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綠林小屋
不知名的酸澀的漿果,讓袁林一陣反胃,強忍着才沒有吐出來,緊接着一股似有似無的暖意,自胸口緩緩散到全身。直到暖意完全消失,袁林再次看着手中僅存的幾顆漿果,眉頭再次皺成了一個川字。
“壯士一去兮不復返。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一將功成萬牙倒……”各種紛雜的念頭出現在這個七歲大孩子的腦海,因為這東西實在太酸太難吃了。
酸澀的漿果源自小白,自從三歲遇到這隻兔子便會隔三差五的失蹤,然後總會帶些奇怪的果實、葉片回來給袁琳吃。只是這些東西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時好時壞不說,有時還會有怪異的反應。比如,三天三夜昏睡不醒;一天之內頭狂長五寸;半天時間一邊抱着水缸喝水一邊拚命噓噓…
正是因為這些時不時的奇怪反應,袁林的玩伴極少,並被孩子們稱為怪物,還經常被欺負。不過袁林並不在意,被欺負了,欺負回來就是了。
要不是兔子小白找到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植物,總是對自己的身體大有好處,袁林說什麼都不會吃的。
例如這次,酸澀到難以想像的漿果,吃了一口之後,袁林不得不猶豫了。
我不下地獄,誰愛下誰下。一番糾結之後,袁林幾乎都要放棄了,但看見吃的津津有味的小白,一狠心用一種奔赴刑場的悲壯表情,狠狠的將剩下的漿果一股腦塞進了嘴裏。
痛苦過後,袁林望着前面的小溪呆,輕撫着懷裏的兔子小白,小白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袁林嘆了聲氣,自言自語地道:“我原本是條龍啊,還沒飛過就掛了,真是太沒天理了!投胎net我不反對,好歹弄個身板硬朗的,三天兩頭生病,讓龍怎麼活啊!”
捧起小白,舉到面前,嘻嘻笑道:“嗯,不對。我現在可是人,應該是讓人怎麼活。”
“不知道那條龍母親怎麼樣了,現在還活着沒有。那兩個人又不知道是誰,報仇都不知道找誰。還是算了,現在的生活還不錯,幹嘛去想那些。”這是袁林投胎前為數不多的記憶。
很是傷心的看了一眼左手上鑲嵌着十顆灰白sè石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手鐲。“這鐲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打從生下來就戴在手上,又難看又摘不下來。”
袁林右手握住手鐲,使出渾身力氣向外拔去,可是,直到手腕通紅辣辣生疼,也沒拔下來。
看了看頭頂的太陽,袁林站起身,拍拍屁股。“啊!太陽都到頭頂了,我可得趕快回去。該死的抄寫文章二十編,寫不完母老虎又要揪耳朵了。小白回家嘍!”
“呵呵,小林林!誰是母老虎啊?”一個聲年輕女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袁林頓時冷汗直冒。
渾身一個哆嗦,袁林緩緩轉過身,馬上一臉獻媚的笑容對着女子道:“呵呵。我…我是說剛才做的夢呢。剛夢見那麼大隻老虎要咬我耳朵,都嚇死了。醒了一看原來是小白在搗亂。”
小白給了袁林一個大白眼,又眯起眼睛,繼續它的午睡大業。看這樣子應該是被用來擋槍擋慣了,早就麻木了。
“我可沒說蘭姐姐你啊。蘭姐姐這麼漂亮溫柔,琴棋書畫樣樣jīng通,怎麼會是…呵呵…”袁林小心地走到女子身邊。“呀!蘭姐姐,你不是到鎮子上給李老闆送布去了嗎?回來的可真早啊,累不累啊?我幫你揉揉肩。”
說著,便放下小白,踮起腳殷勤的給他的蘭姐姐按摩起肩膀來。
女子站在那裏,看着七歲大無父無母的袁林,本想揪耳朵的手怎麼也提不起來。又看見小少爺左手上的手鐲,想起苦命的大小姐,忍不住流出眼淚來。
袁林見蘭姐姐哭了,一下就急了。“蘭姐姐,你別哭啊。我知道錯了,不再偷懶了…嗚嗚…我再也不偷懶了,一定好好做功課…嗚嗚…蘭姐姐,你別哭了…”
袁林本來就是一個只有七歲大的小孩,就算加上上世為龍一年,也不過八歲大而已,見蘭姐姐哭了,頓時沒了注意,也嚇得哭了起來。因為他怕,他怕變得孤單,獨獨單單的一個人。
他的這位蘭姐姐,全名是林小蘭,今年二十歲,自小便是袁林母親林月靈的貼身丫鬟,因是孤兒便隨了林姓。自從林月靈去世后,袁林便和林小蘭相依為命,對於這位蘭姐姐,袁林把她當作了自己唯一的親人,也最見不得蘭姐姐哭了,唯恐自己的蘭姐姐不要他了。那麼就真的只剩下他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林小蘭蹲下來,為哭得一臉鼻涕的袁林,擦去眼淚。“姐姐沒哭,眼睛裏進了沙子。以後要記得好好做功課,你不是答應我,等以後學了本事,讓姐姐穿好衣服、過好生活嗎?”
“嗯,我再也不偷懶了。一定讓姐姐過好rì子。呵呵…”袁林見林小蘭不哭了,滿是淚痕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容,抬起小手林小蘭擦眼淚。
袁林生活的地方是一處離着一個名叫寒家村的小村子不遠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說是小山其實就是一座高約百丈的土堆而已,山勢平緩林木茂密,其中一部分早就被這裏生活的村民種上了大片的桑樹。
採桑紡織正是這裏的人們除了耕地外,最主要的經濟來源。除此之外,村中還有一些獵戶,會到山的那頭連綿的深山中打些野獸貼補家用。
七年前,林小蘭帶着剛剛足月大的袁林,來到這裏,幾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積蓄置辦了一間木屋,並將袁林母親下葬。
木屋雖然不大,但是被林小蘭打理的井井有條,屋內幾盆花草點綴,屋外爬山虎幾乎快要佈滿了牆壁,遠遠看去顯示出幾分幽雅寧靜。木屋後院有着半畝多的菜園,現在正是初夏蔬菜還沒有成熟,但仍然透露着蓬勃的綠意。菜園后,就是那條袁林經常玩耍的小溪。
順着小溪回來后,袁林老老實實在木屋裏做了一下午功課。袁林三歲就開始識字了,到現在雖然稱不上博學,但是也將林小蘭節衣縮食購買或者撿來的書籍讀了個熟練。此外,袁林自小體弱,林小蘭教了他一些強身的拳法,加上吃了不少小白帶回來的東西,身體比小時候強健不少。
袁琳的玩伴很少,家裏只有他和這一個姐姐,顯得人丁單薄,再加上外來人家的緣故,經常是被村裡孩童欺負的對象。雖是練了點拳腳,但那只是強身之用,爭狠斗勇實在用之不上,只能智取。
每次鼻青臉腫的回來,袁林也只是說爬樹時不小心的摔得。林小蘭哪裏不曉得說謊,但就是拿嘴硬的袁林沒有辦法。
雖然能夠猜到一些事情原委,至於找上門去討要說法,林小蘭從來沒有做過。自從搬到此處,這裏純樸的村民平時對他們照顧不少,沒到逢年過節還會送些狩獵得回來的肉食。因為林小蘭生的俏麗,村中不少青年有事沒事都會過來套近乎,夢想着能夠獲得芳心,一些重活累活自是眾力擔當。因此,rì子雖然過的清苦,
但是林小蘭從未和這些人密切來往過,只是一門心思的照顧袁林。
因此,寒家村除了大人和上了年級的老人,幾乎沒有對袁林產生類似疼愛,喜歡這類情緒的人了。
袁林對這些並不在乎,在他心中只要小蘭姐姐還待在自己身邊就行了。以至於對那些村裡上門提親的人,袁林從來沒有給過好臉sè,甚至還會搞些小動作。例如,當眾放個響屁,在迎客的茶水中放些泥沙,將毛毛蟲的毛收集起來抹在座位上等等。總之,這些人笑着來,袁林便讓他渾身彆扭的走。按照袁林自己的想法,就是任何人都別想讓小蘭姐姐離開自己。
生活清苦,不過也許正是應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老話,只有七歲的袁林非常的懂事。對於林小蘭的要求,袁林從來都是盡最大的努力做到,極少讓人擔心。
要不是兔子小白硬把自己拉出去,像今天這種偷懶的情況,袁林已經三天沒做了。
時間很快過去,晚飯的時間到了。晚飯很簡單,可以練習數數,稀的可憐的稀飯,再加一盤野菜和鹹菜。每次袁林都是噘着嘴吃的,因為每次都是被逼着吃下大半稀飯。蘭姐姐只是喝下半碗就會說自己飽了,然後將其他的全部硬給袁林灌下。
吃過晚飯,袁林趴在桌子上看着蘭姐姐一針一線的做刺繡,除了林小蘭織點布買些錢外,這是他們姐弟最大達經濟來源了。
“蘭姐姐,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不是每次都是下午才回來嗎?”袁林歪着腦袋問道。
“剛好在路上碰到隔壁村子裏的張嬸,她幫我順便送了去,讓我回來照看你。哼,誰知道你竟然貪玩!”林小蘭狠狠在袁林頭上敲了一下,回答道。
袁林捂着頭,吐了吐舌頭,道:“蘭姐姐,你看我不是改了嗎。嘿嘿,給我講個故事吧,好久沒聽姐姐講故事了。”
林小蘭微瞪了一眼袁林,道:“真拿你沒辦法,以後可不準這樣了。嗯,從前有個放牛的牧童,牧童吹着笛子……”
……
一彎新月下,這綠林間的小屋中,姐弟倆溫馨的談笑着。只是一裡外那個張嬸住的小村莊寒家莊,卻迎來了幾十號凶神惡煞的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