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氏的囑託
“唔……”
“噗……”
當普通人久了，自己也就不把自己當做一個真武修者了。
尚乂在運轉真力的時候，感覺到經脈滯澀，年輕的時候還有些衝勁兒，總奢望着修鍊勤奮一些，或許能進一階，至少能延長一點點壽命。
後來慢慢地年紀大了，也就不存那些妄想了，修鍊的事自然也就放下了，有些東西也就生疏了。
但再怎麼生疏，也不至於連一絲力氣都使不上……
難道……
尚乂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猜測。
“噗……”
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尚乂看着手心裏顏色發烏的血液，突然臉色大變，心中這才驚慌起來。
他再次試着運力。
“噗……”
又一口烏血吐了出來。
他感到五臟六腑都像刀絞一樣的痛。
果然不行！
是煙！
張氏在放火的時候，加了東西，濃煙裏面有克制他真力的東西！
難道是剛剛敲打張氏手腕的時候，被她看出了端倪，這才有了防備？
大意了啊！
尚乂心中後悔不已！
為今之計，只能先穩住張氏，事後再殺了這賤人泄憤。
反正京都那人已經給他暗示，是時候可以解決掉這個女人了！
“張氏……啊不，弟妹，弟妹，你聽我說，你先開門，咱們有話好好說，本來過繼嗣子也是為了弟妹你好。
你家雲端眼看着不行了，你的後半輩子總要有個依靠吧？
過繼尚卿到你名下，以後給你養老，不是好事嗎？
當然了，弟妹，沒有事先跟你商量，是我的不對！你要是不願意，咱們聽你的，不過繼就是了！”
“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是張氏瘋狂的笑聲。
“尚乂，如果不是我在煙里加了砷石，你會這樣說嗎？”
“那是當然，這是弟妹你的家事，我自然是要尊重你的意見。”
尚乂毫不遲疑地撒謊。
但張氏早已對他的卑鄙行徑心知肚明，哪會再受他蠱惑。
“不，你不會，尚乂，還有你們尚氏的其他人，你們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十二年前我信了你，這次我不可能再信你的鬼話，你們害了我的雲端兒，就都去跟我雲端兒陪葬吧！”
張氏癲狂地笑着，她這一生，甚是可悲，她早就了無生趣，為了女兒卻不得不強撐着熬着，如今女兒不在了，她也是時候解脫了。
“不不不，弟妹，求求你，你冷靜一下，你女兒沒事，雲端她好好的呢！我們只是把她關起來的，並沒有害她性命，你快打開門放我們出去，我帶你去找她。”
“真的，弟妹你快放我出去，我帶你去找雲端侄女兒……”
“……”
……
尚氏族人爭先恐後地向張氏解釋着。
張氏只做不聞，她剛剛聽得很清楚，她的雲端兒已經被這些衣冠禽獸扔進了荒林，那裏是鳳城的禁區棲鳳林，多的是餓極了的毒蟲猛獸出沒，這麼多天過去了，她的端兒即便沒有被野獸啃食了，以她的身體狀況，恐怕也活不成了！
這些畜生的話，她連一個字都不相信！
張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她為她的雲端兒報仇了！
火里加了砷石，產生的濃煙連真武修者都無法抵抗，這些傷害雲端兒的人，一個也別想活！
只可惜……
可惜了……
她一直想要去親自見他一面的，親口向他討要一份自由的！
可惜她沒機會了……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頭頂，一股暖流湧進了她的四肢百骸。
“你——”
張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張臉。
雲端到尚家時，看到的就是熊熊燃燒的大火，以及院子裏奄奄一息的張氏。
“你是誰？”
“我是雲端。”
張氏痴痴地看着雲端，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印在心中，最後她搖了搖頭，眼睛漸漸紅了。
“你不是我女兒！”
雲端知道自己瞞不過，她也沒準備隱瞞。
誰都不能低估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真正疼愛孩子的人，一眼就能辨出真偽。
“我不是。”
張氏貪婪地撫摸着雲端的臉，眼中漸漸地泛起了淚光。
她曾無數次地幻想着她的雲端兒長大時的樣子，現在她終於看到了。
真好，她的雲端兒真好看！
“我要去找我的雲端兒去了。”
雲端沉默。
張氏一心求死，何況她在放火的時候，加入的砷石，她自己自然也吸入了不少。
此時她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雲端也無能為力。
“雲端姑娘，謝謝你……雖然你不是我的雲端兒，但你能讓我看到我雲端兒健康長大后的樣子，我、死也……瞑目了。”
張氏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雲端沉默着。
雖然眼前的女人並不是她的娘親，可她莫名地感覺到哀傷。
不知道重明帝國的母后，是否會為她傷心落淚。
“別難過，孩子，我要去找我的雲端兒了，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現在一定害怕極了，我要去陪她……
好孩子，你能來我很高興，別難過，代替我的雲端兒好好地活下去吧。”
雲端的眼睛有些澀澀的，過了許久，她問了一句：
“您……可有什麼未了之事？”
佔了人家女兒的身子，至少為她完成一個心愿吧！
張氏欣慰地笑了笑。
“未了之事啊？哈，還真有一件呢！”
張氏的眼睛亮亮的。
“若是有機會去了京都，幫我找尚皋，要一份休書吧！”
……
張氏的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砷石的毒不僅僅對真武修者有毒，對於普通人的毒害更是厲害百倍。
“鳳城，鳳鳴大街……吳家米鋪，去找五兩……”
……
張氏是笑着離開的。
或許她已經見到了她的女兒……
……
屋內哀求不成的尚氏族人開始謾罵，慢慢的咒罵聲漸漸地低了下去，最後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自始至終，雲端都沒有要救這些人出來的意思。
貪婪者，自食惡果！
……
火化了張氏的屍身，找了個乾淨的罈子裝了骨灰，雲端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了尚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