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重整

“喂，喂！”

珀莉眉頭緊縮，在一聲聲的叫喚中猛然睜開了眼。

她發現自己躺在草地里，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陌生。

視線內依舊漆黑一片，頭頂已經看不見月光，連風聲也消散了。

不曾被點亮的街燈下，灰白色頭髮戴着魔女帽的女孩坐在長椅上，她的手臂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情態看上去有些失落。

“終於醒了啊。”見珀莉蘇醒，女孩才放下了手臂，正過臉看向她。

“奈芙蘭……”珀莉支起身體，斜坐在草地上。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環顧了一下四周：“那個梅浪呢？”

“梅浪啊，”奈芙蘭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大概還在原地吧。”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珀莉直視奈芙蘭，“你做了什麼？”

“哎哎，別這麼不近人情嘛，我可是救了你啊。”奈芙蘭語氣輕鬆，一副愉悅的樣子。

“什麼？”珀莉皺眉。

“總而言之就是我用一些小手段把你給轉移了出來，不然你估計就得和你那艘船一起墜落咯。”奈芙蘭攤攤手。

“要知道咱可是大魔女，區區幻術可不在話下啊哈哈哈……”她掩嘴笑了起來。

“……”珀莉不禁默然。她只得從地上站起，招了招手呼出自己的傘。

“但是你為什麼也在這裏，事情不是還沒有解決嗎？”她切入重點。

“噢噢，你說這個啊，”奈芙蘭咂咂嘴，“輸了唄。”

“……？”珀莉一愣。

“打不過啊打不過，那個叫星塵的太強了嘛，她的能力簡直就是在作弊好叭！”奈芙蘭一把抓住了珀莉的雙肩打算哭訴，“你如果和她打一架的話你也會明白的！就是那種絕對，絕對再交手第二次的人——”

珀莉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她猶猶豫豫地抬起手想要把奈芙蘭的手臂給推開，但到一半又放了回去。女孩的神情略顯疲憊：“那你的計劃呢，打算怎麼辦？”

她感覺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抓得緊了一些。

“呣……那個啊，”奈芙蘭面露為難之色，“其實我是沒什麼所謂的啦畢竟我還沒有觀測到什麼世界線的異常……而且憑藉我的身份，這樣一個環境倒也不算差的說……”

珀莉轉過了頭。

“哪怕這座城市會毀滅也無所謂嗎？”

她的赤瞳閃爍着瑪瑙般的光澤。

“你也說了吧，‘憑藉你的身份’，但是其他人呢？”

她一把反握住奈芙蘭的手腕，下意識的使勁讓這位大魔女整張臉都抽動了一下。

“這座城市裏只有我們有能力去打破天上的那個結界了，如果連我們都放棄，這座城市怎麼辦？”

“我沒說要放棄……”奈芙蘭欲言又止。

“但是那樣已經不行了。”珀莉盯着奈芙蘭的雙眼：“事已至此，你還想着堅持你最開始的計劃嗎？”

“但你去了又能怎樣？”奈芙蘭也不知不覺提高了音調，“你壓制不住梅浪的攻擊，這是事實，而對方至少還有星塵一個戰力。”

“或許你還隱藏着什麼我不知道的手段，但是梅浪呢？星塵呢？你能保證你的底牌就一定能勝過他們嗎？再打下去情況只會對我們不利，即便如此你還要去嗎？”

珀莉咬了咬下唇。

“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執着於這座城市和民眾，你可能會覺得我很自私——沒錯，我從一開始就懶得去關心那些普通人——我只不過是給出了我認為的成功率最高的方案罷了。”

奈芙蘭一口氣將話全部說了出來，她胸口微微起伏，大概是剛才的那一番話令她有些情緒激動。

珀莉緩緩地放下了手想要說些什麼，但當她開口后卻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也清楚這些問題，倒不如說，作為已經和梅浪交手過兩次的人，她甚至比奈芙蘭更懂得梅浪有多麼難纏。

即使有王座的加持她也沒能在交手中佔得上風，這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情了。

哪怕她是有所保留的也一樣。

但是——

即便如此也——

（還不能放棄……因為我已經決定了。）

珀莉默默地握緊了手。

她是教團虔誠的暗殺者，但她同時也是帝國的公主。

即使身體已經異變成為夜之眷屬，內心依然記得自己要守護的國家和人們。

她明白自己並非是奈芙蘭這種喜歡掌握局勢走向的人，過於單薄的閱歷讓她並不能懂得交鋒中的爾虞我詐，只能通過堅持心中那簡單卻純粹的願望，支撐着自己走下去。

奈芙蘭的話令她微微有些動容。

這位宣稱自己很自私的大魔女，此刻的眼裏倒映出的是真誠。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她輕聲問了一句。

“最終計劃不變，還是毀掉那個結界。”奈芙蘭看着珀莉重新恢復精神，於是也露出了一個笑着的表情。

她走到珀莉的身邊輕拍肩膀：“這一切都還沒有結束，畢竟我啊，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放棄計劃的人。”

“而且，在戰鬥的過程中，有件事情令我非常的在意，我必須儘快去確認它。如果答案和我想的一樣，那麼我就有七成的把握贏下來。”

“如果不一樣呢？”珀莉問道。

“不會的。”奈芙蘭眸光深邃。

“因為那是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