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女的日常（5）
初三那年的冬天，也是初中三年最後的寒假。
大年初一的清晨。
「雪…」
當空瞳推開窗子，外面已然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院子、街道還有建築。少女驚奇地看着這有些壯觀的氣象捧起手心哈了口氣，呼吸化為白霧從她的掌中飄散進寒冷的空氣里，反倒是讓她的心情更加雀躍了幾分。
空瞳很喜歡雪，喜歡那種純凈的白色。
所以哪怕她很喜歡睡覺此刻也難掩亢奮地從被窩裏鑽了出來麻溜地穿好衣服跑下了樓，沒有洗漱沒有吃早飯只是匆匆地推開門奔跑進了雪的世界。
「真是的，也不怕感冒了」當她在雪地里玩鬧了一陣后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帶着些無奈，她回頭沖對方展顏笑道「新年快樂！紋彩！」
「新年快樂」紋彩走近幾步看了看空瞳的穿着，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結下后圍在她身上，「玩雪很容易感冒的，要注意才行」她提醒道。
「嗯！」空瞳雖然這麼回應着但還是在很用心地堆着什麼，紋彩好奇地觀察了一下，但是沒有看出來疑惑地問「你是在做雪人嗎？」
「是年獸」空瞳拍了拍雪一邊回答道，「年獸？」紋彩聞言愣了愣，她好像看過相關的科普，應該是民間傳說里除夕時用鞭炮嚇走的怪物，「哦~好像是有長角的來着？」
「在聊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呢？」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身穿新衣的千載雙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啊，你今年起得挺早嘛，不然還以為今年最後一個還是去你家呢」紋彩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后嘴角勾起壞笑道，去年千載是五人里最晚的，她和空瞳雪夜阿步湊齊后一起去他家，發現他正心急火燎的在刷牙。
「去年那是偶然，畢竟是大年初一，今年我肯定不是最晚的了」千載正在說話的功夫，穿着漂亮甚至可以評價為華麗新衣的雪夜梳着高高的髮髻走了過來，「大家新年快樂」她微笑着向他們打完招呼。
「新年快樂！」
千載抱起胳膊得意地說「看來今年最晚的是阿步了」
他們約好了今年大年初一一起出去玩的，特別是下了一場雪后興緻更是濃郁了不少。
在紋彩的催促下空瞳不情不願地先暫停了她的堆年獸計劃轉回家裏去吃早飯，雪夜千載也一起進屋向空瞳奶奶拜年。
在空瞳默默吃餃子的時間裏反覆被空瞳奶奶關懷起各種問題，老人平時也沒太多可以說話的人所以話顯得有些多，直到她問的差不多的時候阿步帶着小堇出現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這個時間過來」千載小聲地對他說，雖然不反感老人，但是對於少年少女來說長輩過年時候那繁多的嘮叨屬實有點噩夢了。
「咳，主要還是早上的餃子太好吃了，多吃了點，你不知道我媽包的餃子那是又大又有味道，啥時候過去給你嘗嘗就知道了」阿步移開視線說，「可是我讓老哥你快點的時候你還打開電視慢悠悠的樣子，一點也不急哎！」親近在空瞳她們身邊的小堇耳尖地聽到了鼓起臉頰不滿地說。
「呵」千載一副果然如此的鄙視眼神。
待到空瞳飽了，六人告別了奶奶一起出去玩了。
按照島上的風俗這一天要到各種親戚家拜年，小孩拿紅包大人送紅包，小孩期待着紅包里的厚度，大人煩惱着到底要給多少，但是在如今這科技發達家族聯繫逐漸淡化的時代，拜年的對象也是越來越少，以至於現在在大年初一和朋友結伴出去玩反而變成了一種普遍現象，不得不感慨時代的變化之快。
「福旺財旺運氣旺，家興人興事業興，喜氣盈門」千載念道。
「這對聯剛才是不是見過啊」阿步咧了咧嘴，他感覺有些熟悉。
「不是見沒見過的問題，是幾乎每年都有不少人家掛這個」紋彩糾正道，「畢竟是過年，大家都是圖吉利，所以比起文雅的都更喜歡直白一些」
「但這查重率過高了」千載聳了聳肩「幾乎每家都是財、福、運、興這幾個字來回用，看得我審美疲勞了」
「說起這個，千載你會寫對聯不？」阿步問他，千載乾脆地搖頭「不會」
「不是有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的說法嗎？」
「那也只是吟的水平，做對聯還挺麻煩的，講究格律和詞義對仗，挺複雜的」
「啊，我知道！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對吧！」小堇歡快地舉起手搶答，「看來小堇的語文還不錯嘛」千載拍了拍她的頭，今天女孩用髮帶在左右兩側扎了小辮子，看起來更加可愛了。
因為過年大街上的店鋪大都是關着的，但也有一些依舊開着，比如紋彩家的書店，從書店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紋彩爸媽正在店裏忙活。
「叔叔阿姨新年快樂！」一行人向著他們拜年，陣容看上去還有些壯觀惹來書店裏客人的側目。
「新年快樂~」紋彩父母溫和地笑着回應。
「紋彩，帶千載他們上去喝個茶」紫叮囑紋彩道，「哦~」紋彩應了聲便領着大家一起穿堂入室上了二樓的客廳。
雪夜幫紋彩一起去準備茶點，其餘幾人則坐在那裏閑聊，不一會茶點上來六人一邊喝着慢茶一邊回憶着過去一整年的事情，暖洋洋的陽光從玻璃窗灑下，房間裏一片通明。
「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我們都已經初三了，再過不久就要畢業了呢」紋彩有些唏噓地道。
「之後就是上高中了」雪夜接話道，「高中的話又是什麼樣子呢？」
「我看的漫畫主角基本都是高中生，感覺會很精彩」阿步也是頗為憧憬二次元主角最龐大的群體。
「那要不大家一起趁機去附近的高中看看？」千載提議道。
「哦！好主意啊！」阿步贊成，雖然在紋彩家喝茶也很有吸引力，但對於初中生來說高中果然是一個充滿魅力的名詞。
三個女孩也沒有意見，小堇也是一副開心的模樣，於是一拍即合，三人前往了最近的高中，路上的雪已經被鏟開了一條道路，所以也是沒怎麼費力就到了。
跟門衛說自己一行人明年就要來這裏上學想要提前看看后便得到許可的一行人一邊踩在發出吱呀吱呀聲的雪地上一邊遊覽着。
「看起來倒是和初中沒多大區別，就是更大了一些，樓更多了一些」阿步點評，「不過聽說高中的體育場和體育館設備更加齊全，還有專門訓練的機器」他還是有些好奇的，說話間左顧右盼，不過因為寒假這裏看不到學生。
「這裏的圖書館應該也會更加大」千載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比起高中感覺其他地方更適合你們」紋彩叉腰無語地道。
「呵呵」雪夜輕笑。
空瞳在和小堇堆雪兔子，把雪球弄成麵糰一樣的橢圓，然後把兩個細長的綠葉插在兩側作為長長的耳朵，眼睛嘴巴部位用小石子，不過空瞳覺得黑石子做眼睛不太科學，所以正在找紅石子。
「是雪兔子啊」紋彩蹲下身子笑着說。
「畢竟是兔年嘛」千載看了看正在四處找石子的空瞳「是在找紅石子？」
看到空瞳點頭，大家彼此相視一笑，默契地一起在周圍找了起來，結果沒找到紅石子，但是發現了紅色的小果子，用來做眼睛也挺可愛的。
做完雪人，空瞳滿意地拍了個照片，於是大家又各種拍起照片來，照片里的每個人表情豐富多彩，有千載和雪夜頭撞在一起的滑稽場面，有阿步差點摔倒的搞笑場景，有空瞳不知何時睡在雪地上的古怪場景，有大家一起打雪仗的歡快場景，有小堇抱着雪兔子的可愛場景，還有最後紋彩站在鏡頭前拍得大家一起比V的場景。
玩累了后，大家各自回家吃午飯，慣例的分別，一如既往的分別，這樣的分別還會持續幾年，但不會永遠地持續下去，無論是空瞳，雪夜，千載，紋彩還是阿步，每個人心裏都清楚，所以才在一起的每一天用盡全力地去過，這樣即使分別也不會那麼痛苦。
……
「喵~」貓咪的聲音傳入耳朵，少女睜開有些迷濛的瞳孔，「熟悉的天花板」她輕聲自語，然後一側身便看到了熟悉的黑貓，望遠鏡過來叫她吃早飯了。
外面知了知了的叫聲從一大早就清晰起來，「對了，現在是暑假來着」她揉了揉眼睛，說著走下樓梯，開始了新的一天，還有一年，就會高中畢業了，還有一年，才會高中畢業呢，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