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記憶提取腦機？
驚鴻科技之前傳出來的消息是真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大腦可以說謊，但記憶卻不會被篡改，要是這種設備未來得到大規模應用。
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變革？
直播間觀眾與現場陪審人員無法想像，可他們卻知道。
沈暗這個臭名昭著、罄竹難書的禽獸，將是記憶追溯腦機的第一位使用者。
而他的罪行，也會隨着這個頭銜永遠的流轉下去。
永遠的釘在恥辱柱上，直到萬年之後。
仍然被人唾罵。
“我記得荔盡女神之前發佈會上說過，這款腦機還不太穩定啊，大概率會對人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說白了沈暗就是個小白鼠？這樣做未免也……太讓人過癮了吧，最好讓他在臨死之際不斷的經受痛苦。”
“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會抗議，但沈暗是人嗎？”
“如果諸位對他多出一分憐憫，那就是對那些死去亦無名的英雄最大的不尊重！像深諳這樣的惡人，多狠的懲罰都不足以消解我心頭之恨！”
“果然，優秀的人圈子裏的人也不一般啊，據說荔儘是沈黎初最好的閨蜜，而且她好像在懷孕期間被渣男拋棄了。”
“呵呵，那個渣男現在恐怕後悔的捶胸頓足吧，畢竟荔盡女神資產不斷膨脹，而且最新的幾個項目也大獲成功！”
……
荔盡看着已經陷入仇恨之中的沈黎初。
突然也多了些理解。
畢竟她對其父親的憎恨，就如同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感覺吧，可若是自己面對這種情況，荔盡承認。
她捨不得。
恨和愛並不衝突。
哪怕在懷孕期間，他拋棄了自己。
哪怕在自己最無助、絕望的時候，他粉碎了所有的諾言，在世上銷聲匿跡。
荔盡還是很愛他，和自己對他的恨一般愛。
又想起他了啊。
我還真是沒出息。
荔盡心中自嘲般言語，她看着沈黎初決絕的眼神，終於還是款步走上了高堂，開始用專業的手法調試設備。
在這期間，坐在席位上的最高執法者再度敲響法槌。
按照流程開始了以往的慣例。
“庭審正式開始，雙方辯護律師入場。”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沒有在意，畢竟沈暗即將成為小白鼠連結記憶追溯腦機。
還要什麼辯護律師？
而且哪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來為這個惡魔辯護？
事情也正如所有人預想的那般，特殊入口果然只有一名律師走出，想來自然是沈黎初請來的律師。
陪審團並沒有覺得意外。
可沈黎初的表情卻突然陷入了疑惑。
她知道，自己並沒有請律師。
對於審判這個人渣，在那些鐵證如山的罪行下。
還需要律師？
只有自己親自將他送入斷頭台，才能夠消解這彌天的恨意。
可現在，這個律師？
又是什麼人？
這名辯護律師戴着眼鏡，整個人的氣質十分儒雅斯文，高大的身材與瘦削的體重卻顯得有些不相稱。
但他的步伐十分迅速，表情亦十分嚴肅。
是的，在眾目睽睽之下。
這個男人走向了被告席，堅定的站在了沈暗的旁邊。
“我是被告的辯護律師。”
“請立即停止記憶追溯腦機的使用，這是對被告人身安全、權力的極不尊重，在他尚未被確切定罪之前。”
“任何傷害性行為都是不合法的。”
他眼神銳利，語氣凜冽
可當這一幕出現之後。
直播間無數觀眾、現場陪審團、沈黎初都感到了無以復加的意外。
居然……居然？
居然會有人為這個禽獸辯護。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來替這個禽獸辯護吧？他是腦子進了水還是豬油蒙了心，居然無恥到這種衝突。”
“張……張翔律師，居然是號稱法外狂徒的張翔律師！他為什麼要來蹭這種熱度？”
“呵呵，這難道還需要思考嗎？肯定是他也想自命清高不為金錢折腰，可奈何對方實在給的太多了唄。”
“虧我以前還喜歡看他的普法視頻，現在真的是挺讓人作嘔的。”
“建議把這個狗東西，和沈暗一罪並罰！”
……
沈黎初心中的驚駭一點也不比其他人少。
但緊接着。
她的表情便平靜了下來。
這世上總有人會站在正義的對立面，但那又怎麼樣？
如果他們狼狽為奸，那就拿起手中的刀劍。
狠狠的向它們劈過去吧。
……
張翔就這樣站在被告席，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
沈暗銳利的目光看向他。
“替我辯護，為什麼。”
張翔低聲回答。
“因為我聽過一句話。”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沈暗表情多了些波瀾，但很快便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淡定。
他沒有再說話。
也不好奇這個年輕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對於沈暗而言，現在不是懲罰，而是解脫。
很快。
後台將各項參數調試完成的荔盡。
帶着記憶回溯腦機返回了執法審判現場。
在工作人員的配合下有條不紊的安裝設備。
而張翔已經再度開口。
“現有的任何資料，並不能作為沈暗犯罪的直接證明。”
“我申請上訴。”
最高執法者瞥了他一眼。
利亨集團的實際掌控人，三角區化工制粉產業的龍頭老大，整個世界最大的“同類”販賣者，你告訴我沒有證據？
笑話！
“駁回上訴。”
可張翔咬着牙再度開口。
“我的意思是現有證據，並不能表明沈暗參與了任何犯罪行為，如果有確切的證明，請你們拿出來。”
“而且根據我的了解，這款機器的c區晶片有無法解決的問題，極大概率會對人體造成嚴重的傷害，在未對被告宣判的情況下。”
“這一切都是不合法的。”
無人理會。
再度被陪審團成員全體駁回。
跟沈暗這個人渣，談什麼合不合情理？
他配嗎？
張翔表情越來越無奈。
因為他知道。
當整個世界都站在你對立面的那一刻，無論你解釋什麼。
已經不重要了。
儘管你滿腹律法、一身才華。
但無人聽你講。
又能怎麼樣？
可正在安裝儀器的荔盡聽完他這番話。
卻猛然間抬頭。
她臉上的驚駭無以復加。
記憶回溯腦機c區問題無法解決，這是驚鴻內部最深的秘密。
他怎麼知道！
隨着儀器安裝完成，沈暗依舊神色淡然的走上前去。
似乎完全無所謂腦機會帶來的傷害。
他還是那麼的從容。
只是這一刻的沈暗，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可回應他的只有凜冽的冰冷和刺骨的仇恨。
傻姑娘。
本想就這樣解脫。
可……罷了。
如果爸爸的存在是你的恥辱。
那麼這些事情，讓你知道了也沒關係。
他恍若自言自語。
終於，儀器正式啟動，躺在上面頭髮花白的沈暗。
眼前一切似乎都變成了幻燈片。
一幕一幕閃過。
而他，也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