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天下樓

上都天下樓

元連32年春,北合王朝皇帝合元帝駕崩,這一消息傳出,其餘王朝狼子野心逐漸暴露,畢竟北合多年統領中原一帶,其餘王朝都被其打壓,合元帝駕崩可是一個大好的信息,暗潮湧動間,北合六位皇子卻無人繼位。

元連32年冬,因為合元帝駕崩前沒有立下旨意,到現在為止北合依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皇帝,王朝管理都是由六位皇子和先皇后商議,最後由攝政王和丞相決定。

...…

北合上都東南道有一家酒樓,那家酒樓可稱天下第一酒樓,故稱天下樓。

天下樓中,即使北合形勢危機但不妨礙樓中依舊座無虛席。

坐在前台的是一個小姑娘十有六七的樣子,她不像其他姑娘一般胭脂水粉,但那一身衣服卻是華麗的白絨絲做的。她右手裏拿着幾個銅板,左手撐着腦袋無聊的把玩着幾個銅板。

大門處幾道嘈雜的聲音傳來,不久就有幾個穿着錦衣的公子哥進來,前台的小姑娘沒有理他們,而是繼續把玩銅板。

那幾個公子哥似乎異常的跋扈,一樓已經坐滿了,所以他們去了樓上,而且天下樓,樓層越高消費越高,他們穿着那樣的錦衣就算一樓沒滿也該去樓上。

不過要是沒記錯的話,今日客滿,再高樓都應該沒有位置了。問題就出在於,他們上去沒一會樓上就傳來吵鬧聲。

前台小姑娘百般無賴的收起銅板往樓上走,聽聲音應該在三樓,很快小姑娘便到了三樓,果然就是剛剛那幾個公子哥,還有一個跟他們吵鬧的客人。

“吵什麼吵?在我夏繁花的地盤鬧事,膽子挺大?”小姑娘夏繁花上前喊道。

可是那幾個公子哥沒有理會他,反倒是與他們爭吵的那人馬上走到夏繁花身邊抱歉道:“繁花姑娘實在對不起,但這幾個人實在沒理,無緣無故讓我讓座,你說我好不容易來你這天下樓喝一杯,憑什麼給他們讓位置?”

“王侍郎?您怎麼在三樓喝酒?”夏繁花看了一眼這人,還是老熟人。

禮部侍郎王中蘭,他家夫人可管的嚴,這平日裏喝點酒就是跪一天,他倒是厲害敢來她這天下樓喝,不過他之前也沒少來。

夏繁花和王中蘭說的小聲,那些公子哥沒聽見說什麼,領頭那個上前一步罵道:“本公子來喝酒,就要給我讓座,我看你一個人也喝夠了,喝夠了就趕緊滾。”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那人看了夏繁花一眼色眯眯的說道:“還有本公子現在很生氣,我看你這個小娘子好像是管事的,如果願意陪我喝幾杯,我可以原諒你們酒樓的過失,要不然我砸了你的破酒樓。”

這公子哥說完,周圍人的目光都有些詫異。天下第一的江湖酒樓開在北合上都,這樣的酒樓沒點朝堂背景不可能開下去,況且這天下樓老闆娘夏繁花身份可是大的很。

夏繁花隨便找了一張空的椅子坐下,她說道:“這麼狂?怎麼家裏當官的?說說吧,看下你有什麼本事在我這天下樓鬧事。”

公子昂首挺胸說道:“我爹可是刑部侍郎,信不信我讓我爹把你們樓給砸了?”

夏繁花聽見這話,淡淡問了一句:“刑部侍郎,就六皇子門客那個李侍郎?”

公子哥抱拳說道:“在下正是刑部侍郎李滿之子,李有才。”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夏繁花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還真有人叫這麼自戀的名字,竟然叫有才,看這樣子不像有才的樣子。

笑完后,夏繁花回頭看了一眼王中蘭說道:“王侍郎,你說巧不巧,是你老冤家的兒子,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教訓教訓她。”

王中蘭笑了笑說道:“姑娘說笑了,天下樓內姑娘說的算,我就不在樓內搶姑娘的活,出了這樓我再來。”

王中蘭說完這話,夏繁花便站起身子說道:“公子可想好了,我天下樓乃江湖老字號第一酒樓,上都的第一酒樓,這樣的酒樓,你覺得你鬧得起嗎?”

“你能把我怎麼樣?”李有才似乎根本沒把夏繁花的話當回事,他指着夏繁花說道“把你們這唱小曲的姑娘叫幾個過來,還有你……”

話剛說完夏繁花便一腿踢向李有才的小腿處,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李有才立馬跪在了地上。

“你...你...你想...想幹什麼?”李有才結巴道。

夏繁花挽了挽白絲絨的袖口,她回道:“想喝花酒啊?要不要我跟紅閣的羅媽媽說說,讓他給你一個友情價。不過那之前,你得為你的行為負責。”

說完夏繁花又一腳踹了過去,這一下可是直接往胸膛踢。本以為李有才最少能抗幾下,沒想到夏繁花一腳下去李有才直接倒了。

又踢了幾腳,夏繁花才停下動作喊道:“江行。”

沒一會樓下就上來一個男子,黑衣遮面,身形適中,背後有一把黑色彎刀,他就是夏繁花口中的江行。

這江行沒有說話,但是他走過來的腳步非常沉重,天下樓中的客人有不少都認識他。黑彎刀江行,江湖前幾年有名的浪客,惹了不少仇人,也是前年來這天下樓。

李有才是朝堂公子,江湖的事知道很少,自然這江行他也認不出,他現在倒是更害怕夏繁花。

“你們愣着幹什麼,趕緊幫我。”李有才對着一起來的幾個朋友說道“回頭我讓我爹隨便給他們判個罪,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夏繁花給了江行一個眼神,丟下最後一句話道:“給我記住了,天下樓內我夏繁花說的算,別說你老子了,就是六皇子來了,也得給我守規矩。”

說完夏繁花便走了,而黑彎刀江行兩步走到李有才面前,他彎腰一把抓住李有才的衣領然後拖着他去了一樓。

王中蘭看見這架勢,想了想又回到位置喝了兩杯,天下樓鬧事,要是只是這麼簡單的打一頓那太沒有第一酒樓的做事風格,也沒有黑彎刀江行的做事風格,這李有才起碼斷條腿。

嘆了一口氣王中蘭又叫了幾道小菜,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教訓他。

事實證明王中蘭猜的沒錯,李有才是斷了右腿才出的天下樓而且全身上下都是傷。李有才剛沒出去多久就被王中蘭吩咐的人又打斷左腿,而且王中蘭做事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他吩咐的痕迹。

刑部侍郎李滿當天看見被打斷兩條腿的兒子,頓時大怒,但知道他是被天下樓打的,還是夏繁花親自吩咐的,他的怒氣只能憋着,還有這出來被打哪怕心裏知道十有八九就是禮部侍郎王中蘭,但沒有證據一切都是誹謗。

李有才知道自己爹不管這事時,他是被人架到李滿面前抱怨的,他哭聲道:“爹這事你得為我做主,您隨便判個罪就行了。”

李滿指着李有才罵道:“李有才你個沒腦子的,你知道天下樓什麼地方嗎?你知道這夏繁花是什麼人嗎?你倒好在天下樓鬧事就算了,還敢調戲夏繁花這個瘋女人。”

李有才錯愕的看着李滿,因為他在李滿的眼神看見了擔憂,而更多的是害怕,為什麼?他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為什麼會怕一個酒樓老闆?

江湖有詩曰“繁花有才貌傾城,百花一笑嫵動人。”

指的就是繁花姑娘夏繁花和紅閣花魁洛百花,這洛百花因是青樓女子稱一聲姑娘,而這夏繁花可是江湖中混出來的,江湖也有傳這夏繁花背景很大,而且手中有一件至寶。

早些年天下樓剛有些名氣,不管是朝廷官員還是江湖人士都給面子捧場,但總有人會不識相。記得就前年四皇子帶人去天下樓,其中有位世子看上夏繁花,當時情節就和李有才差不多,唯一相差的就是那位世子可比李有才身份貴重了多了。

當天酒樓都是些看好戲的,誰承想那時候才十五歲的夏繁花是硬生生的把那位世子打到肋骨盡碎,四皇子當時可就在旁邊看着,這夏繁花是一點面子不給。

那之後天下樓並沒有任何被人打壓或者報應,甚至天下樓的名氣更廣了。

這邊的夏繁花處理完了李有才后直接上了頂樓,天下樓一共十層,前六層為客樓,七層為後廚,八、九層藏書與藏寶,至於第十層是夏繁花的房間,十層之上還有一個觀望亭。

夏繁花自然是直接去了她房間頂上的觀望亭,現在是冬天,剛剛外頭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雪,單薄的白絲絨即使再保暖夏繁花還是感覺到了一下寒氣。

亭中一有公子,那公子風度翩翩亭中煮酒,手裏拿着一卷書看着,身上色衣服也是白絨絲做的,不過這公子還披一件冬襖。

先不說這公子是誰,單憑他能在這亭中就能說明他和夏繁花關係不一般,因為要上這天下樓頂端的亭中必須從夏繁花房間過。

夏繁花哆嗦了一下身子走向那公子,坐在他對面夏繁花開口說道:“東方,你不冷的嗎?”

被夏繁花喚作東方的這位公子搖了搖頭說道:“不會,有這煮酒的溫火足矣保暖。倒是你,我讓你做的都完成了嗎?”

端起東方公子旁的一杯酒夏繁花一飲而下說道:“我去問了老陳,都問清楚了,一共去了三波,這三波你猜猜都有誰?你絕對猜不到。”

東方公子微微一笑后答道:“我猜太子和二皇子一波,四皇子和六皇子一波,然後這最後一波非五皇子也非大皇子,而是…皇后。”

東方公子說的完全沒有錯誤,畢竟他可是知天下的東方先生——東方盡落。

姓東方,名盡落,字在凡,江湖書生亦習劍,年十又八闖江湖而走天下,讀盡天下書,習得天上劍,公子風流三年載,放下公子名,世書生以其為師,尊稱先生,先生年二又一自取字在凡,好似仙人在凡間。

這東方盡落今年二十二卻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去年東方自取字為“在凡”,說自己是仙人在凡間,書生見到他都得尊稱一聲先生,這不是書生也得喊一聲先生,當然他也是這這天下樓真正的老闆,夏繁花應該算是他媳婦,雖然還沒辦酒席。

前段時間丞相林天習遞了辭官信,算着時間還有一個月差不多就要辭官歸鄉去了,他林天習也七十幾了,如今朝堂亂,他老身子骨一個沒精力爭權奪寵了,有時候放下權力或許更輕鬆。

林天習將要離開意味着新的丞相也會上任,這也意味着北合自合元帝駕崩這快一年時間裏的權力平衡崩塌,這龍椅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視眈眈。

有消息傳出東方盡落會上任丞相的位置,當然東方盡落知道自己不會,他是江湖人士不退江湖,自然不入朝堂。不過上任那個人是他的好友,他想幫他試探試探朝堂深淺。

所以東方盡落讓人放出含沙射影的消息,說他會上任,隨後他又在上都買了一座府邸,剛好他也要辦學堂,趁着這個機會讓人誤以為他買府邸是為了上任。

這消息一放出,不出所料幾個皇子就坐不住了,都來拉攏他,最沒想到的是皇后。-東方盡落能猜到她有狼子野心想當女皇帝,但也沒有想到她敢想也敢做。

夏繁花分析道:“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這二皇子和五皇子同胞,可卻老三的太子一系,大皇子這些年沒有爭皇位,可是他有功績,這奪權也有很大的優勢,還有這皇后,她是太子的親生母親,只要太子奪了皇位,她也可以好好的坐着太后的位置享清福,但她卻要和親兒子搶皇位。”

不得不說這繁花姑娘不是白叫,她夏繁花看世事卻是很准,分析的也很對,但唯一不足的就是夏繁花太純真了,一個十六七的姑娘,雖闖蕩江湖許久,看慣了人心險惡,卻沒見過狼子野心。

皇位這種東西虛虛實實,虛在不過一個名號一個位置一個身份,但是實在它有權,處在高處久了就不願意回到低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回道低處。

東方盡落敲了敲夏繁花的腦袋道:“先生我送你兩個字——“人心”。”

兩個字卻是千萬般字,這人心善變,夏繁花想看懂還需磨鍊。

東方盡落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下說道:“如今看來只有五皇子不爭皇位,也與皇位無緣。”

說完這句話,樓下忽然想起鈴鐺聲。那是九樓的鈴鐺,如果樓下有什麼要緊事,會有人拉那鈴鐺。

東方盡落放下酒杯說道:“你去看看吧,如果有什麼事再讓人上來拉一次鈴鐺,到時候我在下去。”

現在東方盡落不方便出面,剛放出消息,如果這時候證明他還在天下樓中而不是他的府邸,那他這上任消息自然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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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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