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姜梨一向謹慎,這回是為了姜秀秀,原著里,姜秀秀沒得到梁先生的諒解,被拘留了十五日,如果梁先生不追究,出具諒解書,她應該能出來。
原著里,姜秀秀跟原身不大對付,但關鍵時刻,她卻挺身而出幫了原身幾次,姜梨得了原身的人生,替原身還點人情債,這才答應來醫院。
從花秘書脅迫她開始,姜梨就猜到刺傷梁先生的可能是他,這會梁先生恐怕也被他抓起來了。
那他跟梁先生有什麼仇呢,這個原著里沒說,梁先生離開京市后,原身再見他,那時候他身邊跟的已經不是花秘書了。
還有她的夢,夢裏秦隊長掉下樓摔死了,所以秦隊長今晚會來,還極有可能是為了救她才死的。
原來是這樣的因果關係,姜梨心裏拔涼,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絕對不要一命換一命。
姜梨被綁了雙手,看花秘書將少年白的假髮取下,露出精幹的短髮,他身量跟梁先生相仿,換上樑先生的西裝皮鞋,戴上金絲眼鏡,又用化妝工具在臉上塗塗畫畫。
別說,大晚上的,姜梨還以為是梁先生的雙胞胎兄弟呢。
花秘書滿意的收好了所有的易容化妝工具,說他練習好久了,從走路姿態到說話聲音,問姜梨像不像?
“遠遠的看一眼,你覺得像不像梁炳安?”
姜梨實話實說:“挺像的,你現在出去干點壞事,要是有目擊證人,肯定以為是梁先生。”
花秘書笑了,說要的就是這效果,“我以前是個外科醫生,特意將臉部的骨架整的跟梁先生相似,這樣化起妝偽裝的才更像。”
姜梨問道:“你剛才說,你手上的匕首,是刺傷梁先生的兇器,那刺傷梁先生的是你嗎?”
“是我。”
秘書說道:“你大師兄來見過梁先生,爭執間梁炳安故意讓他誤傷,再包庇他,這樣你大師兄只能跟他回去當賀家的少爺,我送走你大師兄后,回來檢查了一下,你大師兄那一刀刺到了皮帶上,但是梁先生必須受傷,才能拿住把柄,讓他走投無路,才能把他帶走,梁炳安自己下不去手,我幫他的,我刺傷他后,他反鎖了門,我掐着時間才報的警。”
花秘書跟姜梨說,她大師兄原本姓賀,她小姑姑姜憶舟當初在國外邂逅的男人,就是梁炳安的姐夫。
花秘書說:“賀先生其實有個青梅竹馬的愛人,後來為了生意聯姻娶了賀太太,男人嗎,功成名就之後,又忘不掉他曾經的最愛,你小姑姑和我姐姐,都是某一方面特神似他的最愛。”
“二十多年前,港島那邊的婚姻法用的還是清律,男人可以多娶,你小姑姑是內地的,只能接受一夫一妻,自然不肯,所以偷偷回來了,我姐姐呢,最後也難產死了。”
“那時候我還小,在產房外頭親耳聽到梁炳安和賀太太的談話,他們說最好讓我姐姐難產死,然後把小孩抱過去養,後來我姐姐真的死了,我去警局告發他們,但是沒有人相信我,那種投訴無門的滋味你能理解嗎,我離開了賀家,學醫歸來后,改名換姓給梁炳安當了秘書。”
“梁炳安要回來找你小姑姑的孩子,我覺得報仇的機會來了,從他計劃讓你大師兄刺傷他的時候,我也開始計劃了。”
姜梨問:“你覺得梁炳安姐弟害死你姐姐,可這一切跟我沒關係吧,你為什麼要把我跟秦隊長拉到你的計劃里?”
花秘書說:“賀先生的繼承人不能有案底,你師兄不能是兇手,梁炳安一定要保下你大師兄。”
姜梨提醒他,“刺傷梁先生的人是你,我大師兄那一刀根本沒傷到他。”
花秘書笑,“可梁炳安必須要讓你大師兄相信,他的傷是你大師兄在爭執中刺傷的,還得嚴重,這樣你大師兄才能畏罪潛逃,他才能帶走你大師兄。”
“真相他不敢說出來,你大師兄不能犯法,他也不能,但是那個秦隊長啊,油鹽不進非要調查,梁先生苦惱的很。”
“所以梁先生是有殺他的動機的,本來我想直接約秦隊長過來,他那個人太謹慎了,我直接約有風險,但把你帶過來,秦隊長一定來。”
“等你和秦隊長都死了,我裝扮成梁先生的樣子,讓人看到在案發時間和案發地出沒過,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證據和動機都有了,他洗都洗不掉,我也要他嘗嘗求告無門的滋味,讓賀太太看着她唯一的弟弟,在內地把牢底坐穿,這樣才算替我姐姐報了仇。”
姜梨:“……你報仇就報仇,我跟秦隊長又沒害你,為了報仇多添兩條無辜人命,不怕你姐姐在地下不安嗎?”
花秘書不耐煩,“你跟一個罪犯談道德,太天真了,我跟你說這麼多,是叫你下去告訴我姐姐,梁家姐弟一個慢性中毒被病痛折磨,一個坐牢,她能安息了。”
“賀太太的病是你動的手腳?”
花秘書點頭,“直接讓他們死太便宜他們了,對了,等我做好這一切,會佈置好現場,讓公安以為是梁炳安殺了我,死無對證,他完了。”
“報仇連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花秘書說:“你沒有在乎的人,理解不了我們姐弟的感情,我能為我姐姐死,你有能為你死的人嗎?”
“沒有。”姜梨搖頭說:“沒有。”
才說完這句話,她看到秦隊長來了,看到她的手被捆住,他下意識的摸到腰後去拿佩木倉。
花秘書在國外當過雇傭兵,不是一般的罪犯,聽到細微腳步聲的時候,就已經挾持了姜梨。
他這點易容,近距離在秦隊長跟前,是瞞不住的,雖然不太清楚秦隊長此刻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也沒關係,他本就打算用姜梨把秦隊長引過來,現在秦隊長自己來了,省事兒了。
“別輕舉妄動,秦隊長,我建議你把木倉扔遠點。”
秦朝看着花秘書用人質避開了身體的要害部位,沒有猶豫慢慢放下木倉,用腳踢遠了。
隨後秦朝跟被挾持的小未婚妻說:“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姜梨眼睛一紅,“你怎麼來。”
秦朝抬頭看了看,烏壓壓的天,飄着細細的雨絲,他說:“因為下雨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他一直心緒不寧,心裏想的都是小未婚妻,這種直覺很可怕,他便去找姜梨。
她並沒有回家,一路問到佟來那邊,佟來告訴他,梁先生叫秘書把她接醫院來了,秦朝立刻開車來醫院,但是梁先生並不在病房,外頭還飄起了雨絲。
最近好久都沒有下過雨了,大晚上的下雨,讓他想起小未婚妻提醒他的夢,既然下雨了,怎麼沒任何契機讓他上廢棄病房樓的樓頂呢?
她的夢不會不靈的,秦朝決定去夢裏的兇案現場觀察一下,才上樓,就看到小未婚妻被花秘書劫持的一幕。
秦朝說:“花秘書,你挾持個小姑娘算不上男人,我跟她換,你把她放了吧,人家小姑娘守寡挺不容易的。”
花秘書說:“你跟秦朝還真是兄弟情深,我把她放了,你就得死啊,這你都願意?”
“你先把她放了,我給你當人質,有什麼要求,等放了她你可以提。”
“我什麼都不要。”
花秘書笑:“我直接說吧,你跟秦朝小媳婦必定要死一個的,你要肯替這小姑娘死,就站到天台上去,你要不願意,我就拖她上天台,別妄想撲過來救,我在國外當過雇傭兵,你沒靠近之前,小姑娘的脖子就被割斷了,我是專業的,保管你們搶救不過來。”
“為什麼?”
“為了報仇,為了嫁禍梁炳安,秦隊長,我能給你留的考慮時間只有三分鐘,夠了吧?”
面對如此冷靜的嫌疑人,秦朝沒得選,不是他死,就是他小未婚妻死,難怪姜梨夢裏面,他摔倒在血泊里,看,夢裏面他都已經做過了抉擇,現在又有什麼好選的呢。
幸好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決定來案發現場,他就打電話給市局,叫了支援,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花秘書,盡量拖延時間,等待支援。
秦朝站上了天台,他這個位置,花秘書要跟他面對面對峙,正好背對着樓梯口。
秦朝說:“我站上來了,然後呢?”
姜梨想到夢裏秦隊長臉朝地,倒在血泊里的慘樣兒,急了,喊道:“這人沒有人性的,秦隊長,不要相信他,他把所有的犯罪過程都告訴了我,你死了他更不會留我活口破壞他的計劃,對吧,我們都懂這個道理,我不怪你的,都是命,你幫我報仇就好。”
秦朝沒聽,在姓花的注視下,他問道:“你讓我上來,是要我跳下去嗎,你不放這姑娘,覺得我會按你威脅的跳嗎,還是個僵局,拿點誠意出來,要怎樣才能放她?”
花秘書嘆氣說:“本來是想用這小姑娘把你引過來,殺了你們嫁禍給梁炳安,然後我再製造梁炳安殺我滅口的現場,死無對證,現在麻煩了,又要臨時改變計劃。”
花秘書重新制定了一個計劃,“這樣吧,你死吧,我威脅威脅小姑娘,讓她配合我做假口供,她若不肯,我就把她四個姐姐還有她媽都殺了,留她一個人生不如死,我想這樣的威脅,她會聽話的。”
秦朝被觸動了神經,肖局說的是對的,他若不喬裝隱瞞身份,他的家人大約也會被匪首如此對待。
他扭頭朝下方看了眼,六樓的高度,摔下去如果臉朝地的話,確實會摔的面目全非,他小未婚妻就算事後知道他喬裝身份,也看不到他這張俊臉了。
那多可惜,秦朝心裏這樣想。
就剛才扭頭的功夫,他看到周寒已經到樓下了,支援來了。
周寒心驚肉跳,他朝哥站天台幹什麼啊,可千萬別跳!一個在樓上天台要跳樓的樣子,一個在樓下心驚膽戰不知道怎麼回事,發足狂奔上樓。
秦朝扭過頭,看着面前的匪徒說:“三分鐘現在計時嗎?”
花秘書說:“你都做好了決定,拖延三分鐘有什麼意思呢?”
秦朝說:“多活三分鐘總是好的。”
“行,我來計時。”
姜梨已經不想等了,“你們這些罪犯,一個比一個卑鄙變態。”
一命換一命,有什麼意義,她已經打算跟姓花的同歸於盡,只要她死了,秦隊長一定能把姓花的繩之以法。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木倉聲響了,天台上倒下了一個,周寒開了木倉,靠着樓梯間的外牆歇氣,這六層樓的樓梯,差點沒跑死他,還好趕上了。
花秘書順着姜梨的身體倒了下去,那一木倉正中心臟,他還沒死透,扯着姜梨的脖子,兩人都一起倒了下去。
花秘書最後的遺言,他貼在姜梨的耳邊說:“梁炳安,別……別放過他,幫我……報仇,下輩子……報答你。”
姜梨只覺得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夢裏的兇案現場,跟真實的親身遭遇完全不是一回事,胃裏翻江倒海,還有尖叫聲,是她叫的嗎,太吵了。
秦朝一個箭步奔過來,解開她手上的繩子,將人從屍體上抱開,蒙上她的眼睛,拚命的安撫,“不要看,沒事的,都過去了。”
姜梨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想推開秦隊長,“你鬆開一下,我想吐了。”
這都是正常的應激反應,秦朝說:“那你吐吧,臟一身衣裳而已。”
姜梨不願意,推開他,也沒敢去看血泊里的花秘書,她問秦隊長,“花秘書的臨終遺言,你聽到了嗎?”
秦朝點頭,“如果梁炳安犯了法,法律不會放過他。”
秦朝不由分說,直接給她抱了下樓,送到警車裏,問她:“先給你送回家休息,再給你錄口供吧。”
姜梨搖搖頭,“我可以的,去市局吧。”
市局裏,姜梨將花秘書跟梁炳安姐弟的關係和動機都說了,梁炳安也被找到了,帶回了市局,他的口供跟姜梨這邊口供吻合。
梁炳安跟姜梨道歉,“抱歉姜小姐,給你也牽扯進來了。”
姜梨忍不住問他,“花秘書的姐姐生產的時候,你們動過手腳嗎?”
梁炳安指天發誓,“真沒有,我姐夫的私人醫生親自負責生產的,誰敢動手腳,我承認確實說過那話,也只是說說,並不敢真的那麼做。”
“那我大師兄呢?”
梁炳安說:“花秘書送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錄完口供,姜梨出來看到唐蓮心和白玉竹都來了,她們已經知道晚上發生的挾持事件,都嚇壞了,白玉竹要她回家住去,姜梨不願意,說道:“媽,我沒事的,我住在秦朝的房子裏,有安全感,換了地方睡不着。”
一旁的秦朝聞言,側頭看了看她,她表情認真的很,秦朝揚了下嘴角,眼裏有一絲暖意,說:“走,送你回家。”
……
姜梨受了驚嚇,在家歇了幾天,秦隊長每天都會來一次,給她做心理輔導,現在好多了,睡覺的時候不會再被那天的血案嚇醒。
今天他又來了,跟姜梨說梁炳安離開京市了,今天剛到的鵬城,鵬城那邊的公安說,看到梁炳安接到一個年輕男人,辦了出境手續,那個年輕男人叫賀葉淮。
“賀葉淮就是你大師兄,他還是選擇跟梁炳安走了。”
姜梨沉默了一會,原著里賀葉淮就是師兄,他回到賀家,賀太太本打算用師兄來爭奪家產,可師兄也不是真的跟他們一條心,互相利用罷了。
姜梨想到那天在天台上,要不是周寒來,他真的會跳下去。
她心裏不好受,“一命換一命,傻不傻啊,該誰死就誰死,才公平啊。”
秦朝總覺得現在還活着,都是小未婚妻一次次預警救過來的,他叫她別內疚了,“我看到周寒在樓底下,那是給他拖延時間呢。”
秦朝想到她說的那話,說在這房子裏才有安全感,便問道:“這房間小,要不你搬到主卧室住吧。”
姜梨搖搖頭,“秦朝在那個房間所有的痕迹,我不想抹掉,秦隊長,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點想秦朝了,是不是給他守寡守久的原因?”
秦朝差點脫口而出,他就是秦朝的時候,被門外的敲門聲給打斷了,他冷靜了下來,總覺得如果現在就告訴她,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還是等抓到匪首吧,抓到匪首,他就能恢復原本的身份了。
秦朝先一步去開的門,門外是唐蓮心,來給姜梨送飯,秦朝打了個招呼,走了。
姜梨把門關上,接過飯菜,跟唐蓮心說:“媽,明天不用給我送飯了,也不用來陪我了,我晚上不做噩夢了。”
唐蓮心確定她真沒事了,才跟她說了個事情,“你師叔跟我說,秀秀同意招婿了,挑了佟去當女婿,這個月底就給他和秀秀訂婚。”
原著里,秀秀確實跟佟去定的婚,佟去不是四姐夫那老實的性格,秀秀也不是四姐能聽得進勸的性格,姜梨默默嘆氣,說道:“何必呢,佟去才十九,比師姐小四歲,還沒定性的年紀呢,太草率了吧,他這年紀都不夠結婚扯證的。”
“所以先訂婚。”
唐蓮心道:“他一個孤兒,能娶師傅的女兒,還能繼承酒樓,那是祖上燒高香了,你爸當初想娶師傅的女兒,他還娶不上呢!”
媽又吃故去之人的醋了,姜梨便勸了一會,又把話題岔開,“我跟師姐不對付,師姐大好的日子肯定不想看到我,她訂婚那天,我就不去了。”
唐蓮心不同意,“不行,你們姐妹幾個都去,一個都不能少。”
姜梨小聲嘀咕,“怎麼可能不少,我二姐沒回來呢。”
“你讓她回來試試,看我不打死她。”
“你才捨不得呢。”姜梨說:“好了,我去還不行嗎?”
……
訂婚宴之前,姜秀秀單獨找了姜梨,跟姜梨說其實師兄沒有拐她,是她自己要走的,“秦隊長那邊有師兄的消息嗎?”
姜梨就把聽來的跟她說了:“秦隊長說,那個跟梁炳安走的賀葉淮,就是師兄。”
姜秀秀髮怔,喃喃自語,“他竟然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
姜梨安慰她,“師兄沒跟任何人說。”
姜秀秀有些自嘲,“我以為我在他心裏,到底有些不同。”
想想原著里姜秀秀和佟去,姜梨實在沒忍住,提了一句,“佟去才十九,還要三年你們才能結婚扯證呢。”
姜秀秀說:“不看他沒夠結婚年齡,我也不能同意我爸的安排。”
姜梨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佟去不夠年紀扯證,師姐看中的就是這點,她對師兄沒有死心,還想等他。
等是能等回來的,可回來后,師兄依舊不會喜歡她呀,哎,姜梨嘆氣,勸道:“你還在等師兄?那他三年內不回來呢?”
“那就是命,我認命。”
姜梨說:“這樣對佟去好像有點不公平。”
姜秀秀叫她少操心,說佟去不是小孩子了,十九,是個成年人了,“你情我願的買賣,我得到我想要的,他得到他想要的,都滿意,你一個外人愁什麼?”
看吧,還沒好好說幾句,又杠了起來,師姐就是這脾氣,她聽不進去勸。
姜梨儘力了,懶得說她了,“你訂婚那天,我說不去,我媽不同意,說失了親戚間的面子,那天我就在後廚幫忙吧。”
姜秀秀道:“你訂婚我沒去,我爸也這樣說的,你看我就是不去,你幹嘛那麼聽話呢?”
姜梨回懟道:“去的話你生氣,不去我媽生氣,你跟我媽,我當然選讓你生氣。”
姜秀秀這次沒生氣,“你愛去就去吧,無所謂了。”
第二天就是訂婚宴,姜梨一大早去珍味樓幫忙,佟去今天不下廚,穿着筆挺的西裝,意氣風發在前頭待客,時不時跑后廚來,兩個外聘的廚子是季從容的員工,現在的佟去還不敢在他們跟前擺譜,姜梨就更不用說了,沒有她牽橋搭線,珍味樓都要被債主收走。
只有佟來這個同門小可憐,被佟去使喚的團團轉,佟來都老老實實受了,佟來雖然小些,但是他入門比佟去早,所以佟來才是師兄,佟去這是給師兄下馬威,叫佟來不要肖想師傅壓箱底的拿手菜和珍味樓。
姜梨都瞧不過去,但這是師叔的家事,她插不上嘴。
一直到酒席開始,佟去才沒再進后廚,佟來跑到姜梨身邊,給她打下手,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姜梨叫他有什麼就說:“今天你師傅心情好,想說什麼別錯過機會。”
佟來這才張嘴,說佟去排擠他,他想去姜梨那邊,又怕被罵背師叛祖,少年委屈死了,不明白佟去為什麼要擠兌他,不明白一向一碗水端平的師傅,看到他被師弟欺負,也不再說佟去了,佟去愈發不知收斂。
“佟去成師傅的女婿了,他擠兌我,師傅當沒看到,秀秀師姐嫌我笨手笨腳也不喜歡我,我在珍味樓獃著好難受。”
原著里,佟來被佟去欺負狠了,最後連師叔都怪上,姜梨的私房菜要開業,也是缺人手的,佟來有基礎,又老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姜梨說:“今天是你師姐師弟的好日子,等訂婚宴結束,賓客都送走,我來跟師叔提一提,但是你不能說自己有過這念頭,知不知道?”
少年很開心,又擔心被詬病,外面的人罵他背師叛祖。
姜梨說他想多了,“都是一個師公,我來提的話,師叔會同意的。”
訂婚宴辦得漂亮,師叔跟師姐和解,選了女婿就相當於選定了繼承人,以後壓箱底的招牌菜,都是要傳給佟去的。
送走賓客,姜梨留了下來,跟師叔說想把佟來要過來,“我那個私房菜快開張了,佟來知根知底,想跟師叔要他過去幫忙,師叔看行嗎?”
師叔怎麼會看不明白兩個小徒弟間的矛盾呢,只是佟去是他未來女婿了,他只能偏心佟去,要不是佟來年紀太小了,他是更中意佟來的。
姜保田同意了,把后廚所有人叫過來,叫佟來給姜梨磕頭,要他改拜姜梨為師,這真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姜保田說:“佟來,給你小梨姐磕個頭,以後她就是你師傅了,你要尊師重道。”
姜保田發話,那以後這改拜師傅的事,就不會有人詬病。
佟來更開心,撲通就給姜梨跪了,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改口叫了一聲:“師傅。”
……
姜梨收了佟來當徒弟,古樓這邊也修繕好了,她跟着師叔去了趟外地採購食材,定下試營業的日子,備下三桌,請些客人來試菜。
請帖是她自己畫好拿去定製的,佟來問了價格后咂舌,好看是真好看,價格也貴,數了二十多張請帖上的名字,佟來問她是不是少請個貴客?
隔壁甄味齋的季老闆不在請帖名單里,季老闆那人多記仇啊,不請他好像不太合適。
佟來說:“師傅,你不請季老闆嗎?”
“為什麼要請他?”
佟來說他是房東,又是珍味樓的老闆之一,他問:“師傅不怕得罪季老闆嗎?”
“怕啊,但就是不想請他。”
請帖陸續發出去,就是沒有季從容的,眼看着試營業的日子快到了,季從容這天來梨齋問佟來,試營業請了哪些客人?
佟來一五一十說了,還說:“我師傅說,就是不想請你,沒什麼原因。”
季從容:“你可真老實,怪不得你師傅選了佟去。”
佟來:……聽不明白。
季從容沉不住氣,跑來問姜梨:“你連薛秋華都請了,為什麼不請房東?”
姜梨說:“合同沒規定試營業一定要請房東吧?”
季從容冷笑一聲,他還就不信了,說道:“那我定你開業前三天的席面,你不會不定給我吧?”
姜梨說那不會,她開門做生意,不會輕易推客人的,便帶季從容去看包廂,跟他介紹私宴的價格,每一個檔次的價位,對應的包廂都不同。
季從容直接定了規格最高的,沒付定金,直接付的全款,隨後說道:“試菜要給我留個位置,我不試菜,怎麼知道這錢花得值不值?”
姜梨說合情合理,“那行,明天我叫佟來給你送請帖。”
“憑什麼,其他人都是你親自送的。”
姜梨道:“那行吧,送到你公司還是家?”
季從容想了想,送公司太扎眼,送家裏他.媽要嘮叨,便道:“我自己來拿吧。”
“也行。”
出了梨齋,季從容被冷風一吹,清醒了,發現自己上了當,小姑娘就是要他主動來替梨齋開張的,還沒營業呢,三天的預定就出來了,忍不住自嘲的笑起來,上一次上類似的當,還是自己那個親哥哥,騙他繼承家業的時候。
古樓里有寶藏的線索,季從容一直都知道,薛家接了修繕古樓的委託,季家接的是保管線索的委託,不同於薛家的大嘴巴,季家保密多了,連季從容早死的爸都不知道,爺爺直接告訴大哥的。
到了大哥這一輩,他不想接這份委託,爺爺說不行,做人得言而有信,履行契約,必須履行百年委託,所以大哥誆他繼承家業,順帶繼承了這份委託。
委託上說,到了他這一輩,有個叫姜梨的買下古樓后,就可以把線索給她了,給了線索,季家能拿到尾款,蘇黎世的銀行里,還有個百年保險柜,裏面是委託尾款,但是季從容沒有鑰匙,爺爺說,完成了委託,另外一位被委託的家族後人,自然會來送鑰匙。
當年從原房主一家手裏買下古樓的時候,他試探過,那個叫薛一海的,壓根不知道這份委託還有尾款,也是,他不是薛家嫡系,只是收養了嫡系的遺孤,那個叫薛春臨的年輕人,是古樓正在的繼承人,他知道他家在蘇黎世銀行,也有保險柜嗎?
隔天姜梨來送請帖的時候,季從容接了請帖,拿上車鑰匙跟姜梨說:“送你回家吧。”
姜梨說:“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送我,不是你性格?”
季從容:“有些話跟你說,車開在路上,不用擔心被人聽到。”
季從容說他家其實跟古樓也有點緣分,姜梨很好奇,就算有緣分,季從容為什麼要告訴她?
選擇告訴她,應該有不得不告訴的原因。
她問道:“什麼緣分?”
季從容笑了笑,“我家總店開在古樓旁邊,這還不算緣分?”
姜梨說:“馬上就快到我家了,你還賣關子,不說算了。”
季從容不開玩笑了,跟姜梨說:“我爸死的早,所以我是聽我大哥說的,我家裏也有個委託業務,說以後有個叫姜梨的女孩,把古樓從薛家買下來的時候,就把委託的東西給她,而這東西,就是有關寶藏的線索,古樓本身並沒有寶藏,而是指定的人買下古樓后,就會得到我家保管的線索。”
姜梨:……原身太謹慎了,可是給她留寶藏幹嘛呀,她要的是自由,現在已經有了。
季從容接著說:“我雖然不信這般荒謬的事,但是我找過,全京市被我找到兩個叫姜梨的,怎麼看她們都不像會買下古樓的人,後來你大姐嫁給了我表哥,我才知道她家的小妹妹叫姜梨,對了,你本來叫姜小梨對吧?”
姜梨都聽懵了,“嗯,後來我自己去派出所改了戶口本上的名字,把中間的小字去掉了,那既然是給我的,現在去你家拿?”
季從容提醒她,“你剛才沒聽清楚嗎,我大哥交代的是買下古樓的姜梨,你是叫姜梨,你買下來了嗎?”
姜梨:“……非要這麼上綱上線嗎?”
“是,非得按照契約辦不可,這件延續了一百多年的委託,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他跟姜梨說:“我大哥半入贅跑了,這份委託爺爺只能交給我,臨終的時候,他才告訴我,說有執行官在暗處監督,不屬於我家業務範疇的絕對不能碰,還警告我不許偷看線索,如果我看了,一定會心動起貪念,到時候就是毀約,鬧不好家破人亡,我家已經不缺錢了,我又比較惜命,自然不會窺覬這份委託業務。”
連監督的執行官都出來了,原主留下的難道是金山銀山嗎,其實她並不需要寶藏呀,現在反而騎虎難下。
“你見過那執行官?”
“怎麼可能,我爺爺或許跟執行官那一脈打過交道,他說曾經有一家保管的是別的委託,起了貪心被執行官清理追繳定金,差點家破人亡,只能隱姓埋名,最後還被迫逃到國外去了。”
姜梨摸了下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了,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一百多年啊,委託延續了下來,還有人監督。
季從容一直在觀察姜梨的表情,突然問道:“你是不是也知道點什麼,說出來大家交換下線索。”
姜梨不信任季從容,和原身交換的事,她不敢告訴他,垂了眼眸說:“要說我有秘密的話,就是我能做夢,夢到一些秦朝的兇案現場,這事好多人都知道,也不算秘密了。”
秦朝,呵,秦朝,季從容冷笑了幾聲。
姜梨問:“你冷笑什麼?”
“替他可惜啊,你猜他家接的是什麼委託?”
秦朝家也接了委託,這事姜梨絕對不知道,她顫顫巍巍的問道:“……我不知道,你知道的話,能不能告訴我?”
已經到了姜梨家門口了,季從容把車子停下來,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掉了個頭重新開,繼續跟姜梨說委託的事。
路邊,秦朝看到了小未婚妻在季從容車裏,正準備等她下車一起,卻看到季從容掉了個頭又把車開走了,這大晚上的遛馬路玩兒呢?
他哪能放心,開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