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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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8

到正式上實驗課的那天,書黎已經將實驗內容反反覆復預習了不下五遍。

實驗書里列出來的每一個實驗步驟,複雜的,或簡單的,她都在預習的過程中不自覺地記熟了。

上課時,書黎就坐在趙景川的左側,與他共享同一張桌子。

她的餘光時不時瞟向他,神奇地發現傳聞中酷愛學習的趙景川上課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認真,坐姿略顯隨意和不正經兒。

課上了接近一半,他的實驗冊還是空的,一條課堂筆記都沒有。

唯有最後關頭,老師講解完實驗理論,做實驗之前交代了幾個關鍵點,他才隨手在旁邊記一記。

不像她,光預習就寫得密密麻麻。

書黎不禁感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大得離譜!

跟他在一起上課,她連實驗冊都沒好意思給他看,儘力克制着課堂中隨手做筆記的慾望,強迫自己記在腦子裏,生怕給他留下一個只會埋頭讀死書的印象。

做實驗時,書黎第一次發現秦桑桑竟然也可以這麼安靜。

她和徐茜就坐在她和趙景川的前面,實驗全程幾乎都是徐茜在動手,一邊做一邊教她,秦桑桑沒怎麼聽課,也怕給徐茜惹麻煩,拖她後腿。

她就安安靜靜地待着,一會兒轉頭來看看趙景川的進度,一會兒幫徐茜打打下手。

書黎和趙景川合作得非常愉快,兩個人都對實驗流程了解得很透徹,趙景川來做主導,書黎來幫助他,不一會兒就做完了。

他們應該是班上做得最快的一組。

時間太短,書黎覺得有些沒勁兒,默默祈禱下一次的實驗難一點,再難一點……就好了。

離下課還有幾分鐘,不能提前離開,只能坐在實驗室里乾等。

書黎尷尬地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看前面秦桑桑和徐茜做實驗,實則注意力全在身邊的趙景川那兒,細心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享受着與他相隔那麼近的距離。

趙景川估計也覺得很沒勁兒,靠着椅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筆。

秦桑桑轉頭看他們一眼,驚訝道:“你們做完了?”

書黎點頭:“嗯。”

“我的天啊。”

秦桑桑扭頭看了眼班上其他人的進度,基本上都跟徐茜差不多,所以說徐茜的進度是正常的,只有他們不正常。

她攤了攤手,無奈道:“這難道就是兩個厲害的人搭配在一起出來的效果嗎?”

書黎被秦桑桑的一句話說得耳根發燙,斜她一眼,推她肩膀,讓她把頭扭回去:“你快做實驗啦!徐茜一個人都忙死了。”

秦桑桑理直氣壯地說,“她說不需要我幫倒忙,有事會叫我。”

過了一會兒,秦桑桑又扭頭在他們桌上發現一瓶天藍色的溶液,手指輕輕一指,好奇地問趙景川:“這跟我們去年旅遊時看到的湖,湖水顏色是一樣的,這是什麼啊?”

趙景川眼神嘲諷了她的無知,低低說道:“硫酸銅溶液。”

“啊?”秦桑桑又無知地問,“那裏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硫酸銅溶液啊?硫酸不是有腐蝕性的嗎?可是我把手伸進湖水裏,一點事都沒有啊。”

“雪山裏有硫酸銅,從山上流下來形成湖的融水不就是藍色的?硫酸銅是鹽,不是酸,鹽一般都沒有腐蝕性。”

“哦,對哦。”秦桑桑總算理清了其中的關係,後來想想她學過啊,她怎麼沒反應過來呢?

書黎沒怎麼去過旅遊,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沒法插話,只能安安靜靜地聽着,聽見秦桑桑又問,“今年暑假我們還去玩嗎?”

趙景川說:“不知道。”

秦桑桑在掰着手指細數自己想去的幾個城市,不停地暢想,未等她暢想結束,下課鈴就打響了,徐茜實驗也做完了。

書黎收拾東西,依依不捨地準備離開。

走回教室的路上,她接着剛剛的話題,小聲問秦桑桑:“你和趙景川經常出去旅遊嗎?”

“沒有啊。”秦桑桑搖了搖頭,“只有去年一起去了,今年去不去還不一定呢。”

書黎知道秦桑桑家裏很有錢,她的媽媽是趙景川的堂姐,如此看來趙景川家裏一定也很富裕。

她忽然十分好奇趙景川家裏的情況,以前沒機會打聽,他也不跟班裏的人說,但現在有機會了。

書黎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抓緊這個機會問:“你們是和爸媽一起去的嗎?”

“我跟我爸媽一起去。”天氣逐漸悶熱,秦桑桑一邊用課本扇風一邊說,“他爸媽根本沒空,怎麼會去旅遊啊,我從小到大好像都沒見他們休息過。”

“為什麼啊?”書黎搞不懂,不至於忙成這樣吧。

“因為很忙啊。”秦桑桑只當成隨意的聊天,很平常地說道,“他爸爸是做生意的,到處跑,媽媽又是醫生,一年到頭都待在醫院裏面,完全沒空。”

書黎驚嘆道:“他媽媽竟然是醫生?”

“是的。”秦桑桑也很佩服她的姨姥姥,不由得跟着驕傲了幾分,悄咪咪地告訴書黎,“而且還是國內數一數二頂尖的腦科專家,挂號都要排隊還不少錢的那種,厲害吧?”

書黎心中也跟着敬佩起來:“確實挺厲害的!”

女性做到這程度遠比男性困難多了,要生孩子,要兼顧家庭,以及克服社會職場上的各種偏見,遇到的阻力多到數不清。

有這樣的父母,也難怪趙景川會這麼聰明。

書黎逐漸開始羨慕起他的人生,也忍不住去控訴這世界過於現實和不公平。

人與人之間生來起點就不同。

有的人一出生就註定了不平凡,而有的人努力半生,爬到了自以為的山頂,才發現原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說的不正是他們嗎?

書黎感慨了一會兒,好奇發問:“你覺得你小舅舅以後會像他爸爸一樣做生意賺錢,還是像她媽媽一樣做醫生啊?”

秦桑桑根本猜不透趙景川,也對他的想法沒興趣:“我不知道啊,指不定他對這兩個職業都不感冒都不做呢?”

說得也是。

但無論他做什麼,應該都會很優秀,能成為行業中數一數二不可多得的人才。

***

回到教室,原本要上的生物課因教他們生物的班主任請假,突然變成了自習。

班主任臨走前交代了生物課代表,佈置了一些作業讓大家去做,做完就複習準備下周的第二次月考。

然而,月考結束了,成績也出了。

班主任還沒有回來,生物課由別班的老師代上。

班上的人紛紛猜測,他應該是家裏有急事或被學校外派學習去了。

大家散漫又歡樂地度過了一周。

周一班會課上,書黎以為也會向上周那樣變成自習,手慣性地摸向抽屜,正想把早上沒做完的生物卷子拿出來做一下,身後突然響起了椅子被拖拽的聲音。

趙景川離開座位,走上了講台,動作嫻熟地將電腦投影打開,一副有事要說的模樣。

書黎好奇地看着他在講台上的每一個動作,見他上身微傾,單手撐在桌面,另一隻手操縱鼠標打開電腦桌面上的一個文檔,全屏投影PPT。

眾人才恍然他竟然要講課。

書黎一點兒都不感到奇怪。

趙景川是班上的學委,也是成績最優秀的那個人,指不定班主任提前吩咐了他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讓他來代上一節班會課。

這種只是交代、解釋一下事情的班會課,他完全有能力上好。

由他來上課,她還可以肆無忌憚地坐在台下看他,觀察他,盯着他。

書黎巴不得這節課上久一點。

只是沒想到,這節班會課的主題竟然是[文理分科]。

難怪請了假不在學校的班主任寧願讓趙景川代上,也一定要上這節課,可想而知這到底有多重要。

趙景川將老師親自做的PPT展示給大家,順便講解了一番:“看到這幾個字,我想你們應該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底下一片嘩然,書黎嗅到了濃濃的離彆氣息。

趙景川繼續說:“第二次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距離期末考還有一個多月,也就意味着這學期快結束了。按照我們學校的傳統習慣,高二會進行文理分科,根據大家的意願拆散重組分成文科班和理科班,好讓大家更高效地學習,以及備考兩年後的高考。”

他說話簡潔有力又通俗易懂,總能將一些複雜無趣的信息用最簡單的語句,同種意思換一種說法說出來。

有人問道,“那意思是下學期我們不在一個班了?”

“對。”趙景川抬眸看他,又笑着說,“也不一定,同樣學文科或同樣學理科的同學,有緣的話說不定還能再繼續當同班同學。”

書黎聽見周圍的人不停發出感慨,“時間過得好快啊!我怎麼感覺我才剛考進南中沒多久,這怎麼這麼快就要高二了?”

“實在搞不清楚到底要選文科還是選理科,選文科的話一想到要背書就頭疼,根本提不起興趣,但物理、化學成績也沒多好,就生物還行。這怎麼選啊?”

“男的選文科,以後好就業嗎?能做什麼啊?感覺選文科的基本都是女的,一個班上不會只有幾個男的吧?”

知道班上很多人都會糾結這個問題,班主任用心地在PPT上將所有人從高一到目前為止所有月考、期末考的文、理科成績分開統計了一遍,進行了一個平均值的計算展示了出來,好讓大家更好地參考。

趙景川言簡意賅地概括班主任的意思:“選科目當然要看自己的興趣,但是不能盲目地憑藉興趣來選擇,還要判斷一下自己哪方面的能力更優,構想一下未來的就業方向,慢慢考慮,不急在一時。”

“這個作為參考的成績表,我打印了兩份,等下會分別貼在後面兩邊的公告欄上,大家下課盡量去看一下。周末回去跟家裏人好好地商量,一定要重視這件事情,下周把初選結果來報給我。”

坐在前面第二排的一個男生舉手問:“那麼學委,你選文科還是理科啊?”

書黎眨了眨眼,想聽聽趙景川的回答,果不其然聽見他說,“理科。”

趙景川的理科思維在南中無人能及,他不選理科的話,簡直是暴殄天物。

書黎早就猜到了這問題的答案,可從他嘴裏得到確確實實的結果后,她忽然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傷感,因為這意味着接下來兩年,他們都不會在一個班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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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喜歡他的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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