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眾生相
李負慶自從翠竹進了李家后,日子就有些不好過了。
李負慶年紀跟鄭墨差不多,因為不是李負浪的親生兒子,這麼多年雖然在李家沒有被虧待過,但背後也難免會被人嚼舌根。
李負慶一直知道這些話,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但因為那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李負慶心裏有很多委屈,但從沒真正怨恨過什麼。
翠竹懷着身孕進了李家門,懷的要是個女孩還好說,要是個男孩………
所以現在李負慶也不得不早作打算。
齊氏跟李負慶不同,自從齊氏捏着鼻子讓翠竹進門后,齊氏每天都在家裏吃齋念佛,頗有幾分不問世事的感覺。
但齊氏真正怎麼想,背地裏有多少陰毒的手段,就不是其他人能知道的了………
而李負慶最近是上躥下跳,生怕即將要出生的孩子要搶了他的一切,所以有事沒事都要多關注翠竹几分。
但李負慶沒那麼傻。
他知道,如果翠竹出事,以現在的情況,自己肯定擺脫不了干係,所以李負慶肯定不能在這孩子生出來前動手。
李負慶很精明,即使他心裏火急火燎,但他每天都要去李負浪和齊氏那裏獻殷勤,裝出一副孝順的模樣。
李負慶還時不時的關心一下翠竹這個小妾,裝的一臉好人樣。
這就巧了,幾人心懷鬼胎,都認為自己能收拾的了翠竹。
偏偏翠竹也不是傻子,她不僅精明會算,還是個狼滅。她能倚靠懷孕攀上李家,也自然也手段能在李家有立足之地。
“齊氏不是窩着吃齋念佛嗎?那我就要想辦法奪了她管事的權利,不然我就沒辦法在李家站穩腳跟………李負浪還是靠不住,不行,我要想想辦法………”翠竹在心裏不斷的盤算着。
翠竹知道,現在自己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李負浪面上不敢說齊氏什麼,背地裏可沒少找人偷腥………現在自己吹的枕頭風還算好使,想想辦法,也不是不能跟齊氏分權……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翠竹的孩子還沒生下來,李家眾人就各懷鬼胎,各自為了各自的利益出發,各種陰損的計謀齊出。
這真是一出好戲啊!
可惜鄭墨不知道,等鄭墨再吃到李家的瓜時,都已經是許久之後了………
這幾天鄭墨的日子很平靜,寫寫小說,讀讀書,彈彈琴,還有時候跟卓其華出去閑逛。
基本算得上風平浪靜。
嚴生立與李負浪從歸於好后,錢塘的書齋又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李負浪在等機會看能不能抓住嚴生立的把柄,而嚴生立也在等。
嚴生立在等朝廷的嘉獎,一旦有朝廷背書,就算李負浪再能蹦噠,也不敢在正面跟嚴生立對着幹了。
就這樣,大家都在等着……
鄭墨這幾天把《霸道將軍愛上我》又更出了新一期。
這一期中,女主林言嬌受到百般阻撓,終於跟男主盧輝瑞互表心意………在盧輝瑞要上表朝廷娶林言嬌的前一天,盧輝瑞失蹤了………
鄭墨狂撒狗血,把劇情寫的曲折無比,狠心的把男女主二人拆散,導致王氏看到這章時,看鄭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幾天沒給鄭墨好臉色。(鄭墨:我冤啊(╥﹏╥))
鄭墨還沒再多享受幾天好日子,就有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鄭墨要去書院上學啦!
這個消息對而言不亞於噩耗,畢竟大冬天還有爬起來上學的苦,鄭墨是真的不想在經歷了。(鄭墨:(-﹏-)我不想上學!)
鄭墨在心裏哀嚎不斷,儘管心裏一萬個不情願,但該上學還是要上的,鄭墨要是敢不去,王氏就敢把鄭墨腿打斷。(鄭墨:寶寶心裏苦jpg)
而卓其華早習慣了這些,見鄭墨一臉不情願,在去書院的路上,勸慰起了鄭墨。
鄭墨那麼不樂意,其實只是因為鄭墨對早起的痛惡罷了,就跟高中要上早讀,大學要上早八一樣,雖然不得不做,但內心還是會抱怨的。
作為普通人的鄭墨,亦不能免俗。
兩人說說笑笑間,便很快到了書院。
進入書院后,兩人走小徑去書堂。
隨着季節的變化,竹子變得枯黃,給書院增添了一副凄涼蕭瑟的氛圍,但又因為年輕人的那份青春靚麗,又給書院增添了幾分生氣。
這一上午下來,鄭墨回歸了讀書學習的狀態,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沉下心來學習了。
中午休息時,卓其華突然說:“墨哥,我剛去找張名山他們了,他的同窗說張名山不來書院了。”卓其華聲音有些低落。
鄭墨一聽這話,急忙問:“那他們有說張名山為什麼不來了嗎?他不會有什麼事吧?”
卓其華搖搖頭,“我問了,他的同窗說不清楚,不過我問到了張名山住的地方,我打算散學後去找他。”
鄭墨也有些擔心張名山,點頭說:“我跟你一起去!”卓其華輕輕點頭。
散學后,鄭墨與卓其華直奔張名山家裏。
“老人家,請問您知道張名山家在哪嗎?就是在碧桐書院讀書的書生,我們是他的同窗………”因為對路不熟,鄭墨便詢問起一位住在附近的老人。
“書生啊!我們這片就一個書生………你往裏面直走,走到最裏面,然後往右拐,再走到頭,再往右拐就到了。”老人虛着嗓子努力的把路說清楚。
鄭墨大概把路記下來,謝過老人後,拉着卓其華根據老人指路七拐八拐的才找到地方。
入目的是一個破落院子,大門的門板有些破舊,鄭墨在門口敲門,“張兄,我是鄭墨,你在家嗎?”
鄭墨喊了好幾嗓子,門裏的人聽到動靜后,這才急匆匆的趕過來開門。
“來了,來了!”張名山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急匆匆的趕來開門。
再次看到張名山時,鄭墨一臉驚訝,有些想像不出這人張名山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自從落榜回到錢塘后,鄭墨很少出門,基本上都在忙自己的事,也基本上沒再見過張名山。
沒想到再見時,張名山會如此憔悴。
張名山眼下掛着濃濃的黑眼圈,衣衫不整,頭髮也沒有打理,鄭墨有些想像不出張名山到底發生了什麼,竟會到如此地步。
“鄭兄,卓兄,你們怎麼來了?”張名山見到二人,有些驚訝。
“我聽說你沒去書院,便來看看你。”卓其華看着張名山,難掩驚訝的回答道。
張名山苦笑了一下,“二位進來吧。”
兩人走進院裏,院子很久沒人打理,枯黃的落葉就落在院中。
張名山簡單的把主屋收拾了下,讓二人進去,“鄭兄,卓兄,對不住了,我這地方小,沒辦法招待你們。”
屋子裏也沒好到那裏去,家具有深深的磨損痕迹,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還露着風,屋頂的瓦有有些脫落,也往屋裏灌着風……
鄭墨看到此情此景,有些能猜出張名山沒去書院的原因,因此沉默着,醞釀著怎麼開口合適。
“張兄,你怎麼沒去書院?你要是有什麼難處,我可以幫你!”卓其華這句話說的情真意切,是真的想幫張名山。
但張名山反而沉默了下來,臉色有些難堪,躲閃着不去看卓其華,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鄭墨則委婉許多,“張兄,我們一起院試的那些天,彼此互相有個照應,現在我們都回到自己家了,怎麼反而沒辦法照應彼此了呢?”
鄭墨接著說:“張兄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我、卓兄,還有你的同窗和教書先生,大家都在擔心你………”
鄭墨知道張名山內心、臉皮薄,不願意麻煩別人,所以用更委婉的話語,表達自己希望幫忙的想法。
聽到這話,張名山沉默片刻,還是道出了自己的情況,“十日前,家母突然風寒入體,暈倒在地,等我請來郎中看病時,郎中已經無力回天,家母昏迷了幾日,前日才轉好,醒來后卻不能動彈,現在就躺在床上…………”
張名山話說到這,難以壓抑的掩面而泣。
鄭墨只是哀嘆了一聲,便開始想辦法怎麼幫助張名山。
而卓其華聽到這,又見張名山哭的涕泗橫流,忍不住紅了眼眶,眼淚汪汪的看着鄭墨。
鄭墨摸了摸卓其華的頭,沒有出聲,而是讓張名山哭完,發泄完情緒。
等張名山心情能夠平復下來,鄭墨開口說:“張兄,我們相識一場,令堂生了如此大病,我跟卓兄不會坐視不管,這有五十兩銀子,令堂既然好不容易醒來,自然要多花些銀子去請郎中來看病………張兄,你就別拒絕我的好意了。”
張名山大驚,死活不肯收下鄭墨的銀子。
“張兄,這些銀子對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對張兄來說卻是救命稻草,還望張兄收下!”鄭墨態度堅決的要把銀子給張名山。
卓其華見狀,也掏出銀子來要給張名山。
張名山執意不收,鄭墨沒有生氣,而是和卓其華一同勸說起張名山來。
鄭墨說了半天,張名山才勉強肯收下,不過只肯要十兩銀子。
“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只是萍水相逢,鄭兄能幫我到如此地步,張某感激不盡,收十兩是因為家母看病吃藥,只用花那麼多,鄭兄給的太多了,張某無功不受祿,實在不敢收,還望鄭兄見諒!”張名山說完,深深給鄭墨和卓其華行了一禮。
鄭墨急忙扶張名山起來,扶着張名山,鄭墨許久說不出話來。
…………
兩人走後,卓其華這才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墨哥,我剛剛那麼說,是不是傷到張兄了,他為什麼不肯收下我們的幫助呢?”
鄭墨沒有說太多,只是寬慰了卓其華兩句,“你也聽過嗟來之食的典故,我們對他的幫助,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嗟來之食,張兄讀得聖賢書,自然學得一身風骨來………他這樣也好,知恥知變通,才不至於恩將仇報。”
對張名山,鄭墨心裏也有許多話想說,有感慨,有無奈,更多是敬佩,可這些話鄭墨終究沒說出來。
卓其華對張名山的行為則更為不解,鄭墨沒有詳說,只是讓卓其華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