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仗義執言
王癩子死了？
裘先瞳孔一縮，腦海閃過王癩子滿口鮮血罵天罵地的情景。
這種傢伙，裘先前世接觸得多了，都覺得自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於是各種混各種擺，各種給人添不自在，平常見了恨不得他扇幾巴掌，再踹上兩腳。
然而不管王癩子再怎麼混賬，事情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也絕不該死！
明擺着是劉捕快為了泄憤，跳過屈打成招，直接玩了一手死無對證栽贓陷害！
“簡直無法無天！走！！”
裘先怒氣上涌，門都顧不上鎖，直接和老村長跑去現場。
隔着還有幾百米遠，就能看到村民群情激奮，舉着火把拿着農具，把劉捕快等一行七人，堵在一座小院裏。
王癩子好歹是高台村的百姓，平白無故被人弄死，是個人就無法接受，一聽到消息，周遭村民都趕了過來，還有更多人舉着火把向此匯聚。
“你們想造反啊？給老子散了！”
劉捕快拿着雪亮官刀，沖手裏的口供連連比劃：“王癩子已經招認是他殺的張二，口供畫押俱在，案子已經了結，你們這幫刁民還圍在這裏作甚？小心老子上告衙門，往東關鎮調來兵馬，屠了你們全村！”
換作往常，平頭百姓嚇唬嚇唬也就散了。
高台村民一直以良順著稱，劉捕快以為輕輕鬆鬆就能脫身。
可老實人也不能往死了欺負，真要惹急了，誰管你那個？
越詐唬只會越惱火！
衙門來的七個人，其實只有一把刀，另外六個都是混混，手裏就拿着木棒。因為捕快是有固定編製的，岐縣縣衙攏共不到三十個帶刀捕快，想要治安幾十萬人，這麼點肯定不夠，於是就在縣裏招攬閑散以壯聲勢。
所以別看他們也穿着公服，性質比輔警還不如。
反觀村民這邊，雖然沒有一把正經兵器，可誰說農具就殺不死人？
把柴刀綁上長棍，再拿繩子一捆，就是如假包換的長刀長槍，各地村民都用這種辦法來對付猛獸抵禦外敵。
何況還有趙虎和另外一位人階武者陳田在場！
棗面壯漢領着八個民壯，往院門口一杵，大家就有了主心骨，說什麼都不肯放人，六個混混有些膽寒，但劉捕快依舊有恃無恐：“趙虎、陳田，趁早給我滾，以為會點功夫，老子就不敢拿你們了？有朝廷鎮着，你們這幫半吊子江湖人還翻不了天！”
趙虎哼了一聲：“就是因為有你這種玩意兒，朝廷才會被抹黑！還有臉說代表朝廷？今天這事不說清楚，你們誰也甭想走！”
“對，誰也別想走！”
村民大叫，聲浪衝天。
劉捕快氣得牙根痒痒，但礙於趙虎陳田的實力和人數上的懸殊差距，並未當場發作，眼神往院外一掃，沒能看到想見的人，便繼續持刀與村民對峙。
這時，裘先和村長終於趕到現場。
老村長氣都沒喘勻，趕緊向劉捕快說道：“廟祝大師來了，你們幾位讓讓，咱們先把屍體超度了！”
死得越冤，屍變越快。
否則老村長哪會親自去請裘先過來？
劉捕快嗤笑一聲：“老趙頭，少在這兒危險聳聽，王癩子招供后，追悔不及撞牆自盡，哪來這麼大的冤屈？”
如此囂張的態度，別說裘先了，高台村民第一個忍不了。
王癩子撞牆自盡？
分明是他們摁着王癩子，往牆上活活撞死的，
之前守着院門的村漢，聽的一清二楚。
“殺人償命！”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村民們呼呼啦啦喊了起來，舉着火把農具就要往院子裏沖。
得虧老村長德高望重，振臂一呼把村民穩住，否則事態就要徹底失控。
裘先身處人群當中，被躁動情緒深深籠罩，怎能不知挑戰任務迎來了致命危機？
不管今世前生古代現代，群體事件都相當棘手，稍微處理不好，就等於火星掉進油鍋，一發不可收拾！
裘先明白，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否則這關肯定難過！
但在這時，一伙人馬自西而來，而住在村西的，只有當過官員的周老爺家。
這夥人擠開百姓，來到場間，裘先打眼一瞧，便知道哪位是傳說中的周老爺，畢竟村民們都穿着粗布麻衣，就他一個穿羅着錦，排場更是大得出奇，兩位武者在前開道，身旁有管家陪伴，背後則站着八個肌肉壯漢，再後面還有十多號人拿着長短兵器，模樣個個兇悍。
看起來，周家人來得不多，但氣勢絕對不容小覷！
一下就鎮住了場子。
劉捕快彷彿見了救星，大喜過望，得意洋洋的審視高台村民，準備抓幾個跳得凶的，回頭再好好料理。
“都要造反不成？劉捕快是衙門的人，傷着碰着，你們有誰擔待得起？”
周老爺沒吭聲，說話的是他身邊的管家：“趙村正，你身為一村之長，怎麼這般不知輕重？非但不維護朝廷威嚴，還煽動百姓對抗朝廷？”
一頂大帽子壓下來，氣得老村長臉色鐵青，不過他依舊站在村民這邊。
“好端端的人死了，不能說走就走吧？”
“那王癩子是啥樣，哪個不曉得？街坊四鄰誰沒受過他的氣？別說人不是劉捕快殺的，就算是又怎麼樣？往大了說，劉捕快這是為民除害！何況王癩子真是殺人兇手的話，你們又該如何，全都自戳雙目承認眼瞎？”
周府管家伶牙俐齒還不要臉皮，非得把黑得洗成白的，白的抹成黑的。
“趁着大禍還未釀成，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先把劉捕快放了，別的事情明天再說！”
話音剛落，周府管家見村民一方氣勢衰弱，便趁機帶人靠近院門，試圖和劉捕快等人匯合。
而一旦讓雙方聚到一起，再想讓劉捕快認罪伏法，絕對希望渺茫！
老村長一眼就看出個中門道，但無奈周府眾人行動迅速，根本來不及出言阻止。
可是陡然爆發的一聲大吼，瞬間扭轉了局勢。
“滾回去，誰讓你們過來的？”
出言者，正是裘先！
他左手火符，右手風符，挺身站在路中間，對準了周府眾人。
裘先沒想當爛好人，純粹是氣不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顛倒黑白！
狗屁的為民除害！
為了哪個民？除了哪個害？
裘先亮出雙花紅棍裘老三的霸道本色，周府眾人果然止步，不過他們倒是不怕裘先本人，而是畏懼兩道五行咒符，以及裘先背後的萍水河正。
小型水系一般由人階高段的修鍊者來擔當河正，但由於萍水靠近嬰愁澗，所以必須高配一等，這就導致人階巔峰的惡嬌娘，實力在高台村，乃至鄉鎮一級都是處於碾壓地位的。
即便放到岐縣縣城，她也能排到前十之列。
周府才有幾個入境武者？當然惹不起萍水河正，而且風符火符配合使用，連初入人階的入境武者都不敢硬抗，管家怕傷着自家老爺，只得趕緊命人止步。
見此情形，劉捕快連忙示意周老爺，想辦法把自己救出去。
而不得不說，這周老爺畢竟曾是官場人物，見着危險也面不改色，老眼一眯緩緩說道：
“廟祝，此事不該你摻和。”
城隍、土地等一應神官，只管“陰間事”和江湖事，村民與官府的糾紛，按例必須置身事外。
可裘先才不管這些：“我在高台村當廟祝，那就是高台村的一份子，你們欺負到我頭上，我咋就不能摻和了？你們口口聲聲說代表朝廷，那我還代錶王法呢？王法規定殺人償命，你們非要帶走兇手，就是藐視國法欺君罔上！”
不就是扣帽子嗎？誰不會啊？
裘先的仗義執言，頓時引來眾人應和。
所有村民都堅定的站在他這一旁，徹底壓垮了周府眾人的囂張氣焰。
周老爺面沉如水，眼睛閃過陰冷之色，正暗自盤算強行搶人是否值得，院中爆發的一聲驚叫，突然為此事畫上句號。
“劉頭，大事不好，王癩子他……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