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擄走美惠子三人的顯然不是什麼正派組織,這樣的機構建造的手術室，為了防止獵物逃脫以及官方的搜查，別的不敢說,安保設施卻着實做得不錯。

到了門口美惠子才發現，她打不開這門。

板寸男被美惠子一腳踹到牆上，胸部凹進去一塊，呼吸也變得格外困難，似乎是斷裂的肋骨插進了肺部。看見小女孩被幾十厘米的鋼板大門攔住,心中滿是幸災樂禍。

等着吧,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同伴,一個都跑不了，乖乖淪為組織壯大的養分吧！

‘美惠子，接下來這番話你一定要記住。

人的身體一共有639塊骨骼肌,如果全身肌肉都朝着一個方向，產生的力量可達幾十噸。

你天生神力,若能好好鍛煉,上限連我都無法想像。擁有力量的人,如果不能掌控力量,終會淪為它的奴隸。

答應師父,出了這個道場，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不要隨便出手，更不要用全力出手。’

師父，眼下這種情況，大概就是您說的萬不得已的境地了吧！

“呼——”美惠子深吸一口氣,拉開架勢。

“哈！”

在板寸男目瞪口呆中，幾十厘米的鋼板被女孩一拳打了個對穿。

可以做到！

美惠子眼睛一亮,在刺耳的警報聲中將鋼板門捶得千瘡百孔，最後在她飛起一腳中轟然倒地。

“光邦！崇！”她大喊着跑出去，充滿科技感的走廊反射着冰冷的燈光，除了回聲聽不到丁點聲響。

“8……”美惠子默念這兩個號碼，視線快速從左右掃過。“找到了！”

熟悉的數字映入眼帘，她心中一喜，快速跑過去。和她出來的那間手術室一模一樣的厚重鋼板門。

“沒關係，我馬上就能打開。”

雙手握拳，毫不猶豫砸向大門，手背還未退去的紅痕越發惹眼。

手術室內，金髮男孩正竭力擺脫束縛帶，邊上一群白大褂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對他徒勞的舉動不屑於顧。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一隻嬌小的拳頭穿透門扉出現在眾人眼前。

白大褂：……敵襲？

埴之冢光邦眼睛一亮，深知不能讓白大褂知道來人是自己的同伴。若對方以自己為人質要挾美惠子，他們的處境就被動了。

到嘴的呼喊被他咽回去，只是兩眼亮晶晶的看着大門，和任何看到逃生希望的人沒有差別。

看到他的眼神，某個白大褂冷哼一聲，“別看了，來到這裏的人沒有一個不認命的。”

無論被動，還是主動。

光邦置若罔聞，只是掙扎的更厲害了。

透過拳頭大的空洞，美惠子將室內的一切盡收眼底，捶門的力氣變得更大。

“在那裏！快，抓住她！”

“你們往那邊，我們往這邊，一起包抄。別讓她跑了！”

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美惠子沒有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咔噠！咔噠！”

槍支上膛的聲音不絕於耳，美惠子顫抖着手，告訴自己別怕，光邦和崇還在等她。

當第一顆子彈擦着她的臉頰射進鋼板門內，破空聲不絕於耳，幾乎將她包圍。

唯一慶幸的是，似乎有人需要她的心臟，沒有一顆子彈敢衝著她的心臟而去。

“嘿——給我過去！”

又一塊鋼板門倒下，美惠子單手抬起，狠狠拋向襲擊者。槍林彈雨驀然停滯，□□四起，鮮血淌了一地。

“光邦！”

女孩身上滿是子彈造成的擦傷，一路撂倒無數白大褂，撲向植之冢光邦。三兩下扯斷所有束縛帶，將人從手術台上拉下來。

“沒事吧？他們有對你做什麼嗎？”

“別慌，小惠子。”植之冢光邦摁住美惠子的肩膀，“多虧了你，我一點事都沒有。吶，我們去找崇，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嗯，在1109。”

“真可靠啊，小惠子。”

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慢慢地美惠子也冷靜下來。

兩人跑到隔壁，正碰上帶着銛之冢崇出來的白大褂。想來是收到敵襲消息，打算帶着人跑路，誰知剛好撞到美惠子和光邦手上。

兩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開打。

這個世界是有天才存在的，如果說普通人是螢火，是星光，他們便是高懸天邊的明月，光芒足以照徹長夜震撼古今。

不曾見過明月的人，即便窮盡一切想像，也只能得窺泰山一角，無法了解它的巍峨險峻。

美惠子和光邦毫無疑問是天才，在武道上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天賦。

十歲！一個僅有十歲的孩子，單槍匹馬救下同伴，隨後聯手將這環境森嚴的地下研究所掀了個底朝天。

躲在監控后窺視的組織高層，憤怒之餘，心情之激動前所未有。

“給我、給我抓住他們！”嘶啞的男聲彷彿帶着電流，刺耳得很。

“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務必把這個孩子給我留下！”

多麼完美的實驗材料！有了這樣優越的基因，他的實驗一定可以成功。

人不是機器，總有力竭之時。從白大褂那裏奪回崇之後，三個孩子一邊戰鬥一邊尋找出路，漸漸開始疲於應對。

他們好像陷入了迷宮，溜着敵人四處轉，然而除了累到自己，什麼都得不到。

“……哈……呼……哈，光、光邦，我們……會不會死、死在這裏？”

美惠子氣喘吁吁，眼睛裏開始有淚花閃爍。

“不……不會的，”植之冢光邦一腳踹飛青梅背後偷襲的人，嘴上安撫，“再堅持一下，小惠子，一……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銛之冢崇默默擋在兩個幼馴染前面，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即將步入絕境時，他們終於等到姍姍來遲的官方。

“……你是說，那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女孩，擊穿鋼板門，打死打傷了你們所有人？”說話的FBI嘴角抽搐，臉上寫着六個字——你在說笑話嗎。

“是真的，長官。”彙報情況的下屬同樣一臉不可置信，“研究所的監控並未全部銷毀，有關記錄已經全部帶回，都在這裏。”

長官：“……走，去見見那三個孩子。”

三人被安置在某個安全形落，身上披着小毯子，手裏捧着熱牛奶，面前還擺着一碟小餅乾。身為受害者又是未成年，得到的待遇相當不錯。

美惠子被兩個竹馬一左一右護在中間，捧着杯子的手微微顫抖，白色的牛奶盪起漣漪。

脫離危險后，腎上腺素回落，勇氣消退，后怕一點點湧上心頭。

她看着自己的手，稚嫩，細小，手背佈滿青紫，看起來毫無殺傷力。就在剛剛，它或許奪走了不止一個人的生命，甚至如今還殘留着那些人的血跡。

就算是壞人，就算……是為了拯救自己還有光邦師兄和崇師兄，奪走生命這件事，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我……會變成怪物嗎？讓人退避三舍的，可怕的，怪物？

“……肋骨刺穿肺部……呼吸會感到劇痛……失血過多，窒息……這樣活着不如直接死了好……”

“……壓斷了脊椎和胸骨，當場死亡……”

“……直接踢爆，不敢置信……”

“吶，就是她，只有十歲呢……”

“……太可怕了，真的是人類嗎？”

“……天，比這些被逮捕的傢伙還可怕。”

窸窸窣窣，陌生的隻言片語傳入美惠子耳中，話語裏複雜的情緒她分辨不清，卻本能地感到害怕。

女孩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恨不能鑽進地底，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存在。

“小惠子……”光邦握緊美惠子的手，想要安慰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沒有做錯，”一向少有情緒的崇，一臉正色地看着自家青梅，“美惠子，沒有做錯任何事。”

一件寬大的男士外套從天而降，將美惠子籠罩其中。熟悉的氣味和黑暗的環境讓她感到安心不已，眼睛一酸，落下淚來。

“叔叔……”

高橋健吾腳步匆匆，緊鎖的眉頭在看到侄女后驀然鬆開。

“美惠子，”連人帶衣服一起抱進懷裏，“……我以你為榮，和子也會的。”

為你的勇敢，聰慧，你的一切。

“真的嗎？”美惠子小聲詢問。

高橋健吾抱着她的手收緊，“嗯，真的。你知道的，我從不說謊。”

“……太好了。”

說完這句，便趴在叔叔寬厚的肩膀上，沉沉睡去。手指仍緊緊抓着他的制服外套，怎麼都不肯鬆開。

身為警察，高橋健吾不能隨意出國。得知美惠子的事後，哪怕心中焦急萬分，似乎也只能在東京等待。

因為事涉植之冢未來繼承人，上層高度重視，藉著美惠子和植之冢家的關係，他才得以前來。

只一眼，他就看到落寞害怕的小侄女。

那一刻，美惠子的身影彷彿和五年前那個封閉的她重合。

彷彿五年來所有人傾注在她身上的愛和心意，都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毀於一旦。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允許它發生？

高橋健吾大步上前，真心讚美美惠子所做的一切。

不要懷疑自己，美惠子！

雖然和其他孩子有一點點不一樣，但你仍然是全天下最善良可愛的孩子！

天才總是不一樣的，更多地相信自己，認同自己，好嗎？

從光邦和崇那裏知道美惠子聽到了什麼，高橋健吾怒髮衝冠。

他說什麼來着，FBI沒一個好東西。

轉頭抱着侄女直奔負責此地的FBI長官，言辭犀利，有理有據地將所有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讓身為未成年的受害人聽到這樣的話，關鍵說話的還是他們的人，長官只覺得臉都丟盡。

如今被人家長劈頭蓋臉地一頓罵，除了唾面自乾，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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