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佐羅亞克斯是匿於黑暗之中的好手,一切的手段變幻都是與黑暗息息相關。因此要說最能給佐羅亞克斯安全感的,便是如墨的幽深黑暗。
可此時易澤帆手中那漆黑的槍口,卻是令佐羅亞克斯心頭戰慄不止。
但是即便如此,佐羅亞克斯依舊不想放棄這個任務。
在遇到易澤帆之前,佐羅亞克斯並不是沒有任務失敗過。任務進行的途中出現什麼意外或是紕漏而最終導致任務失敗,佐羅亞克斯都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諸天萬界之中,大隱的能人異士難以計數,即便是他的上司南條總督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達成目的。
只是,他從來都沒有如此進退兩難,每一步都被人如此牢牢鉗制住過。
很是憋屈。
佐羅亞克斯雖然身為星際聯盟高級執法,但他從來沒有小看過在呆在這個犄角旮旯里的易澤帆,他其實並不想與易澤帆為敵,當然,更不想和易星辰為敵。
但是他們的存在,攪局了。
各方勢力相互制衡的大局中,卻蹦出來一個目無法紀,不守規矩的傢伙,還屢次三番挑撥各方利益和破壞諸多謀划。這樣的傢伙,即便沒有與誰結仇埋怨,也已經引發眾怒了。
既然引發了眾怒,講道理,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動手才公平。
可要諸多明爭暗鬥的勢力聯合本就是一件難事,再加之易澤帆和易星辰這些年破壞了各方的謀划后順走的寶貝不少,最終的利益分配也久久不能定奪。
別人不清楚,但南條總督和佐羅亞克斯卻是清楚:再這麼拖延下去,繼續給轉世重生的梁有為發展成長,未來只怕是諸多勢力聯手,都奈何不了他們了。
因此,這一次佐羅亞克斯的任務明面上雖然是帶走那個身負五帝源氣擁有着大氣運的孩子,但實際上卻是“敲山震虎”,變樣的“殺雞儆猴”。
以佐羅亞克斯任務的失敗,甚至是死亡來讓那各方勢力都看到那“不守規矩”的傢伙成長速度有多快,以此逼迫他們儘快促成聯盟。
可即便這一任務無論成敗與否,最終的結果都是成功,佐羅亞克斯卻依舊不願那明面上的任務失敗。
與易澤帆的兩次交鋒,若是每一次都占不到一點好處,佐羅亞克斯心裏過不去。
他可不是一個沒脾氣的老好人。
所以,當佐羅亞克斯見到易澤帆那挑釁般的挑眉時,他再難按捺心中煩悶,大手一揮,竟然將那絕世稀有的引氣陰燭都直接拋向了空中。
“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願!”
佐羅亞克斯不顧那漆黑槍管的威脅,大喝一聲。
“法影領域!”
黑影觸手應聲自陰影之中蜿蜒而出,瞬息之間,絢麗多彩的如晝夜幕再次棲於黑暗。
佐羅亞克斯爆射而出,在周邊的黑暗中一抓,一彎黯色圓刃便被他握在手中。
圓刃上漆黑的靈氣勃勃而生,凝聚壓縮,化作了一道道銳利黑光。
“暗裂玄光!”
雖說佐羅亞克斯僅是一人直接從天而下,揮出了那幾縷銳利黑光,但在法影領域的漆黑之中,卻是同時噴湧出不計其數的黑光,霎時間,漫天黑光,近乎鋪天蓋地一般斬向了易澤帆。
佐羅亞克斯知道法影領域的遮掩和制幻手段對易澤帆無效,不能像第一次那樣將本體藏匿於陰影之中借陰影突襲和治癒自身。
因此這一次他直接顯露本體,捨棄自己最為拿手的手段,以全力以赴的攻擊對抗那個幾乎與易澤帆一模一樣的超級機械人。
易澤帆對於佐羅亞克斯這般果決也是不得不點頭稱讚。
可贊歸贊,既然是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敵手,自己就不可能放水。
易澤帆二話不說,扣動了扳機。
“嘭!”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自暗金色槍管之中盪出。
從槍管中射出的一道光束泛起一圈暗金色光紋,帶着尖嘯的暴風直接沖碎了面前的那部分銳利黑光,以佐羅亞克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洞穿了他的胸膛,僅留下一個碗口般的缺口。
儘管已經改良了許多,弒神這一系列的槍械本體終於能夠承受多次發射,可每一次的攻擊間隔,卻依舊是易星辰也暫難攻克的高峰難關。
因此易澤帆也是果斷丟下了手中已然槍管通紅的弒神槍,提着手中逆流縱身躍過被沖損的黑光缺口,對着空中從衝刺改為墜落的佐羅亞克斯斬出一刀。
而那佐羅亞克斯也顧不得胸口那碗口大的血洞,竭力揮舞着手中圓刃,迎着易澤帆的一刀撞了上去。
衰弱紊亂的漆黑靈氣與易澤帆逆流刀身上的刀氣激撞,相互排斥,勉強雙雙彈開。
易澤帆卻完全不給佐羅亞克斯喘息恢復的機會,提攜着蕩蕩刀息立即再次縱刀揮砍。而佐羅亞克斯竟也宛如破釜沉舟一般,全然無視了自己那鮮血四溢的缺口,手中的圓刃快似飛刀,一次又一次與易澤帆手中的逆流對碰。
那血色的修羅領域從未收斂,因此當佐羅亞克斯鮮血淋漓的時候,即便易澤帆如今是一副機械的軀體,依舊修羅領域的影響下興奮不已。
“你有必要那麼瘋么?”
易澤帆笑得跋扈飛揚,全然不似平時。而面色越發慘淡的佐羅亞克斯則是一臉陰翳,嗓音嘶啞,好似大限將至。
“還不是被你逼的!”
雖然那一槍直接破開了佐羅亞克斯的肉身防禦並崩掉了他大半顆心臟,致使他身負重傷,但那一槍並沒能令他失去行動能力,而且在身處自己的法影領域之中,佐羅亞克斯全然可以驅使陰影為自己療愈傷口。
可那同樣身處在修羅領域之中的易澤帆也因為佐羅亞克斯自己的鮮血激發了狀態,那越來越快,越來越重的斬擊令他根本沒有驅使陰影療愈自己機會。
傷口得不到治療抑制,沒有喘息的空檔,而修羅領域之中的易澤帆又會因為佐羅亞克斯的傷口而變得越發強悍。
如此消耗之下,佐羅亞克斯必死無疑。
可這,卻是佐羅亞克斯能想到的,最終成功完成任務的唯一方法:
在修羅領域中激發了狀態的人力量會得到極大的增幅,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會擊中在所要擊殺的目標之上,那些虛頭巴腦的幻象虛影都會被他無視。
而佐羅亞克斯所希望的,正是易澤帆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呼!”
一道陰冷的風突然呼嘯而起。
肆虐的冷風中,佐羅亞克斯模樣的黑影手中捧着那被佐羅亞克斯拋出去的引氣陰燭,幽幽綠火在漆黑的燭身頂端輕輕搖曳。
當漆黑蠟燭上綠色燭火的點燃時,一張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色網織迅速將空中的五彩祥雲籠罩,並立即順着燭火那微不可見的淡淡煙縷,將被網住的五彩祥雲拖入燭身。
而隨着越來越多的祥雲沒入燭身,那漆黑的蠟燭也逐漸變得雪白透亮。
然而易澤帆見到這一幕卻依舊不慌不忙,對着那已經是疲於應對的佐羅亞克斯譏諷道。
“死到臨頭了還做這種小動作?”
“就你現在的狀態,恐怕根本支持不到那破蠟燭收完氣運吧?屆時你一死,那蠟燭成無人之物,你不還是失敗?”
“咳,我要的不是收集全部的氣運……”
佐羅亞克斯費力抵擋下易澤帆的又一次斬擊,越發乏力的身軀令他不由得咳嗽了幾聲。可在那之後,佐羅亞克斯的目光卻是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變得無比銳利。
佐羅亞克斯提起精神,大吼一聲。
“我只不過是想學你,以傷換死!”
宛如應同佐羅亞克斯所說一般,漆黑的天空中竟是白光一閃,隨後一陣沉悶持久的隆隆雷鳴聲自天穹而至。
漆黑天穹之中躍動的條條白光似是遨遊在黑海之中白龍一般,忽閃的雷霆電光,竟是將佐羅亞克斯的法影領域都照得無比堂亮。
“來了!”
佐羅亞克斯興奮地望向蒼穹中滾動的電光雷鳴,竟然不顧易澤帆的斬擊,也不管自己的傷口,直接手舞足蹈起來。
易澤帆見到這佐羅亞克斯居然興奮到癲狂,不明所以的同時也停止了進攻揮砍,冷笑一聲,“好意”提醒道。
“這裏那麼多人,你怎麼就確定這天雷會劈我呢?”
“呵!你不修行,根本不懂!”
佐羅亞克斯不屑地扭頭瞥了易澤帆一眼,指着雷光勃發的漆黑蒼穹,大肆叫喚。
“這不是天劫雷雲,這是天罰!天罰只瞄準受罰之人!”
易澤帆是無氣運之人,是該死未死的人,為天道不容,受天道封殺。可即便如此,易澤帆卻依舊頂着那天道封殺瀟洒存活。
所以對易澤帆而言,天劫雷罰,從來沒有那般傳說中那般叫人心驚膽戰。
因此,易澤帆對佐羅亞克斯口中神神叨叨的天罰不僅嗤之以鼻,甚至還有幾分不悅。
“罰?它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他連自己的氣運都保不住!”
在越發明亮耀眼的天雷之下,那胸膛中依舊噴涌着鮮血的佐羅亞克斯宛如瘋癲痴子一般,大笑着,彷彿已經看到最終成功的結局一般。
易澤帆這輩子沒有引發過天雷,僅有的幾次被雷劈的經歷挨的天雷也是別人的。所以他也確如佐羅亞克斯所言,不懂天雷。
可佐羅亞克斯所說的保不住氣運,卻是令易澤帆因為修羅領域影響而變得狂躁興奮的神色頓時冷靜清晰。
“你說什麼?”
“哈哈哈!我說,那雷只會劈那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