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已新增)

第102章 第 102 章(已新增)

楊青山是個比嚴斯銘更喜歡做適應性訓練的導演。

《無問天路》這個片子單看提案梗概就不輕鬆,涉及到的題材相當沉重,而程松寧演戲又習慣全身心投入去配合,他此時平和、寧靜的狀態一部分是沉浸在角色里,一部分是真的不想再在讓雙方痛苦的事情上反覆糾纏。

所以他率先選擇了釋然。

哪怕這樣的決定和他當時的想法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

嚴斯銘能感覺得到,所以那天他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比起被討厭、被怨恨,他更怕的是程松寧就此放下!

哪怕是糾纏,他們也還在一個圈子裏兜兜轉轉,只要時間足夠久,兩個人遲早要轉回一個方向;可放下之後,就意味着拋下,舊人就該留在回憶里一起發爛發臭……

後來,程松寧解開了禁令,恢復了和自己的正常交際。

可這並沒有讓嚴斯銘的心態好轉。

有些待遇、有些氛圍,往往是失去之後才知道珍貴。

程松寧雖然和從前一樣,該互動的互動,該發言的發言,面對引爆矛盾的“雪夜溫泉裸背”照也淡然處之,絲毫不見芥蒂的樣子。網友們熱熱鬧鬧調侃起鬨着“複合”,可被調侃的兩個人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嚴斯銘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才能挽回這種趨勢。

對別人來說的“這兩人終於不吵了”,對他而言是回到原點:切身實際地感受到溫度退卻,他才明白曾經程松寧給過自己多少“特別”。

就像人不能指望一顆玉石像火一樣主動發燙髮熱。

它所擁有的全部溫度,是你付出的反射:捂着它時,它是暖的,是溫潤的;脫手時,它自然而然就冷了。

而程松寧就是這樣的玉石,他天性冷淡、崇尚自由,就算沒有人打擾,自己也會好好的獨處。可如果想要親近這樣一個人,那就需要用溫度持續不斷的去感化他。多一點或者少一點溫度,他其實能感覺得很清楚……

也正因如此,程松寧才會在余情尚存時叫停。

目送他回去的那一段路,嚴斯銘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反覆夢到。

那天程松寧穿了件灰色的連帽衣。

路燈將灰色掩得很深,使得對方几乎融於夜色。

同樣是灰色,和當初錄製《演員的品格》是舞台初見是完全不同的。

為了驗證“原點”距離現在到底有多遠,嚴斯銘忍着持續的抽痛,一點點回憶了他們過去的幾年。在過往種種酸甜的記憶里,他意識到,時間似乎真的是個圈,小花園裏驚鴻一瞥時柳疏狂穿的那件戲服,在經過改動后,也來到了江流的身上。

只是現在這個圈破裂了,兩頭朝向不同的方向……

*

5月,《大江流》迎來全國範圍內的全線上映。

也正如大家早早知道的消息:程松寧只參加半程的宣傳。

他在B市首映分會場出席了活動,整個人的狀態是前所有為的平和冷靜,這時,已經沒有網友再去調侃程松寧“裝高冷”,他擁有如今的成績,處在獨一檔的地位,理所應當的要拉開距離、保持演員的神秘感。

很顯然,《大江流》的成片質量就是他哪怕低產也要保持狀態的底氣。

首映當日破3億的成績不算拔尖兒,但也絕對不差。

重要的是,隨着首映日觀影反響的瘋狂發酵,五一小長假接下來的兩天裏,排片持續走高,《大江流》總票房順利實現了10億的突破。

大多數網友的評價是:沒讀過原著不要緊,這只是一個江湖故事。

可看過電影的觀眾反響卻是:我信了你的邪!

【想守護的被破壞,想擁有的終將失去;堅信的並非正理,忽略的才是真相;清水未必清,濁水未必濁;匪不是匪,俠不是俠;黑不是黑,白不是白。最後,你告訴我這只是個普通的江湖故事。】

【江流這一生都和水緊密相連:嘉魚江,陵水,渡靈湖,雩海,包括最後的歸宿。】

【獨孤老賊,你把他寫死了,你高興了?】

【沒看過劇版,更沒看過原著,電影最後茶館說書人的那段判詞是不是暗示江流沒了?可是茶館老闆娘的女兒不是還在說自己也要做大俠嗎?我以為這是一種意志的傳承,就像當年的小江流見到無名劍……】

【你們能不能認真看啊?無名劍二十年前就沒了!】

【小江流見到無名劍是他發燒燒糊塗、人都快燒死,已經出現幻覺了;後來江流一路奔回嘉魚村時,他身上的幻毒已經深入骨髓了,雨夜在巷尾碰到無名劍也只是他的幻覺,不然為什麼江流濕透了,無名劍連斗笠都沒沾濕?】

觀眾爭論不休,影評人也各自成派成說。

但誰也無法否認的是,影版《大江流》的改編是拔高了原著立意和深度的。

自電影上映至今,原作者獨孤老賊本人平均每天發十條動態,一條誇書迷太給面子、票房節節高,兩條用來抽獎送電影票,兩條誇劇組主創主演,剩下五條全是為了程松寧、以及他的親兒子江流發瘋!

@獨孤老賊V:流兒,好帥,嘿嘿[圖片.GIF]

@獨孤老賊V:松寧老師,這個刀怎麼踢的,等我轉過身抬起腳、刀早插土裏了,教教我吧,我學不會~

粉絲也是不留情面地損他——

“老賊,這下真是一本書夠你吃一輩子的了。”

“劇版的時候覺得老賊是整個地球最倒霉的作家,現在想想,你個老頭子真是走大運了。”

“據說拍到後面直接把給拍抑鬱了,真是苦了他。”

“這種配置,恐怕以後是再也沒有了吧?”

“人家身輕如燕、腿腳功夫好,你個死胖子別閃着腰。”

“當初在超話給頂樓的時候,真沒想過能有今天。”

“結局也算是給老賊圓回來了,改編的升華了。”

“大家跟我一起說:謝謝程松寧老師!”

至於話題中心的程松寧,《大江流》的成功,使得他過去的低產、空窗,甚至面對大眾媒體的漫不經心也都變得理所應當的合理。

低產是因為演好一部電影耗費心血,好作品製作複雜。

空窗期是調整期,就拿《大江流》來說,演完這樣一個情緒、性格轉化複雜的人物,沒有哪個演員能快速抽離情緒、回歸本我,回緩狀態需要時間。

至於對大眾媒體的不耐煩應付,那就更好解釋了。

大咖在娛樂圈本身就是擁有特權的:程松寧沒有人品上的大問題,他的漫不經心只是一種性格格調,正兒八經接受採訪時人家也十分配合,不見推辭甩大牌……

一夜之間,全網甚至都願意為了程松寧去罵嚴斯銘。

“和你吵架你就忍着唄,多大點兒事?”

“一部電影從秋天拍到春天結束,他有脾氣你就忍着。”

“看了全部公開花絮,真是辛苦,全程真身。”

“渡靈湖那場拍得太美了!真的,如夢如幻似神仙!”

“如果我告訴你湖水零下十來度,你還覺得美嗎?”

“一個導演能遇到一個如此契合的演員,也很幸運了。”

就連影迷和觀眾都看得出來的,嚴斯銘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醒悟得不算晚,但也依然遲了。

在這段持續了幾年的關係裏,自己提供不了的安全感和穩定情緒,讓二人感情中純粹的比重越來越低。明明朝夕相處,可感情偏偏就是淡了下來,像是手心裏抓不住的沙,越是用力、就越快從指縫流失。

想起那時自己說過的愚蠢的話,嚴斯銘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像破了個大洞,遲來的悔恨洶湧地灌進來,帶來一股燥熱天氣也抵擋不住的寒意……

“師父,慶功宴已經定好時間了。”

門沒鎖,但關興不敢直接進來,他敲門提醒嚴斯銘自己的到來,又沉默地聽了一會兒動靜之後,這才推門進來。

後者靜靜靠坐在沙發上,目光寂寥。

“我問過了,程老師那邊會來。”

嚴斯銘愣了一會兒,猛地坐直:“他會來?”

關興點頭:“對,劇組那邊確認過,說會趕來。”可他沒說的是,程松寧來過之後,就正式宣告他的宣傳行程到此結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恐怕都得呆在《無問天路》劇組裏,儘可能地保持低調、安靜的工作環境。

可光是聽着這個消息,嚴斯銘就顧不上別的了!

因為很快要見到程松寧,他整個人重新煥發了生機,積極地鍛煉、保養,又是剪頭髮又是刮鬍子,甚至又定製了幾套新衣服……

這一次,關興沒再調侃嚴斯銘“花枝招展”。

*

《大江流》的票房衝勁兒比預想之中更加厲害。

如果說《惡種》口碑擴散靠的是警匪片本身具有的快節奏和激烈氛圍,那《大江流》就是拿捏准了國人骨子裏的浪漫情懷。

不需要演員使出多麼厲害的演技同台炫技,也不需要誇張、花里胡哨的服化道加持,原著里體現的色彩已經足夠豐富,靠着極致的製作和極簡的故事,用兩個半小時講完了一個少年人的江湖故事,然後留下悠久又悵然的餘韻。

截止到劇組在B市舉辦兩場合一的慶功宴時,官方平台根據票房推移給出的預測上限已經來到了45億。

“松寧什麼時候到?”

“打電話給他時人才剛下課,這會兒應該在路上了。”

主人公沒到位,嚴斯銘等到焦灼。

他心如擂鼓,想起上次離開時,說再見面想要從程松寧那裏要一個擁抱。可他現在已經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擁有這樣的資格……

經歷了大包廂雙邊推門一次次的推開、眾人一次次失望后,程松寧終於伴着窗外夕陽的餘暉踏入這片喧鬧之中。

他看起來是全場唯一沒有變化,又變化最大的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擁上去和他打招呼、說話。

而嚴斯銘綴在後面,喉頭梗塞,只能用目光輕輕地撫過他柔軟蓬鬆的發頂。

程松寧似乎也有所感覺,他穿過人群,走近來。

嚴斯銘眼眶發熱,下意識地朝他張開雙臂——

程松寧並沒有拒絕這個擁抱,正如上次分別時答應的那樣,他在外人面前不會讓嚴斯銘下不來台,哪怕此刻對方真的抱得很緊!

也許是三五秒,也許是十來秒,二人這才鬆開。

關興壓着氣氛的尾巴趕緊打圓場:“程老師來了,人齊了人齊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今晚所有的消費由我們嚴導買單!”

順理成章的,嚴斯銘和程松寧挨着落座了。

很快,二人手邊的酒杯被倒滿。

乾杯過後,又是七嘴八舌的講話、發言。

等到席上其他人都識趣地不會來打擾他們時,程松寧已經起身往外走了,嚴斯銘急匆匆追了出去,二人默契都沒有去洗手間,而是拐去了安全通道的通風口。

“你預備什麼時候走?”

“就這兩天。”

夜幕四合,燥熱驅散,涼風習習,嚴斯銘在朦朧的的燈光下肆無忌憚地看着程松寧,他不確定二人什麼時候能再見面,但今晚這一次,也是來之不易。

“你……你到了那邊之後,還會和我繼續聯繫嗎?”

程松寧沒有拒絕,但也明確表態:“恐怕沒有時間,這個故事我想好好地拍。”言下之意,他需要沉浸式的體驗角色,減少對外界的聯繫。

“如果我過去找你,你會和我見面嗎?”

嚴斯銘祈求的目光猶如附帶了實質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程松寧心頭,他其實可以直接拒絕,只是心裏又生出一種微妙的怨恨:你來找我,我就一定要見你么?

可見人的慾望是無法徹底平靜的,無欲無求的前提永遠是饜足。

而嚴斯銘抓住了程松寧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這次,他吸取教訓學聰明了,沒有急在這一時,而是在心裏飛快地算起《大江流》的宣傳工作最快能什麼時候結束……

沒有被捨棄的感情,只有不值得的回應。

他想要重新獲得程松寧對自己的需求,只能重頭開始再次攻克!

*

《大江流》保持盛勢一路走高,整個五月熱度徹底傾倒。

另一邊,程松寧最後一次《無問天路》在B市的討論會,先其他演員一步前往L市做為期三個月的第二階段適應性訓練。

進入新劇組之前,王思賢頂着高原反應來看過一次。

他看着程松寧剃短的頭髮,周身披着的紅袍,嘴裏念着、節奏絲毫不差,幾乎和周圍的僧侶融為一體,直到對方緩步退出大殿和自己打招呼,王思賢整個人震驚到失語!

“你、你……你沒有亂念吧?”

程松寧朝他靜靜一笑,晃了晃手裏的轉經筒:“你猜?”

賢哥被他唬得心神大震:“楊導就把你一個人丟這兒?”

“他在後頭的禪房聽經,這邊是純藏傳佛經,那邊有會漢語的老僧跟他講經說書。”言下之意,楊青山本人更加入迷。見王思賢繼續恍惚,程松寧收回慢條斯理的語調,和他說道:“其實挺有意思的。”

王思賢接受無能,但也只是道:“你覺得有意思就好。”

兩人繞過正殿,經幡在盛夏的風中飄動,空氣里除了檀香就是高原特有的冷冽氣息,剛中有柔,叫人心寧神和,莫名的安定。

“前陣子,嚴斯銘來找我……”

賢哥覺得在佛門提起這事怪不好意思,特地拉着師弟走遠了才說出口:“他和我說你倆去年那會兒就分手了。”

“對。”

程松寧過於坦誠,噎得王思賢一頓:可嚴斯銘卻是過了大半年功夫,直到現在才敢大大方方地撕開自己的傷疤。

“怪不得。”

王思賢起初有震驚過二人的結合,可那時是那時。

眼下他們分手了,他仔細一想,竟然也不覺得意外……

嘴巴愣愣地張開,一不留神就被風倒灌幾口冷氣,王思賢索性背過身去,看向目光沉靜、面容平和的程松寧,問道:“那你是什麼想法呢?擱這吃齋念佛,不會拍了一年的戲回去真的六根清凈了吧?”

“我還有父母親人,怎麼可能出家。”

頭髮短了,就更加凸顯了五官和輪廓,程松寧這顆寸頭在一眾光頭裏格外突出,宛如佛門凈地里開出的一株金蓮,矜持地綻放着,亭亭而立,靜謐從容,並不為別人的目光而動搖。

王思賢伸手想去摸摸他手裏的念珠,又默默收回手。

他在L市留了兩天,到底還是踏上返程的路。

程松寧並沒有遠送,只是在山腳下留他說了些話,最後才道:“師兄,你不用擔心我,你在外面好好過自己的,如果不耐煩應付嚴斯銘,就不用管他。”

說完,又掏出一塊老護身牌遞過去。

“來都來了,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喏,這是我第一個開光念經的護身牌。”

王思賢又一噎,但還是很感動。

他雙手鄭重接過,嚴肅地答應道:“我會好好收着!”

程松寧朝他擺擺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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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妲己上位需要幾步?[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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