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
2012年.5.月6日
夜深。
E市郊外的一座山谷內的荒地。
噶——噶——
烏鴉的叫聲時斷時續,在山中一遍一遍迴響。風吹過,枯黃的蒿草被颳得嘩嘩響。在這漫無邊際的洪荒,卻傳來許多雜亂的聲音。
男人的叫罵聲,女人的哭聲,孩童的哭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嗎的敢耍老子!”幾人裏面唯一的一個成年男性高聲朝着坐在地上的一個女孩怒吼。
“嗚”
女孩顫抖着身子連忙全身蜷縮起來在地上那扇小屋的牆壁處,兩手被麻繩反捆住,嘴巴貼着一個膠帶,此時的她開始全身搐動,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着求着眼前這個男人能放過她。
“嗚嗚”
男人深吸着嘴裏的煙,隨着最後的煙蒂燃燒殆盡后猛得將煙扔在腳旁,狠狠地用腳反覆碾碎。他叉起腰閉上眼,想竭力平復那驟然猛烈的心跳。
然而,太陽穴仍然在突突跳動着,彷彿有什麼東西一直刺激着大腦。隨機睜開眼他轉頭看向後面的三個小孩。
“都怪你!要不是你被發現也不會這樣!”
“誰知道有人在跟蹤啊!”
“去死!”
“cnmd!”
“你倆別打了嗚嗚,別打了嗚嗚……”
他身後的三個孩子,兩男一女。此時其中的兩個男孩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打了起來互相拳腳相向。而那個女孩則是蹲在地上捂着臉哭着。
“吵什麼吵!安靜點!三個沒用的東西。”
男人再一次怒吼,這一次,他的目光則是鎖在了後邊的三個小孩那。
三人似乎被男人突然的吼叫給嚇到。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兩個男孩也即刻停下了打鬥,各個臉色慘白的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這個臉色青黑的男人。此時他的五官已經扭曲在了一起,牙齒已經咬的咯咯作響。
男人重新轉頭看向了地上的女人,隨即突然抬起頭看向天上皎潔的月亮深呼吸一口氣后心中才終於有了那個決定。於是莫莫的拿起了剛才因為憤怒摔在地上的那把dao。緊接着目光掃向了身後的那三個小孩。
“嗚嗚”
此時的三個孩子已經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相互緊抱在了一起。他們害怕了,他們直想快點熬過這段痛苦的過程。然後回家……
突然!一把晶瑩剔透的刀丟在了他們面前,只見男人正看着他們,口中冷冷的說了一句:
“動手,然後埋了。”
三個孩子聽到這一句后,臉上頓時煞白,他們不敢信自己聽到那個男人所說的話。
“動手,然後埋了。”
白,一片空白,腦海里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不斷出現了那句駭人的話。
這句話已猶如利劍穿透了他們三的心臟。三個孩子再也憋不住了蹲在地上抱頭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哭聲在這片荒地中回蕩着。絕望,憤恨,悔意,歉疚深深地一個接着一個湧進內心。
男人並沒有阻止他們三個孩子的哭,只是從口袋裏抽起了一根煙然後點燃繼續抽了起來,期間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掃着他們,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這猛烈的哭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后,似乎有一個孩子的哭聲開始逐漸變小。
男人仔細盯着,發現是三人當中剛才打架的二人里個子較高的男孩。
他把頭扭向了一側,目光此時也從地面轉移向了遠處那把丟在地上閃爍銀光的那把dao。
他吸了吸鼻子,開始竭力忍住了淚水,用着恍然若失眼睛掃了下旁邊依舊在哭的兩個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小孩。隨即他在次看向那把刀,哽咽了一下后,顫抖的伸出手將刀拿了起來,腦海里也終於做出了決定……
女人見那個男孩拿着那把dao向自己湊了過來,開始不斷的掙扎,試圖想要站起來卻因為雙手雙腳被麻繩捆住無法動彈。
男孩朝他越走越近,女人開始拚命的不斷搖頭,被膠帶封住的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嗚”聲。
隨即男孩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他顫抖的手慢慢的將dao朝向了女人的胸口。
“對不起……”
他閉上眼不敢直面即將發生的一切。他開始試圖安慰起了自己:“很快的…不會讓你痛……”
女人已經完全不能理解這些詞句,拚命左右擺動躲避着,口中的“嗚嗚”聲已經變成短促而低沉的尖叫,同時竭力向前踢打着,試圖阻止他靠近。可是繩子的束縛無法傷到男孩分毫。
男孩手裏的dao尖已經停在了女人胸口的皮膚上,此時他的大腦已經超載了。最終,所有畫面凝結在了一起,他也在這一刻終於不在繼續猶豫。
對不起。
2012年.6月.30日。丹彤心理診所。
“哈嘍~丹彤姐。”
一個男生推開了診所大門,緊接着他向櫃枱的一位穿着白大褂正坐在辦公椅上看手機的女子打起了招呼。
嗯?
許丹彤轉頭看去,蠶絲般的頭髮輕輕飛揚。
“哦,是陳先生來啦。”
“嗯。”
陳宸應了一聲,隨後走向了櫃枱。
“怎麼樣。最近好點了嗎?”
許丹彤醫生臉上洋溢着微笑看向了他,詢問着,微笑中散發著几絲擔憂。
“哦…還行吧,雖然我想不會這麼快好,但最多能控制住了,不會讓他出來。”
陳宸笑道,似乎這個病對他來說已經不在那麼關心。他只認為,只要某天能病好了,可以停葯了就是最好的。
“那好,今天要開多少天的葯?”
許丹彤問道。手插兜里直盯盯的看着陳宸。
幫我開一個月的吧。”
陳宸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許丹彤適宜道。
“好。”
許丹彤轉身朝向了後方並排的葯櫃,視線朝着葯櫃裏頭的葯開始左顧右盼着。終於,我朝着某一個葯櫃走去。隨後抬起手將一盒名為開浦克蘭的葯,拿了下來。隨即轉身將他放在陳宸面前的櫃枱上。
“一個月的量。記住啊,還是一樣,每天一顆,不能超過24小時不吃。”
許丹彤囑咐着。向往常一樣在這方面嘮叨了起來。
“好啦,我知道啦許姐。”
陳宸聽得有些不耐煩。急急忙忙付了錢后,朝後走去推開門準備離開。
“拜拜許姐。”
“拜拜。”
在走出丹彤心理診所后,陳宸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心中的這道坎坷看來依舊還在,但是習慣成自然,也許漸漸接受就好。他昂起頭,大步向前走去。
我叫陳宸。20歲。是E市師範大學法學系學生。
但我並不是普通的一個大學生。我的身體裏還住着另一個我,我沒見過他,但他總會時不時的出來,這讓我很煩,所以只能靠吃這種治療人格分裂的葯來控制他不要出來。
前幾天聽說我幫警察破了個案件。然後警方送了一個錦旗,此刻正掛在家裏,其實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是他的傑作吧。
在街上一路走着,走出這個街道在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就馬上要到家了。想想接下來又要過着虛無縹緲的日子就感到厭煩。為啥我沒有這麼聰明的頭腦也學學另外那個人格去幫警察破案。
“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呦!有沒有想算命的!只需要50塊錢!”
街邊上一個小攤販的人突然的大喊把陳宸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下。停下腳步,隨即面朝那個攤販看去。
那是一個戴着金絲眼睛,裝扮這一身道士的衣服的青年,看樣子歲數不大,感覺不到30,站在自己擺攤的桌子後面大聲吆喝着,在他的桌上有一塊麻布,上面畫著稀奇古怪的圖案。
原來是個算命的。
“嘿,小夥子,算上一卦?包準。”
算命先生見陳宸在他攤前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看了這麼久。見應該有生意來了,急忙開口詢問想要攔住他。想留住眼前這位少年。
“多少錢?”
陳宸似乎來了點興趣,可又想到這麼年輕的算命先生會不會是個騙子,一般算命先生是個老頭子會比較老實。
“20給你算。”
算命先生似乎也明白陳宸在想些什麼,短暫思考了一會後,報出了一個較低價。
“你算的准嗎?看你這麼年輕。”
陳宸問道。心中逐漸有些疑惑。
“誒,小兄弟,別看我年輕,我可是當了道士當了十年之久啊。我從小跟隨我師傅讓他教我怎麼算命。就憑我這麼一個經歷,你得相信我一次嘛。”
算命先生回應道。臉上充滿一副自信的表情。
“……”
陳宸此刻先是若有所思起來,隨即想了想感覺也不貴,於是答應道:“好吧,怎麼算。”
“你先過來。”
“好。”
陳宸湊了上去。隨即算命先生托起他的手仔細端詳了起來。隨即故作深沉的在陳宸手上划著。過一會,他又摸了摸脈搏,頭也開始時不時看向我的臉,這樣又持續一段時間后,他突然鄒起眉頭,搖頭嘆氣。
“怎麼樣大師?”
陳宸見算命先生見此情景有些慌了起來。
“誒呀小夥子,我看你耳朵破相,印堂發黑,眉間不容兩指,眉毛有逆生者,容易惹禍上身啊。”
算命先生一本正經說道。隨即還沒等陳宸開口,他突然從卓子下的柜子裏拿出了幾張帶有顏色的符紙:
“我這裏剛好有些驅邪的符紙,只要貼在你家的東南西北面然後人站中間持續十分鐘即可驅邪。不貴,所有符紙只要100快!”
聽到價格的一瞬間,陳宸已經沒有購買的慾望,並且已經很確認眼前這個道士在那裝神弄鬼而已。不過陳宸對這個道士說的話倒是有點興趣,於是假裝很慌,忙問道:“大師,只需要將符紙貼在東南西北面人站中間就行了是嗎?”
“不不不。”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緊接着手指了指這些上面刻有潦草難懂字畫的符紙,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看,這符紙有紅,黃,藍,綠,棕,黑,白五種顏色。分別代表金木水火陰土陰陽。符紙貼的方向決定法陣的作用。你想驅邪,就必須這樣貼。
紅貼南,黃貼北,藍貼西,綠貼東,白貼中。黑和棕不用。此乃是驅邪陣法。”
不知為何陳宸在這一瞬間感到眼前這個大師好像真有點本事,能說出這麼令人感覺高深莫測的話。但隨之而來的是好奇心:
“那如果貼錯呢。”陳宸問道。
“貼錯的話,很有可能會觸發其他陣法。其他陣法可不吉利啊。”
算命先生匆忙搖頭,眉頭緊皺,抬起手掌跟着不斷擺着。額頭竟岑出幾滴汗來。
沒想到這位道士的一番話讓竟然讓陳宸有些動心起來。下意識再一次試探問道:“比如說?”
“招魂陣法!鎖魂陣法!殺魂陣法!”
道士不知為何此刻的他的神色驟變,臉上彷彿凝結了一層寒霜,變得分外冷峻,眉宇間透出一股子嚴肅和凝重之色,他抬起手邊一根一根伸起手指邊一字一板的說出每一個陣法。
陳宸被道士突然起來的穩重給稍微有所嚇到。心中竟然開始有些被說服。手情不自禁的掏伸進口袋。可突如其來的理智還是制止了他。於是他只從口袋裏掏出了20快算命的錢。
“算了,符紙還是不買了,太貴了。”
說著,陳宸將20快遞給了這位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接過前後,嚴峻的面孔一下變得稍微有些失望。他再一次端詳起了陳宸的面孔,隨即嘆了嘆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東西想要遞給陳宸。
“好吧,那我也不繼續要求你了,但我想給你個東西。”
“什麼東西。”
陳宸一臉疑惑道。
“我的名片,你要是某天災禍降臨,可以通過名片上的地址來找到我。我會來幫你解決。”
算命先生將名片遞向了陳宸。陳宸看着名片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抬起手接過名片。
這是一張早已泛黃的名片,皺皺巴巴的,而且一端似乎還被火給燒過化為灰燼。
之見名片上寫着眼前這位算命先生的名字;
鄭燁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