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功成

很明顯，陸晟瑞同意了，他也不可能不同意，他怕自己走不出這個比皇城還大三分的李府。

“先生，陸皇帝已經回去有幾天了，何時開始？”

“儘快。”

“那就現在吧，我去通知陸皇帝。”

一隊甲士從李府魚貫而出，伴隨轟隆隆的行進聲踏上前往皇城之旅，一路煙塵一路血光。

皇城之中行人逐漸多起來，看熱鬧是所有人的習慣，所以當長街上有異常情況時，瞬間就能圍成一圈。

而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幅榜文之上，

“奉祖宗諭，奉皇帝諭：

今令李家主，李長思為國師，迎為尚父，持天子儀仗。

凡諸國事當同報李師知，可討一切不臣。”

很簡潔，但信息量非常足，這堪稱謀反前奏的榜文不光讓城中百姓議論紛紛，就連守在城中的其他幾大家族也是極其訝異。

“他是打算做什麼，整個李家都陪他胡鬧嗎？”

“找死罷了，以後李家沒必要存在，點兵將，伐不臣！！”

這段話並沒有在私宅議論，而是在朝堂之上陸晟瑞宣讀聖旨之時朝臣的討論，沒避着任何人。

當然也沒有徵求陸皇帝的意見，他們說的兵將也不是朝廷的兵，和李府的十萬甲士一樣，都是各自的私兵。

朝廷那些一年吃不上一頓飽飯的兵，並沒有資格去摻和他們的事，比如他們開拓的疆土就比朝廷的兵多得多，這當然是他們的屬地不是朝廷的。

平時為他們開疆拓土，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自然得先回來平亂，李府的甲士在他們看來是同等的對手，必須慎重。

這些大宗族比任何人都渴望安穩，一切的一切都和一潭死水一樣才是他們認為最完美的局面，任何敢於掀起波紋的都該被掃平，何況是李長思這種直接掀桌子的行為。

沒有等候陸皇帝宣佈散朝會，說完要去伐不臣后就有大部分的官員自行離去，在他們看起來這事情可比陸皇帝的面子重要的多，必須馬上回家族去商議對策。

不過真這麼簡單？就在他們行至宮門時，一隊甲士將他們全部圍住，不由分說直接開始殺戮，一群只會嘰嘰喳喳的文士怎麼敵得過倍之於他們的皇帝私兵呢，沒等他們衝到大殿去討說法，就死了個乾淨。

這些甲士是皇帝保命的手段，數量不過萬餘，這就是各大家族給他安全感的極限了，再往上大家都不安全。

“啟稟聖上，李師使者以至，求見。”

一位甲士向著皇帝躬身彙報，現在宮中只有他自己和這些甲士可以來去自如，其他人無論親疏通通暫居偏殿後宮，擅出者族。

“見過陸皇帝，草民李修庭奉先生之令，前來囑託一些事情。”一位文士緩步踏入，並沒有顧忌因為他的無禮而憤怒的甲士。

陸晟瑞一笑“你可知道現在這宮廷之中可都是我的人，你就不怕？”

“陸皇帝應該比我怕，畢竟我無所謂生死，一個偌大皇朝陪葬怎麼也不虧。”李修庭沒多話，看着陸晟瑞微微一禮。

陸晟瑞聞言笑得更加開心“我有堂堂千年世家陪葬也不虧啊。”

“陸皇帝倒是洒脫，還是說正事吧。”

“請講。”

“先生讓我告知陸皇帝，皇帝只管守好宮城，外城由我負責，畢竟這裏算不得他們主要方向，守住即可，等着先生剿滅不臣后，其他一切自然明了。”

“你們就不怕失敗？”陸晟瑞還是不太明白李長思圖什麼，權勢早就達到了最頂峰，何故多此一舉。

哪怕是想當皇帝，只需要和其他人知會一聲，他陸晟瑞就只有親手把皇位送去的份，現在風險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利益交換之下的默契，和這種掀桌子行為是很不一樣的，雖然結果可能大差不差。

見李修庭沒有回答，陸晟瑞也不再管“算了，由他去。”上了賊船就由不得自己了。

此時的李長思又在做什麼呢？自然是攻城拔寨，有這些所謂的常識相助，在凡俗封建王朝自然是如入無人之境，不過月余，已有大半疆域盡歸了李。

只是損失也非常大，哪怕是有非人的手段相助，各類丹丸秘葯，凡人可用的器械相助，十萬甲士現在也只剩下五十萬了。

這其中有很多都是後來收服的，李長思不在乎他們是不是真心歸順，只要名義上天下一統，只要在關鍵時刻沒人扯旗造反便足矣，其它的就留給後來人了。

“你們真的不聰明，既然都打算暫時蟄伏，又何故如此？”也不等回答，向邊上喚一聲，一隊甲士便押着幾個小賊離去。

雖說現在李長思還沒有入道，但比之凡俗，他的感知強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采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前煉身，后煉神。

前者現在還是空談，後者由於李長思本質還是凡人的桎梏也難有突破，可終究還是能嘗試一二的，至少現在李長思已經擁有了類似念力感知的東西，不知入道之後能不能升華成神識。

也正是這些給了李長思希望，雖然用可以成仙的法門只練出這麼點成果，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眨眼之間又是一月過去，李長思命不久矣的感覺更加清晰，黑霧的翻湧也開始更加劇烈，在李長思第一次到皇城時恍惚之間他甚至看見黑霧馬上就要掙脫束縛，從皇城地下衝出。

“時間不多了，需要加快節奏。”

李長思到皇城，這也意味着明面上的戰事結束，要大興土木了。

“國師令：

凡萬戶城，建祭天壇。凡名山大川，建祭天壇。凡千里之地，建祭天壇。

以一月為限，以各地駐軍監製，有阻礙着，立誅之。”

同樣簡短的命令，沒人當回事，畢竟這與其他王朝剛剛建立或者朝廷開拓疆土之後的儀式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用鬼神之說，用上天來證明自己的正統性這很正常。

也只是時間要求嚴格一些，不過大家也不是沒辦法接受，各大家族明確李長思沒有徹底消滅他們的想法后，現在他們很安分，至少李長思死之前在明面上他們都會這麼安分，這是一貫的做法。

“陸皇帝感想如何？出乎意料的順利是吧。”

“我還是想問李師是圖什麼，死也得死個明白吧。”比起意氣風發的李長思，現在的陸晟瑞多少有些落寞。

“陸皇帝為何這麼想，我可志不在此啊。”

“你志不在此，其他人呢？”陸晟瑞還是清楚自己處境的，不過這又與李長思何干，馬上這裏的事情就要結束了。

“先生，皇城中的天壇建好了，按您的意思，最中央的塑像是您的模樣。”

“李師還打算在世封神？”陸晟瑞有些奇怪這種安排，一般來說不應該是先賢，祖先，天地之類嗎，李長思不像是這麼自戀的人。

“志不在此啊...”

李長思還是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宮外，朝着祭天壇而去，在隨後的一段時間，李長思一步未曾踏出天壇，靜靜等待着各地祭天壇建好的捷報。

又是兩月時間過去，現在李長思的壽元是真的不多了，恍惚之間更是看見黑霧似乎就要滲透到腳下。

不過所幸各地祭天壇也正式建設完畢，這期間單是玩忽職守被處理的李家人都足夠堆滿一個祭天壇了，也正是這種做法，讓其他人看到李長思對這件事真的很在乎，完工的質量還算不錯。

“高天在上，厚土在下，眾生共鑒：

今有李長思，以高上無窮玄穹聖德大帝君之名，借爾等‘天運’‘地運’‘人運’以證我道。

若有不尊者，當以萬劫不復。

若安從者，帝君自有厚賜，以萬倍報之。”

李長思站立在一處高台之上，宣讀着大帝君的聖旨，這大帝君自然就是他給陸皇帝的封號了，他不可能自己去還這麼大的人情，天地的人情沒人還的起。

當然，陸皇帝也不虧，在這人情還完之前，陸皇帝的皇朝不可能滅亡，而這個人情以凡人之軀是不可能還完的。

步罡踏斗，借周天星鬥引動一股不可訴說其神聖的浩大氣息灌注到李長思神魂中，一縷似是而非的金色光芒浮現。

神秘莫測的氣息開始在神魂中凝聚，隨着金光越來越盛，神魂的力量開始覆蓋身軀，龐大的靈壓覆蓋蒼穹寰宇。

祭天壇中央的神像開始散發龐大的靈壓，隨着李長思神魂的力量開始覆蓋軀體，神像也在逐漸破碎，與此同時各地的祭天壇都在散發莫名微光並緩緩破碎。

一道金光閃過，從此這方世界再無李長思。

就在李長思極速消耗氣運前往可以修行的天地之時，一道莫名的聲音開始在李長思神魂深處響起。

“長思為何？”

李長思自然而然出乎於本能的回答道“長思為不忘！”

“長恨為何？”

“長恨唯無能。”

“我們等着你的歸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嗎？”在李長思清醒以後，他已經完全忘記這些經歷，不過眼下有更加緊迫的局勢。

李長思藉助氣運幾乎在一瞬間達到了莫名的境界，在常識中縱使有着成仙得道的法門，可是卻沒有任何境界的描述。

這樣做弊端不小，氣運畢竟是一次性的，在氣運消耗完之前不能脫離這片絕靈之地那可就不好辦了。

再者，還必須留下一部分力量斬去過去的一切，這些氣運可不是白借的，而李長思連本錢都不想還，何況還有不低的利息。

而且到了修行者的天地也不是就能安穩修鍊的，至少李長思不敢帶着這如此顯眼的威勢路過一些不該路過的地方，必須找一個有靈氣，但不能有高修的地方，獲得修行者的一些真正的常識之後才好決定接下來如何行事。

千山萬水轉眼即過，十萬里疆域已經是凡人一生都無法翻越的高峰，可對於現在的李長思而言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個小點，最終李長思在數不清第幾次避開存在警告的區域后，終於找到了一處可以修鍊又無主的地域。

一股龐大的靈壓遍佈青天域，所有修士在一瞬間都開始自內心深處生出恐懼，莫名的憤怒充斥着心胸，經久不息。

這是李長思藉助剩餘的氣運斬去自己與天地聯繫的根本紐帶時散發的餘波，天地的憤怒找不到發泄的對象，感悟大道頗深的修士隨之憤怒，不少修士甚至因此走火入魔。

這種莫名的憤怒同樣波及到了始作俑者李長思，只是他修為太低，剛剛步入道途罷了，影響有限。

他並沒有打算徹底斬去和天地的所有聯繫，只是防止以後有人藉此算計他而已，徹底斬去后自己在這方天地可就堪稱是孤兒了，有個災劫誰幫着抗啊，在成仙之前，天地本身就是修士存在最大的依靠和根本。

李長思也並不好過，到不是別的，他發現自己入道之後那些不算常識的“常識”就開始迅速消散，哪怕是自己藉助氣運達到的玄之又玄的境界也無法阻攔分毫，

不過也有好消息，之前只能和查書一樣閱讀的常識總算是可以開始記憶了，只能在這期間強行記下的並不多，

就連現在用的借運法也忘的一乾二淨，只選擇性的保留了接下來該用的斬斷因果之法，完整留下的只有一部功法，三門術法，不過也完全夠用，一些旁門左道完全可以去其他修行者那裏獲取。

李長思也算是明白為何常識會告訴自己入道就能把這些知識徹底納為己用，當時怎麼也想不明白那麼多不能見諸於文字，甚至連記憶都做不到的仙法怎麼可能一入道就掌握，

現在看來是因為本來也剩不下什麼，大浪淘沙之後好不容易留下的可不就是納為己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