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朝朝喜歡蘇九黎
第八十九章好朝朝喜歡蘇九黎
楚文冰早早命宮女搬了屏風和太妃椅放在卧房,又遣散了下人自顧自在房間獃獃的坐着。
每月初五九黎都會來,只不過令人失望的是,他只是在屏風之外坐着。既讓後宮眾人都知曉皇帝擺駕的恩寵,卻沒有夫妻之實。
他是一諾千金之人,說好的替楚太傅照顧她,就怎的是錦衣玉食的照顧。
她熄了燈前又看了眼月光,無論是何天氣九黎都會雷打不動地出現,這讓她有了些許期盼。
今天確有不同,前庭傳話過來,宣霖帝在養心殿與朝臣議事,抽不開身,讓她不必再等。
她點頭稱是,蘇九黎就是這樣的人,他說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同樣他說不必等就不必等了。
“楚姐姐,楚姐姐。”殿內扔進來兩塊石子,就落在楚文冰的腳邊。
她聞聲看過去,朝泠正探着頭鬼鬼祟祟地要進來。
後宮的深夜很靜,所有宮人都識趣地離開,此刻出現的朝泠顯得突兀又不知禮數。何況她身後還拖着一個半死不活的鬼面男子。
“晚柒,你這是?”楚文冰怔住。
“楚姐姐,救他。”
被養在府邸暗處的殺手,就像是蝶蛹,有的一輩子只能等到一次破繭成蝶的機會,他們從小被植入一種毒藥,必須每月服用解藥。一旦任務失敗,不在得到解藥,就只有自裁這一個結局。
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可現在桑馳還不能死,他是朝泠直通大結局的入場券,她必須得緊緊捏在手裏。
她思來想去就只有楚文冰能夠救桑馳,楚文冰自幼學醫,若非進了後宮,也能成為懸壺濟世的醫者。重要的是,她的師父精通各種偏門的解毒之法,正適合桑馳的癥狀。
朝泠將桑馳扶到院子裏,楚文冰到底心善,在榻上收拾出一塊地方,讓桑馳躺下。
宮中沒有任何奢華的陳設,除了楚文冰的日常用品以外什麼都沒有。她從梳妝枱的抽屜里拿出一包長針,鋪在朝泠面前。
“晚柒,我不知道這個人中了什麼毒,也不確定能否救活,得先施針看看才行。”
楚文冰將桑馳翻過身,露出寬厚的脊背,專註地在他身上部針。
朝泠看着被炸成刺蝟的桑馳,若是放在平時肯定會笑出來,現在她卻緊繃著觀察楚文冰的表情。
一旦她發現自己當初救下的人,未來會和九黎刀劍相向,又會作何感想。朝泠不願細想,如若翼宿星君還在或許她還有別的辦法,但在得知九黎並未失去記憶后,翼宿星君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她沒得選。
銀線落下,逐漸失去光澤變成灰白色,這是中毒的徵兆。楚文冰絹布細細擦拭銀針,用作辨別。
她自幼跟隨行醫,所見的奇珍異草不計其數。桑馳所中之毒,並不稀奇,但極其猛烈,尋常人服下即可斃命。
再探桑馳鼻息尚存,確有回天之力。
“晚柒,你在來之前,可還給這位用過什麼別的葯嗎?”
他服毒自盡,不用些許非人的手段肯定是撐不過去的,她用了術法,強行牽住桑馳的魂魄,這些皆不能同楚文冰道。
楚文冰放下銀針,淡色的眸子溫柔中多了些許醫者毋庸置疑的堅定,“你給他用了什麼?你的內力嗎?”
很多人都低估了楚文冰的聰慧,她少年行醫,走過名山大川,見多識廣。看得珍奇多了,遇到怪事也就淡了。
“晚柒,無論你用了什麼辦法,我都不會告訴旁人,但作為醫者,我必須知道他經歷過什麼,這會影響我的判斷。”
“那你就姑且將至成為內力吧,我將自己的部分內力渡給他,雖然不能解毒,但是可以讓他不死。”朝泠小心翼翼地解釋。
“怎樣的內力?”
殿內寂靜了半晌,楚文冰知道朝泠不願意說出此時,就也作罷,只是問道“能取出來嗎?”
“可以的。”
“那我給你一個單子,你將這些葯都抓來,多備幾分,解他身上的毒不難,難就難在......他體內還有一種慢性毒藥,不發表征,很難看出是什麼。”
楚文冰聲音淡淡,如清冽的泉水緩緩流過。竟讓朝泠緊繃的心,也跟着落下。
“楚姐姐,你不問他是誰嗎?”
“那你會告訴我嗎?”
平心而論,不會的。朝泠低下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他若是醒來要殺我,你可得用你的劍護好我。”
“是。”
朝泠拿着藥單往外走,後宮戒備森嚴,可各宮之間又是自成一派,故而她能夠大搖大擺的出門。
轉角,孫吉正提着宮燈,滿臉喜氣地為九黎引路。“陛下心疼安貴妃娘娘,更深露重,不讓奴才們去叫,這等恩寵開國以來都是頭一份的。”
九黎端坐於步攆上,既不打斷也不給予回應,任由他說了一路,心中的生出惡趣味,想看看這個碎嘴子的能夠編出多少水詞。
就見黑暗的角落裏閃過熟悉的片刻衣角,他當即揚手。
“落攆。”
九黎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拐彎處,原本的人早已經消失。
朝泠蹲在牆上,藉著夜幕掩蓋,屏住呼吸。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九黎的聲音炸響在耳邊“你居然躲在這?”
難怪找不到,原來躲在後宮裏。
她別嚇得汗毛戰慄,換做滿臉堆笑,扭頭“陛下你也在。”
九黎半坐在牆上,長腿垂下輕輕擺動,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夜裏的風“吹風。”
“陛下雅興,那末將就......”
“牆裏應該是安貴妃吧。”
朝泠踏出的腳又收回來,賠笑“是。”
“正好朕要去見安貴妃,林將軍您.....”
“不了不了。”
“既然如此,朕就不留你了。”
“末將說的是,您不想見安貴妃。”
九黎挑眉,故作不滿道“林將軍的意思,是要朕今夜與你共宿一處嗎?”
朝泠寒了一下,心中掂量着。
一旦九黎發現安貴妃寢宮中的桑馳,肯定會一怒之下當場斬殺,那她再也完不成任務,出不了人間。
可她若是今天將阻止九黎,或許事情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好啊。”她按住腰間的佩劍,心中料定一旦九黎說可以,就立刻將他這具凡胎打到半身不遂。
“你不用這麼視死如歸。”九黎目光明亮,扣住朝泠拿劍的手“你是不是忘了,本座尚有神力,觀微之術,朝朝能防住幾分?”
所謂觀微,可探人心聲。
朝泠捂住嘴,懷疑自己關於桑馳的腹誹都被他這個奸詐小人聽了去。“你也忘了,我亦有神力,大司命要和我過幾招嗎?”
“那你覺得你能走過幾招?”九黎反問。
她吃癟,側過頭不再說話。與大司命相比,她那點微薄的法力,恐怕一招都走不過。
“你喜歡我?”
朝泠搖頭。
“那你為何不讓我見楚文冰?”
九黎微微俯身看她,言語中帶着些哀求的意味,寒夜在他長發上凝了露珠,顯得更加楚楚可憐“承認一下喜歡我,這麼難嗎?”
朝泠要跑被九黎抓住,他提着她的后腰,她落在他的臂彎里。他身上極冷,帶着幾分難以明說的醉意“你更喜歡蘇九黎吧。自從靈鳴山之後,你就很少理我了,朝朝。”
“九黎不好嗎?”他歪頭看她。
或許是這一刻的朝泠面對着九黎那張好看的臉說不出重話,私慾熏心地,她回應道“我更喜歡蘇九黎。”
“好。”九黎一扯嘴角,“那就蘇九黎,我的朝朝,喜歡蘇九黎就蘇九黎。”
一牆之隔的院落里,忽然傳出一聲尖叫,朝泠猛然想到桑馳還在宮裏。急忙飛身落下高牆,九黎動作更快,身影閃爍,已經推開了楚文冰卧房的門。
楚文冰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了一塊絹布。銀針散落在她手邊,朝泠下意識去看榻上,空空如也。
桑馳不見了。
九黎為楚文冰鬆開繩索,她被綁的繩結很是講究,將柔軟的絹布打成分外結實的扣子,九黎試了幾次最後只能用兵刃破開。
“晚柒,他沒死。他一直都是活着的。”
“怎麼可能?”朝泠有些難以接受,她分明用術法牽制住了桑馳的魂魄,就算他沒有中毒,也覺得沒有跑得能力。
“我給他施了針,他便醒了。我懷疑他一直都是醒着的,他只是在等一個時機而已。”
朝泠頓時覺得後背一陣痛楚,傷口裂開,血一股股地湧出,浸透了黑袍。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是她低估了桑馳。
一個命中注定要推翻這個王朝的人,其心志堅毅,絕對不會讓他那麼輕易的服毒自殺。況且,他還有牽挂的人,那個因為認錯成朝泠,而被遺落在昭獄的女子。
可一個任務失敗的殺手又能去哪呢?
九黎沁着頭,試圖無視楚文冰和朝泠的對話,可還是忍不住要去勾勒出事件始末的雛形。再結合朝泠出現在昭獄這件事,那麼她帶回來療傷的人,顯而易見,就是刺殺九黎的那個落跑刺客。
一瞬間,他的所有自信心都被打入谷底,一種挫敗感魂繞全身。
“他應該回去找陸扶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