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三節 蔣至安家之信任很難

第四章第三節 蔣至安家之信任很難

四個手機鏡頭,對着那張達文西風格的人體素描嚓嚓連拍。

手機放下,四雙眼睛不同頻率眨巴眨巴。

那張素描用一小坨橡皮泥貼在鏡子上。四人站鏡子前。

“難怪你會畫畫…因為你叫樊畫!”黃媛讚賞。

“你想叫黃畫嗎?”樊畫隨口接上。

另外三人聽着覺得哪裏不對勁,轉移目光不理會。

樊畫也馬上意識到不妥,趕緊圓話:

“黃詩,黃詞,黃歌,黃賦。”

她越說越心虛越小聲。

三雙眉頭收得更緊,但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渡過。

五秒靜止。

“黃芪!”終於,常茜打破尷尬:“如果我姓黃,我就叫黃芪。”

“黃袍!”蘇釋聽完很來勁,大聲:“四個字的,黃袍加身!”

“黃豆!”樊畫小心翼翼地跟上。

三人都瞅着黃媛。

“黃金!”

黃媛見自己成為討論的焦點,非常開心:“我一直都想叫這個名字!”

然後,她們很有共識地停頓一會兒,等着誰引導下一個話題。

“常茜你最近兩個星期有沒有幻覺?”樊畫開啟新的話題方向。

“沒有!”常茜乾脆。

“那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樊畫緊接着問。

“沒有!”

“昨天你看到這個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樊畫再問。

“你這些問題不是首先設定我精神不正常嘛!”常茜有些生氣,語氣加重。

“哦,你進來室內這麼久,還帶着帽子呢…為什麼不摘下來呀?”黃媛哄小孩一樣的口氣,緩和氣氛。

“我不摘,這是我的護身符!”常茜異常堅定。

“玄學?!”蘇釋驚嘆,想嘲笑但又不太好意思地憋着。

“你們不相信我嗎?”常茜意識到三人都用關懷問題人士的眼神看着她。

樊畫跟黃媛老實點頭。

蘇釋先搖頭,再點頭:

“照你說的,你先被一個女人打,還聽到她講話,還被她送回去,還清理了現場…她做這麼多,為什麼呀?”

“色子跟撲克牌經常會在電影裏看到,有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腦子裏也不奇怪…”樊畫堅持她的幻覺論。

“是不是你看那個人死了,怕他做鬼來找你,所以你害怕啊?”黃媛突發奇想。

常茜確認三人都不相信自己,但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所說內容的真實性,急得煩躁抓臉。

蘇釋樊畫黃媛互相看看,都不知該怎麼辦。

戴黛冷靜回答:

“我還沒有跟你母親說過話…也沒有見過她。”

阮橙轉身,挑眉,不怎麼信任,語氣帶些自嘲地陰陽怪氣:

“是啊,我有什麼值得她說的…老早就這樣了,現在也沒什麼不同…”

戴黛溫和觀察阮橙,眼神並沒有緊盯着,只是像看一大片藍天一樣,目光發散且時不時移動一下,避免讓被觀察的一方產生被監視的壓力。

阮橙邊講話邊慢悠悠地走到床角位置,坐下,跟戴黛面對面。

兩人相隔兩米左右,阮橙饒有興趣地打量戴黛,等着對方發表看法。

戴黛什麼都不說。

阮橙只能自己開口,閑聊套近乎的口氣:

“那…你跟你媽的關係怎麼樣?”

“很普通…跟弗洛伊德說的完全不一樣。”戴黛很快回答,聽起來很真誠。

聽到“弗洛伊德”,阮橙忍不住撲哧笑出來,然後馬上慣性遮擋住嘴巴牙齒部分。

阮橙穿黑色連衣裙,皮膚白晰飽滿,露出的小腿跟手臂有肉,整個人不瘦不胖,生活舒適的那種外表氣質。

她似乎覺得“弗洛伊德”很好笑,笑得眉眼彎彎了好久。

“你認識阮政?”

阮橙遮擋嘴巴的手緩緩放下,冷不丁問了一句。

戴黛意外了一會兒,決定嚴密謹慎:

“家庭成員的基本情況,我都知道。”

“你認識跟蹤我女兒的那個人?”

戴黛詳細交代起來:

“我只知道他在靚靚的場玩過幾個星期。靚靚的場租在三王街雙林寫字樓地下一層,營業執照寫的是“博蘭汽車配件有限公司”。地下一層其實是停車場負一層跟一層之間的夾層,寫字樓正門的電梯沒有標註。停車場有ABC三個入口,C入口在另外一邊,只在晚上11點以後才開,也沒有標註。從C入口進去一直開到底,有一個小斜坡,斜坡盡頭是個卷閘門,人工控制,提前預約才讓進。進去的車停在一個自動旋轉車位,人下來后直接進一個自動門,自動門關了以後,那輛車會自動倒向,有專門的小弟將車開下斜坡,停在博蘭專屬晚間車位。客人出來需要提前告知,小弟將車提前再開進來…

“我不是要聽這些!”阮橙有些不耐煩地打斷。

戴黛沒被影響,停下想了一下,又繼續說:

“雙林是蘇會長的地頭,這兩年交由二女兒打理,所以相對…比較靈活。”

“所以?”

“博蘭是三年前開的,一開始只在中年男士群里有名氣,客人年齡平均四十來歲,普遍比較低調。不過近一年多,慢慢帶了些年輕人進來,外界關於博蘭的信息就多了許多。雖然蘇會長一開始就警告過阮政,為了避開麻煩,25歲以下的禁止入內。但是,交給二女兒管理以後,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的意思是,是蘇會長?”

戴黛搖頭,慢慢解釋:

“蘇會長的兒子一年前開了一家桌球館,在華秋飯店六層,二十四小時營業。晚上10點以後,有兩間VIP大房被佈置為賭場,現在知道的人很少。管事的叫阿星,據我了解,阿星的場只讓三十歲以上的客人進…我的意思是,就算蘇會長惱火阮政不聽他的,考慮到他自己兒子也在經營同樣的生意,實在,沒有必要。”

阮橙在聽的過程中,驚訝(對方竟然知道這麼多),防備地低頭看地面。戴黛講完之後才抬頭,扯嘴角哼哼冷笑兩聲,打趣:

“這些算是家庭成員的基本情況嗎?”

戴黛輕輕點頭,完全沒覺得這些多大事:

“走一圈自然就知道了。”

“我媽知道你知道這麼多嗎?”

戴黛愣一下,然後不那麼確定地口氣,繞一大圈講話:

“我的簡歷里寫明了,我在三王街跟花果牌坊都有工作經驗…我覺得,她會認為…我知道這兩處地方所有經營場所的大致情況,是很正常的。”

戴黛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表達氣勢過於強烈,有必須壓下來以免讓對方感覺到威脅,於是草草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還沒有見過她,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你這麼有能力,被分到我這裏來當保姆,會失望吧?”

阮橙講“我”字的時候,刻意重音拖長。

戴黛沒回答,只是傻笑,傳達含蓄。

“糊啦,砰!”。麵包車車門拉上。

拉車門那一大聲之後,車內極安靜。

車座皮子的摩擦聲。

管家坐在後座中間,正在挪動身體調整坐姿。她看起來怎麼樣都很不舒服。

她前面原本的車座被摺疊起來拉到一邊,空出一小塊空間。

靚靚趴着,像被胡亂扔上來的一樣,四肢撐着,身體幾乎縮成一坨。

“1,6,2,3,這些是什麼?”

管家最後扯一下自己的褲子,終於坐好不動,車內又格外安靜。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知道”

靚靚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回答問題。他說話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在一個新環境裏,雖然害怕,但還是禁不住好奇地,眼珠子瞪老大轉一圈,抬頭紋幾乎要被擠爆了,似乎還是沒搞清楚自己在哪裏。

這是一輛黑色麵包車,大七座車的尺寸,但內外設計都很單薄,車裏的東西可以隨時拆了搬走一樣。

“她知道什麼?”管家和善,沒有因為靚靚詞不達意不高興。

“她知道我有多少錢。”

靚靚方才膝蓋跪着,現在屁股一下子坐下,開始低頭玩手指,無聊發獃或是消除緊張的那種狀態。

“你有多少錢?”管家順勢問。

靚靚聽完問題,猛地抬頭看管家。突然驚愕,變回驚魂未定的服藥人士狀態,一個個數字用力:

“1,6,2,3。”

“給我看看!”管家精神集中。

“嗯!”

靚靚大聲,重重一點頭,像小孩子保證下次一定會一回家就寫作業。

他開始摸自己的手臂,摸自己的身子,摸自己的腿,像過關掃描。

管家不解,然後噁心,接着略同情。

這時,靚靚發現了什麼,又膝蓋跪地,身子直直地,臉對着車頂,脖子伸得老長,雙手摸牛仔褲後面口袋。

那隻斷指的繃帶太厚,試了好幾次,手都進不了口袋。

靚靚天真,納悶,小孩子一樣,把雙手放在自己眼前,端詳了足足十幾秒。

右手食指空空。

靚靚五官發抖,肩膀猛烈抖動,眼裏瞬間充盈。

管家眼睛一亮。

靚靚左手食指中指之間夾着一張皺巴巴的折起來的小紙片。紙片是一張銀行櫃員機打印憑條(背面花花的)。

管家湊前,將那張憑條輕輕抽過來。

紙片展開。

普通一版餘額查詢信息。

右下角顯示:

“餘額:16.23”。

管家清脆透亮的語音語調突然很不穩定:

“小鬼是誰?”

靚靚拚命搖腦袋,要將腦袋甩出去一樣用力。但他只把眼淚鼻涕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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