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篇8：尋人，相聚
在人來人往的潮汐之中，有那樣一個陰暗的角落，有那樣三個沉默的人，顯得尤為突兀。
他，有一顆孤寂的心，一個心有不甘的靈魂和悔恨還有孤單。
渴望相見的他忘了自己擁有低落的情緒，他不知道這眼前的歲月何時能把他摧殘成爛泥。
他們只知道，他還有牽挂的東西。
他懊惱着，讓身下兩個狼狽不堪的壯漢疊羅漢似的將他堆疊至高處。
站在高處看風景，看雲淡風輕，看人來車往，川流不息。
看遍人間春花秋月，看盡人間千姿百態，看透人間冷與暖。
柳老爹此時此刻只想說一句，“媽的，人呢？焯！”
看那邊，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頭，那一個個人腦袋比螞蟻還多呀！
看這邊，摩肩擦踵，放眼望去黑壓壓看不到邊際！
本是初春，而柳老爹卻感覺秋風瑟瑟，撲面而來。
未過午時，又覺夜涼如水，三人堆塔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望着遠處，心裏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昏昏慘慘燈兒暗，瘦厭厭影兒孤。
人總是禁不住歲月，禁不住風吹雨打，禁不住那一次又一次的檢視與翻閱。
望望身邊的人，原本還是風華正茂，轉眼就已然灰飛煙滅。想一想自己將會孤寂而行，柳老爹不禁潸然淚下。
“縱然天隔一方，人流遮住了遠望的視線，而心中的目光，卻不受任何阻攔。啊，老爹，此刻，你可曾發現，我正倚窗凝望着你。”柳莫笛賤不昔昔的話語自空中飄來……
剎那間，歲月滑翔的聲音就像鳥兒舒展羽翼的聲音，宛若赤足走在沙灘上，許多的日子如潮水浸過雙足。
送走時光的斗轉星移，笑看人間的月圓花瘦，把持心靈的陰晴曲直，掂量生命的跌宕浮沉。
一個大逼兜攜着風雷之勢，破空而來！
“老爹幫你感受感受生命的重量！”悄然抹下一把老淚，柳老爹衝著那發聲之處橫衝直撞，勿地發現身下尚有二壯漢，於是冷哼道：“走！”
一聲怒喝，盡顯屠夫本色！
……
“所以……你們一個拿板磚兒，一個拿麻袋兒的，就把這麼個小偷收拾了？”柳老爹默默地看着一旁座上五花大綁的九尺怪人，木然問道。
“嗯哼！”“嗯吶！”柳莫笛和聶秋道驕傲地昂着小腦袋，活似兩個小孔雀。
“……”柳老爹不知道敢說些什麼。
“……”二個壯漢見師父亦被綁，心中念想掐斷，匍匐跪地，一動不動。
“……”昂藏九尺的怪人老頭沉默不言。
風一直吹，房屋不動山不動。
雲隨風飄啊，陽光從屋檐落下。六人冷靜地坐着，認真地發獃。或許沒茶，敷衍一下，就也算是一生吧。
“各位客官？小店可有明規，幾位請看那邊。”兩三個小二兒擁着一位大腹便便的掌柜的快步上前，掌柜的微笑着略微一躬身，行了一禮，隨後伸手指向酒樓中央的紅紗屏風之後的一幅金字招牌“紅樓炊煙處，要打出去打”……
……
眾人沉默半響，末了，聶秋道動了。
聶秋道站起身來，面容扭曲，一腳蹬在了椅子上，狗仗人勢一般地拽着那九尺怪人，使勁兒搖晃道：“喂！老頭，醒醒！請客，吃飯！”
拽了幾下，“……”昂藏九尺的怪人老頭沉默不言，顯是之前被柳莫笛與聶秋道二人拍暈了。
柳莫笛一拍額頭，
心道：完了，一代大俠讓我給帶偏了，嘖，忘了聶秋道早期心性浮躁了……
然後，柳莫笛故作無辜姿態，道：“掌柜的，咱不是不肯掏錢，你看嘛，啪！啪！你看，他不醒，有什麼辦法，我們也不過是過來借貴樓二樓的地勢之高而尋人罷了。”說著說著，運足氣力，扇了九尺怪人兩巴掌，卻見那九尺怪人不作反應……
見狀，柳老爹幽幽地看着腳下的兩個冷汗直冒的壯漢，冷聲道：“這就是你倆的師傅？”其言中之意不言而喻。
那兩個壯漢各咽一口口水，那個略顯機靈的漢子眼珠咕嚕嚕一轉，心中一定，向柳老爹低聲細語道：“是的，大爺您且放心吧，交予我們即可，行走江湖，好賴有手拿手好戲！一頓飯而己，手到擒來！”
一旁那個木訥的漢子急忙點頭哈腰，示意：“嗯嗯嗯！”
柳莫笛眉梢一挑，“哦？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話音剛落，那機靈漢子仰天長嘯，悲憤之意溢於言表：
“嗚哇哇哇！師傅！你死得好慘啊！吶！蒼天啊！大地啊！”
那木訥漢子清清嗓子，引亢高歌：
“九天明月夜，八方旭日明。
舉頭見月薄雲藏，遙看王城眸沉霜。
字句多為夢中妄，沉思念念多野望。
原知命里多彷徨，幸得師傅救我旁。
不見顏容有訊在，微解相思愈心傷。
驚喜師傅千里回，千言萬語訴衷腸……”
這般突兀，引得樓中食客頻頻側目，不時對柳莫笛這一桌指指點點。
柳莫笛，聶秋道與柳老爹看着一旁五花大綁的九尺大漢，又看了看兩個鬼哭狼嚎的漢子與一旁佇立的掌柜，小二和聞聲而來的食客們，不禁都是臉上一僵……
柳老爹心念一動，嗬！真就是真情流露唄……
而聶秋道心中一軟，看看柳莫笛，低聲說道：“阿笛，咱們是不兒過頭了？”
柳莫笛側了聶秋道一眼，心道：聶秋道啊聶秋道，你還是心軟了，但你可知曉就是你心軟，杭州聶家因你而被滿門抄斬！就是因為你心軟，你和西門綺芊亡命天涯！再說，你剛才不拽得挺爽嗎？
嘖，聖母之心。
唉，算了，你是聖母，既說也做，心向蒼生，濟世安民。
不過，你不是聖母婊，光說不做，口誅筆伐，紙上談兵。
那就讓我替你做這亂世惡人吧，但我也得教教怎麼做事……
柳莫笛側看聶秋道，冷聲大笑道：“是吶，是啊！過頭了，但是這三個賊寇兒偷你全部身家，他們便對了嗎？
我們不過要他們請一頓飯，過了嗎？
那你知道他們偷了多少人的東西去花天酒地嗎？
別人辛辛苦苦一分一毫打拚出來的血汗錢，別人過了嗎？
別人百日努力，一朝化作虛無，別人錯了嗎？
聶秋道，你小子也知道今日星銘院開學之日，人流密集，那麼你知不知道這三個賊寇兒偷了多少人的血汗錢？
聶秋道，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