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賀新郎 （三）
話說三人在里正等的不耐煩，加上晚飯時酒入歡腸，不知不覺寬飲了幾杯；此時酒勁兒上來了，竟然一個個的躺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服務生進房送酒水、果盤，見是如此情景，貼心的把空調溫度調的高高的方才悄然出門。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玄鉞被尿意憋醒起來如廁，掏出手機瞧瞧才八點多。走廊里冷冷清清，李玄鉞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許多。回到房間興緻頗高，找了幾首張學友的歌；然後對着話筒呼呼的吹了幾口氣，房間裏充滿了巨大的迴音。郭謝二人的好夢被驚醒，怒罵神經病。李玄鉞也不在意，聲嘶力竭的高歌一曲：一千個傷心的理由，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一曲完畢，謝爭雄瞅着個間歇，緩緩的說道：“你有啥可傷心的，不過是久旱而望雲霓；等會兒美麗的公主會撫平你內心的傷痕……”謝爭雄朝他丟了個眼色，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不過幾步的路程，李玄鉞飛奔而去，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邊，洗耳恭聽；郭文峰見狀也探了探身子，豎起了耳朵。謝爭雄故作神秘，興緻勃勃的指點江山：“她們做了這等賣笑生涯，皮肉生意是少不了的；只要你捨得花錢，立馬情投意合、投懷送抱。大街上的賓館有的是，到時候……”三人哈哈大笑。
“賢弟是久在江湖玩耍慣了的，個中情形諳熟於心，最是不會錯的了；不過愚兄是個奉公守法的良民，半輩子勤勤懇懇；此等作姦犯科之事是與我絕緣的……”李玄鉞道。
“裝……我還不知道你，捨不得花錢罷了！要是有人出錢，你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就不明白了，你對朋友倒挺大方，自己快活反倒摳摳搜搜的。”謝爭雄道。
“老表真是一語中的！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李哥不但演的好，裝的也很像，絕非尋常泛泛之輩可比……一談到柔情似水的小公主，他早就心癢難耐，卻明裡暗裏挑唆我出頭；我也真是傻，竟然着了他的道兒，哭着喊着非要往這趕，倒了兒還落了你一肚子埋怨！”郭文峰道。
“誰挑唆你了，你要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宋慧喬來了都沒用；你自己一肚子男盜女娼，反倒怪起我來了，我冤不冤？”李玄鉞不滿的說道。
“哎哎哎，咱現在說的是你的問題，你剛才不是裝出一副克己復禮的樣子嗎？有償陪侍也是違法的，你知道不知道？”謝爭雄道。
“對呀李哥，餓死是小，失節是大。孔夫子戒慎恐懼那一套你還是謹遵為妙！晚上你就老老實實的看我倆表演可好？”郭文峰道。
“這樣不好吧，咱弟兄三人如此投緣，有飯大家吃，無飯大家餓；我怎能一人獨善其身？少不得放下身段、赴湯蹈火，才是咱們朋友之間的相處之道。”李玄鉞道。
“我靠，你竟讓我無言以對！李哥真是好才情……刀切豆腐兩面光，你這屁眼子嘴真叫我佩服的五體投地！”郭文峰道。二人笑嘻嘻的連連鼓掌，道：“一個字：絕！”
“我跟你倆掏心窩子，你倆跟我耍嘴皮子！捫心自問，我說的哪一句不是真心話？如此擠兌我，你倆還成個人嗎？”李玄鉞叼起一根煙，嚴肅的說道。
“繼續裝！拿煙蓋臉是心虛的表現，掩飾不住你內心的惶恐！”謝爭雄道。
“我有什麼可裝的！我作為一個正直青年從不好裝，卻要忍受裝的質疑。我說我酒量不好，你們說裝；兜里沒錢，你們說裝；泡妞乏術，裝；文化水平不高，裝；難道是我不裝似裝，
不裝勝裝？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也沒高明到燭照無私，不過是簡單的詐術！”李玄鉞道。郭謝二人笑的齜牙咧嘴。
“哎，說正經的。賓館是多，被查到了咋辦？”郭文峰道。
“嘿嘿嘿……你就說你倆是在大街上碰到的，一見鍾情；所以嗎進展快是快了點兒，到底是你情我願；一對野鴛鴦而已，他們也不好管的。”謝爭雄忽悠道。
“哄鬼呢？你當人民公僕都是飯桶是吧！肯定是設計有幾個問題，答不出來就有問題，答的不順暢也有問題。人家就是搞審訊的，你那點兒花花腸子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郭文峰道。
話音剛落，服務生帶着一群身材高挑的公主魚貫而入。一個個描眉畫眼、塗脂抹粉，面無表情的排成一排，等待挑選。三人的目光從左掃到右，又從右掃到左，審視了好幾遍，怎麼看都不像清純的大學生。李玄鉞決定不叫局，這等胭脂俗粉讓他興味索然，實在是倒胃口；也順便堵一堵二人的嘴，讓他倆瞧瞧李哥的大義凜然並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郭賢弟，這就是你所謂的做最好的自己，等待上天的揀選吧？”李玄鉞調侃道。郭謝二人輕輕一笑，此前的激動萬分此刻已是煙消雲散。
“特么的個個套個大棉襖不說，看着都上三十了，比我們的年齡還大，到底是誰泡誰耶？”郭文峰道。
“蒼蠅腿兒也是肉，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你倆就別挑肥揀瘦的了。”謝爭雄道。
“你李哥我是一口唾沫一顆釘，你們盡興就行了，我唱會兒歌！”李玄鉞道。
“別給我掉鏈子哈，你不叫局也太冷清了；你不是說有飯大家吃嗎，我不會拋下你一個的。”謝爭雄道。
“既然賢弟盛情難卻，愚兄只好勉為其難了！我要再推三阻四，倒像我不合群兒似的，賢弟的面子也不好看。”李玄鉞道。
“滾，好心當成驢肝肺，好像我拉你下水似的；你不叫局，我還省點兒花費，何樂而不為呢？”謝爭雄道。三人湊到一起只顧交頭接耳，公主們早已等的不耐煩，不停的東張西望。
李玄鉞先下手為強，他看中了一個穿黑襖的姑娘，起身準備去牽她的手。謝爭雄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沙發上，道：“你個生瓜蛋子，別丟人現眼哈！看中哪個用手指指就行了。”
李玄鉞恍然大悟，這跟販賣黑奴是一樣的玩法。白皮豬們望着成群結隊的黑奴，也是指指點點，付完錢黑奴就是他的私產了。郭謝二人一人點了一個。李玄鉞胡思亂想慢了半拍，還好自己相中的黑衣姑娘沒被認領。三人的口味兒出奇的一致，都是披肩長發。沒被相中的姑娘們垂頭喪氣的出了門，看着她們離去的身影，李玄鉞心中竟然有了一絲難過。
三位姑娘笑臉盈盈的來到他們身邊，挽着金主的胳膊撒嬌撒痴。撕磨了還沒兩分鐘就要喝酒搖色子，氣氛立馬上來了。謝爭雄如魚得水，暢快的撒着歡兒。郭李二人還是個雛兒，一個色盅里五個色子，猜點數十賭九輸，只好不停的喝酒。還沒二十分鐘，桌上的酒就喝掉了一半。謝爭雄急了，照這個喝法，再多的酒也不夠喝，心裏暗罵這兩個小子不上道。
“哎哎哎……咱們來的時候咋說的……你倆光顧着喝酒，別忘了還有正事兒要辦！”謝爭雄擠眉弄眼，拽了二人一把。二人心領神會，只是苦於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故而皮薄面嫩、手足無措。謝爭雄得意洋洋，姑娘欲迎還拒，勾的郭李二人心癢難耐、躍躍欲試。
“屋裏好熱啊，咱們把外套脫掉吧，這樣搖色子更方便！”謝爭雄提議。郭李二人隨聲附和，姑娘們裹緊衣服，撒嬌說好冷，就是不配合。
“我們不過就是想好好玩兒個色子而已，你們穿的里三層外三層，施展不開！”謝爭雄道。
“恐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謝爭雄的女伴兒笑的花枝亂顫。
“大家出來玩兒就是要盡興，你說對不對！”謝爭雄柔聲說道。
“我姐說姑娘家家的，出門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姑娘說完，看了看李玄鉞的女伴兒。
“哦，這位就是姐姐啊！失敬失敬……”謝爭雄一邊挽着妹妹的手，一邊挽着姐姐的手，左右逢源，施展他一箭雙鵰的手段；三個人熱聊不斷，倒把李玄鉞冷落了。
“哎哎哎，你小子即得隴復望蜀，有點兒不地道吧！”李玄鉞道。
“我去，這你都吃醋啊？你像個木頭似的，與其冷落佳人，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謝爭雄道。
“那不行，什麼事兒都能忍，就是忍不了你割我的靴腰子！我還要和姐姐探索人生呢……”李玄鉞一把摟住姐姐，-學着郭文峰耳鬢廝磨的樣子。
“人生路遠，你要從哪裏探起呢？”謝爭雄道。
“人生嗎，就像一座高山，自然是要先從山腳下開始不斷探索，摸索摸索着就到了山頂！”李玄鉞道。
三位姑娘被纏擾不過，想方設法又勾着金主們開始搖色子。這回郭謝李逢賭必贏，姑娘們輸的慘不忍睹。一霎時，酒已被喝的精光；謝爭雄不肯再叫酒，只是拉着姑娘們的手要再閑聊一會兒。姑娘們又坐了一會兒，立誓要走；三人攔不住，只好放行。
“到底這些人勢利，花錢了就肯巴結，都是見錢眼開的混賬東西！”謝爭雄恨恨的說道。郭李二人聽着好笑。
“出門千里只為財，沒錢說個屁；誰有閒情逸緻陪你尬聊啊，還要讓你吃豆腐！”郭文峰道。
“好在咱三個今晚多少有點兒收穫，謝謝賢弟的熱情款待！”李玄鉞道。
“只要二位盡興就好，錢也算沒白花。下個月我就要結婚了，今晚就算提前預熱了；以後再不要跟我提預熱酒的事兒了！”謝爭雄道。
“我去，你小子的算盤打的精，不是給郭文峰接風嗎？”李玄鉞道。
“兩個事兒一塊兒辦了！”謝爭雄道。
“丁是丁卯是卯，別給我扯那些亂七八糟的！少不了你的一頓，還要李哥去作陪。”郭文峰道。
“我現在花的都是我女人的錢，你當真以為軟飯這麼好吃啊？今晚這幾百塊錢都是我一分一毛攢下來的，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你沒體驗過吧！”謝爭雄道。三人無話，各自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