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村中無賴
老村長雖然是實幹派,但好歹當了十多年的村正,總能攢下一些家業,房子修了三大間,地上鋪着石板,還砌了高牆圈地成院。
這在高台村,算是難得一見。
裘先走入院門,看到院裏擺着不少石鎖,不用問,肯定是趙虎用來練力氣的,習武之人少不了器械輔助,裘先也準備給自己整一個。
老村長安排裘先落座,趕緊吩咐老伴上菜,知道裘先吃肉不喝酒,老村長便投其所好,準備了一桌子雞鴨魚肉,自己忍着陳年酒癮親自招待裘先。
席間,老村長很是熱絡的拉起家常,裘先便也順勢打聽起自己關心的一些消息。
比方說高台村有沒有勢力不好惹,又有多少入境武者?
老村長毫無防備的一一作答。
原來,高台村是新建村,兩千口人沒啥大姓,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有位周老爺早年在岐縣做了個小官,退休后便住到村裡安養天年,養着護院佔着村西,在岐縣也有不小的家業,過往雖說相安無事,但是據村長隱晦透露,周家可能不是良善。
至於入境武者,數量則少於裘先的預期。
正常情況下,一百個習武之人,總能出一個入境武者。
但修鍊是個經濟問題,它要結合實際,脫產不說還多吃糧食,沒點家底誰耗得起?
高台村有些財力,外加運氣不錯,這才供出六個入境武者,其中兩個被周家招為護院,一個入伍從軍,一個行走江湖,剩下一個和趙虎結伴,組織民壯保衛村落。
所以老村長生平最得意的兩件事情,除了帶領村民安居樂業,那就是供養兒子趙虎,完成【磨皮】,封了中焦,成為正式的練形武者。
憑藉這份關係,周老爺也得給他一些薄面!
“對了,怎麼不見趙虎大哥?”裘先問道。
“他說到山裏找找人,中午不用給他留飯。嘿,你說這小子傻不傻?那王癩子就算沒躲進岐縣,這荒郊野嶺也找不到他。趙虎跟了小老兒十幾年,啥都沒學到,就學會賣把傻力氣!”
老村長嘴上埋怨,心裏卻欣慰得緊,趙虎踏實肯干,年僅二十三,繼續習武有把握衝到人階中段,放棄習武也有資格子承父業擔當村正。
裘先適時恭維了幾句,把老村長樂得哈哈大笑。
誰知說曹操曹操到,老村長正笑着,趙虎便風風火火的闖進院中,大聲喊道:“爹!人抓到了!我就說王癩子沒有可能跑去岐縣,肯定在山裏貓着呢!”
……
裘先等人趕到村口時,劉捕快正在審問王癩子,一堆村民圍在附近看熱鬧。
“快說,是不是你殺的張二?”
王癩子倒在地上,身上有幾個腳印,明顯已經挨了頓收拾。
可這傢伙真真是無賴秉性,揉着疼處,還在嘴硬:“說了幾回了,不是老子!”
“那你跑什麼?”劉捕快怒道。
“廢話,老子跑了,說不定還能撿條命,不跑鐵定屈打成招!誰還不知道你個姓劉的,為了幾個錢,冤枉了多少人?”
王癩子的一番搶白,刺到劉捕快的痛處,他舉起刀鞘猛地一扇,打得王癩子滿口鮮血牙齒崩飛。
不過即便如此,王癩子也還脾性不改,惡狠狠的叫囂着:“有本事你今天就當眾打死我,沒本事就扒了這層皮!”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劉捕快氣瘋了,拔出刀來就想砍人。
趙虎大步流星,及時趕到。
劉捕快不是入境武者,只覺得一陣狂風襲來,胳膊就被鐵手嵌住動彈不得。
“給老子鬆開!”劉捕快罵道,他是衙門的人,不怕草根武者。
老村長趕緊上來打圓場:“劉大人,咱先消消氣,王癩子就是個潑皮,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村裡這麼多人盯着,您真要動刀,回頭也不好交代。”
說話間,老村長還偷偷塞了銀子,劉捕快哼了一聲,這才作罷。
老村長旋即代替衙門,向王癩子問話:“三癩子,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老實?不把事情說清楚,不是你也是你了,真嫌自己命長啊?”
王癩子倒是給村長面子,吐出血沫,咧嘴說道:“張二走的那天晚上,我確實到他家門口轉悠來着,發現被他家鄰居瞧見,我就直接走了,張二的死,和老子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聽說張二失蹤了,我就知道你們會懷疑到老子的頭上,村裡也沒人能給我作證,不跑難道等死啊?沒想到還是被趙虎找到了!”
話里話外,王癩子還在指責劉捕快。
在刑偵手段、個人素質全數低下的古代,屈打成招真的比比皆是。
“瑪德,不是你還能是誰?”劉捕快憤怒插話。
“哼,你們光顧着懷疑外頭的,就沒想想家裏的?”王癩子嗤笑一聲,“你們猜猜,老子摸到張二家門口的時候,聽到誰也在裏邊?是他哥張大,哈哈哈哈!你們真以為張大是個好東西啊?半夜三更到弟媳婦家,他想幹啥?”
王癩子的指控,聽得眾人匪夷所思。
張大和張二的關係,村裡人盡皆知,就算大半夜的跑到隔壁,那也成不了指控張大的證據。
不過難免會有人嚼舌頭根,畢竟張李氏模樣太俊,讓一些大姑娘小媳婦很是嫉妒,也令一些嘗不到葡萄的漢子,說葡萄酸。
正巧這時,張家剩下的兩口人趕到附近。
張李氏聽到風言風語,又直接掩面哭着,跑回家去。
張大氣不過,衝上來就給了王癩子一腳,指着鼻子痛罵道:“你個殺人犯,害死我兄弟,還想血口噴人?”
王癩子越挨揍反倒越來勁:“惱羞成怒了?想殺人滅口啊?你兄弟剛走,怎麼你老婆就死於難產啊?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嗎?這些年你老婆小產,沒有十回都有八回,咋就偏偏這一回給憋死了?我看是她發現了什麼,才被你殺人滅口的吧!”
罵完張大,他又挺着脖子反問眾人:“我就問你們,有誰真看着老子殺人了?張二從來都是天剛蒙蒙亮就出門上工,可老子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你們別忘了,張二隻走水路,他家後頭有條小道直通萍水,那附近住的,有一個算一個,全踏馬都逃不了干係!”
經過王癩子這麼一說,裘先還真就想起來,張家那一帶,背後是個小山,小山過去就是萍水,如果小道真的存在,那確實是誰都有可能殺了張二,再拋屍入水。
雖然王癩子是個潑皮,但分析得還挺條條是道!
老村長也這麼認為,於是強行安撫張大,吩咐趙虎把王癩子先扣到村裡,他不敢把人交給衙門,因為劉捕快真有斑斑惡跡。
對此,劉捕快意見很大,不過在老村長的銀錢攻勢下,還是忍了過去。
案件線索突然中斷,衙門捕快和村中民壯,只好加緊排查張家的鄰居。
裘先回到河神廟,耐心等待後續消息,不過直到睡覺前,排查都沒有得出結果。
這也正常,沒監控沒指紋沒目擊,光憑問話,哪能輕易找到兇手?
尋思着今天就要這麼翻篇,裘先脫了衣服準備睡覺,廟門卻被突然敲響,老村長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極為洪亮:
“廟祝大師,快起來,死人啦!”
裘先打了個激靈,趕緊穿衣,衝出廟門。
“誰死了?”
“還能是誰,王癩子啊!”老村長氣得渾身發抖,“晚上劉捕快說想再審審王癩子,守門的村民沒有多想,直接把人放了進去,結果沒一會兒功夫,王癩子就撞死了,還在口供上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