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試進行中
方耀祖在會議室沒等多久，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女人走了進來，長相普通，穿着樸素。如果不是戴着一副眼鏡，方耀祖還以為進來的是打掃衛生的保潔。
“你好，我是食尚人事部經理。”徐曉娟走進會議室，打了一聲招呼。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挺乾淨的，穿着正式，嚴肅，至少在外形上是符合標準的。
方耀祖慌忙站起來，“你好，我叫方耀祖，是來面試的。”
很俗套的應答，短暫的接觸，互相打量了一番。方耀祖很好奇，怎麼這個公司的經理這麼不在乎外在的形象？一點都不像是職場人士。
徐曉娟衝著方耀祖淡淡一笑，“請坐。”
方耀祖坐了下來，徐曉娟坐在他的對面。
徐曉娟翻了翻手裏的資料，接着看向方耀祖，輕輕敲敲桌面，這是她慣用的伎倆，好像能在無形中給對方一種壓力，但這次效果不明顯，對面這個人眼神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一如開始的時候，平淡如水。
方耀祖並不是知道徐曉娟在用伎倆，他見識過太多的面試場景了，雖然心裏緊張，但是如何掩飾好自己內心的情緒，他還是做得挺到位的。
“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徐曉娟不緊不慢地說道。
方耀祖挺無奈的，每個公司面試的時候好像都會有這一套，只有少數的公司會略過這個環節。他認為這個過程根本沒有必要，簡歷上已經把他的信息都寫得一清二楚了，即使是介紹，也不會跳出這個範圍，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就行了，兜來兜去的，太麻煩。
方耀祖咳了一聲，還是按照簡歷上的內容介紹了一遍。
介紹的時候，徐曉娟一直盯着方耀祖，時不時會皺一下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大概只是為了表示自己正在認真聽着，通過自己的表情回應對方。
自我介紹結束后，徐曉娟又仔細看了看簡歷，“我看了一下你的簡歷，你以前從來沒有在餐飲行業工作的經歷，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們公司呢？”
方耀祖心裏想着，這不就是廢話嗎？但凡有更好的選擇，我至於挑戰陌生的行業嗎？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公司的福利待遇不錯。
方耀祖微微一笑，“我覺得任何行業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管理是相通的，我以前也在不同的行業做過，都做得挺好的，而且我的學習能力和適應能力都比較強。”
徐曉娟點點頭，想了想，“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那些行業呢？你這幾份工作做的時間都不是很長，如果你來到我們公司，會不會也待不久？”
方耀祖皺了皺眉，他已經盡量把自己每一次工作的時間寫長了，怎麼對方還會挑這個毛病。
“徐經理，這個問題我可以解釋一下。”
方耀祖整理了一下思路，這個問題他以前也遇到過，“離開第一份工作，那是因為有更好的機會，那個時候年輕，想闖一下，正如簡歷上寫的，第一份工作我已經做到了經理的職位，在那個公司已經到了瓶頸，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
“第二份工作我覺得做了挺久的，我畢業之後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第二家公司，後來那個公司要搬到內地，我實在是沒辦法跟過去，所以就選擇了離職。”
“至於最後一份工作，公司在早段時間倒閉了，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出來找工作的。”
這些都是方耀祖提前準備好的，他挑選的幾個公司都是不容易做調查的，
即使是背調，估計也發現不了問題。
徐曉娟再次點點頭，又問了幾個管理專業的問題，方耀祖都應答得很得體。問起工作上的事情，方耀祖也說得頭頭是道。
徐曉娟對方耀祖還是挺滿意的，有豐富的管理經驗，對工作的處理也有自己一套獨有的方式，整體素質不比現在的那些區域經理差，更重要的是在溝通的過程中，方耀祖給他一種謙遜，踏實的感覺，她非常欣賞這一點。
“方先生，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這樣吧，你稍等一會，我去看一下公司的副總在不在，因為這個面試還要通過他的確認，所以你還要跟他聊一下。”
方耀祖心裏暗罵道，“操，還有完沒完，就不能一次性解決嗎？”但他也清楚，很多公司的程序就是這樣的，他曾經在一個公司面試的時候就接連着應付了公司的主管，經理，總監，總經理四個人，每個人聊的內容幾乎是一樣的。
方耀祖淡淡一笑，“好的，謝謝。”
徐曉娟站了起來，“那你稍坐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方耀祖跟着站起來，目送徐曉娟離開會議室。
徐曉娟離開會議室，方耀祖才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幾口水，剛才一直在講話，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喝水。
放下杯子，方耀祖暗暗嘆了一聲，他對這次的面試已經沒有剛開始的時候那麼樂觀了，這個公司看起來好像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樣子，雖然接觸的人不多，但總感覺這個氣氛不太對，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方耀祖此時在想，外面辦公區的人到底在做什麼？如果真的都是在認真地工作，那個公司的氣氛應該不是這樣的，辦事的效率也不應該這樣。
徐曉娟從會議室出來，本想讓顧文迪去找副總的，但猶豫了一下，抬起腳步，走向副總的辦公室。
庹慶明正在辦公室里盯着股市行情，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只要是閑下來，他就會把精力放在股市上。
在庹慶明看來，股市比他正式的工作要重要得多，他這二十幾年的積蓄幾乎都壓在了股市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能牽動他的每一根神經。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把庹慶明嚇了一跳，他將炒股軟件的頁面最小化，衝著門口說了聲，“進來。”
徐曉娟推門走進去，“庹總，你現在忙嗎？”
庹慶明皺了皺眉，“有什麼事嗎？”
庹慶明挺不喜歡這個人事經理的，主要是因為人事經理是老闆親信，從老闆創業的時候就跟着他，庹慶明總覺得她就是老闆放在公司的眼線，幫老闆監視公司的所有人。
所以，有事沒事庹慶明就喜歡找找徐曉娟的問題，給她添一些麻煩，或者是找理由當眾批評一下。
上午的時候，庹慶明還特意召開一個會議，就是為了集體批鬥徐曉娟，但大家好像不太配合，都是一副和稀泥的態度，這讓他很鬱悶。
說起來，庹慶明來到食尚也是巧合，自己的前老闆正好跟食尚的老闆熟悉，早幾個月，食尚的總經理離職了，想找庹慶明的前老闆推薦一下，一來二去，他就到了這個公司。
剛開始的時候，庹慶明還以為自己會直接做總經理，沒想到只給了自己一個副總的職位，還要兼着運營總監的職責。
庹慶明的嘴上雖然沒有說的，但心裏挺不痛快的，做事情的時候也是三心二意，根本沒有把心思全部用在工作上，抱着差不多就好的態度。
徐曉娟走到庹慶明跟前，“庹總，正好一個面試區域經理的人，我剛才看過了，感覺還可以，所以想讓你看一下。”
說著，把方耀祖的簡歷遞了過去。
庹慶明抬頭看了看徐曉娟，接過簡歷，“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那就帶過來看一下，正好我現在有時間。”
日常的工作庹慶明還是做得挺到位的，尤其是在老闆幾個親信的面前，他總是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毛病。
徐曉娟點點頭，“那我去把他叫過來。”
庹慶明目光隨意掃向簡歷，突然皺起眉頭，“等一下，這個人怎麼沒有餐飲行業的從業經歷啊？”
徐曉娟早就料到庹慶明會這樣問，“庹總，現在市場上餐飲行業的人才比較少，能找的幾乎都已經找過了，但不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嗎？”
“這個人整體條件挺不錯的，除了沒有餐飲行業的從業經歷，其他方面都很優秀。”
庹慶明沉默了一會，“好吧，那我先看一下，如果合適的話，條件可以適當放寬。”
徐曉娟得到庹慶明同意后，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回到會議室。
方耀祖正在那裏老老實實地坐在，看到徐曉娟回來，他禮貌性地站起來迎接。
“我剛才跟副總聊過了，一會兒我帶你到他的辦公室，你好好跟他溝通一下。”
徐曉娟猶豫了一下，補充了一句，“庹總比較注重實際的業績，你可以多講一些自己成功的案例，但也不要太過誇張。”
今天上午的會議已經讓徐曉娟有點失去耐心了，再這樣折騰下去，就算是沒有問題，也會被找出一些問題的，她現在急切想解決區域經理這個問題，不能一直這樣拖着。
方耀祖愣了一下，有點疑惑地看了徐曉娟一眼。
徐曉娟微微一笑，“我對你還是挺認可的，覺得你完全能夠擔任這個職位，但還要經過庹總的認可，所以我很希望你能通過他那關。”
方耀祖沒想到還會遇上這種情況，看着徐曉娟，說了聲，“謝謝。”
“好了，你跟我去庹總辦公室吧。”徐曉娟沒有繼續啰嗦，帶着方耀祖離開了會議室，走向庹慶明的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門口，徐曉娟再次提醒方耀祖面試的時候一定要保持鎮定，想清楚再回答。方耀祖點點頭，但心裏的疑惑反而更重了，這種情況有點反常，即使徐曉娟認可自己，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徐曉娟敲了敲門，然後帶着方耀祖走進庹慶明的辦公室。
“庹總，這位就是來面試的方先生，那你們聊？”徐曉娟介紹完就準備離開，她並不是不想看庹慶明面試的過程，只是庹慶明這個人比較怪，每次面試的時候都不會讓她在一旁看着。
庹慶明點點頭，“你先去忙吧。”
徐曉娟轉身離開。
庹慶明看向方耀祖，“方先生，請坐。”
方耀祖坐在庹慶明的對面，眼前這個庹總肥頭大耳的，挺着個圓圓的肚子，方耀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廚子，以庹總這個身形，做廚子是完全符合的。
庹慶明打量着方耀祖，形象上確實能夠達到自己要求，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
“方先生，你先做一個自我介紹吧。”
又是同樣的要求，方耀祖早就已經習慣了，把準備好的一套重新說了一遍，不過因為徐曉娟之前提醒過，方耀祖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重點說了關於自己的一些成就。
庹慶明看似認真地聽着，偶爾還點點頭，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卻在電腦上，關注着股市的行情。
方耀祖講完之後，庹慶明看着他點點頭，“你的經歷還挺豐富的，也有很多成功的案例，如果我把深圳區的分店交給你管理，你會怎麼管理呢？”
方耀祖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有點突然，他現在對公司的具體情況還不是很了解，深圳到底有多少分店？處於什麼樣的狀態？這些他都不清楚。
“庹總，你這個問題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為我還不清楚深圳分店的情況，就算是回答了你的問題，那也是不切實際的，只有等我真正了解情況之後，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當然，我可以說一下我的思路，前期我會花一點時間了解所有分店的情況，根據你的要求，制定的一個工作計劃，然後將計劃的內容落到實處。”
“我認為管理就是一個把目標變成結果的過程，只要你下達了目標，我就會想盡辦法把這目標變成結果。”
庹慶明眼前一亮，方耀祖有一個詞用到他的心裏去了，很多人面試的時候都會把公司這個詞掛在嘴邊，以公司的要求為基準，努力實現公司的目標，但方耀祖好像有點不一樣，強調了他的重要性，大有為他馬首是瞻的意思。
庹慶明滿意地點點頭，其實方耀祖說的那些道理他根本不在乎，在他的觀念中，只要這個人不傻，肯動腦，管理幾個分店還是可以做到的。
庹慶明以前就是一個廚子，他也沒有什麼學歷，還不是一步步走到副總這個職位，對他來說，經歷多了，自然就能夠處理好大部分的事情。
“你說得倒是有點道理，但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你有沒有一些屬於自己特色的東西？”
方耀祖猶豫了一下，“庹總，其實管理的手段大概也就是書本上的那些，只是每個人運用到工作中的方式不一樣，有些人懂得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在管理實踐中總結出自己的理論，有些人則是照搬前人的經驗，按照規矩做事情。”
“每個人都想成為高效的管理者，但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自認自己是一個還不錯的管理者，尤其是在執行力方面，我做得挺出色的。”
兩個人又聊了好一會，庹慶明問了方耀祖好幾個問題，方耀祖都很認真地給出自己的答案。
庹慶明說道，“有信心是挺好的，你的情況我也大概了解了，我有個想法，想讓你先試用一段時間，如果合適的話，到時再轉正。”
方耀祖剛想表決心，庹慶明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但這件事情我要跟老闆商量一下，畢竟區域經理是非常重要的職位，還是要經過老闆同意的。”
這種話庹慶明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他確實對方耀祖有點認可的，試用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提出，但他不想擔責任，所以把決策權又交到老闆那裏。
來到公司幾個月，不作為是對庹慶明最好的總結，不過他挺會演戲的，經常把大家拉到一起開會，看起來很忙的樣子，下店巡視的次數也不少，所以沒有人發現他這套把戲，凡事諮詢一下老闆的意見，大家也認為他只是謹慎而已。
方耀祖點點頭，“我聽庹總的安排。”
“那你先回去等消息，確定了我會通知你的。”
方耀祖猶豫了一下，“庹總，我可以留個你的號碼嗎？”
庹慶明愣了一下，但還是把自己的號碼告訴了方耀祖，然後把方耀祖送出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