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藥瓶
夏瑾頂着張大紅臉快步走出晏沐陽的房門,憑着早上那點模糊的記憶回了原身住的房間。
在00年能住得起三房的商品房,晏家家底子確實不錯。
怪不得即使是到了這個時候,姑姑們還想着從侄子家蹭點油水走!
夏瑾看着房間黑白配色和簡單利落的裝修風格,才想着這間很可能是晏沐陽婚前房間。
最後,她目光就被床頭柜上的紅酒瓶給吸引了。
這就是羅成斌說的酒?夏瑾徑直朝着酒瓶走去。
酒瓶已然空了一大半。
夏瑾皺眉,胖丫頭昨天一個人喝了這麼一瓶?
怪不得能把自己喝“過來”。
夏瑾撿起一旁的玻璃酒杯湊到鼻尖聞了聞,只能聞出一股子酒味。
不過這酒里八成是有問題的。
低頭去看垃圾桶,她想把紅酒瓶的軟木塞找回來塞住,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送去做個檢查。
誰知她一低頭,軟木塞還沒見着倒是看見了一個小藥瓶子,標籤上的字非常眼熟。
夏瑾伸手把小藥瓶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翻看一圈,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她剛出來工作頭幾年,一邊跟不上大城市的工作節奏經常加班到深夜,另一邊又被媽媽不斷要錢追到公司來罵人逼到崩潰。
生活工作事事不如意,長期壓抑着心理就出了問題。
幾次有自殺衝動之後她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去了醫院,醫生給她開的葯里就有種是叫這個名字的。
這葯有個副作用就是吃了以後總想睡覺。
另外,醫生開藥的時候特別交待:吃藥的時候不能飲酒。
羅成斌知不知道胖丫頭在吃這種葯呢?
胖丫頭自己知不知道吃藥的時候不能喝酒呢?
夏瑾眯着眼睛想,35年的摸爬滾打教會了她“遇事先把人心往壞處想”,自己才不容易吃虧!
夏瑾手握小藥瓶正在懷疑羅成斌給原身酒的動機,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手機震動聲。
她從床底下找出一台古董手機,來電聯繫人:“文武”。
夏瑾拎起嘴角,這可巧了,想到誰誰就打電話過來。
“喂?”
那邊的羅成斌明顯有些不耐煩,“怎麼我打了幾個電話你才接?”
夏瑾翻了個白眼,老闆喊她回去加班都不敢用這個語氣呢。“你有什麼事?”
羅成斌被她冷冰冰的語氣一噎,想發火但還是忍住,“我剛跟你說的,那瓶酒還給我。我問了玥玥,她晚上不在家時我過去拿。”
你說拿就拿啊。
“拿不了啦,我收拾房間時手一滑不小心就摔了弄一地酒,我剛才就是在拖地才沒接到電話呢。”
羅成斌非常懷疑,“真的?”
“我拖把還沒洗,你過來看看?”諒他不敢過來,夏瑾故意問。
羅成斌憋了半天的火氣終於忍不住了,“你今天吃了火藥嗎?晏沐陽醒不過來又不是我害的,你沖我發什麼火。”
夏瑾沒接他的話,反而問道:“你為什麼要在別人面前裝作跟我不熟?”
對面的羅成斌明顯是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詞,“不都跟你說了是為了避嫌嗎,我哥那人規矩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就是看不下去你這麼喜歡他可是他不領情,所以才好心幫幫你的。要是被他知道了的話,萬一誤會了不是對你更不好嗎?”
“可是今早你怎麼也不幫我們說話?”
夏瑾掌握着通話的主動權,幾個問題丟出去就讓羅成斌忘了自己是來要酒瓶的,稀里糊塗地就掛了電話。
小樣兒,就你個街溜子還想跟姐姐玩兒?
姐姐挖過的坑都比你走過的路多。
掛了電話,夏瑾翻了翻手機里通訊錄,原主的聯繫人少得可憐。
大概現在的人防盜意識沒有二十年後的強,不光手機沒密碼,通訊錄里聯繫人一看就知道全是原名。
通話記錄沒幾個,上次跟“爸爸”通話是一個多月以前了,而最近聯繫最頻繁的就是羅成斌了。
大概原主的心裏真的覺得羅成斌比較特殊,所以才用了個特別的化名吧!
在夏瑾這種社會姐的眼裏看來,事情非常好理解:
胖丫頭原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嫁給了晏沐陽,但是晏沐陽家裏人從妹妹到姑姑對她的態度都不太好。
胖丫頭又是一個要吃抗抑鬱藥物的心理疾病患者,這肯定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
那麼突然出現了一個願意同她交流的羅成斌,她自然就會把羅成斌當成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吧!
可是很明顯的,羅成斌也沒安什麼好心。
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夏瑾嘆了口氣。
慢慢來吧,反正是水來土掩。
反正別的沒有,姐姐儘是給人收拾爛攤子的經驗啊。
————
晏秋玥就讀的學校是本市排名中位列第一階梯的富立高中。
一般來說,越是名校學校管理越加嚴格。
高一的時候,富立高中還任由學生和家長選擇住校或者走讀。
一上高二,為保障學生們晚自修的學習效率,學校就“建議”全部住校了。
晏秋玥的家庭情況班主任、級長都清楚,加上她自己也爭氣,每次考試的年級排名都是在前10以內。
所以兩周以前她以回家照顧哥哥的理由申請走讀時,班主任很快就幫她辦好了手續。
“哥哥情況穩定能出院就是最好的消息,既然家裏有人幫手,你還是應該把重心放在學習上啊!”
“畢竟你把自己培養得更優秀一些,哥哥今後的生活才更有保障啊!”
晏秋玥的班主任是省級優秀名教師,特別會做學生的思想工作。幾句話就把晏秋玥的心給安定下來了。
哥哥剛從醫院回來的頭幾天,她真的是上課都不專心,就擔心夏瑾在家照顧不好,中午都要跑一趟回家。
可是一周下來,她發現夏瑾做事很有方法,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慢慢變成變成忙中有序井井有條。
她就夏瑾商量了,以後她中午不回家抓緊時間學習,下午放學了以後就都由她來照顧哥哥。
那時夏瑾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用不用,還有一個星期你就考試了,你好好考!”
正當她想感動一下的時候,那人的後半句出來了:“你哥這兩周歸我,到了暑假歸你!”
好狡猾,兩周換兩個月!
晏秋玥的感動馬上變質成生氣,“不是你才有給我哥簽字的權力嗎,你怎麼還偷懶?”
“你心裏都不認我這個嫂子,還管我這麼多?”
夏瑾一句話懟回來,晏秋玥啞口無言。
除了那天在醫院,她叫了夏瑾一聲“嫂子”之外,她確實是沒叫過了。
雖然自從哥哥出院那天起,夏瑾的表現跟以前比起來已經好多了,可是她確實還沒從心裏把夏瑾當成一家人。
家裏的經濟大自從權哥哥出事以後就抓在她手上,她也沒放出來。
她甚至都沒有跟夏瑾說過家裏現在到底有多少錢。
那天她從銀行取了錢回家給夏瑾買菜做飯,夏瑾臉色古怪極了。晏秋玥都想好了萬一夏瑾說她要管錢,自己該怎麼拒絕。
還好夏瑾最後只笑着說了句不太相干的話:
“我做飯難吃,萬一把你餓瘦了你家姑姑又要來找我麻煩,你晚上還是在學校食堂吃完再回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偷懶,反正他們富立高中有專門的家委負責監督廚房工作,伙食那是出了名的好。晏秋玥點頭應了。
臨近考試她不敢放鬆學習,每天回了家都要在哥哥房間做作業看書,學到十二點多。
睡眠不足加上精神緊繃,特別容易忘事。
昨晚把一份下午要講評的學習資料忘在家裏了,她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中午回家一趟。
中午的太陽有點曬,她低着頭走到小區門口那排快餐店時突然聽到了個熟悉的聲音在說話。
“劉姐,你這手藝可真地道,吃着你家的飯菜可讓我怎麼減肥啊!”
一抬頭就看見一個星期以前還沉默寡言、見了陌生人就要掉頭跑的嫂子,正一邊吃飯一邊跟小食館的老闆娘暢快聊天。
夏瑾一邊說著減肥一邊大口地往嘴裏扒着飯菜,就這樣還不妨礙她真誠地稱讚老闆娘。
雖然被夏瑾喊作“姐”,但是老闆娘分明已經五十歲挨邊。
按這邊人的習慣,夏瑾喊她一聲姨都沒問題的。
“唉喲,妹子你減什麼肥?胖點不好嗎,我老公說他就喜歡我這麼福氣墩墩的樣子!”
晏秋玥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朝老闆娘看去。
果然“劉姐”也是個心寬體胖的。
兩人一口一個姐姐,一口一個妹妹,不知情的路人要是聽了恐怕要以為這兩人是姐妹呢!
“我可沒劉姐你福氣好,我家老公嫌棄我胖呀,現在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呢。”
晏秋玥簡直氣笑了。
要是她哥能睜眼看夏瑾一眼,她願意寫一篇一千字的小作文真心誠意地誇她長得好看。
抬步正要走,她聽見夏瑾又開口了:
“對了劉姐,我能不能長期訂了飯菜,你幫我送去家裏?我家裏有個病人要照顧,出來這麼一下心裏還惦記着呢。”
原來夏瑾她心裏這麼惦記着哥哥?
晏秋玥心裏一動,腳又邁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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