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孰為尊者
兩個凝元境修士的跳出來,引得場中一片大嘩。
但事實是,並沒有不識相的人。
且不說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在第一時間遠遠地避開,很多直接回了城內,而那些修為在凝元境之下的修者,不管是養氣境還是合氣境,都並無任何爭執地,如奉律令,退回了五百步開外。
豐谷兩位修士混在人群中,也是如此。
兩人都是合氣境大成,真要說起來離凝元境也只是一步之遙。
但這一步之遙,也是天地之差。
對類似這樣的情況,兩人心中早有所料,但當這情況真的出現時,兩人心中還是禁不住地苦澀萬分。
而這兩位凝元境修士的舉動,也讓豐谷兩人再一次地確認了,這就是一場莫大的造化!
可惜,這是一場他們只能看得見卻摸不着的造化!
但凝元境的修士就能摸得着嗎?
兩人苦澀着,退避着,也冷笑着,在看好戲。
並沒有讓他們等得太久。
兩位凝元境跳出來是上午時分,而僅僅是到了中午,就先後又有幾位凝元境的修士到場。
先是一位。
這位到場也沒上前,就堪堪站在百步開外,既離後面的那些人群遠,也離前方的目標遠。他就孤身一人很醒目地站在那裏,淡淡含笑地看着前方那棵道旁的大花樹,以及大花樹下的那兩位修士。
他含笑,花樹下的兩位修士可不笑,臉色有點難看。
一種看不見的對峙,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展開。
過了大約頓飯時分,這位修士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而相應的,花樹下的兩位修士臉色更難看了。
因為又有一位凝元境的修士到場!
是雙方都不認識的。
當越過外圍的那些人群后,這位背着手,慢慢地向前,當距離花樹也差不多百步時,隔着十來步的橫向距離,他向著孤身一人的凝元境修士點點頭,而這位也回以點頭。
再然後,這位背着手的修士繼續向前,走到離花樹,大約八十步?
又過了片刻,又一位凝元境的修士到來!
觀察了一下場中的形勢,他進入了花樹五十步。
然後,現在這裏的情況就是,很多修士,遠遠地在五百步外看熱鬧,遲遲地不肯散去。
場中,是一棵開得異常燦爛的花樹,花瓣不時地紛紛而下,落花如雨,如詩如畫。
花樹下,兩個大漢既不如詩也不如畫地站着,臉色難看,神情凝重。
沿花樹向外,扇形展開,在一個小扇面上,五十步外,一位修士抱胸而立,八十步外,一位修士背手而立,一百步外,一位修士兩手插在褲兜里,兩腳不丁不八地站立着。
《五人一樹圖》
也沒人說什麼話。
也沒人作什麼舉動。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場好戲正在上演。
最早忍不住的,還是最早到來的佔據了那棵花樹的兩位修士,估計也是他們承受的壓力最大?
“三位兄台,你們意欲何為?”
在越來越凝重的氣氛中,兩位修士中的其中一人突然這般地揚聲說道。
尷尬的是,被他說著的“三位兄台”無一人說話。
過了半晌,在這兩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五十步外的那位修士笑笑地轉過了身,對側後方向的那位八十步外的修士道:“兄弟,人家問你呢,你意欲何為?”
“老哥,我也就比你早來了一刻。”這位非常捧場地即時響應,然後他又轉身,對同樣是側後方向的那位百步外的修士道:“老弟,人家問你呢,你意欲何為?”
最早來的百步的修士先是分別向八十步和五十步的修士拱拱手,這才笑着道:“兩位老哥,小弟只是見這棵樹有點好看,想過去看看而已,卻未想有人說不許到近里看,那就只能站在這外面看看嘍。”
“不許到近里看?有人這麼說?”五十步的修士一臉驚訝地道。
樹下的兩位修士臉色更難看了,但卻沒吭聲。
“看,沒人說嘛!”五十步的修士輕笑着,然後道:“兩位兄弟,對了,還有前面的兩位兄弟,大家一起聚樹下賞賞花,應該沒人反對吧?”
那當然必須是沒人反對。
花樹下的兩位修士,臉色雖然難看至極,但卻硬是扯出了一絲僵硬的微笑,分別對着三人拱了拱手。
於是,就這樣地,五位修士,以2+1+1+1的方式,和平共處於樹下。
戲就到這裏為止了嗎?
並不是。
這甚至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到這一天傍晚的時候,來到花樹下的凝元境的修士,已經達到了十七位。
而繼開始的五位修士之後,後面到來的每一位凝元境的修士,都直接就獲得了准入權。
或者這麼說也不太恰當。
因為根本沒有人站出來說些什麼反對的話。
反正就是非凝元境的修士一律止步於五百步外,無人敢越雷池一步,而凝元境的修士到了這裏后,略一觀望便試探着趨近。
無人出聲。
無人反對。
當夜,陸陸續續又有六位凝元境的修士到場。
而當到了第二天早上,這棵大花樹下,已經聚集了整整二十八位凝元境的修士!
到了這個時候,場中這二十八位凝元境的修士也都有點面面相覷,不知道是驚訝於城中水平相當的同修是如此之多,還是驚異於他們這麼多凝元境的修士共同身處這麼個小小的地方,簡直就是前所未聞之事。
“各位老哥,各位老弟。”
某一刻,一位修士對場中所有人抱拳團團轉了一圈,“諸位,有沒有信息靈通的,知道咱麗水城中是否有開竅境的前輩?”
他這話並無人應答。
“那看來,這城裏城外,就是以我等為尊了?”
他又這般說道。
才說著這話,他就見場中不少人面色有點奇怪地看着他,或者更準確點說,看着他,同時也看着他的身後。
在這麼多的目光下,這位修士的身子頓時僵硬,順着那些視線所望的方向,他有點木木地轉身。
身後的方向,大約兩三百步外,一位二十左右的男子,正緩步走來。
在二十八位凝元境修士目光的齊齊注視下,他神情淡淡,速度不快也不慢地走着,徑直走到了花樹之下,才停下腳步。
而早早讓出了位置的二十八位修士,幾乎不約而同地抱拳俯身行禮。
“見過前輩!”
面對眾人的行禮,這男子只是淡淡地點點頭,繼續觀察着眼前花樹。
其他人則幾乎靜止成一幅畫。
過了半晌,這男子終於開口說了來到場中的第一番話:
“此木香花樹,約五百餘齡,少則七八年一花,多則十數年一花,迄今為止,已經數十花矣,故舊相傳,其間並無異常。”
“唯今年之花,時節不對,花數不對。”
“花香大異於往。”
“細觀之下,花形亦是不對。”
說到這裏,略微頓了頓,他轉過身來,對着身外散散落落的二十八位修士:“諸位,不知有何發現?”
“如有發現,希望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