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校長，多謝您抬愛，不過我現在連十八歲都沒有呢，”林楓說道，“就算是要當校長，那也得等成年再說。”
“也對，應該等你成年之後再說，我都快忘了你只是一個未成年人了。”陳校長笑了笑說道，“不過林總，我還是有一些問題，想向你請教請教。”
“不敢當不敢當，”林楓說道，“校長有問題問我，是我的榮幸。”
陳校長說道：“林總，你覺得咱們學校，目前存在哪些問題？”
林楓聽了這話，沉默了一下，因為這個問題畢竟太大了。
陳校長繼續說道：“林總你也看到了，剛剛被撤職的高一一班的班主任，那是學校重點培養的老師，結果他的素質——怎麼說呢，一言難盡。林總，如果你的公司裏面出了這種人，你會怎麼辦？撤職？開除？還是不管？”
還沒等林楓回答這個問題，陳校長繼續說道：“林總，實話跟你說吧，我再有三年就退休了，所以說話做事的膽子比一般人都要大。我年輕的時候，就在這所高中里當語文老師，那時候我就立志要當一方教育學家，結果三十年過去，馬齒徒增，除混了個職稱以外，沒有給學校作出任何一點貢獻。實話說，眼看着自己不能改變什麼事情，我有點急了，所以你看我有點病急亂投醫，就是這個原因。”
聽完這番話，林楓終於明白了，這個陳校長之所以極力邀請他當校長，就想讓他用治理公司的經驗遷移過來治理學校。
可是公司和學校完全是兩個東西啊，這怎麼能遷移？林楓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
可是轉念一想，其實學校相對來說更好治理一些。難聽點說，公司領導當不好，公司會死，學校領導當不好，學校則不受什麼影響。在事業單位當領導，拴個大餅子，狗都會幹。
想到這裏，林楓對這個問題不再迴避，於是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斗膽問陳校長一句話：您以為，一所學校的宗旨是什麼？或者說，符合什麼樣標準的學校，才能夠稱之為好學校？”
對於這個問題，陳校長忽然卡了一下，然後說道：“能夠培養出好學生的學校，就是好學校。”
林楓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又追問道：“那麼怎麼定義好學生？”
陳校長說道：“德智體美勞全面健康發展。”
林楓笑了笑：“那麼如何確定一個他們的德智體美勞是否全面發展？單說一個德育，如何評價他的德育水平是在進步還是在倒退？”
陳校長說道：“這一直是個難題——林總你是怎麼認為的？”
林楓說道：“從開公司的角度來說，公司的發展宗旨，必須明確，最好可量化。所以開公司的，從不會把‘好’字當做標準，因為我們無法定義什麼叫‘好’。”
“這不見得吧林總？”陳校長問道，“據我所知，許多公司都有所謂的公司宗旨或者公司價值觀。”
“那都是屁話，公司宗旨和價值觀都是用來騙人的東西，”林楓毫不客氣地點評道，“一家真正健康的公司，其宗旨應該是每年的營收數和利潤數，或者幾年內融資數額和上市日程等等。”
陳校長皺了皺眉頭：“那林總以為，好學校的標準是升學率？”
林楓說道：“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認為，用明確的標準來說事兒很重要，這個標準最好可量化，不過不可量化也沒關係。簡單說，作為校長，我們心中必須有個特別明確的標準。
”
“的確是這樣，受教了，”陳校長點點頭，“不過林總，我依舊覺得即使這個標準不明確，有些事情我們憑基本常識也能判斷出來，你覺得呢？”
“我同意。”林楓說道。
“那按照基本常識，你覺得青陽一中目前有哪些方面的問題？”陳校長問道。
林楓說道：“就拿今天的事兒說吧，李炳權搞事情，班主任和稀泥，而班主任之所以敢和稀泥，就是因為連校長在內也和稀泥。上樑不正下樑歪，從上到下都在和稀泥，這就是個大問題。”
“對，這正是我想說的，除此之外還有呢？”
林楓說道：“我剛回青陽一中一天，許多事情我還不了解。”
陳校長說道：“林總，這就是我想說的，接下來你要在高二作為學生開始學習了，我想委託你一件事情，就是希望你能夠慢慢觀察和調查，來看看學校到底有哪些問題需要解決，你看呢？”
林楓聽了這話，忽然覺得：這不就是讓自己幹校長的活兒么？於是說道：“我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而已，陳校長，我回一中是來上學的，不是來幹活的。”
陳校長說道：“林總，我沒有讓你幹活，我是在求你。如果這件事情你覺得很佔用精力，當然可以不幹。不過我還是請求你。另外，你一邊開公司，一邊上學，肯定會有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你能答應我的請求，我自然也可以替你行行方便，你看呢？”
林楓看着陳校長的懇切的眼神，覺得實在不好推辭，更何況她提出的交換條件也還是挺重要的，於是說道：“好吧，我盡量。”
陳校長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謝謝林總了。咱們兩個今天開的小會就到此結束。接下來你應該去上課了吧？你想到哪個班上課？我給你安排。”
“我原來是一年十一班的，現在是二年十一班了。”
“好，那跟我來吧。”
接下來，陳校長親自帶着林楓去了趟高二數學組，找到了林楓的老班主任王剛，交代了一番事宜，包括校服、書本之類的事情。王剛並不知道林楓特殊身份的事情，但是看陳校長的態度，就知道林楓的歸來非同小可。於是又親自帶着林楓回到了班級。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多，大家都在班級上自習，結果一看到林楓，所有同學都炸了，直接啪啪啪開始鼓掌，搞得連班主任都不明所以。事實上是因為大家在課間都聽說了，說林楓在會議室替妹妹出頭，怒懟其班主任，把他搞下台的事情。而且還有人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而王剛作為老師，卻完全不知情。
沒辦法，這年頭，學生的消息比老師更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