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醉酒
又是兩輛馬車緩緩駛入蒙府，車上載着三千鎰金。趙銘查閱無誤后，對着客房內的蒙恬使了個眼色。
見得趙高許諾的三千鎰金送達蒙府，蒙恬的警惕心理瞬間放鬆了許多。
這老閹貨當真是賠罪來了？
進入客房，蒙恬與趙高相對落座，案上擺放着八尊銅鼎，鼎內是剛剛烹飪好的燒鵝、烤鹿、野兔等諸多肉食，熱氣升騰間，香味濃郁。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蒙恬已有了醉意，而趙高卻依舊清醒。
“還請蒙恬將軍再飲一杯。”趙高抱着酒罈，又給蒙恬斟了杯酒：“哈哈哈哈哈……實不相瞞，老夫早已欽佩將軍多時了。”
“趙兄，有些話……本將……本將不知當講不當講……”蒙恬捂着胸口想要嘔吐，卻仍是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強撐着想要起身小解，襠部竟已被液體浸潤。
尿了褲子嗎？
蒙恬已飲了整整兩壇酒，有此行徑倒也在情理之中。
“將軍……將軍但說無妨。”趙高撇了一眼蒙恬濕潤的襠部，原本忐忑的心情瞬間有了底氣，面上卻依舊不露分毫，裝出醉酒的樣子。
“呃……趙……趙大人，我蒙恬對你不滿……不滿吶……”蒙恬癱坐在席位上，伸手指着趙高的鼻子道：“滅楚之戰……李信敗於項燕手中，就是你趙大人出言挑唆，這……這才讓大王責罰了李信，直接貶為裨將！李信與本將情同手足，你……你怎敢在大王面前肆意詆毀？還有……還有本將率軍攻魏時，那魏國王都已是千瘡百孔，隨時……隨時都會被本將攻克，又是你趙大人……你……你說本將和魏軍對峙了半年，糧草耗費太大，這才讓……讓大王臨陣換將，又給了魏國喘息之機……你……你還真是卑鄙啊！”
趙銘躲在窗外探頭探腦，見蒙恬酩酊大醉的樣子有些擔憂，卻又不敢入內打擾。
“老夫給將軍賠罪了。”趙高站起身來，及其恭敬的彎腰作揖，眼睛卻看向了蒙恬濕潤的襠部：“昔日仇怨莫要再提，從今往後，高與將軍便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好！”蒙恬狠狠將酒尊摔在案上，震得案上銅鼎微微顫抖：“我蒙恬……蒙恬絕非貪財類者，今日趙大人你……你肯拿出三千鎰金贈予我蒙恬，足見赤誠之心！日後你我便是手足兄弟，何為兄弟啊？同富貴共患難也！日……日後趙大人但有所求，我蒙恬定然……定然竭力相助！”
“哈哈哈哈哈……蒙恬將軍好酒量！”趙高又抱起酒罈，將蒙恬的酒尊斟滿烈酒：“既然蒙恬將軍如此豪邁，那趙高也要在此立誓，日後蒙恬將軍但有所求，高定也會竭力相助！何為兄弟啊？同富貴共患難也！”
蒙恬端起酒盅一飲而盡，視野變得模糊，天旋地轉的感覺洶湧而來。他想捏起筷子，手指卻變得麻木不堪，銀制的筷子摔到了青石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脆音：“趙……趙大人……蒙府寒苦，只能拿出這些菜肴款待，切……切莫不滿啊……吃……多吃一些！”
“呵呵呵呵……好，那老夫便不客氣了。”趙高陰測測的笑着，夾起一塊鹿肉放在口中輕輕咀嚼：“蒙府大氣輝煌，老夫又怎會覺得寒酸？這些菜肴甚是可口啊。”
“哈哈哈哈哈！不……不瞞趙兄，我蒙府的菜肴雖不如御膳房，這……這味道卻也稱得上一絕！”蒙恬直接將案上銅鼎打翻在地，取來酒罈抱在懷中，仰頭狂飲。
“老夫早已仰慕將軍多時了。”趙高放在筷子，
自袖中抽出一卷空白竹簡：“早聽聞將軍擅長書法……呵呵……老夫想向將軍討要些墨寶，還請將軍在這竹簡上書寫《孫子兵法》，以供老夫拿回家中觀賞。”
蒙恬頷首點頭道：“好……來人，取筆墨來！”
侍立在側的小太監早已備好了筆墨，恭敬的遞送到蒙恬面前。
將懷中酒罈隨手丟在旁邊，蒙恬接過空白的竹簡，筆走龍蛇。
‘大秦上將軍關內侯蒙恬手書：《孫子兵法》，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剛剛寫到此處，毛筆便啪嗒一聲掉在桌案，蒙恬狼狽趴在席位上，旋即哇的一聲嘔吐起來，還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散落滿地，刺鼻氣味迅速瀰漫。
“快來人，蒙恬將軍不勝酒力，還請送至榻上早些歇息。”趙高急不可耐的取走竹簡，見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也不細細查閱，直接收進了袖袍。
趙銘已在客房外等候多時，聞言立即入內，面對那些嘔吐物也不嫌臟，撕爛衣袍給蒙恬擦拭嘴角，並輕輕拍打他的背部。
蒙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只過了片刻便有鼾聲響起。
他竟躺在趙銘懷中睡著了？
“蒙恬將軍？”趙高用衣袖遮住口鼻，輕聲呼喚了幾句，見蒙恬沒有反應，他便揮手示意小太監們離去：“老夫還有些事要處理，便不在此過多叨擾了，告辭。”
趙銘雖恨極了趙高，卻不敢有任何怠慢，蹲在地上抱拳作揖道：“趙大人慢行。”
趙高根本不理會趙銘，負着手大踏步向外走去，數十名小太監緊隨其後，在走廊的盡頭轉角，一行人迅速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來人，與我一同送君上去卧榻休息。”趙銘用自己的腿給蒙恬做枕頭，對着窗外高聲呼喊。
立刻有侍從入內，七手八腳的將蒙恬抬起來。
卻在此時，蒙恬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一條狹長縫隙，他以手示意眾人不要驚慌，鼾聲始終沒有停止。
趙銘吃了一驚，壓低聲音在蒙恬耳畔道：“君上並未喝醉？”
蒙恬從始至終都沒有喝醉。
襠部並非是被尿液浸潤的，而是清水。
故意說些推心置腹的話，也是用來麻痹趙高。
“連你也認為我喝醉了嗎？”蒙恬眉頭緊鎖，他苦思良久卻也猜不出趙高此行的目的，輕聲回復道：“看來本將的偽裝並無破綻，那趙高應當沒有察覺……趙銘，那一萬三千鎰金可有什麼異樣嗎？”
“我已認真查看過了，並無異樣。”
“奇怪……”蒙恬臉上疑惑更甚：“那趙高捨得拿出三千鎰金送到蒙府，只求與我化干戈為玉帛嗎？絕對不可能……至於我書寫的《孫子兵法》……似乎也無用啊，那趙高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