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久我瞬間被一群人圍了起來，醫護人員大聲問他哪裏不舒服，久我努力把口中的鮮血咽回去，誠實的說道：“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

“這裏疼嗎？”降谷零透眉頭緊簇，伸手摁了摁他的胸口，久我搖搖頭，那隻手又往下移了，摁了摁：“這裏呢？”

“有點疼，但是不嚴重，能忍。”久我擦擦嘴邊的鮮血說道，突然他皺了下眉，臉色有點不好，拜託道：“別壓好不好，我有點噁心，想吐。”說完，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是胃出血，”降谷零站起身，看了一眼救護車的方向，來了兩輛車，但是有三個孩子和兩個昏迷在地的罪犯，現在撥出一輛送久我去醫院有點麻煩，而且他覺得救護車開的太慢了，就對醫護人員說道：“我帶他去醫院，麻煩你們提前跟醫院聯繫好。”

醫護人員點點頭。

降谷零伸手要把久我抱起來，久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嚴重，推了推他的手表示拒絕：“我可以走過去的。”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沒必要。”降谷零皺眉，堅持把他抱起來了，他的臂力很好，抱着久我走的非常穩，走到那輛被撞的有些凄慘的車面前，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副駕駛上。

久我忍不住抿起嘴，有些彆扭的把頭扭到一旁。

……好奇怪的感覺。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

只是吐了血而已，久我每年在各種戰鬥中，能吐上個十幾次的血，每次得到的也只是“你太弱了”的評價。

這次降谷零的車開的又快又穩，他一邊開車，一邊注意着久我的臉色，他看到久我一直在努力的咽下口中的鮮血，似乎更難受了，就說道：“想吐就吐出來，沒事的。”

久我搖搖頭：“把你車弄髒了，不好看。”

他的聲音比剛剛微弱了很多，眼睛也開始逐漸閉攏，降谷零怕他暈倒就起不來了，一邊開車一邊找話題，想了想說道：“你其實是異能者吧。”

久我已經合攏的眼睛瞬間睜大了，扭頭看向降谷零。

“其實很明顯，”降谷零解釋道：“那輛車上，車棚被你捏出了兩個手印，地上也有兩個不明顯的凹槽，大概是被你踩的變形了，既然你的雙手和雙腳都用來固定自己，那你用什麼抱住的孩子？再想想你從橫濱那個地方出來，答案就很明顯了，自然是異能力。”

久我擦擦嘴角的血，湛藍色的貓眼一眨不眨的瞪着他，思考着是不是應該善個后……

畢竟，福地櫻痴命令他將自己有異能力的事情保密。

但是他實在太累了，頭暈暈的，肚子裏也越來越痛起來，冷汗涔涔的往下流，久我就很難打起精神處理這件事情。

這畢竟是哥哥的竹馬，如果真的打傻了，哥哥會傷心的吧。

他暈暈沉沉的想道：

算了，反正瞞着爸爸的事情，也不是第一件了。

降谷零見福地久我先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明顯在琢磨什麼事情，專心致志的樣子還挺可愛的。接着就像想開了一樣，收回了目光，又開始沒精神起來，眼皮往下垂，嘴角還在一點點的往外滲着血。

“別睡。”降谷零有點着急，又說道：“讓我猜猜你的異能力吧。”

這有什麼好猜的。

久我迷迷糊糊的想道：反正你都知道我有異能力了，都告訴你了也沒關係。

但他還記得，這個人是他新晉的上司，不能太不給人家面子。

所以強行打起精神，說道：“你猜吧。”

“剛剛我打開車的時候，看到你的臉色不太好，唇色也發紫，和我們分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降谷零把語速維持在一個久我不太費力就能聽明白，聽了又不會發困的速度，說道：“剛剛醫護人員也提出了這一點，但是你非常肯定自己沒問題，所以我想，你不是第一次遇到這個狀況了。”

“這是你異能力的後果，對嗎？”

“對。”久我眼睛稍微睜開了一點：“是的。”

“嘴唇紫黑一般來說是心臟不好，我雖然對異能力了解的不多，但是也知道，異能力並不是以自身健康或者其他要素為代價，才能使用的東西。所以我想，你的異能力和心臟有關係，但並不是以心臟為代價，對嗎？”

久我又慢吞吞的“嗯”了一聲，沒什麼誠意的誇獎道：“你好厲害。”

“我看過你的檔案，異能特務科把你的任務記錄，當然，只有一部分的任務記錄，也發了過來，我發現你的潛入能力極強，有很多搜身很嚴格的場所，你也能進去，並且完成戰鬥任務。”降谷零繼續說道：“我猜你的異能力可以給你帶來工具、或者武器？”

“完全正確，”青年已經沒什麼力氣了，非常小聲的說道：“是武器。”

降谷零看到久我癱軟在座位上的模樣，非常擔心。遠處已經能看到米花中央醫院的大樓了，他猛踩油門，繼續加快車速，嘴上仍是和久我說著話：

“綜上所述，我大膽猜測一下，你的異能力是把心臟變成武器，是嗎？”

久我現在是真的很難受了，他張張嘴，沒說話，降谷零急壞了，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伸過去捏住久我的手：“是嗎？是的話給我個回答，我一個人說好沒意思。”

被對方掌心的溫度的安撫了疼痛，久我竭力睜開了眼，努力對着降谷零笑了笑：“全對，滿分。”

這時車子終於停在了醫院門口，醫生護士和擔架車都等候已久，醫生衝過來拉開車門，幾個人就把久我抬到了擔架車上，降谷零跟在擔架車後面，聽到醫生們嘈雜的叫着：“血壓不到80，心跳130，血氧92，體溫很低，懷疑是胃出血，讓手術室準備——”

擔架車飛一樣的衝進了手術室，降谷零停在外面，盯着【手術中】的幾個紅字，愣了一會兒，才起身去登記交錢。

等待排隊的時候，他給黑田兵衛發了個信息，大概說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

【黑田：……】

【黑田：所以讓你帶那孩子去放鬆放鬆，結果你把那孩子送進醫院了，還在搶救中？】

【安室：……對。】

【黑田：打算和他家裏說一下嗎？】

【安室：我打算等他醒來后問問他。】

【黑田：好的，你看着來。】

降谷零交完押金，回到手術室門口等着，他看着依舊亮着紅燈的【手術中】，心裏也挺難受的。他想福地久我應該是早就有胃病，但是今天的事件中，又是劇烈運動，還用了異能力，刺激到了胃，才會劇烈惡化。

他又想起吃飯的時候，對方下意識的就要了一份白飯，顯然是平時就不好好吃飯。

真是讓人操心的孩子啊。

但好在，他相信久我的求生意識和身體素質，扛過這一關是沒有問題的。

手術進行了四個多小時，醫生出來之後和降谷零說道：“你是他親屬嗎？”

降谷零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他哥哥。”

醫生瞅了他一眼，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說道：“他這次很危險，胃穿孔的地方縫合起來了，出血點比較大，現在都止住了，最嚴重的是已經引起敗血症了，再晚半個小時就搶救不回來了。”

降谷零的臉上出現了整整五秒的空白。

“年輕人談戀愛不僅要浪漫和快樂，也要互相愛護與珍惜對方。”醫生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嘛。”

“……？”

降谷零想說自己和他不是那種關係，但醫生又繼續說道：“總體來說，這次手術很成功，幾個小時之後就能醒過來，需要住院三天，回家之後吃半個月的流食，好好照顧他啊。”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久我在十分鐘后被推了出來，護士告訴降谷零現在麻醉效果已經結束了，但是還會昏睡一段時間，指標都很正常，讓他不要擔心。降谷零看到久我身上插了好幾根管子，心裏還是很難受：

怎麼能不擔心呢？

三個小時后，久我從昏睡中蘇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依舊滿臉焦慮，坐在他床旁邊的降谷零，正在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

他嚇了一跳，半天才回憶起發生了什麼，降谷零已經去摁響了呼叫鈴。

醫生過來之後，看看時間和指標，就幫他把呼吸機拔掉了。

“感覺怎麼樣？有哪裏不舒服嗎？”醫生問到。

久我搖搖頭：“都挺好的。”

“刀口肯定會疼，今晚要不要給你加個止疼泵？”。

久我又搖搖頭：“不用，不怎麼疼。”

“行，那再過30分鐘嘗試下地走一走，防止腸子黏連，這三天住院不能吃東西，通過補液獲取營養。”醫生說完正式，又換了一副不贊同的表情：“你這麼年輕，胃病怎麼這麼重？疼了很久了吧，一直沒來醫院是不想要命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一日三餐也不知道好好吃！不好好吃飯的日本人還叫日本人嗎？一日三餐五十種食物小學沒教過嗎？”

壓根沒上過小學的久我無言以對，他下意識的轉頭找到降谷零，可憐吧露出一個討好加求饒的眼神。

降谷零好氣又好笑，但還是幫他和醫生求了情，並保證自己肯定會盯着他吃飯。

把醫生送走之後，降谷零重新坐到了他的病床前，看着插着胃管眼珠子還轉來轉去的久我，問到：“現在有精神嗎？”

久我使勁點點頭：“特別清醒。”

“行，那我們就聊聊吧，怎麼會到這個地步？”降谷零看見久我詫異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該不會覺得，醫生走了就沒人管你了吧。”

“來，聊聊吧”

此時的降谷零身上壓迫感十足，讓久我想起了在追逐罪犯時候的他。

久我下意識的就咽了口吐沫，解釋道：“我沒上過小學，沒人告訴我一日三餐五十種食物這個事情……不是故意不聽話的。”

降谷零有些無奈：“我不是讓你解釋這個……”但聽到對方連小學都沒上過，再聯想起那份漂亮到恐怖的工作檔案，他就實在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了，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問到：“你之前沒覺得疼嗎？你胃裏的潰瘍面很大了。”

“……和其他受傷的地方相比，胃疼的也沒有很明顯。”久我真情實意的說道：“不小心就忽視了它，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這下降谷零徹底徹底說不出責怪的話了，他嘆了口氣，問到：“我還沒有通知你家裏，需要通知嗎？”

久我連忙擺擺手：“不給爸爸添麻煩了，我一個人可以的。”說到這裏，他又想起一直在旁邊的降谷零，連忙說道：“也給降谷先生添麻煩了。”

“你是我的部下，這是應該做的，而且我最近剛回日本，還沒什麼事情，時間充分。”降谷零幫他掖了掖被子：“不說了，再睡一覺吧”

久我點點頭，聽話地閉上眼，又墜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