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番外三 小貓咪的回家之路(中)
第660章番外三小貓咪的回家之路(中)
“東風音樂第三季度營收……同比增長百分之二點四,利潤同比下降百分之十二點六。平台現在在和內容提供方在議價上,已經沒有明顯優勢……”青蘿山下,梁府大院新擴建的左跨院書房裏,梁鑫靜靜地聽秘書彙報着工作。
書房裏除了他倆,此時還坐着不少人。郭沁、康明、寧臣、賈孝賢、楊路、凌煜、黃學成,郭汜……某種意義上,全都屬於“家臣”和“內臣”。因為今天的主題,是要給兩家老太太萍姐做七十大壽,但梁鑫沒想搞得太大,就只叫了這些關係最近的人過來。
“別說什麼沒有優勢了,劣勢就劣勢吧。”梁鑫打斷了這位用詞很考究的年輕秘書的話,“付費音樂這塊,趨勢徹底變了啊。”然後稍微一頓,就輕描淡寫冒出一句:“賣了吧。”
“賣了?”康明感覺這事來得有點突然,問道,“賣給誰?又賣給集團?”
“當然。”
梁鑫很平靜道,“逐步收回集團旗下各公司的實際控制權,本來就是集團的重要戰略目標之一。之前是賣方不肯出手,集團不能強人所難,現在賣方同意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滿屋子人聽到這麼無恥的話,不由得互相看了看,滿臉憋笑。
梁鑫口中所說的賣方,其實就是金水控股,實際控制人自然就是他自己;而買方,也就是東風投資集團,實際控制方則是集團董事局。
但一般來說,董事局主要還是聽董事局主席的。
然後你說巧不巧……
他們的董事局主席,剛好也叫梁鑫……
金水系的一群超級高管們,此時全都忍不住替康明這個東風系接班人感到無語。這幾年東風投資集團賺的錢,有超過十分之一都進了梁鑫的口袋,簡直都不知道是誰在給誰打工。
眼下眼看着音樂付費內容也要日暮西山了,梁鑫這邊居然還當著康明的面,要讓東風投資集團繼續買單,出高價回收垃圾。這種騎臉操作,真心讓康明有點感覺窒息。話說康明可比梁鑫還大了十來歲,晚了這麼多年才接班,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接班還是在替他擦屁股……
反正他這輩子,算是徹底栽在梁鑫手裏了。
“梁總,那價格方面……”
知道梁鑫說一不二,康明也就不掙扎了,直接開啟了詢價程序。
梁鑫淡淡然伸出兩根指頭。
康明頓時驚喜道:“二十億?那行啊!”
梁鑫道:“阿明,你做什麼美夢呢?現在二十億能買個什麼?”
康明瞬間笑臉一垮。
“梁總,你這退休前還要來這麼一出,集團廣大職工要有意見的……”
“什麼叫這麼一出?”梁鑫不禁好笑道,“東風音樂只是利潤下降一點,又不是虧本了。咱們集團稍微花點小錢,把這點股份買回去,從明年開始,不就能多回血了嗎,三年五年的,不也就不這筆錢賺回去了嗎?再說了,現在有關部門也鼓勵我們,儘快實現更切實有力的集團總部對旗下公司的管控。那我這不也是響應會議精神嗎?
伱想想我這幾年,為了響應這個精神,我都賣了多少好東西了?銀行賣了吧?集團爽了吧?東風金融賣了吧?集團爽飛了吧?東風文娛、東風科技、東風智能、東風農業都賣了吧?集團爽透了吧?老康,我可是真刀真槍,改革的每一步都往自己身上捅,帶頭損害自己的利益!
你說集團買我那些股份的時候,咱們不是所有人都挺高興的?怎麼的,現在不行了?東風音樂利潤下降了,就看不上這點錢了?
那我為什麼要賣它啊?是因為它不掙錢嗎?不是的,主要還是為了鞏固東風投資集團的實際地位。我只是借這樣一起契機,表面上好像佔了一點集團的便宜,實際上卻是自發主動地,在為一某些人背起了一口黑鍋。相當於好處是集團拿了,惡名全都我承擔了。”
臭不要臉……
這話說得,好像是把股份白送了一樣。
但事實上呢?
集團哪一次不是重金回購?
梁鑫賬上的現金,靠着東風投資集團的大手筆,這幾年又回到8000億的高位。媽蛋就算是央行,要印這麼多錢出來也得花上幾個月時間。
你梁鑫手裏有沒有銀行股份還重要嗎?
你自己本身,就已經比銀行還有錢了啊!
“那就下星期吧,可以的話,我把東風視頻也賣了,集團如果沒錢,可以拿股份來湊個數。”梁鑫的算盤,打得算盤子都快要崩到康明臉上去。
康明卻根本無力反抗。
集團賬上還有多少資源可以流通的,梁鑫作為董事局主席,比他更加清楚。
保不齊,今天這個局,就又是梁鑫自己搞出來的——
話說最近這幾年,國內的音樂付費市場簡直風波詭譎。
先是大概五年之前,國家有關部門發文,要求有關平台降低收費,直接就把東風音樂的年會員費從三位數降到了不足每年六十元,東風音樂的利潤當場腰斬;
按理說就這麼一記重拳下來,平台方也老老實實配合了,有關部門和市場方面也應該滿意了,然而令平台方措手不及的卻是,他們的對手卻遠不止市場和有關部門而已。
東風音樂這邊被打成骨折后,很快內容的提供方也開始作妖——也就是那群所謂的音樂內容創作者們,新一代的年輕創作歌手們,仗着自己受年輕市場的歡迎,竟紛紛跳出來和平台方討價還價,個別甚至敢獅子大開口,向平台這邊索要超過一半的分紅。
而平台這邊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梁鑫後來很快就連聯合了有錢鵝音樂、網抑雲音樂,還有國內另外幾家市場份額在5%左右的平台,創立了和“互聯網社交聯盟”差不多的“互聯網音樂平台聯盟”,通過行業壓價,打退了這些年輕造反音樂人的第一波攻勢。
然而……
之所以說是第一波,那肯定說明,後面還有第二波。
而這第二波攻勢,就一下子把整個中國互聯網的音樂內容產業格局給打破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在“互聯網音樂平台聯盟”的控制下,原本基本已經不可能再有歌手可以跳出他們的掌控,所以一首歌的版權最多能值多少錢,都是行業聯盟背後的大平台說了算。就算偶爾有小平台想要破壞規矩,那些小平台也馬上會被聯盟通過各種下流手段給滅掉。
但大概兩年前,突然就有那麼一天,市面上跳出一家宣稱可以和創作者一九開的逆天音樂平台,甚至連平台名字,就叫做“一九開音樂”,相當逆天。
而這家平台也不搞什麼會員制,用戶只需要試聽一次完整音樂,聽過後想買就買,買了就可以永久使用,不想買就點叉,也不會有別的費用產生——這樣的模式,無疑對新歌手和用戶都非常有利。因為在某些大平台上,用戶們不但要支付會員費,而且每每有新歌出來,用戶們還需要額外再為新歌買一次單,相當於二次付費,不少人早已對此深感不滿。
因此一九開音樂甫一進入市場,立馬就受到了廣大年輕人的歡迎。大量的新生代歌手,紛紛投入一九開的懷抱,年輕的市場群體,也自然跟着他們的偶像一起跑路。新成立的一九開音樂,不僅沒有因為缺乏流量而無法生存,反倒是一開局就吹響了音樂市場老玩家們的喪鐘。
由於一九開音樂帶走了大量的年輕用戶,在隨後的短短几個月內,以東風音樂為代表的大平台不僅收入銳減,連流量也都斷崖式流失。要不是還有之前積累的龐大用戶基礎,外加上天量的經典老歌版權,就這一輪,東風音樂平台就該倒閉。
但是大平台終歸是大平台,在東風音樂平台的帶領下,“互聯網音樂聯盟”還是硬咬着牙,和一九開音樂進行了最後的決戰。
最終,在經過長達一年的燒錢比耐力遊戲后,一九開音樂越戰越勇,完全奠定了他們在音樂市場的地位。不過東風音樂也沒有死,他們靠着模仿一九開音樂,能屈能伸地苟活了下來。只有跟着東風音樂戰鬥的那幾家平台,屈辱地慘淡破產……
東風音樂甚至因此還擴大了一點市場份額。
用潑泥哥的話說就是:“梁鑫這個畜生,為了搞錢,真是什麼良心都能出賣。”因為外面的人是不知道一九開音樂的背後老闆是誰,神通廣大的潑泥哥卻是知道的。
一九開的股東和管理層,表面上是12個當紅少女歌手組成,但其實她們12個人,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粱甲聲的女友、前女友、備胎女友們。
作為梁鑫家安安這一房的長子,陳光建的外孫,粱甲聲才23歲,就差不多睡遍了半個娛樂圈。姑娘們也都給他面子,看在粱甲聲長得帥、說話又好聽、又繼承梁總的體格、又肯給女孩子花錢、又有身份光環的份上,她們就算被粱甲聲睡完就甩,日後也照樣願意給他賣命。而一九開音樂也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才能從一開始就獲得幾十個當紅年輕女歌手的支持。
粱甲聲愣是靠着一副身板,和他不要臉的爹一起,把互聯網音樂市場給二次壟斷了!
當然了,對這件事,梁鑫從來沒有承認過。
粱甲聲更是根本沒在一九開音樂持股。
一直到最近幾天,這個小道消息,才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反正東風音樂已經站穩腳跟,接下來只要再打掉奄奄一息的網抑雲,梁鑫再把手裏的股份一賣,國內音樂市場就即將形成東風音樂、有錢鵝音樂和一九開音樂的新格局。
再到明年,梁鑫也該從東風投資集團的位置上退下來。
那東風音樂往後如何,又還能和梁鑫有什麼關係呢?
沒有,完全沒有。
自己吃飽喝足,再把對手打死,順帶把兒子扶上馬……
梁鑫退休之前,把所有的壞事全都干盡了。
而更可氣的是,市場可能還念了他的好。
因為音樂內容的整體付費額度,是真的下來了……
“梁總,你這樣就賣得只剩個東風商業了……”
康明掰着指頭,算着梁鑫和東風投資集團的最後一點直接業務關聯。
梁鑫卻笑道:“也不止我啊,沈瑞龍和郭耀輝手裏的那些股份,我家老陳手裏的那些,還有幾家地方電視台對我們的持股,曲叉金融、叉信置業……我這幾年,前前後後替集團收回過少股份?要不然為什麼上頭讓我坐這個位置,我不就是來干這個的嗎?”
康明問道:“那東風商業呢?你也打算要賣掉嗎?”
“看情況吧。”
梁鑫道,“只要價格合適,都能談,現在就看你上去后,心裏是怎麼個打算了。”
“我……”
康明想了想,隨即一笑,“我能有什麼打算,跟着形勢走唄。”
“你們看,我說得沒錯是吧?康總看起來老實,明明就鬼得很!”
梁鑫忽然轉頭對在座的其他人說道。
寧臣他們一陣鬨笑。
在笑聲中,黃學成開口說道:“梁總,今天趁這個機會,我有個事想說。”
“什麼?”梁鑫問道。
黃學成道:“梁總,我打算今年過完,就離開公司了。”
“怎麼了?”梁鑫有點奇怪。
“您別誤會。”黃學成笑了笑,“我就是年紀大了,想退出江湖了。”
梁鑫道:“不至於吧,你今年才十六啊。”
“梁總,您別開玩笑了,六十六還不夠嗎?”
黃學成道,“我現在是吃吃不下,睡睡不動,本來我去年就想說了,可我看公司里一堆事情,就又緩了一年。今年公關部那邊,冠宇和冠平弄得挺不錯,加上還有冠東幫忙,他們兄弟三個,搞這套人情往來的事情有天分,有您老爺子當年的架勢。”
哦,老梁的那套,隔代遺傳給這仨了是吧?
難怪給人這麼靠不住的感覺……
“他們三個,還是太年輕了。”梁鑫勸道,“要不你還是再多辛苦兩年?三金諮詢沒了黃總,這公司要散啊,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對,我同意老闆的話。”楊路最先跳出來,對自己的前老闆道,“黃總,三金諮詢一小半的客戶關係都在你手裏,這沒個兩三年,交接都交接不完。”
黃學成聽出楊路話里的刺,也不生氣,只是很平靜道:“我們這些拉皮條的,哪有什麼關係不關係的?還不都是打着梁總的大旗,外面才有人給面子。小楊啊,我也有些話,一直想跟你說的。以前是一直沒機會說,今天要退休了,再不說也來不及了。”
楊路笑眯眯道:“什麼話?”
黃學成緩了口氣,慢慢說道道:“小楊啊,我活這一輩子,其實沒幹過什麼大事情。唯一要說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就是前後跟過三個大老闆,還能一路平穩地走到現在。不過做中間人做到現在這個層次,賺到這麼多錢,那首先還得感謝各位老闆的恩情。
我現在回過頭看看,其實也不是我幹活有多好。最主要還是我掂得清,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把握得准自己的定位。你是個聰明的人,我很希望,你也能一直擺正自己的位置。”
楊路聽得眉頭微微一皺。
他這幾年執掌三金諮詢,擔任公司的總經理兼法人代表,好處撈了不少,又娶了趙曉婉回家,像梁鑫年輕時那樣,攀上了梁家山那邊的關係。同時背地裏,他還和梁鑫的表叔陳耿勾勾搭搭,藉著三金諮詢的關係,把觸手伸進三金諮詢旗下控股的幾百家公司。
他在金水系的根越扎越深,心裏確實漸漸有了些自立門戶的想法。
可只是一直無法下定決心。
此時黃學成不知道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還是在替梁鑫說話,楊路的臉色忽然顯得有點不太好看。賈孝賢這時笑着打圓場道:“黃總,您是老前輩,提點晚輩那是應該的。不過咱們楊總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這點道理,他肯定懂的嘛。”
黃學成嘿嘿嘿笑了笑,“我就是看小楊,和梁總年輕的時候挺像的。”
這話一出,郭沁的眉毛也微微抬了一下。
黃學成的意思很明確了。
今天的楊路之於梁鑫,就好比當初的梁鑫之於沈瑞龍。
梁鑫投靠沈瑞龍沒多久就反了天。
那楊路呢?
屋子裏的幾個人,目光齊刷刷對準楊路。
三金諮詢現在越做越大,除了投資部持股了六百多家大大小小業績不錯的各類公司,這幾年還陸陸續續成立了專業的公關團隊、法務部門、審計財會事務所,甚至是持槍的保安公司,另外旗下還直接控股棟樑房產以及玲玲文化投資有限公司這兩家梁鑫家族的核心產業。
這麼龐大的產業,幾乎已經是金水控股除了東風投資團和三金科技之外,金水系的第三大力量。而楊路正是坐鎮三金諮詢中樞,影響力巨大,如果真有什麼想法,要帶走一部分人單幹,還真能讓金水系頭疼一段時間。
之前的話,因為公司內部有寧臣管理棟樑房產,凌煜負責審計財會,黃學成主導公關團隊,郭沁掌握投資部,還有賈孝賢擔任三金諮詢的客戶部主管,楊路想翻天還是有難度。但現在,黃學成突然要走,空出的這權力,可就真不好說會落到誰手裏了。
梁冠宇、梁冠平和梁冠東三兄弟,明顯都不成熟。
黃學成要是走了,他們仨肯定玩不過楊路。
這樣的局面,顯然也肯定是梁鑫不願意看到的。
黃學成臨走前的這番話,還真點醒了他。
“老公……”會客室里正安靜着,江玲玲忽然推門而入。
梁鑫問道:“怎麼了?”
江玲玲快步走上前,一邊對屋內的幾個人微笑點點頭,馬上又在梁鑫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冠宇他們被機場派出所抓了……”
“啊?”梁鑫滿臉問號,“怎麼回事?”
“好像是什麼無證駕駛,不過不是他們開的車,是康總家裏……康楚君……”
“啊?”正在看金水系內鬥的康明,莫名其妙又被拉下了水。
“踏馬的……”梁鑫忍不住道,“他們不知道家裏今天什麼事啊?”
“我來吧,我來吧,我去聯繫一下。”賈孝賢站起來,這種撈人的事情,本來就是他的日常業務範圍之內,他略微正經了幾分,問江玲玲道,“大夫人,沒出什麼人命吧?”
“沒有沒有!”江玲玲連忙道,“就是什麼危險駕駛的,和他們也沒有直接關係。”
正說著話,康明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手機那頭,傳出康楚君的聲音,“爸,我被拘留了……”
“你踏馬的還有臉說!”康明暴躁不已,怒吼道,“你等着!你梁叔叔讓人聯繫去了!”
“哇,你們這麼神速?”
康楚君還沒說完,就被康明掛了電話。
“老賈,我家那個也……”康明一臉不好意思地看着賈孝賢。
“誒,沒事,沒事,都是順手的事情。”
賈孝賢拿着電話,直接撥了個號碼出去。
三金諮詢底下某個律師事務所的老闆接到,立馬就拍着胸脯保證,天黑之前一定搞定。
而這邊正說著,安安忽然又探進頭來。四十多歲的她,依然保養得說她只有三十歲都有人信,她嘻嘻哈哈跑到梁鑫身邊,對屋裏的人說了句:“你們都來了啊?”又很自然地挽起梁鑫的手,晃道:“哥哥,我們小甲魚說要晚點回來,她要去撈個人。”
梁鑫轉頭看看江玲玲。
安安一臉奇怪:“姐姐,你怎麼了?”
江玲玲道:“我也撈人……”
安安:“……”
……
“我靠!踏馬的四個傻逼!哈哈哈哈哈……!”
梁家的行走配種機粱甲聲,在梁府主樓的大客廳里笑得人仰馬翻。梁冠宇、梁冠平、梁冠東和梁甲瑜四個人因為康楚君危險駕駛被抓緊局子裏的消息,讓他簡直樂呵地要捶地。
午後三點多,這五個貨被家裏保出來后,是直接坐警車回來的。押送他們的好死不死,正是本市的三級警司梁甲興同志——不過說起梁甲興同志,那其實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因為小時候被親媽、姐姐、外婆、外婆寵溺得太過頭,梁甲興某段時間天天挨梁鑫的揍。再後來為了防止這貨長大了干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梁鑫就把他送進了某軍校改造。
而學校那邊也果然不負梁總所託,梁甲興軍校四年,在梁總“隨便打,隨便罵,弄死了也沒關係”的關照下,被學校的領導、老師和學長們調教得服服帖帖。尤其可貴的是思想上,順利完成了從混世小魔王到“鐵骨錚錚兵哥哥”的轉變。
後來畢業之後,他原本應該去部隊服役。但這時藍秋燕又捨不得,就托關係給他轉回了地方,考進公安部門,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交通警察……
對梁家來說,這就算是這小子最好的歸宿了。
反正升不陞官的無所謂,主要是餘生絕不能再干出領着一群社會混混衝進校長辦公室,把他們的初中校長吊起來打的混賬事。那他媽好歹也是個官兒啊!
梁鑫當初為了平這件事,可是花了老鼻子力氣。
光給組織上寫檢討,自責教育孩子失敗就寫了好幾次,還是親筆寫的!
而現在呢……
梁甲興倒是收斂了,結果尼瑪大媽媽那邊幾個,又組團開玩了!
“梁甲興還給他們幾個銬上手銬帶回來了,大媽媽剛才臉都綠了啊!這傻逼也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粱甲聲笑着往身邊的大姐身上倒。
“去去去!”梁甲璋嫌棄地把粱甲聲往邊上推,“你有臉說,你比他們好哪裏去?”
“我怎麼了?”粱甲聲半點不虛。
二姐梁甲琮冷冷一笑,“你說你怎麼了?一個月換幾個女朋友,親生骨肉,被你打掉多少了,你數得清嗎?本來媽手裏的錢就不多,你今天這個送幾百萬,明天那個送幾百萬,我和梁甲璋的嫁妝都要被你敗光了。”
“什麼呀!就那麼幾個錢,你們也要跟我算?”粱甲聲道,“再說你也沒比我好多少啊,你自己換了幾個男朋友了?你自己說?”
“呵,不多試試,怎麼知道哪個好?”梁甲琮一臉的理直氣壯,“我現在也不玩了,就差徐震答應了,只要他點頭,我就馬上和他結婚。”
“你算了吧,徐震他會願意和你結婚?”
粱甲聲道:“你倆一個海王、一個海后,婚後怎麼弄啊?各玩各的啊?”
梁甲琮又笑道,“你還好意思說他海王?都說五十步笑百步,你這五萬步都不止了吧?”
“梁甲琮,你讀過書嗎?五十步笑百步是這麼用的嗎?”粱甲聲大聲嚷嚷。
梁甲璋嫌吵,皺眉道:“你倆行行好,閉嘴行不行?考慮一下孕婦的感受行不行?”
她摸着小腹,滿臉煩躁。
粱甲聲只好道:“算了,給我侄子面子。”
梁甲璋道:“說不定是侄女呢。”
梁甲琮道:“說不定是龍鳳胎呢,龍鳳胎最蠢了。”
粱甲聲有替梁甲瑜一起被冒犯到,“梁甲琮你踏馬……”
“誰踏馬?誰踏馬?”安安的手從後面伸了過來,揪住了粱甲聲的耳朵。
粱甲聲急忙求饒:“哎呀,媽!我錯了,我錯了!美女饒命!”
“哼哼,就你這張嘴,最會騙人,比你爸還會騙。”安安笑着鬆開粱甲聲的耳朵。
粱甲聲又賤嗖嗖笑道:“媽,爸要是不會騙人,他怎麼騙到你的啊?”
“你爸跟你可不一樣,你爸只騙外面的人,他可從來不騙家裏的女人的。”安安坐到幾個孩子中間,先摸了摸梁甲璋的肚子,問道,“未婚先孕,打算怎麼跟你爸說啊?”
梁甲璋抿抿嘴,道:“不知道。”
安安把她摟進懷裏,笑道:“哎呀,你爸沒那麼古板的,他和你大媽媽未婚先生得更早呢,他們才上大二就把梁冠佳給生出來了。”
梁甲璋卻道:“我是擔心爸不喜歡他。”
“不會的。”安安柔聲道,“你爸其實就是嘴上說說,門當戶對呢……當然最好,不過他跟我說過,你們幾個姐妹找老公,主要還是遵從你們的意願。關鍵是要你們自己喜歡。咱們家不怕犯錯,試錯的機會有無數次。”
“哦?”梁甲琮倒是眼睛先亮了,“真的?”
安安皺眉道:“你先一邊去!你那是試錯嗎?你那是缺根筋!”
粱甲聲哈哈大笑。
安安立馬又追罵:“你笑個屁!你也一樣!你更離譜!初中!你是初中就破紀錄了!”
“我當時那也是真愛,要不是你們拆散我和葉老師,我爸老早就當爺爺了……”
“滾!”安安沒好氣道,抱着梁甲璋繼續說,“別理這兩個傻子,璋璋,你只管把人帶過來,讓我和你爸瞧瞧。那孩子家裏幹什麼的?”
“搞科研的。”梁甲璋道,“他爸媽都是中科院大學的老師,他爺爺是學部委員。”
“哦~~~”安安彷彿恍然大悟,轉頭又問梁甲琮,“學部委員是什麼?”
“媽,你一個藝術生,要不還是別問了。”梁甲琮道,“反正你就當改善家族基因好了。”
“嘁,我們家族的基因還用改善,一招鮮吃遍天好吧。”
安安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我去找我爸。”梁甲璋翻了個白眼,站起來就想走。
安安卻一把拉住了她:“你爸沒空,還在教訓甲魚那幾個呢!”
梁甲璋只好又坐下來。
安安順手從邊上抓過一直路過的小貓,女兒不讓她揉,她就很豁達地揉小貓,說道:“你放心吧,不管那孩子家裏是做什麼的,你爸都不會有意見的。你看甲魚,從小到大,多少人追她啊,她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不喜歡,偏偏還就喜歡康楚君那個傻子。你看你爸那麼不喜歡康楚君,他不也捏着鼻子認了?
在你爸眼裏,你們自己高興,就比什麼都重要。你們幾個以後出嫁,咱們家什麼都不給,就每人給十個億的現金,你們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去。就算真被騙婚了,分走一半財產,幾個億的小錢,那也沒什麼好心疼。大不了再找一個。你爸對你好吧?”
“那我呢,那我呢?”粱甲聲忙問。
“你一邊兒去!”安安道,“你就靠自己賣身賺錢去,懶得管你。”
粱甲聲道:“那不該啊,梁冠佳繼承東風投資的股份了,那三個傻帽要去三金諮詢了,我二哥和佳興都當官去了,不過應該也能繼承點股份什麼的,那我多少也該拿點什麼吧?我爸的遺囑怎麼寫的?媽,你問過嗎?”
“呸呸呸!什麼遺囑!”安安惱怒道,“再亂說話,以後一分錢都不給你!”
粱甲聲又改口:“那我拿現金也行啊。媽,我能每個月按時從家族基金拿筆錢嗎?一年三十多億的利息,你們三個媽媽也花不完啊,剩下的零頭給我行不行,我在外面開銷很大的。”
“對對對。”梁甲琮道,“甲聲每年開房就要花幾百萬,全國三百多個城市,都有他的開房記錄,梁甲興那天想把記錄打印出來,好傢夥!半本打印紙用完了都沒打完!”
粱甲聲不反駁,卻反笑道:“梁甲琮,你別逼我揭你老底啊!”
“別說了,別說了。”安安這麼大氣的人,都覺得這話題有點讓她頂不住,但心裏一點也不怪自己,只怪陳光建和藍秋燕教育無方,“看電視。”
她望向前方,家裏日常從不關機的電視裏,此時正在播放央視的一檔無聊節目。
節目請來的女嘉賓,是個漂亮的女大學生。
打扮得文質彬彬,清純可愛,而且談吐得宜,一看就是個乖乖女。
然後幾個人安靜了片刻。
粱甲聲忽然指着鏡頭裏的乖乖女說:“去年我跟她睡過,梁甲琮的男朋友介紹的。”
“噗——!”
正站在幾人身後,拿着保溫杯在喝水的谷強,一下子沒忍住,直接一口枸杞噴了出來。
光明正大地偷聽了半天,他覺得就屬這句最勁爆。
什麼人間播種機啊?
隨便電視裏出來個女嘉賓,就已經被你睡過了?
“你死開,你死開……”
安安忍不了,把粱甲聲一腳踢開。
梁甲瑜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先回房間了,一會兒吃飯了叫我。”
“你去看看你奶奶啊。”安安喊道。
“不去!”梁甲璋頭也不回。
和萍姐共處一室,還不如和粱甲聲拌嘴呢。
“唉,人老了真可憐,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要我了……”安安抱着貓,往梁甲琮身上一靠,又幽幽對谷強說,“強哥,你兒子可別再打我家梁甲寧的主意啊,兔子不吃窩邊草呢。”
“哈哈,哈哈……”谷強咧嘴笑道,“應該不會,一年都見不着兩次。”
“就是。”安安輕聲對梁甲琮道,“梁甲寧叫她也不回來,一年才幾次團圓啊?”
梁甲琮道:“她不愛回來,就隨她嘛,反正回來她也沒人陪。她就喜歡和路娜阿姨家那倆待一起,梁一帆和梁一航,也都不回來呢。”
“他們在國外讀書,回不來也有充分理由啊。”安安道,“梁甲寧人就在H市,故意不回來,那怎麼說得過去?早知道,我就不讓她一個人跑外面去了。像你和璋璋這樣,直接讀你爸的研究生,就待在我身邊多好,我好怕她在外面被人騙了……”
“放心吧,不會的,她那麼鬼,我聽冠中說,她連名字都改了。”梁甲琮道。
安安問道,“改成什麼了?”
“好像改成粱佳鈺了,她說我們三個的名字,甲璋、甲琮、甲瑜都是玉的意思,就她叫什麼梁甲寧,那不是有句成語,叫寧為玉碎嘛,她就說你和我爸不愛她,我聽得頭都大。”
“哪兒有啊……”安安冤枉死了,委屈道,“我不就是當初孩子生多了,懶得再那麼費力氣想名字,隨便就起了個好寫好認的嘛,你看她名字筆畫那麼少,是不是比你們好多了?”
“我靠,果然隨便……”梁甲琮吐槽道。
安安拍她一下,又重複道:“那冠中怎麼知道的?他們兩個經常聯繫嗎?”
“是啊。”梁甲琮道,“就她和冠中年紀小嘛,還有梁一帆和梁一航,不過路娜阿姨家那哥兒倆,現在也沒工夫陪着她了。一個哈佛,一個麻省,唉……都是一個爸生的……我親愛的媽媽,你說這到底應該怪誰呢?”
“你不知感恩啊,媽媽都已經給了你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了。”
安安把手搭在梁甲琮懷裏,張開五指,抓了一把。
“哈哈哈哈……!”梁甲琮也是個沒心沒肺的,大笑道,“是啊,無往不利啊!”
安安忽然道:“琮琮,把你那個男朋友叫過來吧。”
“叫他幹嘛?”梁甲琮道。
安安抱着女兒撒嬌,“讓媽媽看看嘛,聽說很帥是不是?有你弟弟帥嗎?”
“差不多吧……”梁甲琮有點小得意道,“我可是千挑萬選了好久才挑出來的。”
“他家裏幹嘛的?”
“大學老師。”
“啊?不會是璋璋用剩下的吧?”
“屁,他才看不上樑甲璋,梁甲璋又沒我漂亮。”
安安也是個會說話的,道:“行行行,你是我們家第三漂亮的姑娘。”
“啊~~~”梁甲琮抓狂地吼了吼。
安安拿過她的手機,又拿起梁甲琮的手指解了鎖,直接道:“叫過來啊。”
梁甲琮猶豫了一下,說道:“他應該不會過來的。”
“為什麼啊?”
“我說讓他入贅,他願意就今天過來,不願意就分手。”
安安不解問道:“你幹嘛提這種要求?”
梁甲琮一聳肩,說道:“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心。”
“他現在做什麼的?”
“公務員,三十歲,處級幹部,十六歲讀大學的神童,還拿過一個什麼什麼很出名的文學獎。”
梁甲琮一口氣把男朋友的情況全說了。
安安聽完好一陣沉默,才說道:“琮琮,我發現,其實你才是我們家最會作的啊……”
梁甲琮道:“那還叫他過來嗎?”
這下連安安都顯得有點沒信心了。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貪財的話,絕不至於找個像梁甲琮這樣情史豐富的富家女做上門女婿吧?
“要不……試試吧……”安安說道。
梁甲琮拿住手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號碼撥了出去。片刻,那頭的人接起電話,語氣很柔和地說:“梁甲琮,結婚可以,入贅不行,我得要臉啊。”
梁甲琮卻只是道:“那你過來嗎?現在飛過來,我讓我家的直升機去機場接你,說不定還能趕上我奶奶壽宴的最後一道菜。”
“琮琮,你想說什麼?”
“徐震,機會只有一次,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電話兩個的兩個人,一個聰明,一個強勢。
過了幾秒,安安忽然開口:“小徐,我是琮琮的媽媽,你現在過來吧。琮琮的爸爸也得見你一面,坐下聊一聊。琮琮對你沒什麼要求,你只要過來就行了。”
手機那頭愣了幾秒,“好……”
把電話一掛,梁甲琮扭頭看看安安:“媽,你這就過分了啊。”
“過分你還不攔住我?跟梁甲瑜學什麼口是心非?”安安抱起貓,起身離開,“我去看看你爸,把梁甲瑜教訓得怎麼樣了,一個個的,真是讓我操心。”
“那還不是你自己生得多……”梁甲琮笑着吐槽。
這時手機又滴滴一響。
她打開一看,是徐震發來的微信。上面一張照片,某人提着個裝貓籃子,說道:“幸好我早有準備,已經申請了空運,我把糯米也帶回來了。”
梁甲琮想了想,回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