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命之恩
諸葛長明捋了捋發白的鬍鬚，放下手中的茶盞，不斷打量着眼前的肖若塵，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像，實在是太像了！”
聞言，不僅肖若塵有些發懵，就連大少爺與陳伯也是一臉疑惑，雙雙看向這位一向淡泊名利的名士大學。
“敢問先生，您方才所說的像是為何意？”
大少爺對着諸葛長明拱手一禮，希望長明先生可以指點一二，畢竟如此名士大學豈會對旁人隨便言語。
“大少爺，老夫並無他意，只是見到了若塵，想起了已然故去的陳小姐！”
“哦？先生莫非認識姨娘陳氏？”
一語驚起座中人，大少爺肖徹起初還在疑惑，鼎鼎大名的諸葛長明不請自來，不辭辛苦來此窮鄉僻壤，究竟是因何緣由！
竟沒想到，長明先生竟與肖若塵的母親，已故的北鎮王妃陳氏曾是舊識。
但，哪怕是舊識，也不足以令如此大學千里迢迢，舟車勞頓，只為教授肖若塵。
似是看出了大少爺的疑惑，諸葛長明淺嘗了一口香茗，繞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肖若塵，而後娓娓道來。
……
八年前，明州邊境。
自從九大諸侯紛紛自立為王，皇朝統治一落千丈，中州之主中山王意圖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收效甚微，各州諸侯均不買賬。
與此同時，各州之主為了鞏固自身的統治，也為了一統九州的野心，彼此之間不斷挑起紛爭，各州邊境紛紛燃起戰火。
作為曾經的帝師，諸葛長明在皇帝姜玄被罷黜后，決心告老還鄉，隱退山野，即便自己的學生薑尚武已被立為新帝。
中山王得知此訊，當即將諸葛長明請到自己府中，贈予萬金，希望長明先生可以教授自己的子嗣。
作為名士大學，諸葛長明自然清楚中山王的用意，無非是想借他之名網羅天下名士，為自己將來稱霸九州大地積攢人才。
諸葛長明此時已是心如死灰，姜玄這個自己傾盡一切教授出來的學生，竟最終變成了一代昏君，因此，他不想再涉足帝王家，一心只想歸隱。
中山王求賢遭拒，惱羞成怒，下令將諸葛長明收監，不日便要問斬，對於中山王而言，自己得不到的，其他諸侯也休想得到。
但，中山王低估了長明先生於九州大地的影響力，當天夜裏便有人喬裝打扮混進牢獄，將長明先生救了出來。
在一眾有志之士的護衛下，長明先生拖着年邁的身軀，一路輾轉反側，途徑永州、雷州，來到了明州邊境。
不過，中山王並沒有打算放過他，派出了一支精銳跨州追殺長明先生，就在長明先生抵達明州邊境之時，身邊有志之士已然死傷殆盡。
諸葛長明的貼身護衛得知消息，千里奔襲，仍未能及時將其解救，彼時的長明先生已然深陷圍困，生命危在旦夕。
千鈞一髮之際，數道箭矢自遠處射來，將圍困住長明先生的一眾人馬悉數射殺，這才將其解救下來。
長明先生見賊人已被斬殺殆盡，戰戰兢兢的走出馬車，卻見一隊兵馬迎面而來，為首之人竟是一位巾幗女將。
沒錯，這巾幗女將正是肖若塵的母親陳氏，陳氏得知她所救之人乃是鼎鼎大名的諸葛長明，立即將其護送至邊城，直至長明先生的護衛趕到。
長明先生感恩於陳氏，遂在離別前對陳氏說了一句令全天下人都羨慕的話：
“待他日你誕下子嗣，
老夫必定親自造訪，收為學生，對其傾囊相授，以謝救命之恩！”
陳氏一直以為這是長明先生的一句玩笑話，此去經年或許再難相見，更遑論教授自己的子嗣。
沒想到，陳氏雖已不在人世，但諸葛長明兌現了當年的承諾，踏行千里只為收下肖若塵這個學生。
……
“原來如此，竟不曾想先生與姨娘有過此等緣分！”
大少爺感慨萬分，若非當年陳氏的善意舉動，或許肖若塵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拜入長明先生門下。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靜心聆聽的肖若塵站起身來，來到長明先生面前緩緩躬身下去，對着先生再次行了一禮。
“老師，我的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抬起頭來，肖若塵的眼眶已是噙滿淚水，若非強自忍耐，此刻淚水定然已如雨下。
長明先生連忙將肖若塵扶起，看着那雙靈動的雙眸，心中也是盪起一點漣漪。
“若塵，老夫不敢妄加評論，老夫希望由你自己，一點一點的畫出她在你心目中的畫像！”
“老師，學生明白了！”
……
第二天。
大少爺肖徹起了個大早，而肖若塵也早早起床，同肖徹一起來到府門外，此時陳伯已然恭候多時，僕人們已將一應用度放置於馬車上。
“大哥，這次離開不知多久還能再見！”
“若塵，大哥這次是應父親之命，前往邊關鎮守，此一去還真不敢說何時能來看你！”
摸着肖若塵的頭，肖徹也露出了不舍的神情，畢竟在整個肖氏王族，只有這兩兄弟的關係最為親近。
此刻的天空有些陰霾，正切合了兄弟二人的心境，作為大哥，肖徹一年也不知道能來看望肖若塵幾次。
肖若塵拉着肖徹的衣袖，依依不捨，是啊，肖若塵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儘管生活富足，但能夠陪他玩耍的人真的很少。
況且，為了確保肖若塵的安全，為了避免肖若塵存活的消息走漏了風聲，陳府上下一直是小心翼翼，肖若塵更難以結識同齡的夥伴。
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肖若塵遲遲不願離去，直到馬車徹底消失於道路的盡頭，肖若塵依舊是呆立了片刻以後才返回陳府。
不過，肖若塵並沒有哭，儘管他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但他的堅強甚至勝過成年人。
他知道，自己將來的路還很長，而第一步則是跟隨長明先生學習，將長明先生的一身學問學到手。
用過早膳，肖若塵來到了陳伯提前收拾妥當的書房，長明先生此刻正一臉嚴肅的坐在太師椅上。
肖若塵知道，自己一定是犯了錯了，否則這第一堂課，先生便已是面露不悅。
“若塵，什麼時辰了？”
長明先生並沒有抬眼看肖若塵一眼，而是邊捋着鬍鬚邊看着手中的書卷。
“老師，學生來遲了，請老師責罰！”
肖若塵躬身一禮，長明先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對眼前的這個學生更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