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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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飄了一夜,次日推開窗時,胡以白就看樓下的積雪已經快兩尺來厚。

雖然天氣寒涼,但瞭遠一望,整個小鎮銀裝素裹,倒是分外精緻夢幻。

清早比較熟悉業務的龍遲予率先去聯繫了當地的官府,衙門通知他們今日午時,可以去仵作房查看一下罹難者屍首。

胡以白在等待的時候,打開宗門內領的任務帖,又熟悉了一下案情經過。

說是近日雪景鎮連續數月發生命案,且死者都是被掏空心臟的年輕男子。開始以為是惡徒行兇,官府便派人組織了數支巡邏隊,早中晚各在鎮上巡查一遍。

並通知鎮民,入夜後大家都不要外出走動,待在家裏鎖好門窗。

那一陣鎮上人心惶惶,狗販子的狗賣到脫銷,結果消停了幾日,又開始出現被掏心的死者,且這次情況更加詭譎,死者被發現時全身□□,臉上還帶着詭異的笑意。

官府驚覺事情有異,覺得這可能並非凡人所為,才聯繫當地修者上報給了乾靈宗。

希望貴宗能派人出面施以援手。

胡以白看着那句‘全身□□,眉目含笑’,不禁皺起眉,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呢。

*

午時一刻,幾人準時抵達縣衙。

領頭的師爺帶他們進驗屍房時,不由得看了陶心元一眼,提醒道:“這位仙師,驗屍房裏不能帶吃食,不如您先交給衙役,讓他們暫且幫您保管一會。”

陶心元手裏抱着一堆剛烤好的糖心番薯,那一牛皮紙包里足足有六個,各個都有兩個拳頭那麼大。

算上他嘴裏正叼着的,應該是足足買了七個。

聽師爺這麼說,陶心元低頭看了眼牛皮紙包着的大番薯,有些可惜:“不能帶進去么,算了,那我直接吃光好了。”

說著圓潤的小臉上頓時顯出一張血盆大口,尖嘴獠牙,口中散發著颶風般的陰氣,啊嗚一口,將七個紅薯連帶着牛皮紙包一起扔進嘴裏,等大口恢復如初時,陶心元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這凡間的東西還真不錯。

師爺:“……”

眼看帶頭的人被嚇得走不動路,胡以白打着圓場:“師爺別怕,我這師弟素來愛變戲法,方才不過障眼法而已,讓您受驚了,還請見諒。”

師爺流着冷汗,八字鬍隨着嘴角微微抽搐,強擠出一絲笑:“呵……仙師還真是風趣幽默。”

之後師爺就跟他們拉開了至少三尺左右的距離,是多一寸都不肯靠近了。

這距離感可謂是涇渭分明。

進入驗屍房后,胡以白就看裏面停着八具屍體。

每具屍體上都罩着白布,遙遙望去白森森一片,在幽暗的驗屍房內顯得格外毛骨悚然。

師爺帶着他們看了最近的一具屍體,正是前天剛從事發地抬回來的。

掀開白布,一具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屍體顯露出來。

渾身蒼白、僵硬,雙目微睜,一副迷離之態。大概是被挖了心的緣故,全身毫無血色。

而且就如任務帖中所言,面帶微笑,渾身不着寸縷。

為了以防萬一,胡以白還特意確認道:“師爺,他這衣服是發現時就沒穿,還是……”

師爺:“發現時就是如此,當時我還有些奇怪,這李鐵牛剛及冠,因為家中貧寒還尚未娶妻,可趕到他家時,發現桌上擺着酒菜,還放了兩副碗筷,床下衣服扔了一地,他就這麼□□的死在床上,渾身冰冷僵硬,而且……”

說到這師爺一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斟酌許久用詞,才含糊其辭的描述出來:“而且□□聳立,像是正欲行房事前的狀態。”

陶心元一聽立刻“咿”一聲,一臉嫌惡的往邊上躲了躲。

龍遲予望着男屍的目光一怔,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雖然他出來執行過幾次任務,但還沒碰到過這種狀況。

何況本身還是條未成年的幼龍。

只有胡以白和鳳翎,好像都沒什麼反應,繼續面無表情的觀察這具男屍。

胡以白看着男屍嘴角翹起的弧度,和眼中盡顯的痴迷神色,彷彿在死前並未經歷過什麼痛苦,只是安靜的做了一場美夢。

結合師爺說的話,之前的猜想此刻又應驗了幾分,胡以白問道:“確定是他自己死在家裏,而不是死後別人給他抬回家的?”

師爺好歹也有數十年的辦案經驗,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想問什麼。

“回仙師,具李鐵牛鄰居的口供,當日李鐵牛買了一塊豬肉回家后,就一直閉門未出,直到第二日李鐵牛礦工工頭來家中叫人,才發現人都死透了。這期間並未有人去過他家,他也未曾出去過。”

龍遲予懷疑道:“那這麼說他是在家裏自己凍死的?”

師爺略顯為難:“這……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陶心元插嘴道:“肯定是妖怪殺的唄,妖怪可以遁形穿牆的,想殺個凡人還不輕而易舉,正好挖心可以補精氣。”

說到這他有點嫌棄道:“妖怪為了進補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那麼一點點精氣,連人心這麼難吃的東西都吃得下。”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詭異的安靜起來。

師爺雙腿一軟,還是胡以白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才沒就地跪下。

眾人回頭剜了陶心元一眼,鳳翎皺眉捏個禁言訣貼他嘴上。

胡以白轉頭對師爺道:“我這師弟愛開玩笑,他第一次下山不太會看場合,不好意思,讓師爺見笑了。”

師爺:“……”

我信你們個鎚子。

剛才那張血盆大口別說吃人心,就算一口氣把整個人吞進去他都不奇怪。

都說修仙之人兩袖青雲、仙風道骨,都是謫仙般好瞧的人。

如今一見好看是好看,可這可怕程度比起妖魔鬼怪都不遑多讓!

見師爺腿都有些站不穩了,胡以白找來把椅子給他坐,幾人圍在男屍前,爭取早看完早回去。

別在這恐嚇無辜百姓了。

再看完其他幾具屍體,胡以白下了定論:“應該是雪妖。所有死者面部都帶着微笑,且不着寸縷,說明在死前因為寒冷陷入幻覺,讓身體發熱,腦子亢奮,才會死時呈現出這種狀態。”

龍遲予有些不快,本來他也早就猜測是雪妖,卻被胡以白率先說出來,不由得有種風頭被搶的不爽。

故意挑刺道:“那剛才師爺說的那什麼聳立,該怎麼說?”

看他說到這,還故意含糊過去,胡以白故意道:“你說□□聳立?”

龍遲予:“……”

一張冷峻臉頓時爬上羞澀的緋紅。

看胡以白的眼睛裏就寫上‘不知羞恥’四個字。

胡以白被他這副樣子逗得有點想笑,但師爺在場還是忍住了,低聲道:“在場的都是男的,又沒有黃花閨女,龍兄何必如此局促。”

見龍遲予握着拳頭想打人,胡以白乾咳一聲,言歸正傳:“我覺得這雪妖應該是變作了凡人女子的模樣,因為先前發生多起命案,鎮民和官府都警覺起來,她不好再明目張胆的上街殺人,只能喬裝打扮成美麗女子,來引誘青壯年上鉤,再去其家中挖走他們的心臟。”

說到這,胡以白看着四周被白布覆蓋的屍體,眼中落下一抹凄然:“他們以為艷遇到的絕色佳人,實則卻是掏心害命的殺人魔鬼。酒足飯飽后共享魚水之歡,食色兼得,人生豈不快哉。卻不知投入的溫柔鄉是一片冰窟,他們就這麼在共赴雲雨的幻覺中被挖走了心臟。”

不知是不是胡以白的話激起了這些亡靈的共鳴,話音落地后,驗屍房內立刻陰風陣陣。

本就被嚇壞的師爺更是草木皆兵的抱緊肩膀。

這時一直未開口的鳳翎忽然出聲:“可食人心的妖都是以形補形,雪妖本就無心,□□氣倒是可以理解,她挖心是做什麼?”

胡以白一頓,轉頭對上眉間微蹙的鳳翎,不禁莞爾。

頗有在課堂上旁敲側擊了半天,終於有學生提出他潛藏其中的問題,露出的欣慰一笑。

胡以白點頭:“對,一切都順理成章,只有這點很奇怪。”

龍遲予見他這副故弄玄虛的口氣,不禁嗤之以鼻:“不知道就不知道,還裝什麼蒜。”

之後幾人從衙門離去,返回客棧,胡以白看着窗外又飄來的一片黑雲,指尖輕輕點着窗沿。

看來今晚又有風雪。

他發現每次用完天演算后,身體都會格外疲憊,開始不顯,可後來隨着運用的次數越多,精神也會變得越發不濟。

最嚴重的是窺探無上心法那次,他足足頭痛欲裂了一晚。

之後他便盡量少用天演算,看來無論是誰妄窺天機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用過午膳后,幾人聚在龍遲予這間客房,商量抓捕雪妖的對策。四個腦袋湊到桌前,開始集思廣益。

胡以白:“引蛇出洞肯定最簡單。”

龍遲予:“拿什麼引,那你去引?”

這話不說還好,話音剛落,就看其餘三人紛紛將目光望向他。

龍遲予頓時感覺一陣惡寒:“都看我幹嘛,讓我當引誘雪妖的誘餌,休想!”

他堂堂龍升門少門主,未來的龍族之王,怎麼可能拉下身段去引誘一隻雪妖!

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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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只正經狐[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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