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猿意馬
微微的喘息和血管帶過來的心臟悸動交織在耳蝸里,形成巨大的轟鳴,吵得夏瑾已經無法思考再多。
晏沐陽的手撫在他的臉側,像是在看什麼珍寶一般呢喃着,“一沒看住,怎麼這麼多人都發現了你的好?”
劉概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整天往小瑾跟前湊就不說有多煩了。
“小夏姐”喊得真叫一個甜,可是他那個眼神哪裏是像看姐姐的眼神?
原本極度反對他和夏瑾結婚的肖志軍,一反當時氣得要跟他絕交的模樣,現在一提到夏瑾就是滿口的稱讚。
“夏瑾簡直就是個寶藏啊,你這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不告訴我就等着看我笑話呢?”
跟不要說晏秋玥了,一從學校回來就跟在夏瑾身後當小尾巴。一口一個“我嫂子”,襯得他這個哥哥倒像是後進門的。
夏瑾去公司開了個會,幾個人來追問來追問老闆娘的事,怪他沒早點把夏瑾介紹給他們認識。
甚至還真的有人拐彎抹角地來問,公司和“隨變速達”是不是真的一家親,去十六樓的工作待遇怎麼樣。
夏瑾腦子被他手掌傳來滾燙的熱度煮成了一鍋粥,話音入耳後好幾秒才堪堪反應過來。
同樣都是人的體溫,晏沐陽身上頂多也就高了一度半度,她怎麼就感覺自己是靠在了一團火上呢?
“明明你是我的。”
晏沐陽像是蓋章一樣,在夏瑾唇上重重吻了一下又抬起頭來,看着她的眼睛,又不太堅定地補充:“起碼現在還是。”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也很輕,莫名就讓人聽出些憂傷的感覺。
不,她是她自己的!
夏瑾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趕緊從這個溫暖的懷抱里逃開。
晏沐陽喝醉了,醉鬼說話都是沒什麼邏輯的。
可是,大概是擁抱產生溫度實在太舒服了,讓她遲疑了一下。
晏沐陽的手從她的臉頰落下,把人擁入懷裏。“我以為我們的相遇是讓我救你,沒想到最後是你救了我。”
“你知道嗎?在那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裏,你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光,那麼明亮地存在着。”
他以為他要被永遠困在那裏了。
他以為他就要死在那裏、瘋在那裏了。
絕望至極的時候,夏瑾帶着光帶着溫暖,那麼耀眼地站在那裏。
晏沐陽的臉就貼着夏瑾的,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夏瑾不知道為什麼晏沐陽會這樣評價她,甚至不知道他說的人是原主還是自己。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直草原里被完全嚇傻了的兔子,平日裏的沉穩老練、堅決果斷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什麼光不光的,我哪有那麼厲害。”
她只是個爹不疼媽不愛的雜草,沒有過人的才智只有一口氣使勁拼的傻勁,跌跌絆絆三十幾年不知道幹了多少傻事掉了多少坑。
而且她自覺也沒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如果說是把晏沐陽接回來照顧的那一個月,不說別人了,就是原身胖丫頭也能做得很好啊。
是不是晏沐陽在昏迷時產生了些錯覺?
夏瑾動動手臂,輕輕地試着掙脫晏沐陽的懷抱,“你看也這麼晚了,不如你先回去睡個覺咱們明天再繼續聊?”
晏沐陽感受到她的掙扎,一下抬起頭來。
“我不許你離開。”
他不輕不重地抓住了夏瑾的右手腕,把她的手掌往自己的胸口上貼。“我不許你出去租房子。”
“更不離婚的,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去簽字的。”
別說離婚了,他都恨不得把這人隨身放在口袋裏藏起來,不要那麼多人看到她的光她的好。
他的話夏瑾卻什麼也沒聽見,她的視線盯着自己的右手,以及手掌下襯衫豁開口子的那一片肌膚、
掌心下的溫度高得像是要燒起來一樣,掌心下的皮膚飽滿有彈性。
晏沐陽的心臟在她的掌心下生機勃勃地跳動着。
晏沐陽還是植物人的時候,夏瑾就一日一次地給他擦身。
別說是男生胸口這樣平時袒露在外也不用打馬賽克的部位,就算是某些不能言說的地方,她也是有“照料”到的。
不得不說,僅僅時隔一個月這手感已經截然不同。
一片心猿意馬之中,夏瑾懷疑地抬頭看了晏沐陽一眼。
這樣怎麼談事?手段太不正大光明了吧。
誰知,她一抬頭正好看到晏沐陽的臉又在靠近過來。
理智告訴她要推據,可是身體顯然已經回憶起剛才那一吻時無法言喻的快樂。
夏瑾緊張地盯着晏沐陽比平時更顯紅艷的唇,一股從心裏生出來的燥熱燒上了臉頰。
她實在驚訝此時自己腦子裏居然還在想:
這是被她親紅的嗎?
夏瑾不由自主地舔舔自己的唇,舌尖卻在下一秒被人含住,繼而迅速地沉淪入新的一場歡愉。
——
一種趁着晏沐陽喝醉酒占他便宜的罪惡感,困擾了夏瑾整整一個晚上。
兩人後來究竟是怎麼進的房間?
自己的手是什麼時候扒開了晏沐陽襯衫的所有扣子?
她全部都不記得了。
都怪夏天穿衣服太少太好脫了,都怪照顧人的那一個月解扣子解得太順手了。
昨天晚上夏瑾是在被晏沐陽壓倒在床上,背脊接觸到床面的那一瞬間猛然驚醒的。
這要真是把人給睡了還怎麼離婚?這要真把人給睡了,她要怎麼賠他清白?
晏沐陽是醉着的,她可是滴酒未沾呢。
作為一個擁有清醒神智的成年人,她得負起全部責任。
於是,整個晚上夏瑾都在斷斷續續地做晏沐陽哭唧唧來找她負責的夢。
睡得極不安穩不說,早上六點鐘醒了之後乾脆就睡不着了。
夏瑾靠在床頭思考人生,突然發現晏沐陽醒過來真的是太打亂了她的人生規劃。
她現在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竟然都和晏沐陽都脫不開關係。
這可真是太麻煩了啊!
夏瑾整個腦袋瓜子都嗡嗡的。
就在她打算什麼也不管先睡個回籠覺再說時,一個屬於世界級的難題沖入她的腦海。
她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清醒過來的晏沐陽?
所以,當劉概見到她的時候被她的黑眼圈和難得一見的萎靡狀態嚇了一大跳。
“小夏姐你這是怎麼了,如果是不舒服的話我先陪你去一趟醫院吧?”
“沒事沒事,”夏瑾掩着嘴打了個哈欠,眼淚汪汪地扯了個理由。
“昨晚房間裏有蚊子,嗡嗡嗡得吵了我一整晚沒睡好。”
劉概了悟點頭,“蚊子是真討厭。”
燈一關就在耳邊嗡嗡嗡,燈一開就銷聲匿跡。
要是只吸點血也到罷了,它吸完還要吐口口水下來,癢死人。
整個地球生態系統最多余的生物第一是人類,第二是蚊子。
夏瑾接受了劉概提出來的“買個蚊帳或是買瓶最近廣告力度最強的液體蚊香液”的友情建議,又打了個哈欠。
“你這麼神神秘秘地找我做什麼?”
劉概八點還不到就給夏瑾發了條信息,說有事找她說。
夏瑾整好輾轉反側,反正也睡不着又心虛着害怕面對晏沐陽,一個電話就甩了過去。
本來還想着去張蕊家叫碗鮮肉雲吞邊吃邊談的,誰知道劉概支支吾吾非要把她約到離小區有點距離的地方。
現在兩人在劉概住的出租房附近的一家湘南牛肉麵店裏,捧着鮮香熱辣的牛肉麵吃。
“昨晚趙哥來找我。”劉概說著,想把碗裏沒動過的虎皮雞蛋讓給夏瑾。
“小夏姐,你昨晚沒睡好,多吃顆蛋補補。”
夏瑾哪會吃他這顆蛋,馬上用手擋了擋,“你自己吃,還在長身體呢!我要吃還不會加嗎?”
這白撿的弟弟倒比她原世的親弟弟對她還好。
“趙哥找你什麼事?”
劉概壓了壓嗓子,低聲說道:“醫院那邊的訂單從上周末就開始減少,這兩天差不多少了一半兒了。”
夏瑾夾麵條的筷子一頓。
這確實是不正常。
醫院的這一塊兒的業務打開后,可以說是“疾速達”外賣業務的一塊大頭了。
專門為醫院區域配餐的外賣員,算上全職和兼丨職的現在都有五個人。
外賣的每日訂單總量有小小的起伏是正常的,可是像這樣銳減就肯定不對勁了。
趙哥是和劉概一起,最早在夏瑾這邊做全職的一對兄弟倆中的哥哥。醫院這邊一直都是劉家兩兄弟負責的。
“趙哥說,這幾天他們送餐的時候也碰上了其他送餐的人。他們覺得可能是有人看到我們做得好就跟着學。”
“我讓趙哥今天繼續多觀察一下。”劉概咬了一口表皮炸得酥脆的虎皮雞蛋。
兩個月前,家裏一顆雞蛋他都要和爸爸讓來讓去。
唉,他怎麼沒早點出來打工?
起碼能讓爸爸多吃幾個雞蛋啊。
“嗯,先觀察一下吧。”夏瑾點頭,並不是很擔心。
有人學着他們送外賣這事,她是早就有預料的。
送外賣本來就不是什麼技術活,門檻低被複制的可能性就高。
她並不怕有人來學着跑外賣,反而覺得很好。
有競爭才有進步。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要找肖志軍也是看中他手上有一批現成的人才。“隨便極速”網站才是他們產業的核心。
網絡化才是王道啊。
夏瑾正打算掰開了給劉概講講,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她原本沒在意,掏出手機一看清來電顯示上晏沐陽三個大字,差點把手機都給扔出去了。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手快地把來電拒接了。
晏沐陽就醒了嗎?
不是傳說中喝多了都會斷片嗎,他斷片沒有?怎麼一早就給她打電話?
劉概驚訝地看夏瑾像捧手榴彈一樣捧着手機,“小夏姐,怎麼了?”
夏瑾一句“沒事”還沒出口,晏沐陽又打了過來。
這次夏瑾趁着鈴聲還沒響起之前,就快速地掛電話、調靜音、揣口袋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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