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人類的曙光

第五百一十二章:人類的曙光

萊文市戰役開始后第十二個小時,時間已經入夜,雖然頭頂的陽光已然消失,但城內的火光卻依舊將這座感染都市映照的無比明亮。

人類聯軍的大部隊已經突破了萊文近郊的千萬級大屍潮封鎖,攻入了萊文市的外城區,在那裏他們與更多的高階感染體展開混戰。

而與此同時,身處內城區戰場的幾千名人類聯軍已經就近抵達了七處母體信號發出的地標建築。

“隊長,附近的高階感染體已經全部清剿乾淨了,但遠處的特殊感染體還在源源不斷的趕來。”

一位人形武器彙報道,他們腳下的街道上橫屍遍野,到處是人類以及感染體的屍體。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能全部進入地標建築尋找母體位置,必須留下人保證退路……”

人形武器隊長思考着看向了正在大門口收拾裝備的精英隊員們,他默默走上去,招呼了一下。

“喂!那邊聯盟的!有事跟你們商量一下……現在附近的屍潮還在往這邊靠攏,我們就不進去了,留在這裏守住供電廠大門,等着你們解決母體后出來!可別讓我們失望啊!”

作為隊長的極目說道,其他幾個人形武器也各自點了點頭。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倒是你們,我們一分鐘不出來,你們就要擋一分鐘的高階感染體啊,真的不一起行動嗎?”

這處地標建築的帶領者之一是第三商隊隊長克里斯,他略有遲疑的詢問道。

雖然一路過來他見識到了雪原生產的人形武器所能夠做到的強悍實力,但同時不可避免的大量犧牲也是他不願再看到的。

短短半天時間,已經有數十人對他說比如留下殿後很快跟上卻再也沒有出現的同伴了。

那些曾經日夜相處的同事、並肩作戰的同僚,哪怕沒有親眼目睹他們犧牲前的最後一刻,克里斯仍然感到十分傷感,雖然他也明白此刻絕不是傷感止步的時候。

“裏面還不知道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在等着,有人保證退路總比所有人都被瓮中捉鱉了好,你們放心去,如果守不住了我們會用照明彈通知你們,到時候一定要撤退。”

人形武器生源說道,他已經隨手從旁邊的告示牌上拆下了一塊鐵板卡在沙袋間做成了簡單的掩體。

“那就拜託你們了,希望之後還能活着見面,不管日後會成為敵人還是朋友,都先活下來再說。”

克里斯見人形武器們下定決心要留在門口,便走上前去同他們簡單地握了握手。

“走吧,動作快!讓我們在一小時內解決掉這裏的敵人!”

“生存輔助儀上顯示的母體位置大概在核電反應堆後方,我們要想辦法抵達反應堆。”

克里斯招呼其他的人類聯軍穿過供電廠的大門進入供電廠,他們很快解決了遊盪在廠房之間的感染者,穿過辦公樓沿着水冷設施一路往核能反應堆跑去。

而此時在英雄公園的山腳纜車站外,我與張言河已經同四面八方出現的大量感染者展開激戰。

“它們的數量太多了!”

其他的商隊隊員叫喊着,藉助街道旁堆積的箱體和高地同蜂擁而來的感染者周旋。

“雷達掃描到公園的山頂區域有東西!我們得上山!”

那邊的精英隊員喊道。

“先把它們清理掉!言河,我的後背就交給你了!”

我說著雙手在腰兩側一提,兩把左輪在我指尖旋轉最終穩穩地停住,槍口指向了前方的屍潮。

“放心寒露,不會有一滴感染者的血能落進我的劍圈。”

張言河的劍氣在其三步開外的水泥地上劃出來一道弧形的半圓劍圈,他左手持劍,右手狠狠掐成劍指貼在長劍一側。

“嗡——”

一聲清晰卻又沉寂的鋒鳴聲自紅蓮劫焰的赤色劍刃上傳來,自劍尾纏繞劍柄的五爪金龍眼冒紅光,三道流火在我與張言河周身環繞飛舞形成防護之勢。

周圍灌木叢中的特殊感染體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我和張言河,它們喉間發出陣陣咆哮,有力的肢體在水泥地上踩出滿是裂痕的凹陷。

“來!接我一招密林斗繁星!”

我雙手在空中快速揮舞出十二個點位,每一個點位都是左輪打出的一發耀眼子彈,它們划著璀璨的光芒飛向街道盡頭奔涌而來的高階感染體,而我在轉瞬即逝間又打出一波齊射。

背後的張言河也早已開始了聲勢恢宏的吟唱,一道赤中帶金的明亮光澤自劍身中央逐漸擴散至整把長劍直至他腳下的地面。

“受死吧。”

在蓄力完成後,張言河揮劍向前方斬出兩道紅色劍氣,最前排的幾隻感染體直接被他削去頭肩,更多的高階感染體越過同伴的屍體向我們發起了衝鋒。

對於這些身軀參天、感染體來說,它們便是所謂力量的化身,我們這些身形渺小的人類無法擋下哪怕是它們的隨手一擊,然而我和張言河的攻擊卻令它們吃痛了。

“吼嗚嗚嗚——”

面目猙獰的鐵手注視着遍佈橙色熔斷划痕的右側機械臂,下一秒數條光芒自划痕上迸射,巨大的機械臂四分五裂。

“此劍——當斬!”

張言河後足蹬地,他的身形在一瞬間化作一道白色虛影沖至鐵手身前,而紅蓮劍熾熱的劍尖頃刻間已然沒入鐵手胸中一尺。

“噌!”

伴隨劍刃破開皮肉的聲響,張言河將紅蓮劍上揚,熾熱發亮的劍刃從鐵手心臟一路延伸到其粗壯的脖頸,劃出了一條冒着絲絲藍煙的巨大口子。

受此致命傷,鐵手頓時失去行動能力向後倒下,沉重的殘軀在地面上撞擊出一聲悶響,大量感染血液蔓延開來。

背後的呼呼風聲提醒着張言河攻擊已至,紅蓮劫焰也迸發出一道熱浪試圖抵禦背後撲來的一隻帝王級蜂刺,張言河聽得破空聲已經極其接近,乾脆在轉身之際便橫過紅蓮劍硬擋蜂刺的攻擊。

關鍵時刻,一陣排列成平行彈道的火線從側面擊打在蜂刺身上,前幾發在身體四肢上留下無數破裂開的彈孔,後幾發直接將蜂刺猙獰的面孔撕碎成了不規則的殘渣。

“多謝。”

張言河看着那邊分出一隻手來幫他解圍的我,反手一道赤色劍氣將我身側出現的另一隻感染者從中一分為二。

“別離的太遠,敵人的數量太多,找掩體拉扯他們。”

我說著躲開了一隻感染體從面前揮過的攻擊,向後一個後空翻同敵人拉開距離,雙手靈巧地擺到身前又打出一輪掃射。

“三百三十度廣域角掃射!”

在下一個後空翻落地的瞬間,我快速將雙手向前後伸展,隨即身體閃電般半蹲下的同時雙手伴隨手臂旋轉方向,接着雙腳向兩側張開藉助離心力旋轉整個身體,使得整個快速旋轉的身體連同兩條伸出的手臂化作了一道原地旋風,在離心力達到最高時連續扣動扳機,十二發左輪子彈化作十二條飛出的弧線,在同一時間擊中了我身邊一圈包圍我的帝王級特殊感染體。

“就是現在!”

我在快速旋轉中調轉左輪扳機,讓左輪後端的激發器朝下,同時身體下蹲以左輪後端接地,頓時扣動的激發器點燃了我剛剛開槍時噴洒一地的碎散火藥末,以我為中心直徑十米的圈內產生了一次火焰升騰的爆炸,附近的特殊感染體還沒靠近就又被爆炸波及。

“還沒完!再來一輪!”

我在開完一遍無死角掃射后再次高高躍起,在空中斜着旋轉身體的同時完成換彈,剛剛落地便又是一波激烈的無死角掃射。

“轟隆!”

引爆的大範圍火藥將周圍的一群感染體掀飛出去,火光波動中,我踢開腳下的感染體殘肢用左輪頂了頂頭上的大檐帽。

“呼哧!”

一隻尚未死透的感染體自地上暴起,尖銳的雙爪撕開面前升騰的火焰向我用力撲來。

我在感覺到身側攻擊的一瞬間就低頭下蹲閃過了它的攻擊,隨後從腰上掏出繩索在空中掄了三圈。

“刷——呼咻!”

特殊感染體落地之際也迎上了我拋出的繩圈,韌性纖維編製成的繩圈緊緊勒住它的脖頸。

而我可不會給它撕扯開繩圈的機會,在套中特殊感染體的時候便用兩隻手發力抓住繩索盡頭將它甩向街道邊的一尊消防栓。

“咚!”

本就半殘的特殊感染體在我的拉扯下一頭撞擊上了路邊的鐵質消防栓,它的頭顱直接撞碎在了鋼鐵鑄造的消防栓上。

“哈……好久沒用這一招,竟然有點勒手了。”

我喘了一口氣,又掏槍擊斃幾隻還在靠近的特殊感染體,能從帝國的炮擊和空襲中留存下來的這些特殊感染體必定是屍潮中極為強悍的個體,即便是我也得費好大勁才能擊殺一隻。

而我為了保證自身的良好機動性從不在身上攜帶多餘的重物,即便是子彈也帶的不多。

“言河!我子彈帶的不多,咱們邊打邊轉移!找空投補給點!”

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計算着全身剩下的子彈數目,而在又一次擊斃了另一隻感染體的時候,我終於只剩下了僅夠兩三次掃射的子彈。

“好!剛剛好像有一箱落到北邊山坡的方向了!咱們走!”

張言河也在一個閃身劈砍間解決了他正在對付的特殊感染體,他腳步輕盈地點地退到我身邊,我們兩人邊打邊後退,同其他的幾十位人類聯軍在屍潮的追擊下坐上上山的纜車向英雄公園的內部進發。

二十分鐘后,來自內城區的第一條戰況終於從克里斯手中發出,傳達回了萊文近郊的指揮部。

“這裏是克里斯,第一戰場供電廠出現的母體信號是一隻感染能極其接近西陸七惡魔的行刑者,雖然從各方面都很難對付,但它肯定不是真正的母體。”

克里斯氣喘吁吁的說,這半小時的時間裏他們這邊的人類聯軍不知道擊殺了多少只高階感染體,加上剛剛的激戰,他握住武器的手都麻了。

“指揮部收到,其他地標建築的人類聯軍請儘快確認所在區域母體信號的真偽。”

北執立刻回了消息。

而與此同時,內城區西側英雄公園的山上,確認第二處母體信號的人類聯軍正在山頂的天文台圍攻一隻帝王級鋒鳴。

鋒鳴這種特殊感染體雖然在歸類中分到了敏捷型特殊感染體,但它的攻擊完全不亞於一般的進攻型特殊感染體,兩條手臂按住兩位人類聯軍的同時身體一個大擺尾用身後覆蓋感染結晶的尾巴把張言河都擊退了出去。

“小心!那傢伙具備召集附近屍潮的能力!別讓它趴下!”

我一邊叫喊着一邊開槍射擊,本來這傢伙就不好對付,它竟然還在源源不斷的召集附近樹林裏的其他感染體。

不過好在我們這群人也不是善茬,一道金色激光自人形武器重瞳的手中打出,直接連帶着這隻鋒鳴轟踏了天文台的四道混凝土牆,緊接着又是一位精英隊員從百步外打出一枚撕裂彈精準打爆了它的頭。

“雪原主大人,這裏的母體信號消失了,已確定剛剛擊殺的這隻帝王級蜂刺就是英雄公園母體信號的源頭感染體。”

重瞳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報告道,在經歷了剛剛的戰鬥后她身上也傷痕纍纍,其實也不需要她告訴我,巨顎也感覺到這處地標建築已經沒有與她同級甚至是高於她這隻西陸惡魔的特殊感染體了,這說明這裏的母體信號也是干擾人類聯軍的假貨。

“北執,第二處母體信號也是假的,我們在公園的山上遇到了不少強大的帝王級感染體,但他們沒有一隻能與巨顎同級。”

我按下大檐帽一側的耳麥向萊文近郊的指揮部發送了這裏的情況與詳細戰報。

“明白了,軍團長,請立刻跟所在位置的倖存者趕去其他地標建築支援另外的人類聯軍,他們仍然處於危險之中。”

北執看向電子沙盤上的外城區戰場,人類聯軍的大部隊已經在機群和艦炮的掩護下拿下了超過一半的次生分裂體,雖然在同城市集群的屍潮浴血奮戰造成的損傷極其慘重,但這場戰鬥終於取得了成效。

指揮桌上方的電子鐘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第十四個小時,在這場萊文市戰役開始到現在的十四個小時裏,人類聯軍共擊殺高階感染體上百萬、海姆達爾成員數百人,只是隱藏於萊文市不知何處的感染母體和那名最為危險的海姆達爾核心幹部卻從未現身。

“七處母體信號發出的位置已經有兩處是假的了,那麼剩下的五處地標建築存在母體信號的概率就更大了。”

另一位指揮官看着分佈於萊文市各處的其他五處地標建築,它們剛好分佈於萊文市內城區的各個方向,無論是從哪一處趕到下一處都是幾乎一樣的距離。

趕去支援的人類聯軍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才能趕到另一處母體信號發出的位置,很明顯這就是海姆達爾設下的陷阱,為了均勻地分散人類聯軍的戰力,同時也是為了讓我們支援不及被分開擊破。

但此時此刻,作為進攻方的我們就算是知道前方是火坑,也要義無反顧地往裏跳了。

在第三處母體信號產生的地標建築,萬國酒店的每層樓中都有着人類聯軍揮灑鮮血同盤踞在這棟摩天大樓的感染體血戰的身影。

高台上,年輕的女性精英隊員吟唱着,用不斷形成的空氣屏障擋下手持加特林機槍的帝王級感染體不斷打出的子彈。

而孫耀宗在幾個衝刺間身體化作一道虛影出現在這隻特殊感染體面前,在戰衣解體前揮出最後一拳打穿了它的身體。

在第四處母體信號所在的萊文市火車站,蘇天啟在車廂上方不斷跳躍着,時不時回頭打出幾道藍色的切割激光。

追擊在他身後的特殊感染體不斷高高躍起,口中發出的咆哮在封閉的火車站台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迴音。

蘇天啟抓住機會向後衝擊,他揚起手中的鐳射大劍,高速旋轉的鋸面同感染體身上堅硬的感染結晶摩擦出無數火花與碎屑。

“負責第三處和第四處母體信號的人類聯軍也發來了戰報,他們那邊都不是真正的母體。”

身穿黑衣的帝國指揮官揮手推倒了電子沙盤上分別插在萬國酒店和火車站位置的小旗。

“怎麼可能……七處信號產生位置有超過一半都被我們打下來了,就算是蒙也該把母體位置給蒙出來了。”

“不,我們的思維被困在母體就存在於這七個母體信號的其中一個的思維定式里了,應該跳出去想。”

北執若有所思地說。

“比如說……假如母體沒有在任何一處信號所在的位置呢?”

“什麼?”

“敵人既然能發出偽造的母體信號,那麼就有可能所有出現的母體信號都是假的,而我們也從未確定海姆達爾沒有能力隱藏母體吧?”

北執剛解釋完,剩下的三處地標建築的戰報也陸續發了過來,正如他所說,其餘三處地標建築內也沒有發現真正的母體。

“七處母體信號沒有一處是真的,它究竟在哪……”

“都是假的……可如果它不在這些位置……它能去哪呢?”

其他的指揮官們小心議論着,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南笙插進來的一句話。

“如果我是海姆達爾的高層,這場作戰到達現在階段就會去這裏。”

一直站在北執旁邊不說話的南笙突然伸手指了指萊文市內城區最中心的一片廣場。

從沙盤上來看,那片廣場佔地巨大,足足有四五個大型足球場加起來那麼大,資料顯示是感染戰爭初期用於疏散城市內群眾的。

“為什麼這麼想?”

北執詢問道,長期以來他們兩人一直都是南笙前往實地探查情況傳回來給北執分析得出情報,如今南笙發言,北執也想聽一聽。

南笙點了點頭,她越過人類聯軍的指揮官們走到電子沙盤前。

正因南笙的領域是現場偵查,所以她相比於身旁這些負責遠程分析的指揮官們在看到地形圖時更能聯想到一些現場情況。

“因為這裏的地形極其開闊,沒有過多的掩體和河流,而在沒有掩體的情況下,戰場對屍潮有利。”

“更何況你們看,現在攻入內城區的人類聯軍的位置都被假信號吸引到了這七個地標建築,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處市中心廣場的位置剛好在這些地標建築的中心?”

聽南笙這麼一說,指揮官們恍然大悟,如果是在內城區的這片廣場,那麼海姆達爾就可以在人類聯軍前往這裏的路上進行二次伏擊,近一步削減他們的戰力數量。

南笙話音剛落,她所說明的這處廣場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了一道醒目的紅色光標,隨即整個沙盤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指揮大帳內外立刻進入了警戒狀態,到處是工作人員的跑動和雷達運轉的滴滴聲。

“怎麼回事?”

“有一個新的母體信號出現了!就在市中心廣場!”

各方的所有指揮官立刻衝刺回自己的位置,上百名聯絡官開始聯絡自己負責的人類聯軍小隊。

“滴滴——”

一時間身處內城的所有人類聯軍立刻收到了來自指揮部的通訊。

“各位,就在一分鐘前,一處新的母體信號出現在了內城區的中央廣場,坐標已經發到了各位的聯絡器上,這次出現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母體了,請各位務必小心。”

我和張言河自然也收到了來自北執的消息,連續十幾個小時的激烈搏殺和高強度運動早已令站在這裏的所有人都身心疲憊,而海姆達爾一定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先用各處虛假的母體信號消耗我們的體力與手中舊神兵的能量,最後出現將我們一網打盡。

“看來正主是不想再藏了,也好,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附近的暗弩武士從旁邊的空投箱裏翻找出來一塊壓縮餅乾,連同牛肉乾一塊干嚼下肚。

“言河,做好最後補給,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我也走過去翻找出來兩瓶運動飲料扔給張言河一瓶,他擰開瓶蓋邊吃邊喝。

剛吃完飯自然是不適合戰鬥的,但也比我們飢腸轆轆地跑到最危險的敵人面前送命強。

周圍的人類聯軍在接到通知后立刻尋找附近的空投箱就地補給,該錘腿的錘腿,該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餓着肚子的不管是什麼先吃到不餓,身上護具損壞或是武器彈藥打空了的也從空投箱中找出合適的零件和彈藥維修填充到身上。

無論是曾經毫無關聯還是有所隔閡的勢力人員都在這時候相互幫扶,他們放下彼此的過去立場為對方包紮傷口加油鼓勁。

在一隻只手中傳遞的不僅僅是食物和彈藥,更是將我們緊緊相連的羈絆,因為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感染戰爭中,無論是敵對勢力還是無關緊要的人此刻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立場都是一樣的。

我們這群人所代表的,是人類這一群體,而我們這群人為之而戰的,是人類能夠存續的基礎。

“大伙兒,待會都別留手哈。”

“放心,真遇上了母體誰不直接開第一額定功率啊。”

人類聯軍們相互擊拳鼓勁,我輕輕撫摸着永凍霜星彈巢上結出的冰霜,張言河用自己潔白的袖口抹去了紅蓮劫焰劍身上的黑灰,我們沿着來時的路跑向內城區的中央。

一路上遇到的特殊感染體自然也不少,它們自高樓上方和窗戶里跳下,自大街小巷裏向各處人類聯軍發起了突襲。

哪怕經歷了八個小時的浴血奮戰後我們已經遍體鱗傷,但此時此刻這些面目猙獰的怪物已經無法再攔住我們前進的腳步了。

“錚——”

張言河在拔劍的瞬間,紅蓮劫焰帶着一道殘火自攔路的感染體面前斬過,一道熔斷痕出現在感染體已然不動的龐大身體上,張言河走過的街道上只留下了一地感染體的殘肢斷節。

“嘭!嘭!”

我隨手甩出兩槍將附近小巷裏衝出來的幾隻騎士級感染體擊斃,眨眼間這條街上的感染體便被我們一行人清理的乾乾淨淨。

這邊十幾人,那邊十幾人,走在小道上的小隊逐漸匯成了一大股人類聯軍。

在第十五個小時的時候,來自內城區四面八方的人類聯軍們終於趕到了市中心廣場,他們從不同的主幹道將廣場團團包圍,擁有遠程型舊神兵的精英隊員直接爬到了附近的大樓頂,用手中的武器瞄準這前方遼闊的市中心廣場。

“他們已經到達了,為他們提高勝率!別讓附近的屍潮去干擾!啟動炮火支援!”

萊文外郊的指揮部對遠程支援部隊的炮兵陣地下達了指令,一時間無數發炮彈自漆黑的天空中如同流星雨般劃過,落到了市中心廣場附近形成一處直徑數里的炮火圈。

炮火的轟炸隔絕了這片區域,外面的屍潮無法進入,而裏面的人也無法離開,萬千枚炮彈化作黑夜中最震耳欲聾的怒吼,又彷彿是所有人類聯軍最後的讚歌。

這邊的人向前邁出了一步,那邊的人往前邁出了一步,一枚枚照明彈自附近的高樓頂升空,在到達最高處的那一刻炸裂開來,一時間最黑暗的夜晚也亮如白晝。

遠遠地,我們便看到上百隻帝王級特殊感染體已然等在了市中心廣場的附近,而廣場中央的高台上站着一位男子,從他身上的藍色制服和手上的鎏金軍刀來看,他便是我們本次城市作戰所尋找的海姆達爾核心幹部。

“你們已經很接近母體信號了大概只有百步遠,如果沒有在地下那麼應該可以肉眼目視了,有看見疑似母體的特殊感染體嗎?”

北執的聲音從我們的生存輔助儀中傳到了耳朵里,張言河環顧四周,認真地打量了一遍現場的感染體,隨後他搖了搖頭。

“不,我沒有看到形似感染母體的特殊感染體,按說母體應該是我們從未見過類型的感染體,一眼就能看出來才對。”

“言河,它就在附近,我能感受的到它,西陸七惡魔都是與母體相連的,我和巨顎都能感受到。”

我一邊往前走一邊把雙手的左輪拔了出來,拇指在擊發器上撥出一聲清脆的明亮“咔咔”聲,即便沒有親眼看見那隻母體,我依舊能感受到,它就在附近。

“那它究竟在哪裏……”

張言河小聲地嘟囔着,他很想現在就衝上去與那位海姆達爾的核心幹部一較高下,但在不確定母體位置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冒着被偷襲的概率上前戰鬥。

“難道說真的在腳下?”

張言河說著,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站在我身旁的巨顎,巨顎看向艾什的眼神裏帶着恐懼,小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不光是巨顎,就連我的嘴角也在不斷抽動,身體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被天敵克制一般。

“言河……小心,我懷疑感染母體並不是有實體性質的感染體,或許它是一種寄生在人類意識里的精神體,從內部控制人類思維,你還記得當時我失控的時候嗎?”

我謹慎地分析道,當年我還沒有深入感染網絡時,只要借用巨顎的能力進入便會被西陸惡魔的意識所入侵,那麼倘若是母體,或許會比我還要嚴重。

“母體以意識的形態寄生在人類身體裏……也就是說,他本人就是感染母體嗎?”

張言河聽我一說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望向站在那邊的艾什,五根手指緊緊握緊了手中的紅蓮劍。

而站在廣場高台上的艾什顯然聽到了我和張言河的對話,因為他將目光望向了我們兩人,與感染網絡共生造成的身體機能增幅讓他能夠輕而易舉地聽清百步距離內任何個體的竊竊私語。

“發現你們有多麼自不量力了嗎?我能夠統率的可是整個西陸平原的屍潮,在天災般降臨的無數感染體面前你們就像草芥般無力。”

艾什微微張口,即便隔着如此遠的距離所有在場的人類聯軍卻都清晰地聽見了他的聲音。

“我是海姆達爾公司中央管理者之一的艾什,負責整片西陸平原感染網絡的管理,更為確切的來說是負責滅亡你們西陸平原的人類。”

艾什站在高處俯瞰着下方的人類聯軍,在他看向我們的同時我們也與他對視,艾什的眼瞳深處明顯有藍光浮現,感染能自附近的空氣中彙集而來,為他手中的軍刀覆蓋上一層深藍色的亮光。

“你們的頑強令我吃驚,不過也僅限於此了,我親自出手的現在,你們已經毫無勝算!”

艾什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誰的一發激光炮彈就迎面打了過去,隨後是更為猛烈的集火。

“那是海姆達爾的幹部!”

“集火幹掉他!”

附近的大樓頂端、窗戶里以及我身邊的人和我手中的左輪都在同一時間打出了璀璨的火光。

不論是子彈、火箭彈、高爆彈、激光還是能量彈體都在同一時間打來過去,連瞄準都不用瞄準。

然而當攻擊掀起的煙塵散去,眾人吃驚地發現他們的攻擊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艾什半蹲着,將手中的軍刀插入腳下的地面,一道半球形的透明屏障為他擋下了全部的遠程攻擊。

屏障上還烙印着剛剛攻擊的痕迹,隨着艾什一聲呼喝,屏障碎裂的同時將剛剛吸收的攻擊全部復現打了回去,一時間不少人躲閃不及被反彈的攻擊擊中重傷倒地。

就在這時,兩位通過光學迷彩隱身接近的精英隊員突然出現在艾什身體兩邊,他們自空氣中浮現,用手中的武器發起了突襲。

“叮!叮!”

艾什甩動軍刀,鋒利的刀刃與精英隊員的武器相撞時迸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感染能爆發產生的衝擊將兩人擊退到空中,同時艾什腳下跺地,數道黑色的尖銳感染結晶從地面刺出,直接將兩位精英隊員刺穿在了空中。

沒等我們驚訝,艾什又將目光掃過我們這群站在廣場上的人類聯軍,我敏銳地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

“小心!快閃開!”

雖然我喊的很大聲,但具體怎麼閃真是個問題,一時成千上百根尖銳的黑色結晶尖刺從地面刺處,到處都有人因此而被穿刺受傷。

“這就是海姆達爾的幹部……控制感染能的能力竟然能做到這樣爐火純青。”

我看的清清楚楚,在艾什發動攻擊前附近空氣中所有的感染病毒都在一瞬間進入了他的身體,然後迅速聚集到他的發力點打出,就形成了各種感染能攻擊。

更麻煩的是,艾什控制的感染能可攻可守,攻擊上變化莫測,防守上無懈可擊。

哪怕是數十名神兵持有者從各方位同時發起的圍攻,艾什也能利用各類感染造物與其周旋,然後抓住機會逐個擊破。

張言河也在此時飛身向前,他在腳尖點地間輕盈地翻身落到艾什一側,紅蓮劍帶着赤紅的弧光砍碎了附近的感染結晶直指艾什脖頸。

原本以張言河的準度,只要他認真瞄準就不可能不命中要害,然而張言河這次卻失手了,兩道感染結晶自地面刺出划傷了他的手臂,艾什抓住機會狠狠踢出一腳,正中張言河胸口。

“踏……踏……”

張言河中了這一腳直接飛下高台,他勉強在空中旋轉身形,穩住身體着地,卻在半蹲卸力的時候吐了一口血。

“言河!你怎麼樣!”

或許是太久沒見張言河受傷了,我也有些着急了,不顧正在到處刺出感染結晶的地面,立刻跑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粗略來看張言河就中了一腳,但就是這一腳就造成了可觀的有效傷害,他的右側肋骨斷了兩根,斷骨從右側肺葉插進去,造成了嚴重的肺出血。

由此可見艾什的確不是一般的敵人,他比我們曾經見過的任何敵人都要強,在我印象里張言河上次吃這麼大虧還是幾年前。

一般敵人別說是傷到張言河,能讓他拔劍都算高手,而現在張言河跟艾什交手沒超過一回合就受了傷筋動骨的重傷。

“咳啊……咳!”

張言河還想強忍着劇痛拄着劍站起來,但緊接着又是一口瘀血從他喉間噴了上來,沾染了他身上雪白的雪原將軍袍。

“別動!”

我急忙將他按下,用手臂上纏繞的巨顎分體開始修復他的傷,這傷還是內傷,我必須先用刀口切開他的皮膚才能進行治癒。

在我給張言河治療的時候,圍攻艾什的人類聯軍又出現了無數傷亡,艾什就像是能夠預判他們的動作一樣完美避開了人類聯軍們的攻擊,在用軍刀格擋下對方武器的同時用戴有手套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頭反擊,而且每次只要被擊中就是正中要害。

短短十幾分鐘已經有二十多名圍攻他的人類聯軍負傷撤下,我看到許多人不是跟張言河一樣的嚴重內傷就是被艾什的軍刀劃出了觸目驚心的外傷。

就在這時,張言河的肋骨修復的也差不多了,他扶着我站起來,又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紅蓮劍。

“寒露,我們一起上。”

張言河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將另一隻手也搭在了紅蓮劫焰的劍柄上,我與他對視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從兩邊快速接近艾什。

明明艾什還在同時對付着身邊的兩個人形武器和一位神兵持有者,但他卻敏銳地發現了正在接近他的我和張言河。

在我將要揮出一拳的時刻,突然一道鋒利的感染結晶自我腳下的地面刺出,直指我下巴和咽喉。

由於我與巨顎共生能夠看到附近感染能的聚集,早在艾什把感染能聚集在腳上的時候就預判到腳下的攻擊,我側身一閃躲過了感染結晶的突刺,卻沒看到艾什左臂完成蓄力的一記重拳。

“咚!”

這一記重拳完美命中我的下巴,巨大的衝勁將我擊飛起一米,還未落地之時艾什已經抬起了他的右腿,這招避無可避。

說時遲那時快,艾什在快速踢出收回的五秒間已經在我胸前腹部連踢了八次重腳,前七次均在我不同骨骼中央造成碎骨效果,最後一下正中我身體重心將我踢出去十幾米,而且還剛好撞上了街道旁邊的一尊路燈。

“可惡!”

張言河眼見我身受重傷,手上也加大了長劍揮舞的力度,攻擊力度增加的時候防禦招式自然也就減少,很多次艾什的刀刃距離他的臉不過堪堪幾指距離。

他的紅蓮劍與艾什的軍刀撞擊出無數道閃爍的光芒,可無論張言河從什麼刁鑽的角度砍過去,艾什都能精準地接住張言河的劍招。

而張言河也將全身心投入到了與艾什的交戰中,遠遠望去,雙方上半身刀光劍影交織,下半身還要竭力以腿相擊。

艾什一直想要將感染能聚集在腳上使用感染造物對張言河發動突刺,但張言河眼疾腳快,每次在艾什的腳掌即將踏地的一瞬間便踢出一小步將他聚集在腳尖的感染能踢散,這令艾什也煩不勝煩。

到了艾什或是張言河這種戰鬥經驗已經難以再突破的境界,單純憑藉武器的好壞或是戰鬥的技巧根本難分高下,比的就是誰心態先出現一絲的動搖,而張言河很好的讓艾什產生了一絲微乎其微的煩躁。

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張言河抓住了長劍錯過軍刀的機會,用自己的劍柄別住艾什的軍刀向旁邊拉開了一處不到一尺的破綻。

“入雲鷹——”

張言河在瞬間將身體重心移到左腿上,右腿飛快抬起對艾什連續甩出五次高速飛踢,每一次踢擊都在兩人之間打出一聲激烈的空爆。

然而艾什只是將另一邊空出的手微微抬起,竟然用戴着手套的手掌擋下了張言河的五次踢腿,手套在每次受擊時均有一道光分散成無數光路散開,竟然是通過了某種科技將手套表面的受力散開了。

“真是可悲——”

艾什在張言河收腿的瞬間也抬起了腿,而張言河看的真真切切,通過一個前搖他就知道艾什是也要用踢技攻擊,於是勉強向後跳出半步,再次施展開一次入雲鷹。

一時間雙方同時抬腿踢出,腳面連同長腿化作了無數條快速閃爍的虛影,只有空氣中啪啪的清脆相擊聲不斷傳來,雙方竟然憑藉飛快的踢腿不相上下。

在最後一腿相擊將雙方都擊退半米的時候,艾什抓住機會一把扣住張言河尚未收回的長腿,而張言河也毫不猶豫地借力空翻試圖把艾什壓在身下,在幾近貼身的情況下雙方再次以手肘相擊,軍刀跟長劍更是抵到了一處。

“好機會!”

一名精英隊員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形舊神兵,憑藉他的投技,現在張言河與艾什相互絆住的情況一定能夠用投出的長槍將其刺穿,但一旁的雪原近衛立刻把他攔了下來。

“將軍還在那裏!”

“沒辦法了!現在不抓住機會攻擊待會就沒機會了!”

精英隊員吼着,手臂向後繃緊蓄力,不顧雪原近衛的勸阻將完成攻擊蓄力的舊神兵投擲了出去。

然而艾什竟然在混亂中抓住機會一腳把張言河踹開半步,隨後用大腿和小腿之間的夾角把全力投擲的舊世界神兵給夾住了。

他用勁抬腿將長槍拋在空中,另一隻腳高高踢在長槍尾端,一時間產生的推力竟然把長槍又直直地踢了回來,而且看那個力度跟剛剛擲出的速度也不遑多讓。

“小心!”

雪原近衛看見長槍又飛回來,他用力抬起手上的合金盾牌護住身旁的精英隊員,但那把長槍可是舊世界神兵,哪能是一面普通盾牌能夠擋的下來的,槍尖在刺穿了盾牌的同時又接連穿過了雪原近衛的肩膀和精英隊員的大腿。

而相同的情況不斷出現,我在巨顎的幫助下將筋骨盡斷的身體修復又衝上去打了三次,可別說是近戰,就算光是開槍遠攻都得來回走位閃躲艾什手裏揮出的劍氣。

衝上去沒半分鐘就又被艾什重創,有一次甚至他的軍刀差點直接將我的脖子砍斷。

半個小時過去,集中在這片廣場上的人類聯軍人均遍體鱗傷,輕傷的尚可戰鬥,重傷的直接連爬也爬不起來了。

“一群螻蟻,你們的攻擊不過是蚍蜉撼樹,再攻擊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會增添徒勞的犧牲。”

艾什鄙夷地說著,他直接挑飛了張言河手中的紅蓮劍,然後一腳絆住他的腿把張言河扯到了地上,還不忘了再補上狠狠的一腳把張言河肩胛骨踩出骨裂的脆響。

張言河被艾什一腳從十幾階台階上踢了下去,在滾落下去的同時碎石划傷了張言河的額頭,血沿着鼻樑流進他眼裏。

然而艾什聽見趴在地上的張言河淺笑了一聲。

“呵,你還沒發現嗎?我們拚命的攻擊你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張言河費勁全力的支撐起遍體鱗傷的軀體,他半蹲着抹去嘴角的鮮血,大拇指頂住嘴唇一側抹過為整條嘴唇渡上了一層熾熱的鮮紅。

“那麼多的犧牲絕不會是徒勞無用,看看你的頭頂上吧,如果舊神兵都奈何不了你的防禦屏障,那麼純粹的力量攻擊呢?”

聽到張言河的話,艾什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抬起頭,在深夜的黑暗天空中,那枚藍色星辰的光芒如此耀眼。

兩千多人不停地攻擊只是為了給天基武器的充能提供時間,同時也將艾什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攻擊上,在不知不覺間把近地軌道炮移動到了萊文市上方,充能完成後的百米直徑炮口瞄準了這裏。

“什麼——”

艾什大吃一驚,他忽略了科技會最強的秘密武器,只見距離他兩百米開外的大樓頂端,站在那裏的紅色利維坦用右臂將一道激光引導線打在了他的身上。

“捕捉到引導線,準備完成。”

電子提示音通過紅色利維坦的通訊頻道傳到了鄧志友耳中。

“就是現在!近地軌道炮——發射!”

鄧志友睜大右眼,面前屏幕上出現一道十字光斑,通過掃描鄧志友的視網膜確定啟動了天基武器的垂直打擊,頓時萊文市正上方的那顆藍色星辰冒出堪比太陽般刺眼的光芒,隨後化作一道巨大的藍色光柱從天而降。

“轟隆隆隆——”

持續不斷的激光不斷轟擊在艾什形成的防禦屏障上,很快便在上面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屏障也不斷發出尖銳的破碎聲響。

天基武器的打擊終於起到了作用,哪怕是附近的感染能全部彙集向艾什那把插進地面的軍刀,屏障修復的速度也遠遠跟不上屏障碎裂的速度,而空氣中聚集過來的感染能甚至還沒有進入屏障就直接被直徑百米的激光柱蒸發了。

“成功了!”

“就是這樣!擊碎他的屏障!”

一時間人類聯軍的歡呼聲鋪天蓋地,眾人怒吼着、高呼着,觀望着這驚天動地的一幕。

“別傻站在那裏看!趕快給你們的武器蓄力啊!天基武器只是為了破開那把軍刀形成的屏障!別給他重組防禦的機會!”

鄧志友的一聲叫喊把所有人的思維都拉了回來,的確,這場戰鬥還沒結束,接下來的一擊就是本場戰役最為關鍵的一擊了。

“(鐵血語)讓燃燒的怒火指引方向!以深淵的業火、了結一切!”

“(皇家語)能量以至,以神怒之刃名,將黑夜切裂!”

“(皇家語)響徹天空的禮炮即是登上階梯的宣告!此刻,見證終焉之光!”

“(重櫻語)遺棄的手在此重拾,這一擊將開拓勝利的道路!白夜極光閃!”

“(東煌語)無形之形!無勢之勢!風暴沖拳!”

“(重櫻語)崩潰的絕望,化為新的利刃!十萬文字天鬼雨!”

“(鐵血語)貫穿吧!滌罪之槍!”

“(戈耳貢語)把它們全部碾成渣!”

“(蘭特瑞亞語)你們遺失的痛苦,將由我來承受,我所在的地方——即是戰場!”

“(喀羅耶語)不曾離開,也未曾忘記!失去的光輝手影!”

“(皇家語)希望,在灰燼中重生!黎明,在嚴寒中綻放!讓決意的鋒芒——刻除朽暗!”

眾人紛紛開始吟唱,他們的血沿着手指尖流淌到他們的舊世界神兵表面,而舊神兵吸收了主人的血散發出越加耀眼的光芒。

一時間整個萊文市中心廣場上出現了各種各樣顏色的光芒,在黑夜中如同璀璨的繁星,這不僅是我們能夠發動的最後一擊,更是名為泛人類史對病毒末世的拚死一擊。

在這一刻萬眾一心,眾人的心聲彙集於一處,將萬千種不同源卻又相互包容的力量彼此交匯。

上千把舊世界神兵蓄力散發出的光芒逐漸連成了一片彩色的能量波瀾,在數之不盡的聲聲吟唱聲中竟然產生了能量交織。

“(東煌語)誰知枯池久滯客——”

“(東煌語)曾見江山萬古愁——”

“(東煌語)潛鱗騰翼衝天日——”

“(東煌語)駕取風雲布九州——”

隨着張言河幾近於聲嘶力竭地嘶吼的吟唱,紅蓮劫焰的第一額定功率在他手中快速展開,赤中帶金的流火自通紅的劍身環繞張言河形成了一道怒目龍形,在環繞他周身飛翔旋轉的同時燒灼空氣不斷發出悠長的龍吟聲。

“(東煌語)御劍燎原!”

站在張言河身邊的我自然也在同一時間舉起了手上的永凍霜星,感受到我激動的情緒,永凍霜星閃爍起明亮的藍光。

“(白鷹語)鷹翔於天際,撕碎烏雲之枷鎖,此正是為了自由民主意識而生的誓約,我以自由女神之名號令——”

我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貼上槍把,食指緊緊扣住扳機,拇指壓住槍身後側的擊錘直到聽到一聲激活的脆響。

永凍霜星的槍身逐漸變紅,上面的冰裂紋也逐漸散發出粉紅色的光芒,它槍口上方的準星展開了兩道金屬片,寒意也從槍的身上蔓延到我的全身。

“永凍霜星第一額定功率——”

伴隨嘶嘶的聲響,藍色流光從槍身匯聚向槍口,裝有六枚子彈的彈巢也開始快速轉動,我凜冽的目光從大檐帽下方瞄準,槍口與眼睛連成一條直線鎖定了那邊的艾什。

“(白鷹語)極寒霜凍!”

我平舉起的右手緊握全功率運轉的永凍霜星,纏繞在我手腕上的巨顎分體知道我將要打出這把左輪的最強一擊,為了避免我再次將整條手臂崩碎,它迅速覆蓋到了我的右臂上。

而此時近地軌道炮的攻擊也接近尾聲,以艾什為中心方圓百米的地面都是一片焦黑融化的灼痕,他的屏障上已經滿是蛛網般的裂痕,艾什本人身上的藍色制服也因高溫而燒焦了大半。

下一秒我的冰蝕射擊率先擊中了他搖搖欲墜的防禦屏障,緊接着又是無數能夠遠程攻擊的舊神兵擊中了他的屏障,沒過幾秒屏障終於碎成了一地藍色光點。

“叮!當!”

艾什揮舞軍刀擋開迎面而來的兩把長槍,又低頭閃開一條燃火長鞭的抽擊,一枚子彈打偏了他手中的軍刀,而一對雙刀很好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在他身體兩側留下了兩條巨大的傷痕。

“你們這群……”

艾什憤怒地舉刀,然而這時一道巨大的紅色身影從天而降,鄧志友藉助從高空落下的衝力發動了自己的熾合金重斬。

“錚——”

紅色利維坦手中的熾合金重劍在百米墜落的勢力作用下一舉頂開了艾什手中的軍刀,落地時產生的衝擊波將附近剛剛形成的感染結晶盡數震碎。

而鄧志友也毫不猶豫地又是一個回身砍,紅色利維坦的兩條機械臂帶着離心力將大劍斜着砍向艾什把他再次擊飛出去撞塌了一面牆。

還沒等他站起,兩道閃爍着紫光的鎖鏈從左右兩側又將艾什拉扯了回來,正迎上鄧志友全功率揮舞的一記橫斬。

“咚!”

這一擊估計鄧志友也是毫不吝惜地揮出了超出利維坦機甲承受力的力氣,大劍劈中艾什腰腹正中再次將他高高擊飛,紅色利維坦的雙臂都因為用力揮劍而迸發出無數火星和螺母,而熾合金鑄造的大劍直接散成了一地零件。

緊接着是一把扭曲空氣的黑色長槍從不知道誰手裏用力擲出,帶着尖銳的呼嘯聲追上天空,在空中釘穿了艾什的左肩。

下一秒早已等待在一旁的巨神兵用它三百多公斤的鋼鐵巨拳把艾什又錘回了地上,煙塵尚未散去,上萬把金光閃閃的武士刀如雨般從天而將覆蓋了那片區域。

一套連招下來各顯神通,許多神兵持有者手中的武器都是自帶追蹤的,只要抓到機會就把手中已經完成蓄力的攻擊放出去,反正敵人再強只有一個。

我和張言河也不甘落後,在艾什的屏障破裂之際我便用永凍霜星的第一額定功率連射出了六枚冰蝕彈,有巨顎的保護我根本不怕手臂被凍傷壞死,冰蝕彈打完接着覆蓋全身外骨骼跟着張言河欺身而上直奔艾什落地的地方。

兩枚帶着弧光的狙擊彈先我們一步抵達,卻被艾什揮舞的軍刀擋到了一邊,我們看見他從肩頭拔出戳進去的長槍扔到了一邊。

乒乓球大小的穿刺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艾什的血液是偏向藍的那種暗紫色,我能看出來他異於常人的血液中滿是力量。

眨眼間剛剛我們對他造成的數處致命傷便恢復的乾乾淨淨,果然就算破開了他的防禦屏障,體內帶有母體意識的艾什依舊擁有終焉級感染體的力量。

那不僅體現在每次攻擊的強大增幅和無限的自愈能力上,單從控制感染能的程度就又比巨顎和重生這樣的西陸七惡魔高了一個等級。

母體即是終焉級感染體,它凌駕於整片感染網絡之上,在這末世之中說是比肩神明也毫不為過。

但這並不影響衝到他面前的張言河揮出全力以赴的一劍,軍刀與長劍相擊抵開,張言河後退的瞬間又是一位覆蓋堅硬拳甲的精英隊員揮出破空一擊。

而艾什也同樣以拳相擊,雙方在拳面相擊的一剎那時間也彷彿為止停滯,下一秒附近的景象都在刺眼的光芒中化作黑白的無聲。

“轟隆!”

若不是我就站在旁邊不到十步的距離,我真不敢相信光是雙方以拳相撞就能產生超過數十顆高爆彈壓縮到一起爆炸的威力,甚至超過了人類聽覺所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在一瞬間才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劇烈的衝擊波才剛剛擴散開來,又是兩位手持長刀單劍的精英隊員從兩邊夾擊艾什,鋒刃相擊時產生的虛影和餘光彷彿三人身處一個巨大的鳥籠,只有如雨般撒下的血液和火花在提醒戰況的激烈。

艾什抓出機會格掉一人手中的長刀,又回頭一腳踹退另一人,他手中的軍刀迅速后刺,趁空手的精英隊員閃避時扣住他手腕甩在另一位精英隊員身上,軍刀下刺間將兩人的身體同時扎了個對穿。

“噌——”

艾什的軍刀在拔出來時帶出不少鮮血,滴在旁邊灼熱的地面上發出嘶嘶的蒸發聲,隨即又上揚對準了不遠處幾步衝來的張言河。

“哼!”

他一腳踏在地上,卻沒有如同預想中的那樣刺出無數感染尖刺將張言河刺穿在空中,因為我跟巨顎也在同時發力,控制感染能在地下干擾了艾什的力量走向。

而張言河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將長劍側劈向艾什,即便再次被艾什單手橫過的軍刀擋下,也足夠繞到他身後的我發動偷襲了。

“噗呲——”

兩道藍色的感染結晶刃體從艾什腰間兩側刺入,我又加了一把力讓兩道感染刃體貫穿他身體從前端刺出,然而這樣的攻擊竟然沒讓他痛到失去知覺,艾什立刻反手一肘打在我額頭中央,趁我精神恍惚間一把抓住我頭撞在了地上。

“嘭!”

聽這巨響就知道這下不輕,艾什的手勁本就捏的我幾近顱骨碎裂,再加上這一下撞地,如果不是巨顎覆蓋在我身上,碎的恐怕就不是腳下的水泥地磚而是我的頭了。

張言河也在艾什空出手來后被一掌擊退,但他立刻吐出嘴裏的一口鮮血又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十二枚紅光乍現的火箭彈伴隨張言河前沖的身影打向艾什,趁着爆炸的火光遮擋了艾什的視線,重生從天上一個俯衝抓住艾什的雙肩把他按倒在地一路從廣場這頭摩擦到了廣場那頭。

一道熾熱的火焰緊跟其後,在重生離地的瞬間完全覆蓋了艾什,接着是一支閃爍着彩色光芒的碳素箭矢,在正中艾什額頭的一刻炸開三色耀眼光芒。

“唔……”

我在身旁夥伴的幫助下被扶了起來,渙散的意識逐漸回到腦中,雖然還是感覺頭痛欲裂,但我清楚現在絕不是倒下的時候。

“嗖——”

紅色激光掃過廣場被艾什的軍刀迎面砍成兩道反射向兩旁,他隨手揮散了背後具現化咬向他肩頭的巨大狼首。

擁有滯空飛行戰甲的精英隊員貼地飛過,不遠處有架設好的機關重炮不斷打出沉重的曳光炮彈,然而即便艾什的身體有一半只剩了個血肉模糊的骨架子,不消片刻他也在母體力量的加持下恢復了原樣。

“該死的!難道他真的是無敵的嗎!怎麼打也打不死!就沒有能阻斷他恢復能力的嗎!”

我聽到旁邊人類聯軍的抱怨身體一頓,要說是阻斷艾什的恢復能力,貌似我就能做到。

早在對付巨顎的那時候我就成功研發出了通過將高濃度抗感染葯加入到子彈中做出的減治療子彈,只是在這次萊文市戰役中我並沒有隨身帶來。

“那麼如果現場配呢?艾什那種自愈能力比巨顎的肌體重塑能力還要強大,必須加大計量……”

我立刻蹲下身體來,用身體上隨身攜帶的各類試劑現場調配,藉助旁邊坑洞裏燃燒的余火,我快速將加熱后的高濃度感染葯結晶后倒進下一支試劑管。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我隨身攜帶的試劑也是夠現場配出這麼一支抗感染藥物,再將它結晶后加入到子彈中也就只能造出一枚子彈。

“看來是完全沒有容錯率了。”

我抬起頭,將這唯一的一枚減治療子彈按進永凍霜星的彈巢。

“一枚就一枚吧!必須先等到一個絕對不會失手的機會!”

我重新覆蓋上巨顎形成的全身外骨骼鎧甲,邁着大步沖向戰場上艾什所在的位置。

而這時候圍攻艾什的人類聯軍已經傷亡過半,雪原的人形武器大多身體殘缺,聯盟的神兵持有者也死傷慘重,鄧志友那邊超過一半的利維坦機甲盡數報廢。

張言河和重生正在儘力纏住艾什,但稍微一個不留神,張言河的腿上便被艾什的軍刀豁了個口子,鮮血伴隨劇痛讓他身體一沉半跪在地,而重生也被艾什折斷一半翅膀甩到了一旁的地上。

奧斯凱奇及時趕到,跟金正泰又勉強接上了同艾什的戰鬥,我趁機跑到張言河身旁,在他耳邊小聲說明了作戰計劃。

“咳……你確定能起效?”

張言河已經滿口鮮血,身上更是有着十幾處不同程度的骨折,五臟六腑全部破裂出血,別說是繼續戰鬥,他連站起來都難。

“我保證,這枚子彈一旦擊中能夠抑制母體的恢復能力,雖然時間只有六秒,但我相信……”

“六秒足夠了……交給我。”

張言河接過我的話,他拄着紅蓮劍站起來,咬着牙扯下身上已經在戰鬥中爛成布條的披風纏到四肢骨折的位置。

看着傷痕纍纍的張言河,我不禁有些傷感,這麼多年曆經磨難,怎麼可以在這裏倒下!

“我的兄弟,我們要活着回去,活着回到雪原的家。”

我扶着張言河走向戰場中央,他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即便覆蓋在我身上的巨顎已經開始修復他身上的傷,但艾什似乎壓制了巨顎的肌體重塑能力,張言河身上的傷絕大多數都無法在短時間內癒合。

“當然不會在這裏倒下,我還要回去過我的退休生活呢……”

張言河承受着全身隨時都有可能散架的劇痛,溫熱的鮮血從他遍體鱗傷的破口濺射出來,浸濕了我的手和肩膀。

“咚!呲呲——”

艾什在同奧斯凱奇周旋的空抽出一拳擊打在藍色利維坦機甲頭部的盔甲上,氣化的冷凝液從機甲頸部的破口噴射出來,金正泰也堅持不住被一刀斬飛出去,藍色利維坦胸前出現一道巨大划痕,能量耗盡的警報不斷從火花四濺的顯示屏出現在金正泰面前。

“你——”

奧斯凱奇在揮舞戰刀間一不留神被艾什刺穿了手臂,艾什向下划刀險些給他把右臂切斷,如果不是張言河揚起的紅蓮劍剛好擋下了艾什軍刀的鋒口。

“奧斯凱奇!後撤!”

張言河怒吼一聲,用痛到幾乎失去知覺的右手握緊紅蓮劍砍向艾什,兩人再次以刃向擊,我也一同沖了上去,與張言河左右一同夾擊艾什,三個人的身形不斷交錯間我也在等待着那個最後的機會。

“啪!叮!”

我右臂的結晶臂刃被艾什敲的粉碎,他抓住一片尖銳的晶體狠狠捅進了我的腹部,同時另一隻握刀的手用刀背抵開了張言河砍過去的紅蓮劫焰。

在張言河的紅蓮劍被艾什擋開的同時,張言河前胸也露出了一處防無可防的巨大空當。

“結束了!”

艾什說著,雙手握住軍刀后柄帶着一束感染能猛地刺了過去,鋒利的軍刀從張言河胸口刺進去,直接貫穿心臟直至末柄。

“咳——咳啊!”

大量的鮮血從張言河口中噴出,剩餘的鮮血不斷沿着貫穿身體的軍刀流淌到地上,然而目光逐漸渙散的張言河嘴唇顫抖着用左手狠狠握緊了捅進自己心臟的軍刀。

“寒露——”

那估計是我聽到的張言河最扭曲的聲調了,我的兄弟在用滿口是血的咆哮呼喚着他用生命為我換來的最後機會。

“就是現在!”

我猛地抬起頭,將永凍霜星的槍口懟到了艾什胸前,說時遲那時快,艾什空出的另一隻手立刻掐住了我的脖子並在一瞬間擰斷了我的氣管並將它血淋淋的拔了出來。

這種器官從喉間被生生抽離的感覺真的痛不欲生,但在我窒息前,我已經扣住了永凍霜星的扳機打出了那枚濃縮后的減治療子彈。

“嘭!”

這聲槍聲是多麼的無力,甚至都沒有打穿艾什的胸骨,在他心臟前的肌肉里停了下來。

艾什一把將垂死的我甩到了地上,然而就當他想要將軍刀從張言河的胸口拔出來時,他敏銳地感覺到進入胸口的子彈炸開了。

隨着子彈內高效抗感染葯在艾什胸口的血液里快速擴散開來,他的瞳孔明顯產生了一震,那是他與母體意識的聯繫被短暫切斷了。

而緊貼着艾什,被他軍刀貫穿了心臟的張言河竟然抬起頭,用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握緊了黯淡無光的紅蓮劫焰。

“呃啊啊——嗚啊啊!”

張言河聲嘶力竭地怒吼着,殷紅的血液不斷從他嘴裏淌到自己身上,他的手此刻雖然不斷抖動,卻把長劍握的比任何時候都穩。

“噌——噗呲!”

下一秒瀕死的張言河竟然拼着心臟被刺穿的最後一口氣將紅蓮劍以同樣的方式刺穿了艾什的心臟。

“你……怎麼可能……”

艾什不可思議地感受着心臟被貫穿的痛楚,就在母體力量被減治療子彈抑制的六秒間,張言河抓住了這個機會給予了他致命一擊。

“踏……”

眼神逐漸渙散的張言河藉助身體的慣性往前撲了一步,他已經無力向前,身體邁出的每一步都彷彿拋了錨一樣的沉重,意識也在消散,就好像這具身體不再屬於自己一樣,只是身體的本能和臨終前端承諾還在驅使着他的身體往前走。

終於,紅蓮劫焰的熔斷刃頂住了一塊擋在他們退路上的石碑上,張言河依舊在往前推,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被劍鋒貫穿的艾什釘在了這塊萊文市廣場上的黑曜石碑上,他的瞳孔逐漸放大,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又緊接着將紅蓮劫焰往下用力一劃,在艾什的身體一側砍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錚——噗呲!”

“撲通——”

我躺在地上看着張言河在雙膝着地的同時向一側倒地,但我的視野已經開始變成黑白,一陣陣窒息的痛苦從四面八方卷向我,只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和朦朧的呼喚。

“寒露……寒露!”

好像有人跑到我身邊試圖將我從地上扶起,但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硬,而且也無法動彈分毫。

“別睡過去!快……直接進行靜脈注射……求你了!睜開眼啊!”

我逐漸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只能看見一些模糊的人形在我眼前晃蕩,再後來只是一片黑暗。

“亞葉姐……是你來接我了嗎?”

我彷彿看見了那些死去的夥伴站在不遠處看着我,而張言河也走在了我前方不遠處回頭看我。

隨後便是一片純粹的安靜,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的意識也在不知道合適徹底沉迷,只想在這裏永遠睡下去。

“這就是……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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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之後:明日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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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人類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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