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第74章 74

鳳翎抱着胡以白的身體,旁邊的兩個孩子也圍過來。

小石頭訥訥道:“他,死了?”

鳳翎眉間蹙緊:“沒有,昏了。”

這時被摔碎的魔種內忽然緩緩升起一道影影綽綽的輪廓,一道帶着斗篷的黑影站在了他們身後。

忽然發聲:“鳳翎,帶他來璇璣樓。上次你來拔了那鸚鵡的羽毛,應該能找到來這的路。”

說到這寒沉洛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的鸚鵡買來的時候還有一身光彩亮麗的羽毛,叫得也是頂頂好聽,結果來這當引路鳥沒幾年,毛就變成那樣,鳥也抑鬱了。

不過除鳳翎以外,其餘敢拔他鳥毛的人全都身首異處了。

看着突然出現在屋裏的虛影,小石頭一下認出了他的聲音:“你就是那個給我魔種的人!你這個騙子!”

寒沉洛帶着兜帽的頭望着小石頭歪了下,好像才想起來似的:“是你呀,我可沒騙你,我真能重塑肉身的,還有你旁邊那個小丫頭,我也可以讓她復活。試試不?”

小石頭聞言眼中閃了閃,頓時有些動搖。旁邊的小石榴扯了扯他:“別相信他,感覺他不是好人。”

小石頭嗯一聲,堅定的握住小石榴。

寒沉洛笑了笑,也沒再遊說,而是對鳳翎道:“胡以白的心魔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之前我給過他一粒葯,估計他也沒吃,現在三日將近,那顆葯放那麼久大概也失效了,若天亮之前再不採取舉措,他必入魔無疑。你帶他過來我這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若換作平時,鳳翎根本不會理會寒沉洛這種卑鄙小人的話,可他方才探了胡以白的靈脈,已經魔氣盈滿。

翻開眼瞼瞳孔是即將綻放的蓮花苞,加上他眉心若隱若現的魔紋,確實是入魔的徵兆。

鳳翎抱着胡以白,試探道:“你與乾靈和青丘並無交集,為何要救他?而且你自暴身份,不怕後患無窮。”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寒沉洛似乎突然想起來似的:“你說的對啊。”

說著抬手吹了口氣,頓時化作兩團黑霧,把小石榴和小石頭吞噬進去。

“你!”鳳翎召出思狂瞬間懸在寒沉洛頭頂。

後者手一松,黑霧漸漸散開,兩個孩子都倒在地上:“別擔心,就是把他倆的記憶消除一下。”

說到這他看向鳳翎:“我與乾靈和青丘確實都沒什麼交集,如果非要我說個救他的原因……那就是我喜歡他吧。”

此話一出,頓時整個屋內的陰風陣陣,下一刻思狂劍一下扎在他腦袋上,瞬間把寒沉洛一分為二。

咔嚓一聲,裂開了。

裂成兩半的左眼睛和右眼睛相互對視一眼,畫面顯得格外詭異。

寒沉洛艱難的動了動嘴,嗐一聲:“我對他又不是像你倆之間的男女……男男之情,我就是單純欣賞他。算了,你趕緊帶他來璇璣樓吧,逾時不候。”

說罷,裂開的寒沉洛,漸漸化成一團虛影,消散在半空。

鳳翎看着還昏迷不醒的胡以白,身上環繞的魔氣已經越來越重,他想了想,把人背起來。

一向清醒的腦子,此刻卻亂成一鍋粥。

胡以白的魔瞳已經開到三重蓮,這離入魔只差一線之隔,看來之前他用寒冰訣就是在壓制心魔。

可按理說在心魔成形前,師父就該讓他去閉關靜修,為何都嚴重到如此地步了,還任由他這麼胡來?

而且胡以白自己不清楚此事的嚴重性么,方才寒沉洛說給過他一顆葯,當時肯定是將入魔的事情已經告知他,為何他這些天還裝作沒事人一樣,不早點回去閉關?

一團團迷霧環繞在腦中,讓鳳翎一時間根本理不清個頭緒。

回想起來,好像胡以白抱過他很多次,但這還是第一次,他負擔起胡以白的重量。

已經失去意識的人,微微垂下頭。輕微的氣息噴薄在頸側,裹挾在艾草的味道拂面而來,加上胡以白伏在自己背上的熱度,彷彿全身都被這個人包裹起來。

他御劍而行,時不時側頭看一眼胡以白的氣息是否還在。

雙眸緊閉的人呈現出一副安然的眠態,眼睫蝶翅似的微微垂着,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

跟清醒時眸光狡黠,恣意風流的樣子迥然不同,好似一朵熱烈濃艷的杜鵑,變成了一簇潔白淡雅的月下香。

他望着胡以白沉靜的睡顏,忽然有些恍惚。

善良、狡猾,熱烈、沉靜,張揚、內斂、對他推心置腹,卻又有很多事情都不肯告訴他。

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到底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都已經決定遠離他的心又開始搖擺不定,就像是一根柔軟的蘆葦,只要風一吹就會忍不住的偏向。

鳳翎挽着他雙腿的力道下意識收緊,有些無法想像胡以白若真入魔該怎麼辦。

他望着頭頂的夜幕,彷彿被風刮出了一道深黑色的漩渦,烏雲卷積,像是一條盤旋而上的天梯,直衝九重天的神宮。

一向不拜神佛的他,心中忍不住動了一絲念頭,若胡以白能醒來,自己願替他向神還願,任何因果他都願承受。

就當……是還他的救命之恩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他心裏默念后,漩渦忽然朝中央聚攏,漸漸將天梯淹沒。

烏雲散去,明月當頭。

彷彿天相眨眼間就變了一個。

是神聽到他的許願了?

自古卷記載的上古大戰後,神宮幾乎隕滅了一多半的神,也不知道是哪位神聽到了他的夙願。

看着腳下緩緩浮現出的璇璣樓輪廓,鳳翎立刻御劍降低了位置,沒注意到沉睡在肩膀上的人,眼皮下的眼珠忽然動了一下。

*

寒沉洛翻了下胡以白的眼睫,兜帽下的臉不禁表情一滯,再探過胡以白的靈脈后,蒼白的唇瓣張了張,繼而彎起一抹弧度。

寒沉洛:“還有救。”

說著從桌上拿起一隻茶杯,抽出一把刀直接割腕放血,對鳳翎道:“把我的血給他喝下去,能暫緩七日。至於七日後怎麼樣,那就看他造化了。”

寒沉洛看着淅淅瀝瀝的血流,似乎還嫌不夠快似的,一匕首下去,又加深了一下傷口,頓時血如泉涌,很快就把下面接血的茶杯接滿了。

“喏。”寒沉洛把茶杯遞給鳳翎。

鳳翎接過血液,看杯子裏腥紅一片,不禁皺起眉。

寒沉洛抬起手腕,伸出舌尖對着傷口舔了舔:“放心,我的血是這世間,除了神外,最接近真神的血。喝了起死人肉白骨,百利無一害。”

鳳翎看着胡以白,事到如今,他若是擔心寒沉洛要害胡以白,他就不會把人帶到這了。

現在師父離得太遠,回去也要七八日,遠水解不了近渴。

寒沉洛主動伸出橄欖枝,不排除這人居心不良,可現在他沒辦法救胡以白,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他為難的是,胡以白昏迷不醒,這杯血怎麼喝進去。

寒沉洛聽完,善解人意的給他找了一根竹管:“你用這個試試。我幫你撐開他的嘴。”

鳳翎接過竹管,將血一點點灌進胡以白的喉嚨,可人已昏迷,沒有自主意識,一杯的血灌進去,有一大半都順着下巴淌在了外頭。

鳳翎放下見空的茶杯,問:“行么?”

寒沉洛看了眼胡以白被血染紅的衣襟,默默蹲下身,照着剛才的傷口又劃了一刀:“之前那顆葯是我用了八碗血做的,你這喂一杯,吐半杯,照這個量至少還得喂十五杯。”

說罷他看了眼窗外逐見晨曦的天,又翻了一下胡以白的眼瞼,“而且好像來不及了。”

說著,肉眼可見的瞳孔上的蓮花又綻開了一層,離花芯只差最後一層。

鳳翎看着又放滿的一杯血,眸光一沉,直接仰頭灌進自己口中,捏着胡以白的下巴,渡了進去。

邊灌邊用真氣沿着他的喉管將血下引,立刻進度快了不少。

隨着一口一口的血渡進去,兩人的衣衫染得滿是血污,臉上更是血腥不堪,唇齒氣息間儘是粘稠拉扯的血絲,明明做出如此旖旎的舉動,可鳳翎已經無暇去胡思亂想。

只是機械的灌着杯里的血,與天邊即將升起的太陽無聲競跑。

血的味道着實令人噁心,尤其是一連灌下這麼多,即使最後沒喝進他肚子裏,鳳翎也是忍不住乾咳。

他屏息強忍住,低頭繼續渡血,眼看還差最後兩杯,窗外的夜幕被一道刺目的光線割破,藏在山下的太陽順着雲層的間隙,透出萬丈霞光。

瞬間將黑夜帶入黎明。

鳳翎餘光感受到光線的變化,瞳孔緊縮,可喂血的動作依舊沒停止,反而更快了。

終於最後一口血喂進去。

他抖着手撐開胡以白的眼睛,最後一層花瓣倏然綻放,三重蓮宛如一朵食人花瞬間將整個眼瞳遮蔽。

“胡以白!”

“醒醒胡以白!”

“胡以白……”

一個這麼厲害的人,能奪舍別人,能上藏書閣偷到空蟬,能把五靈根的廢體修到化神境,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心魔吞噬?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躺在地上的人紋絲不動,眉心模糊的魔紋變成了盤旋的九尾之狀。

鳳翎恍惚站起身,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滿是血斑,唇角未乾涸的血跡緩緩下流,比起胡以白他倒更像要入魔的那個。

思狂一聲嗡鳴抵在胡以白脖子上,既然入了魔,那還是先殺了他,以絕後患。

畢竟再醒來的人已經不是胡以白了。

可是一向穩如泰山的劍鋒此刻卻抖得不行,鳳翎看着他,思狂散出的逼人劍氣,瞬間將空中的水汽凝成了一滴滴眼淚的形狀。

寒沉洛無語的看着稀里嘩啦的水滴往下砸,他活了幾百年,還是頭一次遇到屋外晴空萬里,屋裏瓢潑大雨的情況。

繼而看向思狂的目光不禁帶上幾份覬覦,這思狂還真是一把有意思的劍,其實就算裏面沒有赤火珠,拿來玩玩也不錯。

感覺到水滴劈里啪啦的往下砸,胡以白的眼睛忽然顫了顫,睜開眼時,原本盛放的三重蓮瞬間凋零,額間詭異的深紫魔紋漸漸褪去,顯現出一雙清澈的瞳孔。

“鳳翎……”

聽到胡以白的聲音,鳳翎不可置信的俯下身,確認他的意識尚在,趕忙按住他要起來的肩膀道:“別說話。”

然後迅速探了他的靈脈,魔氣居然瞬間褪去了。

寒沉洛的血見效了!

胡以白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血,鳳翎沒躲。

“對不起……之前騙你的事,能原諒我么?”

鳳翎一臉焦灼:“說這個幹什麼。”

胡以白執拗道:“你告訴我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鳳翎不明白,性命都要不保了還在乎這個做什麼:“你根本沒對不起過我,何談原諒。你先別說了。”

現在血剛見效,還是先保持體力,魔氣還未完全消散。

散播瘋病的源頭已經被他們消滅,等胡以白再恢復一點,他得即刻動身回宗門。

胡以白卻拉住他:“我要是能活下來……我們,還能繼續當朋友么?”

說著眉頭一皺,低頭就吐出一灘血。

把一旁的寒沉洛看得忍不住捂住心口。

那是,他的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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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只正經狐[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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