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動搖的咒術師（48）
黯淡無光的天空下,大地都被摧毀，「帳」已經損壞，大量支援的咒術師們湧進來,而且此刻這裏還站在兩名人類最強咒術師。
真人望着那兩名人類術師，小聲問他：“你打得過嗎？”
“打不過也要試試。”鶴見稚久活動兩下肩膀，猶如赴死的戰士一樣向前，“努力不可以白費,更何況我還有你嘛。”
“哦？這是在向我求援嗎？”真人意外道。
他還沒見過鶴見稚久這副模樣，靈魂純澈到了即將消失的地步，只與天地間的詛咒系在一起。
鶴見稚久成為了世界咒術的核心，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情。
“因為他們兩個打我一個人太不公平啦！”鶴見稚久扭過頭小聲抱怨,他倒是有點疑惑地問真人。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說是幫忙吧,但只幫了一半,說他沒幫忙吧,那還確實是給鶴見稚久營造了很大優勢。
真人雖然打不過那兩個人類最強,但是他拖延時間的能力還不錯。
“當然來是給稚久幫忙的呀。”真人笑得十分歡快，絲毫不掩飾地大聲說話。
人類惡就是喜歡看那些咒術師扭曲的嘴臉，所以他故意，也是真正將內心的話語捧出來：
“畢竟對我來說,無論稚久的立場是什麼,無論世俗人倫怎麼看待你,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真人看着鶴見稚久,像是在看一個不可失去的珍寶。
聽見這些話鶴見稚久才大大的舒出一口氣，摸摸胸口,明明他剛剛還一副無比信任真人的樣子：“什麼嘛,嚇我一跳。”
“差點讓我以為你被羂索策反了,是來一起對付我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就夠嗆了,再加上一個真人，勝率直接垮垮往下掉。
雖然剛才和羂索對峙的時候他看上去非常遊刃有餘，但就算是臉皮厚如鶴見稚久也會慌的！
“怎麼會。”真人笑嘻嘻地否認，趁鶴見稚久沒反應過來，他伸出食指輕輕地點在少年咒靈額間的髮絲上。
“我們是同樣被詛咒着的同類呀，怎麼會自相殘殺呢？”
鶴見稚久開心地笑了。
“那你就在這裏等我，等我毀滅世界或一無所有！”
一場決戰開始了。
動員全世界咒術師的決戰開始了！
冷性下沉氣流與溫暖潮濕的濕潤空氣相撞，形成氣勢磅礴的弧狀雲，天地暗沉而暴風雨即將到來。
鶴見稚久面對着咒術師們大笑一聲，在狂風驟雨之間頭髮和衣擺被吹得飛舞。
“來吧，來吧！”
“沒有人能阻止你們出生，就在此刻，就在這裏！”
話落，恐怖的咒力如同海嘯一樣狂掃整個戰場，一層接一層地以鶴見稚久為中心撲向外面。
殘損的高樓大廈之間，在死去的咒術師骸骨又或者還活着，正不可置信又意志堅定地向最後的敵人奔去的咒術師們身上，一些蠶食恐懼和未知的咒胎們正在形成。
“醒過來，咒靈。”鶴見稚久高聲向世界宣示：“醒過來！主宰你們的世界！”
咔嚓。
咔嚓咔嚓地響聲，本來應該是輕輕地，但由於太多太密集了，匯成的居然是一齊震耳欲聾的破殼而出聲。
咒靈們的世界就要來了。
“來吧，悟。”對鶴見稚久最是心軟的那名黑髮禪衣的最強術師說，他語氣里明明是悲痛到極點的絕望，但還是努力地勸身邊另一個摯友。
“我們、人類已經沒有其他能阻止他的辦法了。”
被世界所詛咒的孩子在達成他的宏願之前不會停下腳步，一切阻礙都是絆腳石。
就像現在大規模誕生的咒靈一樣，它們被人為喚醒，無論等級高低腦子裏只有低劣的殺戮和食慾，很快想來幫忙的咒術師都會死，對付鶴見稚久不能用人海戰術。
“啊，我知道。”
五條悟摘下墨鏡，將那個生日禮物好好地放進口袋裏，下一刻，他和夏油傑一起消失在原地。
快到來不及反應的速度給了還在佈置戰場的鶴見稚久沉重一拳，灰色的咒靈被擊飛數十米遠，一直撞到不遠處的半截大樓牆面上才堪堪停下來。
不是沒有防備，果然還是因為就算是擁有了別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咒力，鶴見稚久都沒有使用術式的經驗。
那樣就沒有辦法了。
“太過分啦！”鶴見稚久一邊用咒力修復被無下限術式攻擊到的地方，咒靈的他對疼痛的忍耐度很高，完全不懼怕殺不死他的攻擊。
但是他還是要嚷嚷兩句：“太過分了！”
偷襲行為，還欺負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如此不講武德的行為——打不過啊！
“明明是稚久現在做的事情更過分嘛。”五條悟笑着走過來，盡量用高興地情緒和曾經的摯友說話。
儘管他已經悔恨到想要回到十六歲那年去，把引誘鶴見稚久的咒靈拖出來碎屍萬段，但他明白，他和夏油傑都明白，這個時候再否認鶴見稚久的理想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為什麼不承認它呢。
至少讓這個小少年不會在所有人的全盤否定里死去，至少有人會為此傾盡全力阻撓他。
五條悟不讓自己閉上眼睛，再一次的發出低鳴：“領域展開。”
“「無量空處」。”
瞬息間，鶴見稚久大腦一片空白。
無窮無盡的信息擠進腦海，就像是他向世界汲取咒力讓自己死而復生時那樣，又不像是扭曲和痛苦撕扯神經那樣，直到硬生生將□□撕碎成負面情緒，相比過咒怨靈的形成過程，無量空處溫柔太多了。
鶴見稚久眼神空茫地沉在無量空處里，他接收不到任何信息，也能看見一切，而就在這樣的未知里他完全不知道夏油傑的極之番已經將凝聚出的超高密度攻擊術式對準了他的心臟。
殺死鶴見稚久簡直比捏死一隻四級咒靈還要簡單。
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之前五條悟和夏油傑也是這麼殺死人類的鶴見稚久的。
但就是說——
“啊哈！中計啦！”
本來被無量空處控制得無法動彈的咒靈突然大喝一聲，一手拽住一個摯友的手腕狠狠地一拉，在他們的咒術突然失去咒力支撐的那短短几秒逃脫無量空處範圍。
鶴見稚久脫離的下一秒，萬丈牢牢拔地而起，五條悟反應過來，立刻憑藉對無下限的本能控制原地瞬發虛式炸開監牢。
但立刻，五條悟就發現他又中計、不，不是中計了，而是他根本想不到鶴見稚久居然會這麼瘋——
短時間清空大片地域咒力絕對會遭到反彈，此時使用虛式無異於在火藥里點燃引線！
‘轟隆隆！！’
爆炸性的波浪侵吞整個涉谷街區，滾滾咒力帶來的熱浪席捲天幕，吞噬一個又一個趕來幫忙的咒術師。
但緊接着，天空之上墜落緩慢而強勁的咒力，像下擊暴流一樣鋪天蓋地擊滅煙塵與風火，在這濃稠到凝滯的咒力反彈中，呼吸彷彿被堵塞了一樣，眼睛更是睜不開。
無盡的灰塵被咒力揚起又拍打到地面上，激蕩起海嘯一般的塵風。
“咳……咳咳！”
五條悟用無下限撲開灰塵，剛才那一瞬間他的眼裏充滿了磅礴過頭的咒力，整個世界都是火藥，恐怖的爆炸讓他心裏顫顫，再一次認識到了鶴見稚久的認真和決絕。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再說一次。”
鶴見稚久的聲音如摩西分海一般從中間劈開滅世海嘯高的灰塵，天幕的月光打下來，正好籠罩住懸浮於咒力之巔的那個過咒怨靈。
他俯視眾生，這句話並沒有專門對誰說。
因為天災之下，眾生平等。
“歡迎來到我的主場，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然後，請安心的迎接死亡。”
鶴見稚久的銀灰色瞳孔裏帶有溫柔的色彩，他說：
“新世界馬上就會到來。”
…
“那個咒靈說的是對的，悟。”
看着這一切夏油傑突然說道，他狠狠地握緊拳頭：“他當時看向我的意思是對的，只有我能殺了……他。”
可那是他的摯友啊！
突然醒悟到羂索之前為什麼說出那些話的夏油傑咬死牙根，尾音都在顫抖。
“讓鶴見稚久誕生的惡意來自全世界的人類，如果我們想徹底殺死他，就必須殺了世界上的每一個活人，或者否認‘負面情緒’這一存在。”
“咒靈是源於人類本身，只有從這個根源上否定他，使他被世人遺忘才能殺死名為「鶴見稚久」的咒靈……就好像需要信仰的神佛一樣。”
所以死亡不是真正的逝去，對於鶴見稚久這種背負世界惡意的過咒怨靈來說，只有讓「鶴見稚久」誕生的「人類的惡意」都滅絕，才能從根本上使鶴見稚久消失。
很難說這不是報復。
很難說這不是故意的。
這傢伙對世人的惡意都快溢出來了，惡意報復都不能說是陰謀，這些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情報完全是給人看，讓人陷入兩難境地的陽謀！
“我們做不到真正地殺了他啊，悟。”夏油傑放棄操縱咒靈，他笑着，眉梢眼角帶着佛性，瞳孔卻死死地盯住半空中的鶴見稚久，無論如何也不再移開。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他是咒力的化身，一切咒術行為都不可能殺了他。”
由「咒力」本身誕生的咒靈，對咒術的抵抗能力不言而喻。
成就五條悟最強之名的「無下限」和「六眼」在這種限制下能發揮的效果的少之又少，使夏油傑成為最強詛咒師的「咒靈操術」控制的式神對鶴見稚久更是沒有攻擊性。
在必須打贏和殺不死的情況下，五條悟和夏油傑能做的只有將一個對「咒術」有極強抵抗力的咒靈削弱到足以被「咒靈操術」吸收的地步。
但這何其困難。
夏油傑不合時宜地想到，過咒怨靈的鶴見稚久，也會是令人嘔吐的苦澀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