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寶塔鎮煞
話說啊，這民間自古以來就有一些奇人，比如發丘掘墓者或是那些神人不見尾的民間法師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他們好像個個都身懷絕技。
民國時期的單眼李便是這俗世奇人中的一個，他前半輩子還是一個土匪，不僅在土匪頭子手下做“摸金活”，後來土匪頭子被日本人炸死，師父死在貴州，他趁機跑到了濟南金盆洗手，憑藉著多年走南闖北的閱歷干起了看事兒師傅的行當。到底是大浪淘沙，英雄遲暮。想當年叱吒風雲，無往不利。再看如今，當真是一片唏噓……
“瞅著兒沒，阿三？”中年人激動得盯着桌子，“這法我叫它畫地為牢。拿好了法器，等會我們鎮煞……”
黃標紙做的黃色人形紙片慢慢從桌子上抬了起頭。
“死畜牲可算要進去了……”旁邊的青年大氣不敢出有些緊張，“李師傅還是您高！”
周圍昏暗，也就桌子一角還算明亮，就一根蠟燭外焰卻拉的老長。
這月黑風高夜，二人在土屋裏守着紙片，好像把那黃紙看穿。
單眼李雖是自詡見慣了大場面，但這紙人從桌子上站起來也是讓他心頭一震。
老了，他心想，年輕時候發丘掘陵所遇的一樁樁怪事哪個不比這慎人。
“好小子，可總算等着你了。”單眼李不緊不慢地抓起一把早已準備好的細米，以紙人為中心，畫了個圈。
他洋洋得意，手指指了指紙人:“你能出來這個陣，我都服你。”
“師傅……結束了嗎……我、我應該沒事了吧？”屋裏沒燒煤，陰冷潮濕。年輕人打了個哆嗦。
“急什麼？”單眼李示意對方把東西遞給他。
年輕人把抱在懷裏的法器遞給他。
這法器可非一般之物，乃是托塔李天王的八寶玲瓏塔。當年單眼李受土匪頭子“挖皇帝老兒的墓以充軍餉”的命令在陝西一大墓所盜得的寶物。
金身空心，八層法器，神鬼懼攝，百無禁忌。更何況，此物在墓里聚陰氣已久，能量無窮。區區一個不知來路的東西，當魂飛魄散！
想到這裏，單眼李看了看蠟燭，一隻蠟燭半隻已經燒光了。
那紙人囂張至極，竟兀自站了起來。
青年大駭，罵了句髒話:“真是駭死人了，晦氣！”
單眼李沒理會這愣頭青:差不多了，倒是讓你嘗嘗這法器的危害……
說是遲那時快，單眼李心一橫手一扣，只見那寶塔猶如五指山一樣飛來，直衝那桌上黃草紙人襲去。
“咣！”寶塔落定，紅光從塔底伴隨一聲類似爆破聲的響聲齊出。
單眼李剛鬆了口氣，緩慢移動那寶塔，仔細一看心頭大駭:“不好！”
原來這塔下竟沒有紙灰！莫不成被挫骨揚灰了？
單眼李皺着眉頭暗道不妙，這時電閃雷鳴，窗外突然風雨大作。黑夜被閃電劃出一道口子，藉著閃電光，單眼李看到那愣頭青背上好像有個黑乎乎的東西。
“霹――”又是一閃。
藉著那慘白亮光，定睛一看，分明是一團頭髮！
單眼李一時心急，直接把那寶塔敲在對面人的肩膀上。
年輕人挨了這麼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當場倒地。
這時再看那地上，一攤黑水。
奇也，怪哉。
第二天。
“嘶……”阿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醒了？”單眼李叼着煙斗，眼神晦暗不清。
他認定這小子一定有事瞞着他。
單眼李遞給他一碗水，語重心長自顧自地說:“阿三啊，你這事我幫不了。解鈴還須繫鈴人，未有因何來果啊。你若不是主動招惹他，他能專找你事？這事兒我看不了，你另請高人吧……”
阿三像是被澆了一桶涼水。
他一聽這哪行，連忙一五一十全盤托出。又苦苦哀求什麼留他一條小命，還沒結婚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得被鬼折磨死。
“你剛說你挖到了口棺材？”單眼李自然沒心情聽他求爺爺告奶奶的話。他不是不信鬼，但大多數真的只是糊弄人的東西而已。
就算真的有這麼個東西，一梭子子彈下去管他是鬼是佛，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是……我就是起了貪財的念頭，誰能想到招來如此禍事……可那寶貝真的太多了，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玉鐲、釧……”他又不經意間流露出神往。
“哼。”單眼李吐出一口煙，靜靜地不說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師傅，您看我這該如何是好……”阿三一口咬定是鬼魂要他得報應。
“東街口中藥鋪劉玉生，你跟他說是我讓你去的。你的事他會負責。”單眼李已無心倒騰這攤子破事兒。
論起這種玄乎說不清楚的東西還是劉玉生熟悉，單眼李自己也曉得自己只是學了個大概，照貓畫虎而已。
劉玉生和他是舊交，當年江湖時，一起做過事，從那后不久，他便甚是以精通風水出名。好久前他流竄到這裏，隔了不到幾年，在街上遇到他，當真是英雄陌路相逢，可謂是執手相嘆，一肚子話不知從何說起。
這些年，單眼李有時也會想着東山再起，回到江湖上叱吒風雲的地位，但也終歸是想想而已。
他師傅當年率眾多卸嶺弟兄去盜掘貴州的一個崖墓再也沒有回來，卸嶺一派從此一蹶不振，人才凋敝。卸嶺頹勢，回天乏力，他也因此丟了一隻眼。
他自恃一身本領，沒想到失手在貴州丟了一隻招子，還好撿了一條性命，自此心灰意冷，恰逢他助力的土匪頭子被炸死，隊伍大亂，自己更是無心闖蕩，便流竄到濟南城苟且偷生。
當真是時也命也。
“師傅師傅，儂真的是嘎從前盜墓的嗎？”阿三沒來頭地問了一句。
單眼李撇了一眼他，冷笑道：“吾輩卸嶺人多勢眾。若非不是貴州一行，我派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如今模樣……”
單眼李盤着腿坐在炕上，指了指眼罩，給對面人說：“知道這怎麼丟的嗎？”
阿三傻傻地搖了搖頭。
“正是被那妖墓的千手鬼佛摘去的！”
往事再度席捲，單眼李沉默了。他只說：“阿三，做人啊，還是不做旁門左道的事好。報應是真的有吶……”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