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淺井公寓2001,以萩原研二為首的爆處組剛拆除炸彈定時器。
因為連接了水銀泵平衡桿,炸彈無法快速轉移,萩原研二不得不暫停工作,等接到同事那邊疏散完畢的通知再繼續。
“說起來,我女朋友的家也在這棟公寓呢,16層。”
旁邊拿着防護盾的同事笑着接話,“那更不能大意,會被罵死的,萩原。”
儘管進入爆處組的時間不長,憑藉高超的交際手腕和拆彈技巧,萩原研二在職場混得風生水起,同事之間的關係很不錯。
聽到這樣的打趣,隨口回道:“是啊,如無意外,這裏會成為我們的新房。被炸彈破壞,我和美惠子醬會很苦惱的。”
爆處組一眾單身警察:……明、明貶暗秀?
不愧是你,萩原!
頓時沒了聊天的興緻。
視線掃過工具箱,萩原研二突然問道:“嗯?話說,有誰看到我的信號屏蔽器嗎?”
掏煙的手放下,開始翻看工具箱,可惜一無所得。
“糟糕了,要被小陣平和健吾叔叔罵死的。”
拜託同事打電話給下面的兄弟,問問有沒有拉在車上。無奈地起身,開始套重得要死的防爆衣。
這樣的天氣,把超過四十公斤的裝備套在身上,需要極大的勇氣。萩原研二怕麻煩,一向是能不穿就不穿。
淺井公寓不同於別處,四層樓十幾米的間隔,那裏有他和美惠子的愛巢,彷彿美惠子就在那裏,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信號屏蔽器沒帶,如果連防爆衣都不穿,被她知道,怕不是要被一拳打飛到天上去。
再說美惠子這邊,表面上接受了松田陣平的說辭,答應在公寓樓下等萩原研二。轉眼就趁警察不注意,偷偷躲了起來。
等樓上的居民走的差不多,安全通道那邊沒了動靜,輕手輕腳地往樓上走。
遠遠聽到萩原研二熟悉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室內,“……什麼?美惠子醬回來了?就在樓下?”
看樣子是在和松田陣平通話,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方才還懶洋洋的萩原研二馬上動作利索起來,“不跟你說了,小陣平,一會兒見,記得幫我保密。”
保密?
美惠子拾階而上,不用想都知道她親愛的男朋友絕對是老毛病犯了。
所以這次是為什麼?又沒穿防爆衣?
藝高人膽大也不能這麼干吶,研二醬。
說話聲停了,開始拆彈了?
美惠子躲在2001室的門外,看着裏面聚精會神工作的幾人。
萩原研二蹲在炸彈前,其他人站在周圍,手上拿着寫字板寫寫畫畫。他們的臉藏在厚重的頭盔後面,看不清楚表情,揮動的手不見一絲顫抖。
這是美惠子第一次目睹爆處組工作,第一次眼見珍視的人和危險共處卻無法上前。
原本躁動不安的心,卻在看到萩原研二的背影后神奇的安定下來。
她靜靜站在那裏,聽那不絕於耳的沙沙寫字聲和工具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一牆之隔的那邊,是她此生摯愛。
“滴——”
美惠子身體一僵,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衝進去。
沒人注意這個不速之客,所有注意力全部落在萩原研二同時響起的聲音上。
“大家,快跑!”
“轟!”
美惠子對着地面就是一拳,幾十公分的樓板被砸出一個大坑,露出下一層的景象。
“跳下去!”
匆匆說完,頭也不回地奔向萩原研二。
這個傻子!
讓大家快逃,自己卻拿身體去擋炸彈,以為他是不會死的超級英雄嗎?
來不及了!
讀秒結束前,美惠子從背後緊緊抱住萩原研二,撞向一旁的窗戶。
“咔嚓!”
“轟隆!”
玻璃破碎的聲音和爆炸聲前後腳響起。灼熱的氣浪夾雜着破碎的瓦礫砂石與美惠子擦肩而過。
淺井公寓是高級公寓,樓層比一般建築稍高。即便如此,二十層也不會超過八十米。從這裏一躍而下,只需3到4秒就會墜落大地。
如果是一個正常體型的成年女性,再加上一個穿着四十公斤防爆衣的高大成年男性呢?
大約只要兩秒吧。
就在這短短几秒時間內,萩原研二的心情從震驚到惶恐、憤怒,再到自責懊悔,複雜到言語無法表述。
這一切,美惠子通通不知道。
她只知道,研二必須活着,她也要活着,誰都不能讓時間停在這裏。
左手抱着萩原研二,右手握拳,狠狠砸向身側的牆體。同時輔以腿部的蹬踏,以此緩解重力加速度下的高速墜落。
“砰!”“砰!”“砰!”“砰!”“砰!”
淺井公寓外側牆體從上往下,留下一排十數個坑洞。落在樓下眾人眼中,說不出的詭異奇怪。一個個瞪大眼睛,驚得呆在原地,忘了動作。
“萩!”松田陣平惡狠狠地念着幼馴染的名字,邁開長腿跑過去。
其他警察回神,紛紛行動起來。喊救護車的,上樓查看情況的,跟在松田陣平身後的,忙碌開了。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暗中往這邊留了個眼神,心裏揮之不去的擔憂和好奇。
落地的瞬間,美惠子下意識護着萩原研二,被察覺她意圖的男人制止。
有防爆衣做緩衝,加上墜落的衝擊力已經被美惠子緩解得差不多,萩原研二並沒有感覺到多大的痛楚,立刻就要起身檢查美惠子的情況。
“滴答!”
清澈的液體滴在萩原研二的頭盔上,一滴,兩滴……
到最後,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
美惠子跌坐在他身邊,左手緊攥萩原研二的衣服,垂着頭淚如雨下。
四周警鈴大作,透過防爆頭盔,萩原研二卻彷彿聽到了她細碎的嗚咽。
抬起的手輕輕落在她頭上,“……抱歉吶,美惠子,讓你這麼擔心。”
“萩!美惠子姐!”
松田陣平匆匆而來,看到這一幕,差點被嚇得心臟驟停。若不是萩原研二及時抬手,當場就得多一個人躺下。
“歐捏醬,你還好嗎?”松田陣平將美惠子抱到一邊,問的小心翼翼。
這不怪他,實在是美惠子的形容過於凄慘。
爆炸時產生的氣浪撕裂她後背的衣裳,飛沙走石造成的割傷清晰可見。之後又不斷出拳緩解下落的衝擊,導致傷口進一步撕裂,整個後背全部被血液浸濕。
耳膜也受了傷,隱隱有血色滲出。
身為最大功臣的右手更不用說,血肉模糊,能看到白森森的關節。
“醫生呢?救護車怎麼還沒來?”本就氣勢逼人的松田警官,此時臉黑的能滴水。
“在、在路上了,那邊的交通管制還沒解除。”
松田陣平眉頭皺起,“嘖”一聲,沒有過多糾纏。脫了馬甲給美惠子披上,又去撕身上乾淨的襯衣給她包手,細緻體貼地像變了一個人。
“找到了!大家都沒事!”
不遠處傳來歡呼,原來是上去勘察現場的警察帶回了好消息。
由於美惠子打通了樓板,及時跳到19層的警察得以在爆炸中存活。雖然免不了被爆炸波及,砸傷了胳膊腿,所幸大家都還活着。
另一邊。萩原研二在同事的幫助下脫下防爆衣。除了臉色不太好,堪稱完好無損。距離炸彈最近的他,竟意外成了受傷最輕的那個人。
“意外?這可不是什麼意外啊……”
萩原研二來到兩人身邊,捶了下幼馴染的肩膀,轉而將美惠子攬進懷裏。擔心壓到傷口,手臂鬆鬆環繞着她。
“我在這裏,美惠子。”
“沒事了,你救下我了,我們都好好的。”
“嗚……嗚哇……”像是擰開了情緒的閥門,美惠子揪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
“……混蛋研二……大混蛋……”
“笨蛋……傻瓜……”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哭出來就好。
救護車到來之前,高橋健吾先一步抵達。慢他一步的,是帶着律師和醫生的埴之冢光邦。後續的筆錄以及公寓相關賠償事宜,都由他們交涉。
光邦攔下萩原研二,臉色比第一次見面還難看,“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
萩原研二無言以對。
“我的妹妹自有我照顧,萩原警官職責所在,還是不要擅離的好。”
光邦承認自己在遷怒。不久前還好好的青梅,兩小時不到就變成這副凄慘模樣,換誰不生氣?
捨不得怪美惠子,一腔怒火就全衝著萩原研二去了。
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接過美惠子,兩人在醫生陪同下坐上車子,揚長而去。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愣愣地不說話。
下一秒,車窗降下。
美惠子沾着灰塵和血漬臉頰出現,嘴巴一張一合,說的分明是——
“別擔心,等我。”
萩原研二雙眼驀然睜大,彷彿受到重擊,不堪承受地退後兩步。
捂着臉,挫敗地道:“小陣平,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失敗?”
“嘖,現在是說這種喪氣話的時候嗎?”松田陣平一臉恨鐵不成鋼,“給我打起精神來!工作也好,感情也好,敢辜負美惠子姐的心意試試?”
“……你說得對。”
萩原研二不是會鑽牛角尖的人,今天的事對他的衝擊太大,一不小心就想岔了。被松田陣平當頭一頓罵,立刻清醒過來。
“走吧,去做筆錄,晚上還要寫報告呢。趕緊弄完,去接美惠子姐回來。”
等他們處理好工作大晚上跑到植之冢家,得到的卻是美惠子已經離開的消息。
“你說什麼?”
松田陣平抓着光邦的衣領,眼神如刀,“把人帶走就是這麼照顧的?她傷得有多重,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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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份便當,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