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恩番外(二)
父王拒絕了我任性的要求,在他看來君斥天變成廢物也沒什麼不好,更有利於我掌握君家,進而拉攏另外兩大世家。
我不會接受失敗者,君斥天的墮落使得他已經連和我對招的資格都沒有,既然不能直接退婚,那就迂迴着來。
我正因退婚的事情煩悶,在花園亂逛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胖子。那小胖子笑得張揚無比,一眼看過去就特別欠揍。我遵從了本心,把那笑得過度放肆的小胖子揍了一頓。之後再見到他的時候,就真的應了那一句話,見一次打一次。他拿我全然沒有辦法,我總能不着痕迹的找到整治他的方法,所以他見到我的時候總和老鼠見了貓似地。
那個胖子是伊奧帝國的查普拉王子,我們擁有同一類身份,他不該沒頭沒腦的大笑。即便他是獨子,也不能享受被保護得沒心沒肺的特權。
為了擺脫與君斥天的婚約,我不但為自己申請了卡納斯蒂學院的入學資格,還替君斥天獲得了入學資格。在得到通知之前,我也不確定君斥天當年的優秀能否讓他進入學院。幸好最後成功了,我派人到君家宣佈了君斥天若通過不了卡納斯蒂學院的考核就與他退婚的消息。這是我最後的奢望,我想,如果君斥天沒有喪失鬥氣,他一定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可是君斥天沒有任何異常,他的生活習性仍是荒唐得和色老頭一樣。
父王得知我製造了和君家的誤會,召見了我。他打量着我,似乎在看我的價值。沉默了許久,他才表現出不予以追究的意思,還要我儘力在卡納斯蒂學院物色人才。實際上,他應該很想獅子大開口,讓我把整個卡納斯蒂學院拿下,只不過,這般天方夜譚的事情,太不現實。
卡納斯蒂學院是這個大陸的關鍵點,也虧得這個釘子一般扎入五大帝國的學院使得各國保持平衡。我很喜歡這個學院,因為它是整個大陸最好的學院。
最好的學院,匹配最優秀的我。
入學的時候,行人紛紛向我側目。有不少見過我的人,刻意以我剛好可以聽到又不至於太誇張的聲音大小誇讚我,他們的討好,我嗤之以鼻。
可是我那未婚夫比我還拉風,一進學校,就臭名遠播。誒爾頓老師賜予他“千年一廢”的稱號,他還帶了一個“小女兒”。他不過六歲,哪來的什麼女兒,要說他死性不改,怕路上寂寞,帶上幼女消遣還差不多。才六歲就這樣,不知是他的世界太荒淫,還是我們的世界太單純。
得知查普拉與他有接觸,我先拉着查普拉問話,了解了情況才去找他。
開門的是君斥天那傳說中的“女兒”妮妮,他寫給我的休書也由妮妮交給了我。他連我一面都沒見,讓我在門口乾站着我可以忍,可他給我寫休書我就爆發了。
這是何等的屈辱!狂妄自大、生活**的君斥天竟然也敢給我寫休書,他也配?
我把皺巴巴的休書腐蝕得連渣都不剩,目光盯着禁閉的門,狂擊堅硬的門。以我現在的水準,打破卡納斯蒂學院安裝大門不容易,大腦裝草的君斥天恐怕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敢囂張的把休書給我,人龜縮在校舍里。
我的寄生魔獸再次幫助了我,把那扇門擊破。
我得意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裏閃過的驚訝,倨傲的抬起頭對他說:“你現在認錯,本公主還不至於責怪你。”
我能開口說原諒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可我的大度換來的是他的揶揄嘲諷。
他的忽視點燃了我的怒火,在怒氣打敗理智的時候,我用了魔獸的毒液,只要毒液碰到他,他就廢了。
可他躲開了,不知怎麼的,我鬆了一口氣。我覺得是因為,他現在的唯一優點就是外貌,如果連外貌都沒了,他會變得更可悲。
“本少爺這輩子都不會娶如你這般蛇蠍心腸的女子。”他這樣對我說,摒棄了玩世不恭,認真得讓我心涼。
我還待再動手,卻聽得他叫道:“誒爾頓老師!救命啊!”
有誒爾頓老師在,我和他定下了三月之約。我的胸口有一口氣堵着,不將君斥天打得不能動彈,那口氣是不會咽下的。
望着他那張招惹喜愛的臉,我還放下狠話:“哼,本公主到時專朝你臉上打,小白臉,廢物!”
再見他的時候,是在西西莫特家族的賭場,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出言嘲笑道他窮。
兩人又吵了起來,和他吵架總是好的,只有那個時候,我才會在他的眼裏有一點存在感。想和他賭一場,他運氣差勁的被一個面目平凡的少年擄走了。
我急忙派人尋他,我不是關心他,只是因為他現在和我還有婚約。這關係到我的面子問題,只是為了我,與他無關!
可第二天一大早,我聽說他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校舍,讓我怒不可遏的是他不但回來了,還大搖大擺的將妓女帶回了校舍溫存。他曾把我拒之門外,卻公然帶回一個妓女,這是在打我的臉!
我厭惡的看着那個笑得花枝招展的妓女,惡俗的裝扮,真噁心!隨之,我聽到門內的他叫道:“再找幾個男妓來。”
我怒罵君斥天,君斥天不以為意,只涼涼的說見到我之後寧願做斷袖也不會再喜歡女人了。然後我看到了昨夜擄走他的少年,少年衣衫不整,很容易讓我想到那些東西。我的哥哥中也有喜歡玩弄男子的,我對這些一點都不陌生。
君斥天不在意我的看法,我便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在誒爾頓老師面前告他行為不檢。
之後,君斥天在校園裏不見了兩天,誒爾頓老師對外說是對他的懲罰。
我有些不安,當然了,我不是關心君斥天承受不住誒爾頓老師的懲罰而不安,僅僅是因為我還沒有正面打贏他,他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事實證明,敗類的生命是頑強的。兩天不見,他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泳池更衣處偷窺女生換衣服。
在更衣室,他無視了我,轉而去調戲別的女孩兒。我握緊拳頭,暗暗發誓,要把他的臉打爛!看他還敢泡妞!
在卡納斯蒂學院,如果說君斥天是負面教材,那麼景渙維學長就是正面教材。
那日君斥天被罰掃地,我遇見了仰慕已久的景學長。
“像你這樣的好色的紈絝,一輩子都到達不了學長的境界。”望着君斥天在一旁默默的掃地,我惡毒的對他說。
他也不惱,反擊道:“學長的身體可不太好,要是有一天他為了衝擊紫階,因身體承受不了,變成一個廢物,你看他的眼神會變成鄙視吧。就像你現在看我一樣,不屑。”
口氣隨便,眼神無波無瀾,他是怎麼做到不在乎別人的冷言冷語的?
我厭惡君斥天的淡然,他憑什麼瞧不起我?憑什麼把我說成貪慕虛榮的女孩?
我連珠炮似地吼道:“是你失去鬥氣,配不上綠階的我!是你整天流連花叢,好色低俗!是你不知檢點,進入卡納斯蒂學院還鬧出各種事情。”
“伊蓮恩公主,我不喜歡你,真的。”君斥天的反擊一貫的簡單直接,卻扎得我的心一陣抽搐。
這一次,我落荒而逃。我情願他用玩世不恭的紈絝專用語調和我說話,也好過這般一針見血。
面對君斥天的時候,我就和以往不一樣,理智全然消失,凈做蠢事。
彷彿是為了嘲笑我的決定,君斥天將盧順華等人打到了。我不信君斥天會恢復鬥氣,我希望是小喇叭造謠。
君斥天的鬥氣確實恢復了,可他以為我會因為他恢復鬥氣而後悔?不可能!
他在演武台上出色的表現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瘋狂的修鍊。還把房間給炸了,死了幾個婢女,不過也沒什麼,為了升階,死幾個賤婢,很划得來。
我與君斥天約定的三月之期到了,他應約而來。我以為這是我雪恥的時刻,卻不知這根本就是君斥天給我最後的打擊。
我以為他是青階,於是我努力的到達了青階,以為我可以藉助魔獸打敗他時,卻又發現他是藍階。他的速度永遠比我以為得要快一些。
我快被君斥天弄瘋了,不知怎麼的,在他面前再次口不擇言,胡說一氣,“很早之前,我就被告知是你的未婚妻。你是凌峰大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天賦一般的我從小就被姐姐們嘲弄,說若非我的年齡與你相當,和你君家聯姻的人,根本就輪不到我。我往死里努力,也趕不上你的速度。”
這不應該是我的肺腑之言,我能與他訂下婚約是我自己努力換來的。我的天賦更是上等,從來都不是一般。
真可笑,我是想靠這些話來博得他的同情嗎?
我都快要被自己反常的行為弄瘋了,我再次開口,用了以往的語氣,“不是我要毀婚約,是你太無能!”
是的,是君斥天的錯,與我無關。我只是要自己過得更好,他不能怪我。
我想最為痛苦的就是生不如死,君斥天他在我的魔獸爆炸的時候,救了我。他本可不必受那麼重的傷,他是為了我受傷的。想到這,我又看不懂君斥天的心思了。他從來都是一團霧,我看不到他的心情波動,看不到他的**。
我失去了鬥氣,躺在床上如同木頭。我從緋色祭司那裏知道君斥天和南蒼刃有一場聲勢浩大的訂婚,訂婚的彩禮令人汗顏,五大帝國沒有一家可以做到。
緋色祭司離開了,私底下有人傳緋色是因為受不了我的任性離開的。無所謂,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沒有了利用價值,既然父王不管怎樣都會放棄我,再多加幾條罪名又算什麼呢?
君斥天要到校外歷練了,我放下了尊嚴,最後一次問他是否寧願喜歡男人,都不肯喜歡我。他淡無波瀾的眸子望着我,回答說與我無關。
他的眼裏仍舊沒有我,我在他的面前又犯病了,竟然傻乎乎的叫嚷着什麼要恨他一輩子。恨一個人多累?用一輩子去恨,我豈不是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我回到了灼奇帝國,成為鬥氣廢物的我,哪裏有什麼資格再留在卡納斯蒂學院?周遭有人憐憫,有人嘲諷,有人失望,有人幸災樂禍。
父王的態度是關鍵,因為他不再理會我,我那冷漠的父親聽聞南蒼刃的厲害之處,心有戚戚,竟然暗自下令要處死我。
我沒死,這還得感謝我那幾個來圍觀的姐姐,如果不是她們一直沒長大的腦子,我恐怕沒那麼順利逃走。
為什麼要半死不活的逃走,我不明白。我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因為我要恨君斥天一輩子,所以我的一輩子不能太短。
沒有鬥氣的我,腦袋再靈光也經常遭遇危險。最厲害的一次是被五色鷹蜂叮咬了。這個傳說中的毒物咬了我一口便搖搖欲墜的落到了地面,我笑着詛咒它。
被五色鷹蜂叮咬了,不符合常理的沒有死。反而是它死了,是上天又開始眷顧我了嗎?可惜不是,我很痛,一個人躺在野地里十八天,動彈不得。各種毒物聚集在我的周邊,咬了我之後紛紛死亡。
我想我那時的模樣一定是猙獰可怕的,因為我有一次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落單的人,我卻把那人嚇死了。說嚇死也不太對,他先是中了毒,然後被我嚇得血液循環加速,毒氣流入四肢百骸,死得乾乾淨淨。死屍躺在我的旁邊,那味道慢慢的難聞起來。我能移動的眼球,看着他身上蠕動的蛆蟲成了我的消遣。可那消遣沒多久,就因為想吃我被毒死了。難不成我已經開始散發屍體的味道,連屍蟲都想來吃我。
在第十八天,我遇到了我的師傅,毒天下。
他望着全身發紫的我,喜笑顏開。被他撿回去之後,我換了一個名字,名為毒小小。
毒物開啟了我的毒體,我慶幸我又能再次擁有鬥氣,即便鬥氣里都是毒。
我的第一次毒體爆發選在了灼奇帝國,我滅了整個皇室,那些嘲笑過我的,想要我死的,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親愛的父王不向我求饒,反而早有預感似地嘲弄道:“伊蓮恩,我只恨沒有早點除掉你。你和你的母親都是帝國的毒瘤!”
父王從來不愛我,我和他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從來不是正常的父女模式。他的話沒有給我一點打擊,只覺得心口空蕩蕩的。我用對君斥天的恨,填滿了心口。
不過母親若是知道她用盡生命去愛的男人徹底的否定了她,不知會不會後悔當年自封毒體這個決定。
灼奇寸草不生,毒氣四溢,生命跡象幾近為零。
命運的安排,真是好笑,君斥天在我的毒氣未散之時來到了灼奇帝國。
我看着他和空湛的互動,默默的跟蹤着。在他遭遇危險的時候,我讓七七吞了滋生出來的毒物。
他死了,我的心會更空,我是為了自己,不是因為別的。而且還能給愛吃毒物的七七填飽肚子,一箭雙鵰。
我注意到他在觀察我,我很矛盾,想讓他認出我,狠狠的羞辱他一頓。又不想讓他見到我難看的樣子。
他認出了我是天生毒體,還讓我封住。這條路有多麼辛苦,我比他更清楚。
有了前車之鑒,我還能不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嗎?我那為了愛不顧一切的母親,最後可什麼都沒有得到,還把我這個愛情的失敗品留在了世上。
他要我救空湛,還說只要我救空湛,他下跪也無所謂。
讓他下跪也阻不了他的雲淡風輕,他眼底的驕傲,別人折辱不了。我只讓他欠我一個人情,還報復似地把他丟到了河流裏面。
師傅說要帶我到源之大陸,我起初不肯去。但是在師傅說我若不到源之大陸,總有一天會被君斥天甩在後面,我去了上雲境。
到了源之大陸,我還一直在關注他的消息。隻言片語也讓我不至於那麼空虛,我若有一天不再關注他的事情,那時我必然已經死了。
我的毒體又將爆發,在對抗的方式上,我和他產生了分歧。我想要利用屍毒,他卻不同意。我終是沒顧他的反對,私自到了地獄藏屍族。
在那裏,我再一次見到了君斥天還有南蒼刃。兩人出雙入對,天生一對。南蒼刃是緊張他的,聽說我要用那人情換取他的命,南蒼刃出手極快,差點殺了我。
或許留在他的身邊也不錯,我提出要留在他們身邊的想法。留在他們倆身邊是一種煎熬,他們不僅是外貌上的相配,心靈上還極其契合,而我如同一個小丑,看着他們恩愛心中酸氣十足。。
也是在地獄裏我受寵若驚的發現,君斥天的眼裏竟然有了我的影子。他為了我,請求喪屍王米利幫忙。他還說,我和他是朋友。
他真的很好,為了空湛這個朋友可以下跪,為了我這個朋友可以體貼入微。我決定送他一份大禮。
我在源之大陸君家爆發了毒體,儘管之後被布里斯追殺得很凄慘,仍是高興。如果我能死在那場追殺里,我恐怕會更高興。那樣我就不用知道,我口是心非的說恨了多年,實則是愛了多年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儘管她仍是會和我說暖心的話語:“伊蓮恩,我們是朋友,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險。”
我固執的告訴她,我會一直愛下去。
酸澀的看着南蒼刃從天而降擁抱她,淚姐姐問我南蒼刃的身份,我慘笑着回答南蒼刃是她的真愛。
一遇到君斥天,我就會失去理智,這已經成了一種規律。我把自己都無法溶解的毒氣投到了君斥天身上,一小半是無意,一半大是故意這樣做。
這才是正軌,驕傲的伊蓮恩不需要什麼朋友。我的戀情是一個笑話,她死了,這個笑話也終結了。
她沒有死,而是生不如死的抵抗着我的毒。我去看她,哪怕她有一點點的責備,我也是開心的。她沒有怪我,澄澈的眼神像是初次見到一樣美麗,看到她撫慰的笑容,我的心口擰得發疼。
君斥天,你真殘忍,總是讓我無法恨你。
我慌不擇路的回到美人窟,以不要命的方式在和上雲境的來敵打拚。空湛的責怪也漸漸的成了憐憫,他以為他和我感同身受?不可能,至少君斥天懂得空湛對她的愛,而我脫口而出的愛意,她是從來都不信的。
布里斯這人賊精賊精的,還留藏有毒瘟之體。除了我,還沒別人能夠與其抗衡。我讓淚姐姐照顧我那倒霉師傅,單獨與毒瘟之體交戰。
同歸於儘是最好的,我都準備去死了,卻見到了君斥天的母親。端莊美麗的女子,還無比的強大。她的母親救了我一命,這樣,我就沒有去死的理由了。
看到師傅還有老三他們擔憂的神情,我只好努力的活下去。更重要的是,我隱約知道君斥天的想法,她是希望我好好活着的。
她就是這樣的人,與她無關的,死個成千上萬,她至多皺皺眉頭表示不悅。與她有關的,拼了命也要留住親友的性命。正是這樣愛憎分明的性子,她的朋友不多卻都是可以兩肋插刀的摯友。她能夠得到今天的地位,我想,大部分原因是她可得人心。
生活太悠閑,為了填補空落落的心,我經常閉關修鍊。枯燥乏味的修鍊也沒讓使我卻步,其實我在想,我這樣修練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就承受不住爆發的毒體,被自己毒死了。
命運總愛和我開玩笑,我的天生毒體練成了,再也不會發生毒體爆發。
毒體煉成之後,許多人讚揚我,敬畏我,膜拜我,雖說這是我曾經努力想要得到的結果,我卻沒有喜悅。
君斥天有南蒼刃陪着,而我呢?也只有一群毒物與我為伍,惹得眾人懼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