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赤與灰白
月下，被黑暗所籠罩的都市，平日裏繁忙的街道，此刻也歸於了寂靜。
江海市的市民們不會忘記這一個夜晚，市區四處都有疑似爆炸的聲音響起，好像有什麼人正在交戰一般。
道路並不算有太寬闊，雖然是通往江海市電波塔這個繁忙之地，但說起來也只能算是一條小道罷了。
可是這樣的一條小道，此刻卻被破壞地足足拓寬了幾倍。
“唰——！”
高速旋轉的風刃堪堪貼着臉擦過，珀莉扭過身體，一個蹬地又跳開數十米距離。
“不反擊嗎？”梅浪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距離三百四十六米，第二條小巷內）——珀莉在心中計算着數據。
氣息只存在了不到一秒便消失了，即使珀莉將注意力集中起來也很難發現他的信息。
最大的可能性是對方也具有和她類似的氣息遮蔽系的能力，否則自己身為暗殺者時鍛鍊出的直覺能力就不會沒有什麼用處了。
偏偏對方的速度還那麼快，配合那些切割的風刃，儼然就是一台脆皮收割機。
珀莉揮傘斬碎遠處攻來的風刃，其上蘊含的力量讓她也不由得手腕一麻。她的瞳孔微微一縮，得知了這樣的事實令她對梅浪的評價又上了一層樓。
這已經不是收割機了，這純純就是一座移動碉堡。
“你控制了攻擊力道。”女孩聲音平靜，彷彿再激烈的心理變動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你不也是？”這一次梅浪的聲音竟然直接在背後響起！
“？！”珀莉手中傘劃出真圓的軌跡，斬向後方的光芒讓人豪不懷疑這一擊的破壞力有多大。
“啪——”可是梅浪伸出手握住了傘柄，他的手在那一瞬間就變了一種顏色，是星空一般的深紫。
——局部變換，超固態。
僅僅只是一晃，他的手部內壓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那股力量甚至可以克服原子之間的阻礙。
“嗚——”珀莉反應不及，浩瀚的力量已經順着她的手臂灌入了體內，衝撞得她倒飛而出。
這一擊的威力絲毫不亞於正面迎接自己魔導艦的撞擊。
不過梅浪也微微抬了抬眼：“嗯？”
他甩甩手，覺得自己剛才掄飛的那一擊沒有打在實處。
“脫手了？”他冷哼一聲，“看起來也……唔？”
毫無預兆的赤色斬擊忽然自背後出現，揮向他後頸的半弧上甚至還帶着血。
梅浪腳尖一點向前躍去，在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轉過身以後他看向攻擊襲來的方向，目光中留下的徒剩一閃而過的影子。
以及……鮮血的氣息。
“原來如此。”梅浪若有所思。
“在這方面是和我有相似能力的類型啊——”他陳說著自己的判斷。
“不過，血的氣味太濃郁了的話，遮蔽氣息的效果也就會變差吧？”他一邊說著，順手又揮出了數道風刃，“那麼你這樣子又能夠躲閃多久呢？”
“……”巷道之中，珀莉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她的手臂上是方才被氣流的逆刃切割出來的傷口，雖然因為體質的原因傷口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不過這也意味着在防禦面上她沒有與對方抗衡的手段。
第一階段已經得到了證實，而現在看來第二階段也無法防禦那無形的刀刃。
難道要動用“那個”么？
“不……不行……”這個念頭僅僅只是出現了一下就被她重新壓回了心裏。
她清楚這樣做意味着什麼，那種武器是不可以輕易出現在這片大地上的。
“因為那意味着否定了文明的進化。”至少黎凱是這麼說的。
“如果首座在這裏的話，應該是能夠擊殺那個人的吧。”珀莉眸中的光有所黯淡。
隨後她咬了破手指，將血緩緩塗抹在傘上。
…………
“仔細一看，這個結界的核心陣群倒也還挺有觀賞性的嘛。”
江海市濱海區，碼頭地帶。
年輕的將領看着海邊這片連綿高樓的剪影，遠處的電波塔高聳着，佔據了視野中最當中的位置。
雖然他能夠理解這一切，但他還是對這一切感到新奇。
在那個戰爭的年代，他已經目睹過無數次的死亡。這樣祥和的景象，哪怕再夢境之中也不曾出現過。
“你可以看清楚那玩意兒是嗎？”千雨遙問道。
“嗯。”哈洛萊因看向旁邊的女孩，輕輕點了點頭。
女孩看上去稍稍有些不安。
年輕的將領看着女孩的模樣，情不自禁地想：可惜這整個江海市已經劃為了刀劍交加的戰場，若不然身為騎士，理應為她獻上一首詩才對。
他十分理解女孩不安的原因。
“沒事的，”他認真地說道，“你是我的creator，而我是你的creation，身為騎士自然應當衝鋒在前，所以應該感到不安的，也應該是我才對。”
“可是你的狀態，怎麼看都不太好吧？”千雨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狀態么？”哈洛萊因笑了笑，“習慣了戰場的生活以後，這樣子也算是常態了。”
千雨遙一陣沉默。
“呃，當然這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哈洛萊因說完才意思到了什麼，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他咳嗽一聲：“總而言之，待會兒雨遙你最好還是先回去，戰鬥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
“嗯，你小心。”千雨遙應下。
“以防萬一我在你的身邊留下了六名我的騎士，如果遇到危險，他們會保護你的。”哈洛萊因說道。
然後他環顧四周。
碼頭沿岸的道路上除了自己以外看上去再無其他creation。
至少，用肉眼無法察覺。
“……”他眉頭微蹙。
“看樣子，意外發生得比我預料得要早。”
“有人？”千雨遙當即靠近哈洛萊因。
“看來對面是打算徹底掌控這場戰鬥呢。”哈洛萊因甩動手中長槍，“無妨，奉陪了便是。”
長槍所指處，灰白色的人影笑容恣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