案，提點燕叔幾下就可以了。
燕北鴻接過，靜靜一看，剎那間便已然瞭然於胸，看看柳莫笛那穿胸掏肺的血手，又看看聶秋道，心下暗嘆一口氣：迎天老哥，你可真是個菩薩心腸啊，留了好大爛攤子。
聶秋道僅僅看了一眼地上的無頭遺骸便作勢欲吐，臉頰兩側鼓鼓囊囊地看得柳莫笛亦是一陣不舒服，然後柳莫笛眼睜睜地看着聶秋道艱苦卓絕地將口中穢物一口一口地咽了回去。
柳莫笛眯着眼問他：“你噁心不？”
聶秋道回過頭去，小臉通紅，沒敢多看也不好意思多看，只是倔強地回柳莫笛道：“你還說我？你噁心不？還，還拿手去掏，那玩意？”
這沙波一主角，柳莫笛臉一板，冷冷地說道：“我希望你可以收回你剛才說的話，你並不知道何為屍檢，你也並不知道屍檢的意義有多麼重要！”
聶秋道一聽，本就心氣不順，於是冷冷地直視過來，眸中略含怒火，“怎麼的？說教說教？”
柳莫笛點點頭，說道：“就你這樣口無遮攔的，也還想當承平英雄？呵呵，長此以往下去，我告訴你，你，不，配！”
“轟”地一下，聶秋道在兩人相遇的短短時間裏積壓的怒氣如火山一樣爆發了。
只見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裏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的仇恨，恨得牙根直發麻，手指骨節癢，想揍柳莫笛一頓。
聶秋道的胸膛里像一鍋開水那麼沸騰，心火沖頭，太陽窩突突地跳，他感到血液在太陽穴里發瘋似地悸動，腦袋像給什麼東西壓着，快要破裂了。
“柳莫笛，你是真賤啊。”
突然，只見聶秋道一拳轟出，那拳風呼嘯着朝着柳莫笛而來！
柳莫笛依舊是眯着眼，靜靜地看着聶秋道轟拳而來，淡淡地說了一句“愚蠢”。
“嗙”地一聲，
聶秋道被燕北鴻一腳踹飛！
燕北鴻緩緩地走了過來，面目嚴肅地看着聶秋道，一字一句認真地衝著聶秋道說道：
“劍乃雙刃，一刃禦敵，一刃省己。而刀不同，單刃，永遠面對着你的敵人。
如果將劍比作一人的良師益友的話。那麼刀就好比一條瘋狗，撕咬着除了自己主人以外的任何東西。
聶秋道！你這把尖刀揮錯了地方！你知道嗎？我現在對你很失望，你錯不該向自己人揮拳啊！
記住！刀鋒永遠都不可以朝向自己人！聶秋道！記住了！”
說罷，燕北鴻搖頭嘆息着起身至一旁，迎面走向幾位聞訊趕來的六扇門，燕北鴻心下思忖，且過這關再談無妨。
於是乎，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沉聲道，“六扇門同知，燕北鴻！在此查案！”
柳莫笛歪了歪頭，看看狼狽不堪的聶秋道，心中暗自想道：這暴脾氣……
臉上卻冷笑道：
“聶秋道，你懂正義嗎？
正義跟虛榮、虛有其表的力量相比，本來就是遜色而蒼白的。
然而我卻期待它能在這把劍上，以閃電或火焰來彰顯其神跡。
我早該想起這把劍是如何交到自己手裏的……只是由於單純的博愛與謙卑。
正義適用在每個人身上，不論貧富貴賤，不論知識高低。不論在農夫的田裏或江湖上，正義無所不在。
而你反憑藉自己的一句話，為一種名喚仵作的神聖職業捅了狠狠的一刀。
剩下的，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品吧，如果連這點都不清楚，還當什麼英雄，狗熊都不是！”
柳莫笛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聶秋道，
一顆覺醒的靈魂，它的覺醒的鮮明徵兆是對虛假的生活突然有了敏銳的覺察和強烈的排斥。
人敏感的神經在痛楚中覺醒，一個瀕於枯萎的夢幻也在危難中復蘇。
這時候，它就會因為清醒而感到痛苦。精神生活。存在的一切奧秘都是用比喻說出來的。
對於聽得懂的耳朵，大海、星辰、季節、野花、嬰兒都在說話，而聽不懂的耳朵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當人登高俯視塵世時，人會感到限制的必然，產生達觀的認識和超脫的心情，這是智慧，可生智者。
當人站在塵世仰望天空時，人因不足的缺陷而嚮往完滿，因肉身的限制而尋求超越，這便是追求了，可出逐夢人。
倘若人追求力量的時候，忘卻如何正當地彌補自身不足的話，那麼人就會走火入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